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又喷出汩汩酒浆,果然是传闻里的酒色葫芦妖。 楚晚宁道:“这妖不伤人。” “但它灌人酒啊!” 此言不虚,酒色葫芦撵着一群小弟子满场跑,只要追上一个,就立刻裂开一道口子,开始往人家嘴里喷酒,一边喷还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咕噜啵!” 楚晚宁:“……” “听说它只服气比它酒量好的人。”薛正雍眼巴巴地,“玉衡,你看……” 楚晚宁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角,掠下场,召出天问,横于酒葫芦前。 “别跑了。”他说,“我陪你喝。” 胖葫芦大喜过望,来回摇晃,裂开的口子立刻上扬,噗地一口酒浆小箭一般朝着楚晚宁清俊的脸上喷去,岂料楚晚宁一个避闪,从容不迫地躲过了这口酒,众人只见得金光一亮,胖葫芦已被天问紧紧勒住。 “换种喝法,你有没有杯子?” “咕噜啵!”胖葫芦的裂口里吐出一只小葫芦瓢,清洌洌的装满了酒,“啵!” 楚晚宁便在众人注视之下,席地而坐,和酒色葫芦对酌起来。 “咕噜波波波!” “不错,再来一盏。” “啵!” “梨花白有没有?” “啵啵啵!” 薛正雍惊愕道:“玉衡,你好像听得懂它说话?” “嗯。”楚晚宁道,“这一类妖物的话,总能懂一点。” 酒色葫芦:“啵啵啵!” 墨燃就笑道:“师尊,这次他说什么?” 楚晚宁:“在和我聊天,说它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了。” 酒色葫芦显得很高兴,它不知为什么,显然也听懂了楚晚宁的话语,便亲昵地凑过去,又殷勤地给他倒了一大瓢酒。 “这次是梨花白?” “啵!” “我不爱女儿红。” “啵……”酒色葫芦哗地一下把酒倒了,又换了一盏。 众人惊呆,俱是说不出话来。 眼见着这一人一妖从早上喝到中午,人不醉,妖开心,大家瞠目结舌,丹心殿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薛蒙和师昧也来了。 墨燃见到师昧,想起之前的误会,心中内疚,便想主动与他道个歉,岂料师昧余光一瞥见他,转身就走。 薛蒙瞧出了门道来,便拿手肘捅了捅墨燃:“他好像还在气你上次误会他。” 墨燃便有些忧愁:“那该怎么办?” “和他聊聊吧,你们这样,我夹在中间也里外不是人。”薛蒙道,“快去,反正这里也没你什么事。” 墨燃看了一眼正在和酒葫芦斗酒的楚晚宁,觉得确实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就对薛蒙道:“那我先去找他,你在这里别走,看着师尊,要是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 追上师昧并没有花太大功夫,墨燃在舞剑坪前唤住他:“师昧!” “……” “师昧!” 师昧停下脚步,转过身,安静地看着他:“阿燃找我有事?” “没……”墨燃摆摆手,蹙着眉,“我来是想跟你说,上次的事情,真的是我不好。” “你讲哪件事?” 墨燃愣了一下,微微睁大眼眸:“什么?” 师昧神情依旧浅淡温和,起风了,他捋过自己鬓边的碎发:“是红莲水榭里你误会我要对师尊做什么。还是玉凉村一起吃饭的时候,你们都不和我坐一桌。又或者是更早,师尊醒来的时候我去给你们送酒,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跟我讲过几句话。哪一件?” 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提起那么早之前的事情,墨燃一时茫然,过了好久才道:“你……你那么早就生我气了?” 师昧摇了摇头:“生气算不上,但也会在意。” “……” “阿燃,自打师尊重生之后,你就一直在刻意疏远我。” 墨燃便无言了。他确实在刻意疏远师昧。他们俩曾经走的那么近,近到楚晚宁都看在眼里,清清楚楚。 只是因为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年少时,他们之间那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后来墨燃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师昧之间的关系—— 他曾想过要与师昧明说,但又觉得不合适。 他从来没有和师昧表白过,亦不清楚师昧心中对自己究竟是何种感情,如果贸然跑过去表示要撇清关系,那也太突兀、太自以为是了。 所以他最后想的是,慢慢淡掉。 师昧安静地凝视着他,过了一会儿,说道:“你刚来死生之巅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也无父无母,朋友不多,从此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嗯。” “那你为什么变了?” 墨燃很是难过,他心中忽然也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疏离师昧。 自打从鬼界回来,他与师昧说过的话,加起来可曾超过百句? 曾经是那样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如今却渐行渐远,墨燃不由地犹豫,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些。 他道:“对不起。” “……也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师昧把目光转开了,“算了吧,也就这样了。” “你别生气了。你生气,我……也不好受,你对我一直都很好。” 师昧终于淡淡笑了一下:“我对你很好,那比起师尊呢?” 墨燃道:“这不一样。” 师昧望着远山青黛,说道:“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我待你好,是给了你许多温暖。那师尊呢?” 墨燃道:“他给了我命。” 师昧良久不答,最后长叹:“弗如也。” 墨燃看他这样,心里愈发不好受,说道:“本就没有什么好比较的,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你——” 师昧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侧着面目,逆着风,抬手拍了一下墨燃的胸膛:“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但你之前这样误会我,我真的很难过。” “嗯……” “翻篇了吧,谁都别再想了。” 墨燃黑眸温润,半晌点了点头,几乎是感激地:“好。” 师昧身形修长,靠在舞剑坪的玉栏边,他望着下面林叶瑟瑟,过了一会儿—— “回去吧。” “你那年想说什么?” 几乎是同时开口,墨燃怔了一下:“哪年?” 师昧说:“天裂那年。” 墨燃这才想起当初彩蝶镇天裂,自己那一句未曾说出口的表白,一时僵凝。 师昧道:“你当初有一句话没跟我说完,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能问问你吗?” 墨燃刚想回答,忽然听得身后丹心殿传来一声巨响。 他与师昧脸色皆是一变,墨燃道:“是师尊那边!” 师昧也无暇闲聊了,说道:“快回去看看。” 两人一同反身急掠回主殿方向,到了丹心殿门前,发现偌大的广场上居然又多了第二只胖葫芦。 墨燃惊道:“这又是个什么?!” 薛正雍掩面道:“酒色葫芦。” “到底有几只?!” “两只,一只酒,一只色。它们是并蒂双生的。”薛正雍简直头都要炸了,“和玉衡斗酒的那只是弟弟,这会儿来的这只是哥哥。” 墨燃眉心抽搐,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酒葫芦喜欢和人斗酒,那色葫芦……”他脸色发青地转过去,瞅着那只滴溜溜绕打转的桃红色胖葫芦。 薛正雍不无尴尬道:“色葫芦能极尽天下诱惑之事,它只听从最为纯澈之人的命令。” 墨燃扭头道:“薛蒙!!” 师昧“咦”了一声,说道:“薛蒙怎么不在?去哪里了?” 薛正雍指着那只色葫芦:“……已经在葫芦里接受试炼了,他说要为玉衡分忧。” 墨燃松了口气:“那没事,这世上如果连薛蒙都不纯澈,那就没有纯澈的人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砰”的一声炸响。 薛蒙整个人被从色葫芦的葫芦口里喷了出来,重重跌在了人群中央,那动静之大,众人为之侧目,连在和酒葫芦喝酒的楚晚宁都跟着回过了头。 师昧愕然道:“怎么了?” 另有人惊讶道:“该不会连少主都……” “咳咳咳。”薛蒙涨红着脸,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一双眸子又怒又羞,朝着色葫芦吼道,“你——你这妖孽,你你你、你臭不要脸!!” 墨燃来回打量,发薛蒙不知何时已换作了一套金红色的吉袍,只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薛正雍只是扶额,简直说不出话来。 师昧道:“这个我听说过,色葫芦其实并不是好色,而是痴情,它想找个世上最干净,最痴心,心里没有任何人的伴侣成亲。据说被吸纳进葫芦里的人,都会身处一室新房中。” “……然后呢?” “然后色葫芦的元神就会变成新娘或者新郎的模样,但无论新娘新郎,都是遮着面孔的,要等对方亲手去揭开。” 墨燃道:“揭开看到的是色葫芦本尊吗?” “自然不是,揭开看到的东西会因人而异,如果有心上人,看到的就是心上人的模样,如果没有心上人,但是好色,据说看到的就会是……”师昧轻咳一声,有些尴尬,“不着寸缕的绝色男子或者女子。只有最纯澈的人,才能看到色葫芦的本体模样。” 墨燃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在原地气得冒青烟的薛蒙:“那薛蒙看到了什么?” 他实在无法相信薛蒙能有心上人,但也绝不信薛蒙眼里能看到什么赤条条的美女或者美男。 但薛蒙实打实的被色葫芦给扔出来了,并且看色葫芦原地蹦蹦跳跳滚来滚去乐不可支的样子,显然还瞧了薛蒙好一通笑话。 师昧于心不忍,替薛蒙打圆场,说道:“可能是色葫芦一时误判……”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薛蒙掣出龙城,指着色葫芦怒吼道:“你他妈居然变个我自己的幻象来迷惑我!你还让幻象里的我穿女装!!!你、你狗破葫芦!!你胆敢羞辱我!!!” “……”死生之巅的许多弟子,包括墨燃在内,寂静须臾,想忍,但没有忍住,全都哈哈哈地笑出了声来。 最是自恋薛子明,孔雀开屏水仙照影,色葫芦变出的新嫁娘,薛蒙一撩盖头,看到的居然是自己浓妆艳抹的脸—— “情理之中。”墨燃尽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得太夸张,中肯地点了点头,“薛蒙当个姑娘,应当是很漂亮了。” 他还没乐完,就听得薛正雍头疼不已地喊了一声:“玉衡,要不等摆平了酒葫芦,这个色葫芦,你也帮着给治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前说过的薛蒙性转》eg版,occ有,不要当真~ 薛朦梦小姐的招亲要求: 男,武力不能低于我,颜值不能低于我,鉴于我家里有女王之位要继承,我觉得我任性一点也是有理由的,我希望对方月收入百万,能在帝都二环内买得起四合院,能为我承包儒风门的整一条炼气路,能帮我削掉姜曦的狗头,能孝顺我爸爸妈妈。另外,希望对方结婚之后能把工资全部上缴给我,过年过节必须给我封99999的红包(清明节就算了),要现金,这样拍起照来发朋友圈才够酷炫,才会让我堂姐墨薇羽嫉妒。 最重要的是,我希望找的是个我妈妈喜欢的老实人,谢谢。 看完薛姑娘征婚要求之后,各个男主的反应。 墨燃:现在异性恋市场要求这么可怕了?幸好我搞基。 楚晚宁:幸好我搞基。 师昧:幸好我搞基。 南宫驷:这个上次骂我王子病的女人怎么又出现了? 叶忘昔:幸好我是女的。 梅含雪:幸……现在搞基还来得及吗? 第193章 师尊,你娶了我吗? 死生之巅有三位最为孤高,最为清白之人。 薛蒙。 贪狼长老。 楚晚宁。 薛蒙已经被色葫芦丢出来了,贪狼长老不是室子之身,他早年曾经娶过一个妻子,但是那女子身子羸弱,婚后不久就病故了,据说贪狼长老学医,也是不愿意再看身边有人因病离去。 所以只剩下了楚晚宁。 “玉衡长老肯定可以摆平。” “是啊,少主都不行,只能靠少主的师尊啦。” 墨燃在一边听得上火,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干站着。 一筹莫展间,墨燃急病乱投医,竟对薛正雍道:“要不,我去试试?” 薛正雍来回打量他,颇为委婉地说:“燃儿,要降服色葫芦,第一条要求就是不曾有过情史。” 墨燃:“……” 那边,酒葫芦已经被楚晚宁灌得晕头转向,最后扑通一声栽在地上,青烟散过,成了一只小小的碧玉葫芦,安静地躺在地上。薛正雍上前将酒葫芦收入乾坤囊,喜道:“哈哈,真不愧是玉衡,来,色葫芦色葫芦。” 楚晚宁神色如常,只是睫毛打落,不愿与薛正雍直视:“不去。” 薛正雍愣了,别说他愣了,周围一干弟子长老都愣住。 “为、为什么?” “……喝多了,累。” 薛正雍又不傻,千杯不醉楚晚宁,这句话不是虚言。 他盯着那个清冷冷的白衣男人猛看,直把楚晚宁看得好不耐烦,拂袖转身。薛正雍忽然恍然,一时错愕,竟脱口而出:“玉衡,你该不会——” 楚晚宁的耳根蓦地红了,他怒而回首,凤眸如电:“胡说什么?” 薛正雍“不是室子”四个字还没说出口,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心道怎么可能,楚晚宁是什么人? 晚夜玉衡,北斗仙尊,他若是有过什么露水情缘,谁信? 薛正雍急的拍腿:“那你,那你试试看啊,不然这葫芦一直在这里转悠,虽然不伤人,但也麻烦死了。而且这酒色葫芦皮硬,恐怕花个三年五载都削不掉它一层皮。” “……”楚晚宁的目光掠过人群,众弟子都殷切地望着他,唯有墨燃心中有愧,有些羞赧又难掩炽热地凝视着自己。 楚晚宁心中暗骂。但此刻进退两难,要是就此拂袖去了,恐怕以后多生是非口舌,想了想,便道:“那我试试。” 色葫芦转眼就把楚晚宁纳入了葫芦肚里,然后在原地摇头晃脑地打起转来。死生之巅众弟子浑不有疑,都笃信楚晚宁进去,色葫芦定然也能被他降服,只有墨燃心知肚明—— 这世上最清白的仙长,已经在不久前的那个雨夜,在无常镇的幽暗小客栈里,在唇齿相贴肌肤相亲的床笫之上。 被自己亲手弄脏了。 楚晚宁睁开眼。 这葫芦肚内别有天地,自成一帘幽梦。 和传说中一样,色葫芦里果然红烛高照,喜帐低垂。往前去,但见一张红酸枝大床铺着厚被,洒落花生红枣,毡褥帐幔衾绹一应俱全。 有位一看就是葫芦变的老妇人立在暖房门口,笑眯眯地,满头青碧色长发,她咧开嘴,连牙齿也是青碧色的。 楚晚宁心知自己绝无可能降服色葫芦,也懒得多废话,便上前和那老妇人说:“奶奶,你把我送出去就好,不必让我掀盖头。” 老妇人和颜悦色地开口:“嗯哼嗯哼。” “……” 没想到这老妇人不通人语,也没有酒葫芦那么机敏,不能明白楚晚宁的意思。楚晚宁没有办法,只得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到了床前。 床榻上端坐着一个人,上衣玄色绣暗龙纹,下裳纁色绣凤羽,足踩赤舃,落着盖头,瞧不清脸。 老妇人蹒跚且从容地走过来,手中砰地烟雾腾起,浮出一根青玉如意,递到楚晚宁手中,而后做了个请的动作。 虽然楚晚宁并不能接受墨燃穿新娘装的样子,想想都有些轻微的恶心,但思及自己当年在彩蝶镇扮过冥婚新娘,便也觉得墨燃出丑,不看白不看。 “……” 对,没错。恶心归恶心,不看白不看。 楚晚宁青着脸站了片刻,深吸了口气,然后走上前。 老妇人催促道:“嗯哼嗯哼。” “知道了,别急。” 如意起,红绸落。 楚晚宁微微睁大眼睛:“你是……” 凤烛罗帐之间,一个戴着九旒珠冕的男子掀起眼帘,光影在他苍白而英俊的脸庞上流淌,一双黑眸子戏谑讥嘲,他微抬着下巴,朝着楚晚宁笑了一下。 楚晚宁不由地怔住—— 这个人是墨燃没错,可是面容实在有些病态的白皙,眼神也恹恹的,整个人的神情都相当古怪。 “唔,看来晚宁心中,到底还是忘不掉本座。”见他愣着,那男子便伸出手,蓦地捉住了楚晚宁的臂腕。他指尖冰凉,盯着楚晚宁的那双眼,又戾又狠,犹如兀鹰。 墨燃咧开嘴,笑起来,笑容却不暖,而是白齿森森。 “本座甚是欣慰。” ……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晚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道这色葫芦怕是在金鼓塔里关傻了,变出来的人都是这样莫名其妙。 “松开。” 墨燃没有松手。 楚晚宁便扭头对那青发老太太道:“让他松手。” 话音未落,“新娘”墨燃倏地站起,楚晚宁只来得及看到他头戴的珠冕在晃动,腰上便是一紧,天旋地转,待他回神,已被推在了金红色的床榻之上,墨燃俯身,密密实实地压着他,就要去掰他的脸。 “看来本座给予你的滋味,你很是享受?”男人炽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以至于你忘都忘不掉我……” 楚晚宁蹙眉避闪着,心中咒骂着色葫芦编排的言语简直太荒唐。 墨燃待他向来温和有礼,很守规矩,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对自己讲话?他又是尴尬又是好笑,又是着恼又是无措,如此躲避了一阵子,闹得枕席间一片凌乱。 忽地,电光火石间,楚晚宁侧眸眯着眼,瞧着这金红交织的锦被,陡然想起了什么—— 梦。 他愣了一下。 而后脸庞倏地红了。 这、这是他做过的梦。 梦里墨燃就是这个样子,口中说着刻薄而刺激的话语,动作举止都很粗野,浑不怜惜。 所以这不是色葫芦随意生出的幻境,而是他自己内心深处那些见不得人的臆想吗?这个念头太羞耻了,令楚晚宁霎时间尴尬不已,羞赧至极,连耳朵尖都是滚烫的。 “宝贝……” 忽地一阵炙热湿润,在楚晚宁走神间,墨燃竟已亲上了他的耳坠,贪婪而邪狞地,将舌头探入了耳涡之间。 “啊……” 楚晚宁猝不及防,竟在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中惊得哼出声来,这一声沙哑湿润,饱含水汽。 音已出口,更是耻辱难当。 可不知为何,眼前的场景太真实了,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就与墨燃这样亲吻过,纠缠过,楚晚宁被他制在床榻上,墨燃不住地亲吻着他的脖颈,脸颊,耳侧,动作粗暴急促。 他又急又怒,连眼尾都是红的,想要挣扎,却怎么也不得脱,直到这个“墨燃”的嘴唇即将落在他的唇上—— “砰!” 突然,“墨燃”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他猛地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瞪着楚晚宁。 趁此机会,楚晚宁一把将他推开,手中金光灼灼,天问已倏忽亮起,朝着这个幻象里的“墨燃”劈斩下去。 瞧见那天问之光,“墨燃”更是惊愕至极,脱口而出:“你竟然……你竟然是……” 柳藤落下,花火四溅。 “墨燃”吃痛,却也不加反抗,而是惊愕至极地睁大着双眼,过了几许,一阵薄烟起。 那个青碧色头发的老太太消失了,“墨燃”也消失了。 花烛暖房里,跪着一个青色头发,耳朵尖尖,容貌极其俊俏的陌生年轻男子。 楚晚宁余怒未消,从榻上起身,一把揪住自己敞开的衣襟,一双含情也含怒的凤眸狠狠瞪着这个家伙,嗓音低沉危险,犹如被惹怒的虎豹。 他咬牙切齿道:“孽畜。” 这个年轻男子正是“色葫芦”的元神,色葫芦盯着楚晚宁,脸上已是了无人色,又惊又惧:“是您……” 楚晚宁正恼,猛地转头瞪他:“什么是我是你?” 色葫芦却已吓得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拜在地,连连磕头:“晚辈不知是……”他好像连楚晚宁的名字都畏惧说出,发了个颤,又继续用力叩首,“请仙君恕罪,请仙君恕罪。” “……” 早些年楚晚宁斩妖除魔,降服了不少精怪鬼魅,“天问”在那些牛鬼蛇神之中有赫赫威名,曾有小妖瞧见他就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的。 但没有想到这色葫芦也是同样德性。 楚晚宁收了天问,阴沉着脸,从榻上起来,盯着那不住磕头的年轻男子,无语半晌,说道:“送我出去。” “是,是!” 那色葫芦哪里还敢怠慢,立刻念动咒诀,只听得“砰”地一声,原地烟雾起,楚晚宁被这雾气迷得睁不开眼,待迷雾消散,能看清眼前事物时,他已经回到了丹心殿前的广场上。 周围立刻拥来几个人。 “师尊,没事吧?” “玉衡,你收拾得太好了!” “师尊师尊,有没有受伤?” 那烟雾有些葫芦腐烂的味道,楚晚宁被熏得有些晕,缓了一会儿才注意到色葫芦也已消失了,自己面前的青石板上,静静地躺着一只桃红色皮壳的小葫芦。 楚晚宁想了一下方才的幻境,仍是有些耻辱,不愿多说,只高深莫测地对薛正雍说:“把这两个葫芦都收了吧,放去镇妖塔里养着。” 薛正雍道:“好……呃……” 但目光却停落在楚晚宁身上,来来回回,颇有些犹豫。 楚晚宁被他盯得发憷:“怎么了?” “……没什么。” 不过薛正雍的表情绝对不是在说“没什么”,而且楚晚宁忽然发现,除了他,周围一圈人也都在用一种好奇和好笑皆有之的眼神偷偷打量着他。楚晚宁转过头,就连墨燃也有些尴尬地望着他,小麦色的脸庞有些红。 “怎么……” 这回“了”还没问出口,楚晚宁就知道原因了。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衣服。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大约是进到色葫芦肚子里的那一刻,他身上的服裳就被换成了一件和薛蒙差不多样子的金冠吉袍,襥黼罩衣,正是与人成亲拜堂时才该穿的衣裳。 楚晚宁:“……” 玉衡长老吉服降妖一事,很快就成了死生之巅津津乐道的话题。 而众弟子最热衷于讨论的便是——“不知道玉衡长老在葫芦肚子里,究竟娶了谁。” 有人不嫌自己命短,兴高采烈道:“肯定是个天仙般的美女。” 有人嫌自己命长,挤眉弄眼道:“没准是个天神般的男人?” 有人很珍爱性命,便一本正经地说:“长老掀开盖头,看到的应该就是色葫芦本身吧,如果看到别的东西,色葫芦是不会高兴的,他也就没有办法降服这个妖怪。” 众人嫌弃这个珍爱性命的怂货,都觉得他没趣儿,摇着头四下散去了。 不过,死生之巅还有一个最英勇不怕死的猛士—— 这一日,天气阴沉,晨修暂停。墨燃便一大早悄悄地带了点心,趁人不注意,溜去红莲水榭腻着楚晚宁。 两人吃过饭,这位众人口中的“天仙美女”“天神美男”便笑吟吟地拉着楚晚宁的手,问道:“师尊,你在色葫芦里,可是娶了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这是一则买车广咳咳告》 0.5:你当我不是人? 2.0:……你确实不是人。 0.5:算了,本座就是看不起你这种谈恋爱从牵手开始的男人。你看本座,出场一秒,人已推到,若非幻象,车就开到。 2.0:买刹车,请买2.0牌,说刹就刹,绝不犹豫。 0.5:买油门,认准踏仙君牌,说踩就踩,绝无多言。 第194章 师尊,我不是你爱的燃妹了么? 楚晚宁吃得有点撑,怒气冲冲道:“娶什么娶,你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你也不害臊……” 墨燃就笑得更明朗了:“那,既然不是你娶我,就是我娶你了吗?” 楚晚宁就更怒了,不但怒,而且羞耻。 他打死也不能告诉墨燃,色葫芦变成的模样正是自己曾经做梦梦到过的,那个皮肤有些苍白的墨燃。 更不会告诉墨燃,曾经的那个梦里,他们是怎样纠缠厮磨,热汗涔涔地激烈做爱。 所谓人要脸树要皮,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之一,便是他玉衡长老的脸皮了。 因此楚晚宁拂袖道:“你若再胡言乱语,现在就走,不许你在此多留。” 这下墨燃果然老实了,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委屈,但总还算是乖巧本分,黑润的眸子望着他,又拿鼻尖去蹭楚晚宁的脸颊,很有些温软撒娇的意思:“哦,那我什么都不问了,好师尊,你别赶我走。” “师尊就师尊,不要加个好。”楚晚宁被他念的心里酥酥软软的,有些招架不能,却还推他蹭过来的脑袋,板着脸道,“不要乱叫。” “可是只叫师尊的话,一点都不亲密啊。” “有吗?” 墨燃就循循善诱地:“你看,我人前就叫你师尊,独处的时候若是也唤你师尊,那多没意思,对不对?” 楚晚宁不上当:“不对。” “……”墨燃一招不行又换一招,拉着楚晚宁不停地唤,“师尊,师尊,师尊。”每一种唤法都甜甜腻腻,令楚晚宁背脊发毛。到了最后楚晚宁忍无可忍,把旁边一本书砸在了墨燃脸上。 “住口。” 书卷很厚,砸下来却很轻,不痛。 墨燃笑着把书本拿下来,露出后面那张英俊绝伦的脸庞:“我怕我这样唤习惯了,人前也会不小心乱叫师尊。所以,还是想个别的称呼吧。” 楚晚宁眉锋蹙起:“你唤了别的称呼,难道就不会叫习惯了,跑到人前去喊?” 墨燃就叹气:“你怎么总也不咬钩。” “……”被咬钩这种形容给刺了一下,楚晚宁愈发不悦,便低头理着自己的书本,不再理睬趴在桌上吹着眼前碎发的徒弟。 这样相安无事了一会儿,墨燃很是失落地道:“我想从师尊这里讨些好呀。” “嗯?” “师昧和薛蒙都叫你师尊。我也叫你师尊,什么区别都没有,我,我其实要的也不多,就想讨些不同的……只有我能唤的。” 楚晚宁停下手上的动作,直起身子,看着他。 “我也不会经常唤啊。”墨燃浓密纤长的睫毛垂落,在鼻翼处打下细碎的影,“就偶尔……也不可以吗?” “……” “实在不可以就算了。”墨燃显得愈发失落,“不叫就不叫了。” 最后还是楚晚宁让了步。 大约是虚长了墨燃十岁,到还是会忍不住年轻人的软磨硬泡,撒娇央求。 他望着自己点头之后,笑得灿烂炫目的那个英俊男人,忽然就有些上当受骗的感觉—— 他好像一直都凶巴巴的,张牙舞爪。但是最后的结果,却往往是他在妥协,在对墨燃千依百顺。 他这条鱼,兜兜转转那么久,终于还是一晕头,咬了这根叫做墨燃的钩。 “我该叫你什么好?”钩子问。 楚晚宁恹恹地:“随意。” “怎么能随意,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呢。” 墨燃苦思冥想了很久,但脑中匮乏,甚至还有些粗鄙,于是只得道:“宝贝?” 楚晚宁立刻想到了那个梦,有些受不了:“别。” “楚郎?” 楚晚宁着实有些被恶心到了,阴着脸问:“……那需要我叫你燃妹吗?” “哈哈哈,确实不太好。”墨燃挠着头笑了一会儿,又开始皱眉思索着,不过他想的东西总有些用力过猛,于是依然很糟糕,“楚郎宝贝儿?” 说完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扶着额头,有些绝望。 楚晚宁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还是别想了,这样苦思冥想出来的,有什么意思?反而还别扭。” 墨燃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又不甘心,最后笑道:“那等以后,我一定好好想想,想一个最合适的给你。” 顿了顿,他把站在旁边理着书本的楚晚宁拉了过来,攀上楚晚宁的后颈,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盯着楚晚宁看了一会儿。 楚晚宁有些不安:“干什么……” 墨燃就叹了口气,嘀咕道:“无论看多少次,都是忍不住。” “什么乱七八……唔……” 话未说完,嘴唇已被噙住,墨燃温热微润的唇触上来,清甜芬芳,他抱住腿上的人,两人在椅子里密密实实地亲着。外头淅淅沥沥下着雨,雨声掩盖了唇舌交缠时粘腻而羞涩的声响。 分开来的时候,楚晚宁慢慢睁开湿润的眼,想看墨燃,却又不敢看。 墨燃笑了,知他脸皮薄,便情不自禁地把他拥到自己怀里,抚摸着他,心跳砰砰交织。 “其实叫你什么都好。” “嗯?” “没什么。”墨燃笑着,最后只道,“师尊最好了。” 楚晚宁伏在他肩头,这种感觉很甜腻,却又令他不知所措。 他骑坐在墨燃腿上,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个硬热的东西,他觉得自己脑袋都在冒烟。 半晌他轻声道:“你怎么又……” “咳,没事。” “……我帮你……”说完这句话,楚晚宁的脸已烫的发烧。 墨燃忙道:“不用,一会儿师尊还要去长老会。” 楚晚宁看了一眼滴漏:“差不多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应该……” 墨燃尴尬道:“不够的。” “嗯?” “……弄不出来的。” 楚晚宁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脸霎时就更红了。 他忙从墨燃身上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退完之后又有些懊恼,大约觉得自己这样表现是怯弱,便又往前走了一步。 墨燃看着好笑,他坐在椅子上,没有掩藏,纵使衣物遮蔽,但欲望起来的地方依旧显得骇然狰狞,能要了人的性命。 “不逗你了。”墨燃最后又拉住他的手腕,原本想把他拉过来,再亲一亲他的嘴唇,可是楚晚宁的滋味那么惑人,他怕自己沾上了就又忍不住放纵,于是最后只是牵着楚晚宁的手。 他把手牵到自己唇边,望着楚晚宁,而后垂落睫帘,落下一吻。很虔诚。 末了,轻轻舔了一下楚晚宁的手背。 “师尊,你好甜。” 蜀中的雨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这一日总算是放晴了,见了好太阳。 墨燃踩着深深浅浅的积水潭,在竹林间走着。今天恢复晨修,但楚晚宁没有来,听人说他去了后山,去教璇玑的几个笨徒弟投掷梅花镖。 还没走到练靶场,就听到楚晚宁沉冷的声音:“手要放松,梅花镖夹在食指与无名指指缝中,灵力从指尖出,使之在指端流散,待边缘发出金光时,再朝目标投掷。” “沙——” 光听声音,墨燃都知道那几个弟子又落了空,一个个都哀叹起来。 “天啊,真的好难。” “长老,您能再演示一遍给我们瞧瞧么?” 楚晚宁道:“金光散出时,梅花镖会微微发烫,仔细感受,不要用眼睛去看。” “不看也能投准?” 楚晚宁还未回答,就听身后一个带着笑的嗓音:“当然能投准。” 楚晚宁回过头:“你怎么来了。” 那群新弟子道:“墨师兄。” 其中还有一个极其娇俏可爱的女弟子,一瞧墨燃脸就红了,跟着手忙脚乱地抱拳。 墨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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