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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陈金水丝毫不紧张,就是有点恼怒:“警官,配合你们是我义不容辞,但总要讲究方式方法吧,你们这样,会给我造成不良影响,我太太...” 大钊不羁地将一叠档案扔到他跟前:"得了,真跟你无关自会还你清白,咋咋呼呼地干什么!" 宜真在这头感叹,果然是那个人厌狗憎的大钊,忽然旁边的陆深道:“你来干什么。” 她迟钝地啊了一声:“就、就来看看。” 陆深掏出香烟,上下摸了摸:“带火没?” 宜真说没有,这不是瞎问嘛,她又不抽烟。 陆深叼住烟头,悍匪似的盯着一动不动的她——你懂不懂规矩,没有不会去拿? 虽然他没说话,但宜真立刻领会他的潜台词,不想错过审讯于是屁滚尿流地去找了火机回来,这时男人已经坐在椅上,双腿交叠着很优雅很有修养的体态。 大钊刺人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胡一鸣是你的学生,当时你就没认出来?” 陈金水默了片刻,道:“我那么多学生,好几年了吧,再加上当时他都泡烂了,我怎么可能认得出?” “就算这样,后来你也知道他是谁,怎么没跟我们通报一声?” “警官,我也是个普通人,我是他曾经的导师....我也怕惹火上身啊,中国人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呵呵,”大钊懒散轻蔑地嘲讽:“对啊,如果我们知道胡一鸣停学是因为跟你的学术纠纷,早该请你来喝茶了。” 陈金水打马虎眼的虚伪表情逐渐散去,眼里却是透出微妙的笑意,许久才道:“警官,胡一鸣品行不端咎由自取,像他这种有点成就就狂妄自大的年轻人,到社会上不知得罪多少人,我想他的案件跟我扯不上关系吧。” 宜真的下巴被人捏着拧过去,对上陆深深不见底的眼睛,她尴尬地髭出一尾笑。 “点火。” 宜真哦哦,连忙点了,但还把耳朵朝前高高竖着,火苗差点烧到陆深的眉毛上。 陆深干脆笼住她的手背,歪着头靠近火苗。 烟雾吹到宜真面上:“你对陈金水很感兴趣?“ “喜欢大学教授?” 宜真又咳嗽又挥手,刚好掩饰因为突兀敏感问话的面红耳赤。 陆深往后一仰,不再看她:“就算陈金水清白,他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 宜真冤枉,立刻义正严词地辩白:“谁看上他?那么大年纪,怎么可能!” 陆深嗯了一声:“我认识不少年轻的大学教授....” 宜真愤怒地跺脚,滑鱼似的蹭蹭跑了。 —————— 宜真:我哭(?д?;?) 陆深:大学教授不喜欢,那医生?老师?消防员? 13.斗气 局里将陈金水教授关足了24小时,他来时还起气定神闲, ? 走时就不那么好看了。 大钊损得要命,三教九流他有的是方法对付,更何况对方是高知。连请陈教授喝了三杯咖啡,陈金水憋不住要上厕所,没有警员搭理他,大钊在观察室的单面镜后嗤嗤冷笑,正缝宜真从门口过,他把人叫了进来。 宜真百般不愿意,但视线已经对上,假装没看见也不成。 “副队长您找我有事?” 大钊叼着香烟,拿一只虎眼看她:“是不是到饭点了?” 宜真连连点头:“您去吃饭?我帮您看一会儿。” 大钊翻了个白眼:“你会看个屁,去帮我打两份饭。” 宜真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忍忍忍,这个大老粗一点素质都没有,还成天看她不顺眼,可是谁叫人家是副队,面子是不能不给的。 饭打了过来,大钊保温杯推了推:“去打杯水,四十度,高了不行,低了也不行。” 宜真恨不得在他的水杯里吐上一口唾沫,还是规矩地给他倒了拿进去。 大钊惬意地呷了一口,假模假样地皱眉:“太烫了。” 宜真从口袋里摸出温度计,登时就插进他的水杯,对着台灯拿给他看:“副队长您看,刚好四十度,不多不少呢。” 大钊脸色一僵,肌肉狰狞起来:“好哇孔宜真,我还以为你能装相装到底,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宜真连连摇头,张嘴要解释,大钊大手一挥不给她机会发挥:“今天懒得跟你算账,先把这份饭送给陈金水。” 那份饭菜被他翻得乱七八糟,鸡腿和牛肉都夹走,剩下的跟猪拱过一样,还要她去送? 果然,陈金水看到跟前堪比猪食的黏糊饭菜,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你这是侮辱人是不是?” 一想到陈金水身上可能背着一条人命,还主动向警方报案,内里心思缜密又狂妄自大,宜真端得是吓得一哆嗦。然而身为国家警务人员,岂能在嫌疑人跟前犯怂?更何况大钊就在隔壁等着看她笑话呢! 宜真色厉内荏地挺起胸脯:“局里就这伙食,你爱....吃的话就吃点,不爱吃就放着吧。” 陈金水阴沉地盯着她,慢慢地笑了,挺变态的模样,宜真已经快要双腿打哆嗦,就听他缓和语气:“警官,饭我是吃不下,倒是想去上厕所。” 宜真头都要炸了,大钊刚刚下了死命令,陈金水的任何要求,她都不能答应。 纯粹故意让她来招惹仇恨值不是?! 宜真噎了一口唾沫,义正严词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请您谅解,我没有权限,要轻视领导。” 直到陈金水快要尿裤子,大钊才叫宜真把人领去厕所。这晚不光是折磨了陈金水,还拉了个垫背的宜真,晚上还叫她值夜,他自己在旁边的折叠床上呼呼大睡。 次日陆深一到办公室,物证科的小赵便过来打小报告了。办公室里打小报告还得讲究技巧,小赵苦笑道:“陆队,您要的那个报告能不能明天再交?” 陆深翻着卷宗,连头都没抬:“明天?明天就要上交市局,你说行不行。” 小赵哎呀哎呀地叹气:“本来昨晚和宜真加班就能完成的,可是宜真被副队叫去了,这会儿还没从观察室里出来呢,您知道我们手里堆着好多报告,哪一份不着急?人手又不敢够...” 当陆深推开观察室那扇宅门时,宜真正试图用牙签把眼皮撑起来,红彤彤的眼睛迟钝地转过脸去,陆深神清气爽渊渟岳峙跟她的油头满面憔悴的萎靡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刻她恨不得钻进地缝藏起来。 陆深脚步一顿,没跟她讲话,反而是一脚朝大钊的屁股上踹过去。 大钊噗通一声滚到地上,刚要破口大骂,一见是队长,立刻偃旗息鼓,笑眯眯地爬起来:“深哥来了。” 陆深抬手看表:“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大钊打了个哈欠:“差不多吧。” 陆深这才挥手,背对着宜真:“小孔先回去休息。” 宜真又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小孔是叫自己,拔腿就要走,可想到一晚上的怨气,总要给大钊上点眼药才行。 苦哈哈地支支吾吾地,可怜巴巴地往大钊看去:“副队,您看我能走了吗?” 大钊虎目一瞪,捞起袖子:“你说什么屁话?感情叫你值个班就委屈你了?” 宜真擦擦眼角因为困顿不已产生的生理盐水:“没有没有,这都是我该做的,您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眼见就要吵起来,陆深猛地拍桌:“都给我闭嘴!孔宜真你要是不困,就去做报告!” 宜真撅着嘴慢吞吞地回到办公室,刚才陆深那一嗓子,彻底把她吼醒了,心里酸酸的,报复大钊的快感也不复存在。 小赵早守在门口,哎哟哎哟地叫:“我的小祖宗哦,怎么这幅样子?累坏了吧?你先回宿舍去睡会儿。” 宜真握住他的手,终于感受到人间最后一丝温情,泪眼汪汪地:“小赵,还是你最好。” 最后还是坚持要把季度总结报告做完,坚决不能让大钊那个狗东西给看扁了。 陆深把愤怒狼狈坚称要告警局的陈金水放走,回来的路上特意从物证科那边绕过一脚,小赵刚好出弄咖啡,门缝里闪过宜真对着电脑青白的面孔。 眉头一锁质问小赵:“她怎么还在?” 机灵鬼小赵嘿嘿地挠头:“陆队,这会儿没她真不行啊,报告不搞完,怎么跟您交代?您又怎么跟上面交代?” ————— 快来学学上眼药 14.受不起 陈金水那边果然请了律师,然严格意义上,陆深的决策和大钊的执行都是按程序走,并未违规。要告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恐怕陈金水本身也清楚,法律层面大抵说不通,便从体质层面着手,作为本地人多年的经营,关系网是不缺的,干脆告到市局和市政那边。 市局那边打来电话,对滨江分局施加压力——如果再破不了案,就要因损害陈金水名誉及人身侮辱承担处分。 一时间分局气氛紧张压抑,陆深被叫进局长办公室,大家假装做自己事,实际都要关注里头是个什么情况。 局长低吼的声音不时传出来,陆深倒是无声无息地,好一会儿才出来,黑漆漆地眼睛扫过全场:“不关你们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 那意思自然是即使有事,他也会一个人担责。 宜真立刻把脑袋缩回门后,真是替陆深捏了把汗。 到了中午,宜真故意掐着点,看陆深往饭堂那边去了,便跟了过去。 端着饭盆优柔地往陆深对面的空位坐下来,小心翼翼地瞅瞅他:“这里没人坐吧?” 陆深无语地嚼着米饭,对于废话回应无能。 宜真食不知味,看他放下筷子去饮汤时,才软乎乎地问:“陆队,你还好吧?” 陆深放下汤碗,哪壶不提开哪壶:“前两天不是还躲着我?” 脸上轰地一下,炸开大片地红晕,宜真闪躲着眼睛:“哎?哪里有....” 不管孔宜真跟陆深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扯不清楚的关系,她宋宜真还得巴结着他,搞好关系才行,等这案子结了,还得靠他找爸妈呢。 “局长那边怎么说?”她鼓起勇气问。 “还能怎么说,你操什么闲心,还嫌手上工作不够多?” 陆深喷起人也是不客气,宜真面上红红白白地一阵,变戏法似的,既好看又好笑。 考虑到男人刚在局长那里受了气,她舔着脸笑着奉承:“陆队,我也是关心你呀。” 陆深深邃漆黑的瞳孔望了她好一会儿,长长地哦了一声,起身道:“别,我可受不起。” 然而谁都没想到,胡一鸣案在五天后就破了。 就在陈金水自鸣得意打了一场胜仗,把几个刑警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时,熟人告诉他滨江分局转移了视线,疑似有人去某湖区钓鱼时捡到一把铁锤,上面还有胡一鸣的血迹。只要检验上面的dna,抓捕真凶不过是时间问题。 陈金水再好的心理素质,不免心惊肉跳,晚饭后跟妻子道:“有份资料落学校了,我去趟就回。” 却是驱车到了湖景小区,他侄子陈志和住在这里,不过常年不在家,陈志和惊讶道:“叔你怎么来了?”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全部进入警方的监听器。 此时宜真坐在一辆伪装成的快递公司的面包车上,技术科同事对着电脑调整基数,陆深则坐在她身边闭目养神。三辆汽车十五名行动队队员已经在小区出入口以及湖区那边蹲点。 陆深一身黑色,套着武装防弹背心,森冷危险的器械别在腰间。 车厢内闷热不已,谁都是一头热汗,陆深坐得很开,宜真的手臂和大腿不免都跟他紧贴着,紧张不已的同时又被身边的男人弄分了心。 明明可以继承家业清雅和煦的男人,如今竟然为了一个月少的可怜的工资上一线搏命。 到底是为什么。 宜真侧过头去,男人铮铮铁骨的悍然,胸有成竹的镇定,有条不紊的排兵布局,都令她匪夷所思。 豆大的汗珠自陆深额头滚落下来,像是一颗颗地落在她的心坎上。 技术科同事突然道:“有动静了。” 陆深猛地睁开眼睛,只听无线电先是一阵波动,然后传来清晰的对话声。 先是一道偏阴柔成熟的男声:“警察来过了?” 其次应该就是他侄子陈志和,此人很少回本市,明面上跟他这位远房表叔没什么联系:“前两天就来了,但我什么都没说,叔,这你可要相信我。” “那你怎么没通知我?” “不是您说最近都不要联系你吗,特别是打电话。叔,你放心,说了我也跑不了。对了,您手里还有闲钱吗?借口周转点呗。” “周转?你一年大半时间都在澳门混,不是让你戒赌吗?上次给你的还不够?” “最后一次了叔,真的!” 想必陈金水也无心跟他纠缠这个问题:“.....那东西你到底扔哪里了?” “就后面的荒山啊,我特意找个地方埋起来了!就算是神仙找不到啊!” 陈志和说的荒山跟湖区紧挨着,还没来得及开发。 陈金水的声音夹杂着疑惑和不安:“最近有几场大雨.....冲开那块儿,被带到下面的湖边也不是不可能...不行,现在赶紧去看看还在不在。” 即使明知冒险,还是不得不去。就在他们摸黑去了后山,陈志和拿着铁铲挖出黑色塑料袋时,四面八方突兀亮起刺人的电筒光,白光全数打在狼狈的二人身上,来了个人赃并获。 宜真和小赵把塑料袋里的物证给收缴起来,立刻做了样本切片送到检测站,对上面的痕迹进行比对,结果要24小时候才出。 而陆深则要进行通宵审讯,所有人忙而不乱地各司其职。宜真不得已又在宿舍对付一夜,睡到一半起来如厕,房门却突兀来了邦邦两声。 几个小时而已,陆深脸上已经长起胡渣,疲惫困倦的脸让宜真不忍心将他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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