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这十年,赵韵书独自带着孩子住在长陵东街的公主府内,除皇帝寿宴与皇室祭祀,几乎不再踏足宫门半步。 赵渊终于想起了这个女儿,宴会结束的第二天便传旨请赵韵书入宫。 父女俩许久未见,似乎没有几句话好说。 赵韵书不过坐了半炷香,赵渊便提出要送赵韵书去回讫和亲。 回讫,一个令赵韵书深恶痛绝的名字。 她的丈夫、公公和弟弟全死在回讫手上。 可皇命难违,这是场注定无法谈拢的死局。 冰冷的大殿上,赵韵书一步步踏上那至高无上的龙梯,一步步靠近自己冷漠无情的父亲,留下一句:“父王,你有心吗?” 赵渊龙颜大怒,立即派人将赵韵书送回公主府禁足。 同时下令,等冬天过去,便送浸月公主前往回讫。 回讫接到了长陵使者的信,摆了三天三夜的酒,庆贺即将来和亲的浸月公主。 没有什么比践踏和侮辱敌人的妻子更有趣的事了,十年前,回讫打败了靖北军,他们的主帅阿达一箭射穿了戚庭晔的心脏,杀死了那个十六岁就随父出征,令无数回讫人闻风丧胆的少将军。 十年后,天神将他的妻子送来回讫,他们定会好好招待赵韵书,如此才对得起当初死在戚庭晔剑下的亡魂。 回讫人醉生梦死三天,后来竟带了一队兵马去挑衅靖北军。 霍松声在那些不堪的醉语中拼凑出来自长陵的旨意,怒不可遏,亲手砍下那群人的头颅,送回回讫人的营帐。 第二天便给樊熹传信,询问事情真伪,在得到答复的次日便带着春信秘密返回长陵。 “可皇上主意已决,礼部已经着手在准备浸月公主的嫁妆。”樊熹担忧道,“此事还能怎样转圜?” 樊熹的问题刀子一样插在霍松声心口,皇帝的旨意已经下达,他还能怎么做……像以前一样抗旨,彻底与朝廷与回讫撕破脸皮?带着手下那十万兵马,如春信所说的那样……翻了这天吗? 羽花楼外人声吵嚷,霍松声心烦意乱,顺着窗户敞开的缝隙朝下看,一群人正围着一个女子指指点点。 女子瘫坐在地,头发散乱,一身纱裙被撕扯破烂,粉色的布料挂在肩头,她难堪的用手挡着露在外面的皮肤,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羞辱。 “这婊子还没出嫁便失了贞操,她父亲还想帮她瞒天过海,以为能骗得了我?” “简直不知廉耻,女子的贞洁竟能随意交给别人,这种人就该被拉去浸猪笼!” “瞧那模样,生得水性杨花,谁知道伺候过几个,说不准早被人玩烂了吧!” “竟还有脸活着,我若是她早寻根麻绳自尽了!” “该将她拉去东街,与陈寡妇作伴,那也是个极不要脸的,丈夫死了便成天在外勾引男人,统统去死! “……” 叫骂声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人开始上手撕扯那个女子的衣服。 女子不住地蜷缩自己,艰难护着自己身上的破布,不停地求饶。 对她动手的几乎都是女子,有些留着指甲,动作时在女子身上划下一道道血痕。 霍松声皱紧眉头,站起身。 “三哥?”樊熹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春信已经转身下楼。 霍松声的脸色越来越冷,眼睛盯死在一个人的身上。 就在混乱中心几步远的地方,林霰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和许多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男人一样,冷漠地看着一切发生。 林霰应当在那里站了很久了,至少比霍松声看得久。 他手边有一只暖色的灯笼,光下,他苍白的脸仿佛有了血色。 女子脸上的妆全花了,唇角流着血,止不住地发抖。 她不敢抬头,好似不能见光。 樊熹说:“我听下来,这女子并非婚内与人通奸,她的行为发生在成亲之前,并未违反我朝律法。” “谁说没有?她爹怕她嫁不出去,谎称她是处子,若我早知她并非白纸,断然不会要她!”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说道。 春信在旁边嗤笑一声:“若非世间偏见深重,谁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男人冲上前来,指着春信的鼻子:“偏见?你没偏见?你没偏见你娶她啊!哪个男人会要一个被别人玩过的女人,简直是奇耻大辱!” “辱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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