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的青州城又落夜雨,周鹤鸣洗完澡出来时,郁濯正陷在窗边藤椅里,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绒毯边缘的细密竹篾,眼眸在烛光下显出几分迷惘。 周鹤鸣觉得他看起来好遥远,此刻的郁濯成为春江明月上缥缈的白雾,好像稍微靠近一点,都会彻底弥散开来。 郁濯听见脚步声,侧头掀眼看过来。 “云野,”他的声音也像隔着群山,半张脸都隐在光影里,开口时轻得仿若叹息,“青州又下雨了。” “每到九月下旬,雨水就会慢慢多起来,”周鹤鸣走过去,探臂覆住了郁濯的手背,将透凉的皮肉包裹在手心里,温声说,“雨陆陆续续下一月,就会变成雪,起先是白絮,后来是鹅毛。雪枕在莫格河滩,河水也会结上厚冰,冰层下汇聚鱼群,冬天我带你去,咱们捞新鲜的。” 郁濯静静地听他讲述,雨落声在此夜格外明显,风声呼啸时,两个人的呼吸都被隐没在风里。 他们望着彼此,四目相对。 半晌,郁濯缓声问:“我们能赶上十月末的第一场冬雪吗?” “登基大典定在十月十一,等事情了结,我们快马加鞭,就能在一旬内赶回家。”周鹤鸣音落时,已经俯下身,同他接了个绵长的吻。 郁濯在这个吻里逐渐捧上周鹤鸣的脸,又慢慢滑过突起的喉间曲线,最终用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感受到自己被拦腰曲膝抱起来,放到了榻上。 “云野,我们的选择,是对的吗?”郁濯微微偏头,同周鹤鸣亲昵无间地相贴,轻声道,“左氏一门的确皆有风骨,可毕竟......” 说话间两具年轻的身体依偎在一起,竭力渡给对方温度,气氛逐渐发酵,膨胀在一方逼仄的空间里,彼此都起了变化。 但周鹤鸣没有着急去管,他撑开一点距离,安慰似的用指腹抚上郁濯的眼下痣,声音安定道,“他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赵修齐有着二皇子的名头,近一年中又在朝堂政务上崭露锋芒,逐渐收获了许多朝臣的肯定,他没有受过隆安帝的丝毫教诲,又有季晚凝和左怀玉做老师,他或许对于民政还没有那样熟悉,但他愿意让自己走出庙堂高殿。 无论是在允西时候的亲力施粥、鹭州时候的官渠大案,还是为青州重启军屯制和调配军粮时的据理力争,都能瞧出他革除内患的迫切渴望。 ——此外,季怀允论出身辈分,是赵修齐的堂姐,他们已经于两日前相认,这事出乎意料,可的确让周家同赵修齐沾了亲。 郁濯呵出一点热气,他像是被从江雾里寻找回来了,虽然还沾着一点未散尽的茫怔,但那眼角已经逐渐弥漫上欢愉,他攀着周鹤鸣的脖颈,在寻觅唇齿中说:“那事成之后,抚南侯之位......我要还给大哥。” 郁濯喜欢同周鹤鸣亲昵,尤其沉湎于接吻。 这喜欢是坦坦荡荡的,郁濯毫不掩饰,他半仰起身体,伸长了胳膊搭在周鹤鸣肩上,手中摸着了他耳后隐于发间的小块皮肤,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他湿漉漉地看着周鹤鸣,漏出一点带着被润潮了的气息。 “嗯,”周鹤鸣说,“还给大哥,你就来北境,整日同我跑马驯鹰,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 笑声很轻,是从郁濯唇齿间逸出来的,混杂着他的呢喃:“好啊,二郎......” 周鹤鸣就停了吻看他,雨夜中的郁濯被晶莹剔透的水雾蒙住了,半遮半掩地勾人心魄,他眸色渐沉,眼底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翻卷。 ——郁濯竟然当真来到他魂牵梦萦的土地,并将长久留在这里。 这人所谓风月享乐、良人春宵,周鹤鸣依旧不肯信——可那天午后出浴的画面又云雾一般泅住了他,润雨一般淋湿了他的意志。 这会儿天又阴,林间落了点小雪,周鹤鸣瞥眼见看见嶙峋的山石,忽尔想:郁濯真正想做什么,这事究竟有多重要? ......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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