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停留在原地,咆哮声,怒吼声,哭喊声戛然而止。 它们惊惧的望着那袭红衣,恍惚中,红衣的存在都虚无缥缈起来……仿佛与它们同处一个次元,时而又像是不存在一般,他介于“真实”与“虚假”之间,令人难以捉摸。 它们停下了脚步,但陈伶没有; 陈伶还在向士兵尸体靠近。 猩红的余火在陈伶眼眶中跳动,与背后虚空中的万千“观众之眼”一样,有种高高在上的凉薄与戏谑 。而他与那些“观众”唯一的区别在于,他穿着一件鲜艳的衣服,有一张五官立体的脸。 但现在,他的这张脸并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五官都逐渐模糊,开始逐渐失去“陈伶”的特征…… 他正在向“观众”转变。 士兵的尸体宛若山峰,漂浮在虚无之间,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它所传递出的情绪辐射中,却蕴藏了数千年不曾停止的愤怒咆哮! “他们都该死!!!” “我要杀了这些入侵者!我要让他们为这座城里的所有人陪葬!!” “来啊!来啊!!” “我的剑会斩碎一切!即便我已经一无所有!!” “不……不!”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 “该死……该死!!我太弱了……我好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 震耳欲聋的怒吼,混杂在无形的情绪中,于《格尔尼卡》内回荡; 那一袭红衣平静的走到他身下,面无表情的握住士兵身旁的断剑,然后单手举起…… 轻轻挥落。 嗡——!! 士兵的不甘咆哮戛然而止。 那比陈伶庞大数百倍的身躯,从中央缓缓分割开,仿佛有一柄无形之剑从天而降,将其劈成两半……它的身躯在虚无中溃散,其中蕴藏的千年愤怒与不甘,在这一剑下都脆弱如纸。 猩红的余火在陈伶眼角飘散,他单手握着断剑,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像是一位漠然的“观众”。 “你的愤怒,与我何干?” 这一剑,斩碎了士兵的身躯,也斩碎了它的所有情绪……支离破碎的身躯中,无尽的不甘与怨恨化作近乎实质的黑雾,疯狂的向陈伶扑去,已然将陈伶视作发泄的对象。 但“第四堵墙”的存在,却将这些所有的怨念情绪抵挡在外,滚滚黑雾席卷,却无法触碰到其中的红衣分毫! 陈伶并未在意这些,而是将目光望向身后,那些僵硬在原地的其他角色身上。 这些角色虽然没有敢招惹陈伶,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蕴藏着极为浓郁的情绪,这些情绪虽然无声,但却以类似辐射的形式扩散,在陈伶的耳中喧闹无比。 “好烫!!我身上好烫!!”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他快死了,谁来救救他!”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只是断了一条腿,我还能爬……你们别丢下我!!” “我的家园被毁了,我的老婆孩子都死了!这群该死的畜生……” 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存在,都意味着极致的绝望与痛苦,没有人能不为他们辐射出的情绪动容。而这些人辐射出的情绪叠加在一起,可以将世上任何一个人逼疯……除了陈伶。 陈伶提着剑,脚踏虚无,一步步向它们靠近。 剑起,剑落。 距离他最近的,抱着孩子的妇女瞬间被腰斩,紧接着就是一旁浑身着火的女人。陈伶面无表情的将她们全部斩碎在面前,痛苦的哀求也戛然而止…… 陈伶不觉得它们可怜,只觉得它们吵闹; 它们无法抑制的怨气,疯狂的扑到陈伶身上,却只能被阻碍在“第四堵墙”之外,随着陈伶杀的角色越来越多,他周身像是涌动着一团黑云,阴郁恐怖! “唉……” 就在这时,一阵叹息从虚无中响起。 如今的《格尔尼卡》中,所有角色都被陈伶屠杀殆尽,梅花8又深陷昏迷,这突如其来的叹息就像是黑夜中划过的雷光,清晰无比。 环绕在黑云之中的陈伶,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谁?” 陈伶目光扫过四周,没有看到任何身影,而他身后那些虚无中的“观众”眼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同时锁定了某个方位。 漆黑虚无中,一道戏幕帘帷被缓缓拉开。 “「我看见天空在哭泣」……” 一个披着戏袍的身影,站在虚空帘帷之后,他并未踏出,反倒像是一位站在舞台上的戏子,单手背在身后,悠扬的歌谣声在虚无内回荡。 当这句歌谣响起的瞬间,陈伶的身体猛地一震! “「我听闻有你的声音」;” “「我嗅到思念在荆棘中盛开」,” “「我从日落的方向走来」……” 四句歌谣一出,环绕在陈伶周身的滚滚黑云,突然一滞,那些阴郁了数千年的怨恨与不甘,就像是被烈阳直射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消散。 戏道秘法——。 悠扬歌谣中,仿佛蕴含着某种温柔而强大的力量,洗涤着陈伶周身的怨气。这歌声撞在“第四面墙”上,被反射弹开,但还是有一部分,悄然流淌进陈伶的耳中。 陈伶呆住了。 他眼瞳中燃烧的“观众”红光,被这温柔歌谣逐渐压制,原本正在模糊的五官,也在这一刻停止变化。 他怔怔的看着虚空帘帷之上,那一袭熟悉的戏袍,喃喃开口: “师……师傅?” 第645章 你是“人” “第四面墙”,开始动摇。 那戏袍仅唱了四句歌谣,陈伶周身的黑云就已经消散大半,但他并未继续唱下去,而是双眸复杂的看着陈伶,缓缓开口: “老六……” “你还记得,接下来该怎么唱吗?” 陈伶站在黑云之间,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过往的记忆像是电影画面,在他眼前流转,但他的视角却像是一个观看的“第三者”,熟悉而又陌生……仿佛经历这些的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 他看到漫天星辰在黑色的天穹下闪烁,草原的微风将屋顶的彩旗吹的飞扬,末角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唱本,正认真的教导着“陈伶”正确的曲调。 陈伶沉思许久,双唇轻启,接着师傅的歌谣继续唱道: “「大地和玫红是你的温床」,” “「霜雪与残阳是你的浓妆」;” “「我会把希望织成飞舞的木棉花」,” “「直到岩石铭记花香」……” 与师傅的歌谣不同,这一次,是从陈伶自己口中唱出,没有受到“第四面墙”的削弱,清晰无比的萦绕在他的耳畔。 随着歌谣的响起,陈伶脑海中的回忆逐渐清晰,他开始将自己代入“陈伶”的角色,他看到看到宁如玉提着长枪与自己战斗,看到栾梅脚踏云步缓缓从雪山上走下,看到闻人佑将菜肴端到他的面前,末角面对面教自己的唱法,看到丑角在面前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仿佛在戏道古藏中的种种,都是他的亲身经历一般。 陈伶身后虚无中的猩红眼瞳接连闭起,“观众”们似乎失去兴致,淡隐无踪。他眼角的红色余烬缓缓收敛到眼瞳深处,只留下一丝淡淡的黑印,但依旧将“绘朱颜”的面孔遮掩。 “「哭泣的人儿啊」,” “「请你轻轻闭上双眼」;” “「待到黄昏落幕在至暗的时代」,” “「我将应许你朝霞与蓝天」。” 当陈伶最后一个字唱完的瞬间,环绕在他周围的怨气不甘,彻底消散,整幅《格尔尼卡》空空如也,只剩下无尽的虚无死寂。 陈伶揉了揉肿胀生疼太阳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浆糊,眼眸中满是疑惑与迷茫。 “刚才……是怎么回事?” 刚才发生了什么,陈伶已经记不太清了,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化作了烟雾,从这具身体中飘出,向身后的漫天猩红眼瞳中落去……这种感觉很诡异,他像是一个旁观者,麻木而僵硬的看着一切,却什么情绪也感知不到。 即便是现在,陈伶依旧没有完全摆脱这种感觉。 “师傅?” 陈伶看到虚无中的帘帷,与帘帷后那道熟悉的身影,当即开口,“师傅,您怎么会在这里?” “为师本体不在这里,只是一时间心有所感,分神来看了一眼。”师傅扫了眼陈伶的眼角,“幸好为师来了,否则,可就前功尽弃了……” 陈伶一愣,“什么前功尽弃?” 师傅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老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说不上来,周围像是笼罩着一层纱,虽然看什么都很清晰,但总感觉……不真切。” 陈伶犹豫很久,还是用上了“不真切”三个字,除此之外,他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 “那不是纱,那是残余的‘第四面墙’。” “戏道古藏里的‘第四面墙’?”陈伶眉头皱的更紧了,“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因为,你在主动将自己变成观众,当你以观众的视角看到世间万物,那万物都与你无关,只是一个‘故事’……这时,‘第四面墙’自然就会出现。” “我主动变成观众……” 陈伶回想刚才经历的一切,在受到士兵情绪冲击时,他确实在不断的给予自身暗示,降低共情力……但陈伶想不明白,只是一些心理暗示,就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吗? “老六,你记住为师的话。” 师傅站在帘帷之后,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 “无论在任何场景下,你都不是观众,而是真实存在的‘人’。” “你的存在,由你自己定义,如果连你自己都舍弃身为‘人’的特性,就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说完之后,师傅抬起手,指尖点了点自己的眼角。 陈伶怔住了, 他下意识也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似懂非懂的开口: “……我记住了。” 师傅见此,满意的点点头,“为师那边还有事,要先走一步……这边的事情,你随心而行吧。” “师傅,红尘界域乱成这样,您不亲自出手吗?” “我?”师傅笑了笑, “这场大戏的主角,可不是我……不过,等时机成熟,为师会来的。” 说完,师傅轻摆袖袍,转身向帘帷后走去。 帘帷逐渐闭合,师傅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再度从中传出: “对了,那朵花记得替为师收着……那是青神道的道基碎片,为师将来有用。” 戏幕帘帷彻底闭合,下一刻便淡化消失在虚无。 陈伶一只手提着断剑,回头看向原本士兵尸体的方向,虚无的世界中,只剩下一枚小花无声飘动…… “这就是道基碎片?” 陈伶脚踏云步,径直上前,伸手向小花抓去…… 如今《格尔尼卡》已经被陈伶扫空,再也没人能阻拦他的动作,当陈伶指尖触碰到小花根茎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顺着手掌涌上陈伶心头! 嗡——! 漆黑的虚无中,浮雕大门投射下的光线骤然明亮,一根根闪烁着光辉的线条从投影中垂落,汇聚成光束,与陈伶手中的道基碎片连接在一起。 钥匙与大门的连接,附带着某种强大的权柄,被陈伶攥在掌心,万丈光芒在瞳孔中蔓延, 一座藏匿于花朵间的庞大界域缩影,在他身前的虚无中缓缓绽放! “这是……” 陈伶喃喃自语。 …… “嗯?!” 厚重的浮雕大门之前,八阶的威压如潮水般冲击着门上纹路。 第二殿堂抽象的面孔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正在缓慢开启大门的画卷,三角形的眼眸中浮现出浓浓的震惊! “……这怎么可能??” 第646章 回楼 《格尔尼卡》。 陈伶看着手中的界域缩影,双眸微微眯起。 他像是猜到了什么,又抬头看了眼上空悬浮的浮雕大门纹路,心中了然。 “这就是这扇门的权柄么……” 梅花8说过,通过这扇门,可以让意识降临到红尘界域的每一个角落,但这种权柄只有第二与第三两位殿堂有……而如今的陈伶,得到了《格尔尼卡》的道基碎片,相当于手握钥匙,自然也拥有了一部分权柄。 陈伶的意识俯瞰整座界域,这才真正了解到,红尘界域的范围究竟有多大。 上百个小镇如同星点般缀在界域中,镇与镇之间用道路连接,即便主城里有近半的区域都已经沦为废土,死伤无数,但这些小镇却依旧静谧安详,丝毫没有战争即将来临的氛围。 而在这些星罗密布的小镇环绕下,红尘主城就像是一个巨无霸,只不过如今这巨无霸已经面目疮痍,滚滚浓烟从废墟中升起,路上除了浮生绘的成员,以及警员之外,几乎看不到行人,他们大多躲在家中人人自危……只不过陈伶的目光无法穿透墙壁,看不到更具体的情况。 陈伶一直以为,红尘主城才是红尘界域的中心,界域内的居民也大多是这么想的,但直到陈伶如今用这个视角俯瞰,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红尘主城的位置相对其他城镇,确实是在最中央,但如果与这朵花苞相对比,就略有些偏东……这朵花真正的中心位置,是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城镇,花朵的根茎与那里相连,其下方便是红尘基地所在的绿叶。 “红尘界域的心脏,果然是柳镇。” 事实上,在杨牧犬带陈伶从柳镇走“员工通道”的时候,陈伶就有所猜测,但这一刻才被最终证实。 陈伶目光一扫,便看见一道墨水残影划过天际,那是个身穿白衣的青年,身背一柄八尺墨笔,速度不亚于超音速飞机,片刻之间便横跨了小半个界域。 “好强的气息!”陈伶暗自心惊。 这是陈伶第一次见到吕良人,与第二殿堂那种神秘莫测的气质不同,吕良人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锋芒与霸道,八阶的气息如同山崩地裂的海啸,在天空中翻涌不息。 陈伶的目光刚落在他身上,吕良人便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看向天空,似乎有些疑惑。 他发现了? 陈伶心中微微一惊,立刻把自己的目光挪开。 好在吕良人也没有起疑,只以为是第二殿堂正在俯瞰全局,低头便继续向前飞驰……毕竟谁能想到,除了他与第二殿堂之外,还有人能动用浮雕大门的权柄? 陈伶又以俯瞰的视角,在红尘界域上空游走几次,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正欲将意识从中退出,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看向红尘主城的某条街道…… 这条街道,算是在灰界交汇过程中,保存的最完好的街道,被封印的灰色天穹下,一座戏楼依旧灯火通明。 陈伶俯瞰着这座戏楼,目光却无法穿透房顶,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无奈叹了口气…… “要是能直接通过浮雕大门,从这里移动过去就好了。” 话音落下,陈伶手中的小花轻轻飘动,权柄中的力量涌入陈伶的手掌,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咦……”陈伶感受着这股力量,眼眸缓慢闭起。 他心念一动,下一刻,他飘散在红尘主城上空的意识,竟然分离出一小块向下坠去,就像是一缕承载着陈伶意识的分神,在呜咽狂风中飘然而下,最终在地面站稳身形。 陈伶再度睁开眼睛,已然站在惊鸿楼所在的街道上。 他有些诧异的低头望去,只见自己依旧穿着一袭大红戏袍,但身形却是半透明状态,像是一缕没有实体的魂魄。 “不仅能让意识覆盖整座界域,还能分出一部分意识在其中行走么……第一代浮生绘殿堂们的结晶,真是神奇。”陈伶喃喃自语。 陈伶的本体依旧被困在《格尔尼卡》中,只不过在掌控浮雕大门的权柄后,可以让意识降临界域的任何一个角落,但也仅仅是意识,这种状态下陈伶不具备实体,也无法动用任何技能,就和鬼魂没什么两样。 但这对陈伶而言已经足够了,他只是想再回一趟惊鸿楼,看看李青山他们如何了。 陈伶径直向惊鸿楼的大门走去。 …… 惊鸿楼。 滴答——滴答—— 淅淅沥沥的雨水,沿着惊鸿楼屋顶的镂空滚落,最终坠入戏台上早已备好的木桶中,荡起阵阵涟漪。 大红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晃,或许是风雨的缘故,原本能将整座戏楼照的灯火通明的灯笼,此时已经暗淡大半,在死寂中勉强晕开一缕光明。 此时的惊鸿楼内,安静的只剩下雨水坠落的声音。 黄簌月和全叔,还是坐在戏台前的观众椅上,他们望着戏楼大堂的中央,目光复杂无比…… 戏楼大堂的空地上,微弱的灯笼光线在风中轻微摇晃,一个矮小的少年正跪倒在地,他的身前,是一具用白色床单包裹的身影。 “宝生……”李青山站在他身后,似乎想安慰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孔宝生像是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是呆呆的跪在那,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雕塑,唯有脸上残余的泪痕,铭记着刚才那场歇斯底里的哭嚎。 黄簌月双唇微抿,还是忍不住从观众席上站起,走到那少年身边蹲下。 她轻声开口: “宝生,淋巴癌是个很痛苦很折磨人的病……对这些病人而言,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可是……可是她走的时候,明明很痛苦。”孔宝生苍白的小脸僵硬转过,干裂的双唇都在颤抖,“奶奶她……她当时,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抽出来一样,疼的满地打滚……” 黄簌月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劝慰,她看着孔宝生那双几乎崩溃的眼睛,心也不自觉的绞痛起来。 第647章 不会再唱 孔宝生的奶奶死了, 在楚牧云赶到之前。 孔宝生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穿着毛呢大衣,自称为林先生朋友的医生,在检查完奶奶的身体状况后,无奈复杂的目光…… 即便林先生冒死给他带回了各种药品,最终还是没能挽回奶奶的生命,在那种痛彻心扉的折磨下,任何药物都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孔宝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含辛茹苦照顾自己长大的老人,活活痛死在床榻之上。 孔宝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有给奶奶按时吃药,明明她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到现在,孔宝生还是没能缓过神来。 “宝生,人死不能复生……奶奶已经走了,还是给她安排一下后事吧。”李青山看着裹在床单里的躯体,长叹一口气道。 看到孔宝生这样,李青山心里也不好受。且不说他平日里有多喜欢孔宝生这孩子,李青山也是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他只是稍将自己代入孔宝生,就觉得心仿佛要碎开一般,难过无比。 “是啊,奶奶走了,你就是家里唯一的大人了……你要像大人一样,替奶奶送行,让她看到你能照顾好自己。”黄簌月也连连点头,鼓励道。 孔宝生用力眨了眨眼睛,通红的眼中浮现出坚定,他用手擦去脸颊的泪痕,重重点头: “我可以的……我一定能做好!奶奶以前最喜欢养花,我一定能让她风风光光的离开。”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一袭红衣迈过惊鸿楼的门槛。 就坐在不远处的全叔,看到那半透明的熟悉身影,先是一愣,随后眼眸中浮现出惊骇之色! “你……你你……” 李青山,孔宝生,黄簌月三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披着大红戏袍的身影已经静静站在大堂内,正皱眉打量着这一切。 “林兄!” “林先生?!” “特使大人!!” 三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孔宝生愣住了,他呆呆打量了半透明好似鬼魂的陈伶许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崩溃大哭: “林先生……对不起……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您也不会冒险出去取药,也就不会……等我替奶奶办完葬礼,就立刻下去亲自跟您赔罪……这辈子欠您的,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来还!” 孔宝生拼命的对着陈伶磕头,磕到地上都染上一抹血色,陈伶见此,当即开口: “什么乱七八糟的……站起来,我还没死。” “鬼魂”陈伶的突然开口,让整座惊鸿楼陷入一片死寂。 “林兄……你……你这是……”李青山看到半透明陈伶的第一时间,也跟孔宝生一样以为是见鬼了,但仔细一想,陈伶压根就没死啊! “这个东西解释起来比较复杂,总之,我本体不在这里,这只是我的一缕意识。”陈伶的目光落在大堂地上那具尸体上,眉头不自觉皱起, “这是怎么回事?” 得知陈伶并没有死,站在这里的也不是鬼魂之后,众人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李青山简单的将孔宝生奶奶的死讯说了一遍,陈伶有些诧异。 陈伶并不知道关于“贤者之石”的情报,也没有将她的死与无极界域联系起来,只是觉得人命有时候确实脆弱,一场疾病,就能夺走所有。 他沉默许久,还是缓缓吐出两个字: “节哀。” 现在的陈伶,还没有从刚才转化“观众”的影响中走出来,第四面墙依旧存在,即便已经十分薄弱,但还是让陈伶的共情能力大大降低……他看着双眸通红的孔宝生,无法感同身受他的悲伤,但还是按照人情礼仪,回复了一句。 孔宝生一怔,他看着那袭半透明的红衣,总感觉林先生和之前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我过来,是想告知你们一件事情。”陈伶目光扫过众人,直入正题。 “……什么?” “界域之战,马上就要爆发了,你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界域之战??” 黄簌月一愣,在场的众人中,或许只有她能瞬间意识到这个词意味着什么,眼眸中满是震惊,“特使大人,您说真的?” “当然。”陈伶正色道, “现在浮生绘的殿堂与其他成员,都在赶往界域边境,估计无极界域的人很快也要到了……界域之战一旦打响,波及范围必然极广,红尘主城也将成为敌人的最优先打击目标。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可……可如果连红尘主城都不安全,我们还能去哪?”全叔眉头紧锁。 “去柳镇。”陈伶看向李青山,“战火一旦点燃,柳镇将会是整座界域最安全的地方,你们该尽快动身了。” 李青山并不理解,为什么陈伶说柳镇会最安全,但他还是第一时间选择相信陈伶,随后反问: “那你呢?林兄,你安全吗?” “我能保护好自己。” “可,可惊鸿楼怎么办?”孔宝生茫然,“惊鸿楼还在这,我们走了,这里岂不是没人了?那以后我们该在哪里唱戏?客人们又该去哪里听戏?” 孔宝生下意识的摇头,喃喃道: “不行……我得留下,总得有人照看这里……我们的惊鸿楼不能丢。” “宝生,现在已经不是惊鸿楼的事情了。”陈伶眉头微皱,“我说了,整座红尘界域都危在旦夕,先不说这一战之后红尘主城还在不在,就算还在,活下来的人也不会太多,哪里还能有兴致听戏?” “可万一呢?万一以后还有人想听戏怎么办?” “戏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分不清吗?” “但是,但是戏楼……它是我们戏楼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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