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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官家小姐难产死了,张老夫人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只是觉得那姑娘可怜。 想了许久,张老夫人带着唯一肯跟她走的孩子,也就是张二爷逃了,她抛下富贵,带着孩子逃到南方做了生意,什么苦都吃尽了,身子骨也累出病来,人看着也苍老,可她终于觉得快活了。 张二爷也跟着她姓,娘俩攒下偌大家业,往后都姓张,不姓薛。 到了此刻,张老夫人走到生命的尽头,回首过去,心里没有丝毫后悔,她觉得老天爷还是眷顾她,在她于四十岁重新出发,挑战后宅以外的世界时,苦,她吃了,可富贵,她也搏到手了,她的日子比年轻时顺心许多,临了临了,她还有这么一出好戏能看。 只听得戏台上的薛平贵唱道:“宝钏封在昭阳院,代战西宫掌兵权。赐你二人龙凤剑,三人共掌锦江山。” 代战公主、王宝钏叩谢龙恩,接下宝剑,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拔剑,刺向了薛平贵。 张老夫人兴奋地一拍扶手:“好!当初我们就该刺他这一剑,好啊!” 张胜楠开怀大笑,笑着笑着,头往后一仰,含笑离世。 作者有话说: 学一对凤凰女伴君前。 宝训封在昭阳院,代战西宫掌兵权。赐你二人龙凤剑,三人共掌锦江山。 ——《红鬃烈马》戏词 . 在实际看完《红鬃烈马》全部戏以后,蘑菇觉得戏中一切都是造化弄人,薛平贵在古代男性中的确算得上有情有义,能上战场搏功名,也能为王宝钏连赶三关,到最后看着十八年没见的妻子,也想给她后位,他与宝钏的分别是阴差阳错,他和宝钏的结合是情投意合。 可是张胜楠回首自己的一生,想起她那姓薛的前夫,想起那个死去的“代战”,她还会觉得薛平贵好吗?不会的,不同的人看同一出戏,甚至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段看同一出戏,都会有不同的看法。 所以在侯盛元、柳如珑、金子来演绎的粉丝特供版《红鬃烈马》中,代战和宝钏会将手中的剑刺向薛平贵,比起做薛平贵的妻子,不如她们自己执剑去迎接更辛苦但也更自由的人生,她们不做王宝钏,不做代战,就做自己。 第69章 索契(二更合一)[VIP] 张老夫人死后, 知惠蔫巴了许久。 和秦追不同,这是知惠第一次面临病人死去,生与死是那样沉重的事, 才八岁的小姑娘总要缓一缓。 六人组里的其余五人都尽力安慰她, 在国外的那几个带她泛舟苏黎世湖爬阿尔卑斯山、到南太平洋海钓游泳,听艾米.比奇的钢琴演奏, 提着枪去打大狗熊。 秦追和她一桌吃饭时,看小姑娘放下筷子,闷闷不乐道:“我不吃了。” 秦追也劝:“再吃一碗吧。” 侯盛元凉凉道:“再吃就是第四碗了。” 秦追:“哦。” 知惠不会让情绪影响吃饭就好,她平时也这个量。 然后秦追就发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七蛇丹只剩10颗了。 就急性白血病患者那个免疫力,秦追只能一日两颗的给老太太用七蛇丹镇炎,消耗就比较大。 秦追准备往东北走一趟, 到兴安岭补一批蛇胆做药。 就现在的年头,没有七蛇丹傍身,秦追心里也不是很安稳。 他不是知惠那样从朝国跑到中国, 一路奔波照样不生病,哪怕发了高烧, 只用两天就活蹦乱跳的战神体质,他发高烧时又吃郎善贤开的汤药, 又嗑七蛇丹, 花了四五天才好的, 这都算普通人里面体质偏强的。樾ロ各 侯盛元知道后忍不住道:“你又北上?这一去不得走好久?” 秦追无奈道:“师父, 我就问你一句话, 在你生病的时候, 是有七蛇丹放心,还是没有放心。” 侯盛元:“当然是有才放心啊!” 那不就得了。 芍姐和德姬帮秦追收拾东西时忍不住念叨:“你可得早日回来, 在外头注意安全,可千万别和陌生人走,你这好看的模样要是被卖到山沟沟里,这辈子就算毁了。” 秦追:我觉得像我这个模样,会被直接送八大胡同,傻阿玛和妈妈聊天的时候就说过,八大胡同是有男||娼的。 防拐这事算是秦追的终生事业,他上辈子早把苦吃够了,自然会格外小心。 正好秦追的三叔要北上迎亲,婚礼就在津城办,秦追就去和他打招呼,约好一起走。 郎善佑高兴极了:“太好了,你二叔还要看着济德堂,不方便出远门,但我迎亲也不能不带亲人,正愁着呢,你来了。” 秦追道:“我可不能帮你出席一些场合,别忘了,我对外还声称守孝呢。” 郎善佑说不要紧,秦追只要跟着他去了,再送新娘家一份礼,表达婆家人对新娘子的看重,这就已经足够。 连礼物他都准备好了,是一枚水头很足的白玉簪,簪身刻了愿得一心人五个字。 秦追了然:“哦,我就是个送东西的。” 郎善佑嘿嘿的笑:“到底成亲前,我和你三婶不便见面么。” 秦追点头:“交给我吧。”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秦追上火车时,有两个洋人追着车跑,其中一个还很眼熟。 雷士德的院长马克:“前面的!前面的秦医生,等一等啊!” 马克的冤种弟弟约翰:“那个踹过我一脚的医生,等一下!” 秦追没听懂他们奔跑时含糊的喊声,莫名其妙地想,这是什么民国言情小说现场吗?那主角在哪? 他左右打量起来。 两个洋人狂奔一阵,还是没追上火车,马克院长抱着头蹲下:“还是没追上。” 约翰站一边喘气:“早和你说了,确认了对方的确是为张夫人续命的医生,就果断找上去,别犹豫,你看,人跑了吧?” 跑了的秦追一路北上。 郎善佑一路采买土仪,待到津城时,已攒了几大车东西,带着秦追去龙家送礼,很是体面。 龙家人口不算复杂,最顶端的是老太爷和老太太,下头分三房,龙爷是大房,即将出嫁的龙姑娘是三房的长女。 三房老爷看郎善佑这个女婿怎么看怎么顺眼,乐得合不拢嘴:“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作甚。” 郎善佑恭敬道:“礼多人不怪,有些东西确实好,比如那阿胶,品质绝佳,滋补身体再好不过,小婿想着,岳母和老太太都用得上。” 三房老爷开玩笑:“那我家阿实呢?可有她的份?” 郎善佑结巴起来:“自、自然也是有的。” 光这些土仪就砸了一千多两进去,当然全是好货了。 秦追虽然身高可以冒充这年头十岁的孩子,到底实际年龄是八岁,便入龙家后宅,拜会了龙家老夫人和三婶的娘亲。 龙家世代经营漕运,龙爷与挚友虎爷一道经商,将家中财富翻了好几倍,龙姑娘和郎善佑的婚事能如此顺利,便是因为开口的是龙爷,龙家上下都信他的眼光。 龙老夫人对三太太、龙姑娘说:“听闻这次姑爷将他大侄儿也领北边来了,我们瞧瞧他,想来叔侄俩长得差不离,就可以知道姑爷的模样了。” 三太太却笑道:“这叔侄俩长得可不像哩。” 这却要扯到郎世才娶了两个老婆,生了三个孩子,可三个孩子全部肖母这事上了。 也幸好郎家三兄弟都肖了母,不然郎善彦不会是高大俊朗的美男子,和秦简成就男貌女貌的好姻缘,郎善佑也不会有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让龙爷起了招妹婿的心思。 三太太道:“听闻姑爷的侄子也肖母,大爷和我家三爷说起这一家时,谈及姑爷的侄子,道他医术和武术天赋绝佳,是天下第一剑徐露白的徒孙,容貌更是世间罕有的好。” 家里都知道龙爷走遍华夏,阅历丰富,能让他赞一句世间罕有,容貌定是极为优越的。 待仆妇喊了声“郎大爷来了”,帘子被掀开,众人见一少年进屋,身穿清雅的鸭蛋青长褂,披着黛蓝披风,戴一顶白狐皮做的拉虎帽,再看他的脸,嘶! 秦追对房中诸人见礼,就听到上首的龙老夫人说了句话。 “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什么才是世间罕有了。” 他心中疑惑,面上不动,只拿出檀木盒道:“这是小侄送三婶的礼。” 有丫鬟去接了交给龙更实,她接过,回赠秦追一面娟面折扇。 秦追坐在椅子上陪大家说话,目光扫过未来三婶,见她长得和龙爷有点像,都是圆脸,皮肤白皙,穿着石榴红的裙子,端庄文静,笑起来很是可亲。 等他走后,屋内一众女眷都兴奋地谈论起未来姑爷到底和侄子像不像,龙更实低垂眼眸,打开木盒瞧了瞧,望见那玉簪,嘴角微勾。 她对丈夫的容貌没有要求,只希望对方是个好人,别揪着她的命格做由头作践她,如今虽未见过夫婿,但大哥说他性情疏朗,送的礼也含着心意,可见对方是想好好待她的,这便好,至少不用每日忐忑害怕了。 秦追对三叔就一句话:“礼送到了。” 郎善佑高兴道:“谢谢大侄子,走,三叔请你吃包子去,五福,咱们走。” 五福开开心心:“来嘞!” 看他乐呵呵的样子,秦追总觉得三叔是那种会拉着老婆到处逛吃,然后两口子一起胖十斤的人。 要不先把傻阿玛留下的减肥方子给他们备着吧。 郎善佑早就花钱在此买了个新院子,往后家里人到津城时都能住这,五福请了力夫,将去年就请人打好的家具送进屋,洒扫布置,院中种了郎善佑最喜欢的葡萄藤。 他和秦追道:“我和你二叔在济德堂后面那条街也置办了房产,这样我成亲后就可以和二哥分开来住,省得你三婶不适应,我听娘说了,媳妇都不爱和婆婆住一块,不过两家离得近,往后有了孩子,娘也可以帮忙带。” 秦追道:“王奶奶年纪也不轻了,还是请个阿姐吧,芍姐那边就能介绍人。” 郎善佑觉得秦追说得有理:“也是,那可得找个人品可靠的。” 不过在郎善佑成亲前,秦追还得先和五福一起坐火车去东北。 赶路总是很容易让人疲劳,秦追就着清水吃干粮,看着格里沙被舅舅和母亲送到索契。 这座临近黑海的城市自古以来便是商贸繁盛之处,经历多次战乱,在经过1896年的重建后被更名为索契,这个称呼延续至21世纪。 这里也是俄国最温暖的城市之一,夏季温度能到二十多度呢!对了,这还有优质的温泉资源。 达利亚先生有位叫阿尔乔姆的老同学,是波罗的海舰队的上尉,平时不在家中,只有妻子带着才两岁的儿子在索契的家中。 阿尔乔姆上尉接到达利亚先生的电报后,就提出可以让格里沙到索契的小学念书,他可以让格里沙免费住他家中,他去世的弟弟的空房间里有被褥枕头和书架。 格里沙连食宿费都不用交,因为达利亚先生替他交了。 达利亚先生还告诉谢尔盖,原本他是想接格里沙到巴黎念书的,但他有个战友最近第三次被流放到西伯利亚。 谢尔盖舅舅还疑惑:“你是去救他的?” 达利亚先生:“不,他已经在流放的路上自己跑掉了,我是去接应的。” 谢尔盖舅舅:“这是他第一次跑掉吗?” 达利亚先生:“不,前几次他都是被流放到荒原才跑掉的,这是他第一次中途就跑掉了。” 哪怕是能猎熊的高加索猎人都觉得这帮人太彪悍了。 总之,格里沙只能去索契读书了。 格里沙暂时还分不清巴黎和索契,因为六人组就没人去过这两地方,大家都没概念,但格里沙显然成为了继秦追之后,六人组里第二个要独立生活的孩子。 大家都很关心他,秦追和知惠一起告诉格里沙,踏上旅程时要准备哪些东西,他们亲自附身格里沙在高加索山脉采药,制作了治疗肠胃病、清热解毒、驱散风寒的常用成药,这是防止格里沙水土不服用的。 露娜叮嘱:“上火车时要防扒手,算了,我教你怎么偷东西吧,这是我爸爸的旅伴教我的,这样你就知道怎么防小偷了。” 大家:南美扒手和东欧扒手流派不同,技术也不同的吧? 连时差最远的菲尼克斯都关心道:“你确定能跟上俄国二年级的课?要不要找罗恩,他那边名师很多,可以帮你补课。” 这是个中肯的建议,但达利亚先生已经提前把俄国小学的课本都提前送给格里沙了,他在高加索山脉自学了一个假期。 罗恩说他会在格里沙的旅途中为他念故事。 大家都怜爱地摸他脑袋:“好,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哦,罗恩。” 格里沙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里面装满了四季衣物,奥尔加刻意做大一些,能让他穿许久,鞋子也是新做的,他怀里抱着书本,和提着被褥的奥尔加女士从格鲁吉亚的第比利斯坐火车前往索契。 一路上火车头喷着烟雾,车轮咕噜咕噜,格里沙靠着窗,有时会在路边看到折断的尸体。 那是活不下去的农民、工人,在绝望之时选择了卧轨。 奥尔加第一次看到那些尸体时轻呼:“上帝啊。” 她温暖的手掌盖住格里沙的眼睛,下巴抵着格里沙的头顶,轻声祈祷着,愿那些可怜人死后得到宁静。 火车到站时,阿尔乔姆上尉亲自来接他们,他是个身材宽大结实的男人,和达利亚一样三十岁不到,有张很严肃的脸,见面时却主动接过格里沙的行李。 “只有这些?” 格里沙仰着头回道:“是的,上尉先生。” “叫我乔马叔叔就可以了。” 阿尔乔姆上尉揉了揉格里沙的头,叫了一辆马车让格里沙母子乘坐,他自己骑马,带着他们回了住所。 他住在巴托法尔大街181号,那栋临街的三层小楼是他父亲那一辈留给他的财产,听达利亚说,阿尔乔姆上尉是一名男爵的小儿子。 上尉夫人卓娅接待了他们,她曾是一名芭蕾舞者,四肢与脖颈修长,像一只苍白的天鹅,看起来寡言少语,没什么表情,却为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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