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纨绔世子为我挣到诰命后,他那跟我斗了十年的小妾气不过,上了吊。 她死后,世子疯了。 他拿我泄愤,害我入狱,并亲自送我上路。 重生一世,我幡然醒悟。 决定去选择对我爱而不得的新科状元郎——未来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 但,我却偏偏重生到,拒绝他的那一天。 …… “温娘子,既然你选择了谢世子,铭琛便彻底死心,祝你和谢世子举案齐眉,百年偕老。”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妍秋的心像被大手猛抓了把,酸涩不已。 她眨了眨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海棠树下。 陆铭琛一袭白袍,长冠束发,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如同一株雪莲,清冷淡雅。 他澄清而坚定的瞳孔里,倒影着梳着少女发髻的自己。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重生了!还重生到了拒绝陆铭琛心意的这一天。 “温娘子保重。” 陆铭琛忍痛收回看她的眷恋目光,转身要走。 温妍秋猛地回神,不管不顾扑进了他的怀里。 “陆铭琛,别走……” 陆铭琛身形一僵,耳垂霎时红到滴血,双手却往外推开她:“温娘子,既然选择嫁于谢讳,便该一心一意,为何又对我这样?” 听到谢讳名字,前世惨死的记忆像无形大手掐住温妍秋喉咙,痛到她想要窒息。 前世,她看中了新科寒门状元郎陆铭琛和谢国公府的纨绔世子谢讳,两头示好,只盼其中一人能救她脱离温家这个泥潭。 最后,她选择了家世更好的纨绔世子,谢讳。 谢讳虽花心,但在她的调教下,争气给她挣了诰命。 可受封诰命夫人那天,谢讳从外面带回来的宠妾气不过,上吊自杀。 宠妾死后,谢讳疯魔,将宠妾的死归咎于她,栽了她一个善妒的罪名,送进牢里。 死前,谢讳才告诉他,陆铭琛竟愿以官爵之位换她自由之身。 温妍秋那时才认清陆铭琛的真心。 上辈子,她爹娘不疼,世子拿她当垫脚石,与宠妾恶斗,她都不曾落泪自怨。 却在看到陆铭琛那句“卿卿于吾,乃青天明月,不可摘也”泣不成声。 但谢讳怎会真的放过她呢? 最后一壶毒酒下去,她含恨而亡,死前最后的念头浮现,若有下一世,她再不要错过陆铭琛了。 思绪戛然,温妍秋垂下黯淡的眼快声道:“不,之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我不选他了,我选你,陆铭琛。” 陆铭琛眼眸一黯,用不容置疑地力道推开了她。 “温娘子,请不要再戏弄陆某了。” 温妍秋心慌如麻,正想要解释,一道由远及近的呵斥声打断了她。 “温妍秋,你和陆铭琛在干什么?” 温妍秋猛地转头,就见一俊美男子身骑黑马行至跟前,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们。 是谢讳。 是她前世为之殚精竭虑的纨绔世子,给她挣了诰命又逼死她的夫君。 谢讳翻身下马,一通指责劈头盖脸砸下。 “温妍秋,你昨日还说非我不嫁,今日便同这小白脸拉拉扯扯,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 温妍秋面目表情注视着谢讳,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谢讳大怒:“温妍秋,你想死吗?居然敢打我?” 若是以前他发怒,她必定伏低做小,但眼前的温妍秋却注视着掌心,忽而笑了。 掌心的痛让她更确定了,她真的重生没错了。 温妍秋没有理会怒气勃发的谢讳,转头看向陆铭琛,问他:“你可愿娶我?若你愿意,明日便来提亲。” 陆铭琛怔忪住了,半晌后,才回答:“我当然愿意……” 他话没说完,谢讳讥笑出声:“本世子与温妍秋早已春风一度,不过一个在我身下承欢过的女人,状元郎难道要娶一个二手货?” 温妍秋心口震颤。 如今的谢讳断不可能说出这种话,除非,谢讳也重生了。 温妍秋来不及深想,她不能让陆铭琛误会,连忙反击:“谢世子当真可笑,女儿家的名节何其重要,你贵为国公府世子却凭空污我清白,你有何证据?” “污蔑你?”谢讳冷笑一声:“温妍秋,你腰上的小痣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温妍秋气得浑身颤抖,谢讳竟然真的也重生了! 可那都是前世的事了,这一世她还是闺阁之女,若是此言传出去会遭受多少腥风血雨? 谢讳已洞穿她所想,阴霾的眼落在陆铭琛身上,语含挑衅:“状元郎,不日我将于温妍秋成亲了,你可一定要来啊。” 温妍秋心中笃定陆铭琛不会信,却在看到他沉痛的神色时,心口骤然一沉。 他偏偏真的信了,静默顷刻,拱手痛心道:“陆某祝二位佳偶良缘,琴瑟和鸣,在下还有要事,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陆铭琛转身离去,欣长的身影满是寂寥。 温妍秋拔腿就要去追,却被谢讳一把拽回,按在树上禁锢身前。 “别看了,这一世,你也只能嫁我。” 温妍秋怒视他,气急反笑:“你娶我,那你的宠妾怎么办?” “当然是照样娶她,不过这次,不是宠妾,是平妻,跟你平起平坐。” 说到这,谢讳眼底闪过阴翳,语调宛如恶鬼:“温妍秋,你死生都是我的人,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你想攀上陆铭琛来对付我,我怎能让你如愿?” 谢讳抬手揩掉她眼角羞愤激出的泪水后,策马离开。 看着他嚣张的背影,温妍秋捂着着闷痛的胸口,强迫自己冷静。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罢了,没什么好怕的,她宁死不嫁,他又能如何? 然而当晚,温妍秋便被主母叫去问话。 “妍儿,你已过及笄,也该泽下一门婚事,我看谢世子就不错,妍儿觉得可好?” 听到这话,温妍秋敛眉,将眼中的讽刺尽数遮掩。 谢家门第高,前世自己想嫁,主母百般阻拦。 这一次,她竟主动问她嫁不嫁,定然是谢讳有所动作。 再抬眉,她看清了主母眼底的妒忌,又睨了眼身旁正恨恨看她的嫡姐,有了计谋。 她装出以往乖巧模样假意应下:“女儿仅凭母亲做主。” 果然,温妍秋刚出门,厅堂里就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她一个低贱庶女,也配嫁世子?要嫁也该是我堂堂嫡女温皖!” 温妍秋哂了声:嫡姐别急,她自当是愿意成全的。 随后她匆匆拐出角门,直奔状元府找陆铭琛解释,让他看臂上的守宫砂。 然而,却被下人拦在了府外:“温娘子,抱歉,我家郎君说不见。” 说完,还将温妍秋花重金求来的莲花图递还:“公子说了,无功不受禄,您的礼物就心领了,我家郎君还说……” 下人突然支吾了起来。 温妍秋急切追问:“他还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受了谢讳威胁?是不是……” 下人打断了她的猜想:“我家郎君还说了,此生与温娘子彻底分明,再无相关!” 温妍秋如坠冰窖,脑子嗡嗡的,眼底只剩下一片痛楚。 恍惚间,突的想到了前世。 当时,她选择谢讳后,陆铭琛便来找过她,同样,她将他拦在了门外。 境况翻转。 他当时也像自己现在这般痛吗? 温妍秋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但很快她又安慰好了自己,按照规矩,陆铭琛作为新科状元需要在灯会上出题,届时一定会出现的。 她再耐心等待一下就好了。 夜色渐暮。 灯会台下挤满一圈人,温妍秋带着狐狸面具,与台上卓然之人遥遥望了一眼。 很明显,陆铭琛怔愣一瞬,明显认出她来了。 “锵”敲锣声响起。 不多时,陆铭琛给出了第一个谜面:“相逢何必曾相识,打一成语。” 温妍秋脱口而出:“一见如故。” “独木不成林,两木成双依,打一节日。” 这也难不倒温妍秋:“重阳节!” 一连几问,温妍秋都抢答对了,成功赢得彩头。 众人称赞不已,台上的陆铭琛却是冷着脸,没有一丝温度。 四目相视,温妍秋清晰地看到他清隽的眉眼满是漠然:“这位娘子,我再出一题,你可否应试?” 听着他这冷若冰霜的语调,温妍秋会心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忐忑。 “陆郎君请问。” “八十四小时,还请娘子打一成语。” 温妍秋的心狠狠一颤,脸上血色顿时褪尽。 谜底已跃然于胸——是朝三暮四。 这几个字像刀,不断凌迟着温妍秋的心脏。 失神间,陆铭琛不知何时来到她的面前,一把将彩头塞给她,扭头就走。 凝视着男人决然的背影,温妍秋眼一红。 她自认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也认为是他误会了,便想着追上去解释。 没想到刚拐过一个巷子,迎面就被一个人影拽住了腕间。 “你那状元郎看都不乐意看你一眼,还追什么?” 又是阴魂不散的谢讳。 习武之人力气极大,温妍秋无法挣脱,只能抬眸狠狠呵斥:“关你何事?” 此话一出,谢讳眸色瞬间森冷下来。 “你说,若我在这里亲你,你的状元郎会如何?” 他伏下身,微凉的指尖勾起温妍秋的下巴,两张面孔靠在极近,在外人看来,好似吻上了一般。 他的不容置疑显得温妍秋的挣扎那么无助。 透过男人宽阔的肩膀,她视线不经意间撞进了陆铭琛愠色的眸子,他就立在不远处,把一切看了个正着。 温妍秋暗叫不好。 陆铭琛已然愤而转身。 他又误会自己了!想到这里,温妍秋发了狠,一口咬住了谢讳的虎口。 这一口用了十成力,当即便渗出血来。 谢讳拧眉盯着她愤恨的神情,突的笑了:“出气了吗?没出气我不介意让你再咬一口。”” 温妍秋缓缓松开他。 看着他拿出手帕按住出血的伤口,不由伸出手帮他。 她乖顺的姿态惹得谢讳得意一笑。 低哑的嗓音凑在她耳边低语:“乖,等我来娶你。” 温妍秋紧紧攥着来之不易的手帕,一脸害怕的看着陆铭琛。 当他转身,温妍秋的脸瞬间变得冰冷。 谢讳,你做梦。 …… 灯会节人潮涌动。 温妍秋还在漫无目的搜寻着陆铭琛的身影。 就在以为找不到人时,却见陆铭琛屹立街道处的另一端,目光紧盯着她。 花灯如昼,人流如织。 此刻一切嘈杂纷扰在她耳边敛尽。 她倏地忆起前世,每每国公府家宴,他便如同此时一般,站在暗处窥探着她,一次比一次炙热、眷恋。 越过重重人影,温妍秋恍然上前,喉间发紧:“陆郎君,你在等我吗?” 陆铭琛眼底的情愫早已藏进眼底,恢复成生人勿进的模样。 他略微颔首,嗓音淡淡:“是,温娘子四处堵我,有何事?” 温妍秋露出手腕上的守宫砂,将早在心底打好无数次的草稿话语尽数吐出:“我守宫砂还在,我是清白的,我和谢讳没有任何关系,我对你是认真的……” “你说对我是认真的?”她话未说完,陆铭琛却径直打断她:“可你曾说选择跟谢世子也是真的。” 温妍秋哑了口,接着又听他声音变得更冷。 “温娘子,你前后言行不一,陆某想娶的女子要是温良贤淑的,断不能娶你这类女子。” 他眼底的不耐像针,一下一下刺痛了温妍秋的心脏。 温妍秋捂住心口,尾音渐颤:“我是哪类女子。” 陆铭琛唇张了张,眼里闪过挣扎,却在看到女人手中绣有谢讳名字的手帕时彻底冷下脸。 “以色侍他人,能有几时好,温娘子,还请重视自己的名节。” 话音一落地,温妍秋骤然睁大双眸,纤薄的身形如纸一般晃了一下,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让人心疼。 但陆铭琛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温妍秋站在原地,突的,追了两步,又骤然没了心气追上去。 前一世,她嫁给他人为妻,他仍称她为明月。 这一世,她主动靠近,却被讽朝三暮四、以色侍人。 世事无常。 她有些怕了,怕再听到男人凉薄伤人的话。 怕到有些想放弃了。 回到府已是夜深。 温妍秋小心翼翼拿出娘亲的牌位,放在闺房内祭拜。 孩童时期,她亲眼看着娘亲被主母害死。 想要报仇却又无能为力,还要认贼做母,隐忍蛰伏,连祭拜都只能偷偷摸摸的。 从那时起,她便明白一个道理。 在这个吃人的宅院里,她必须要做当家主母,才能保下性命,不然只会落得和娘亲一样的下场。 连死了,都无人知道。 月色正浓,温妍秋抱着牌位,不知不觉陷入睡梦中。 梦里,她问娘亲:“娘亲,前世我两头示好,是想为自己挣个前程,难道错了吗?” 娘亲慈爱地捋着她的鬓角:“妍儿,你没有错,懂你之人会疼惜你的不容易,不懂你,才会说你错了,这说明,他并非你的良人。” 温妍秋醒来,泪流满面。 她在内心叩问自己:她和陆铭琛难道……真的有缘无分吗? 翌日一早。 温妍秋刚梳妆打扮完,丫鬟突然满脸喜色的来报:“温娘子,谢公国府来提亲了,您快些去看看。” 一颗心瞬间坠入谷底,这一天终究还是又来了。 温妍秋紧绷着小脸,步伐匆匆赶过去,就听见谢讳与温父相谈甚欢。 “温大人,我对温苏二娘子一见倾心,还望岳丈大人成全。” “自然自然,明日便叫人合一合你们二人的八字。” 温妍秋的心凉了半截,面上却不显,当即出声:“父亲,世子若是想娶我,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个条件。” 刚还被哄得飘飘然的温父,顿时拧眉:“放肆!闺阁之女岂能出现在正厅?” 谢讳却淡定:“你说。” 温妍秋勾唇一笑,狮子大张口:“我要的不多,三书六礼,四聘五金是基本,我还要黄金万两,良田千亩,铺子若干。” 温父瞠目堂舌,圣上嫁公主也不过这般规格了! 温妍秋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让谢讳知难而退。 谢讳却气定神闲,拊掌叫好。 “好!” “不愧是温娘子,连坐地起价都如此憨态可掬。” 这反应不对劲。 温妍秋眉头不易察觉的拧起,就见谢讳话音一转,随即看向门外。 “不知状元郎听了,有何感想?” 温妍秋顺着他的目光错愕望去,门外之人长身玉立,不是陆铭琛又是谁? 温妍秋僵住了。 又被陆铭琛看到她不好的一面了。 那边,温父问道:“陆小友前来可是有要事?” 陆铭琛看了一眼温妍秋,拱手道:“在下前来提亲。” 触到这一眼,温妍秋一颗心怦怦跳了起来,是来求娶她的吗? “在下前来求娶温家大娘子——温皖。” 他的回答彻底打碎她的希冀,更是将她打入无边地狱。 她一下恍了神。 前世,陆铭琛因为她一直未娶妻。 每每见到她,都会控制不住地向她搭话,耳尖鲜红。 会为了她的名节,彻夜去调查翻供,甚至愿意以官爵之位换她自由身。 但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说他要娶妻,娶的还是磋磨她最狠的嫡姐温皖! 温妍秋白着脸攥紧手帕,正要不管不顾出声,不料想,温皖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当即拒绝。 “我不嫁!”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爹爹,我对谢世子一见钟情,不想嫁给他人,我看温妍秋和陆铭琛很是相配,不如就此换亲,可好?” 温妍秋第一次对她不做人事的嫡姐生出感激。 如此换亲,那是再好不过了。 她眼含期翼地看向陆铭琛,陆铭琛的话却叫她眼眸瞬间暗淡下来。 “我不能娶温苏二娘子,她与谢讳已心意相通,自然要成全他们。” 温妍秋捂住沉闷的胸口,忙反驳说:“我和谢讳什么都没有!” “怎么没有?” 谢讳站起身,行至她的面前,笑道:“那天你亲自给我擦拭嘴角,手帕便在你那,定情信物做不得假。” “妍儿,我知你心意,不必害羞。” 温妍秋惊到退后一步。 这手帕,她原打算设计嫡姐和谢讳私定终身,却不想,竟被反将一军。 男女私下定终身可是大忌! 她大脑一白,不知如何是好。 温父震怒不已:“来人,去搜温妍秋的院子。” 室内寂静无声。 温妍秋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思绪混乱一片。 视线不经意碰触到陆铭琛的眼,他却眉头一拧,冷着脸偏过头去。 心重重坠地。 很快,那条手帕便被呈出来:“大人,此物乃是男子样式的手帕,上面用银丝绣了谢讳二字,正是谢世子之物。” 话音一落地,温妍秋闭目,大势已去! 这下所有人都会认为她和谢讳暗通曲款,她不得……不嫁了。 再度睁眼,温妍秋便撞入一双视线之中。 冰冷、淡漠且嫌恶。 陆铭琛的视线像刀,一下一下再度扎入温妍秋的心脏,鲜血淋漓。 立在一旁的温皖也一颗心坠进了崖底。 她自知与谢讳没机会了。 于是,她垂头丧气问向陆铭琛:“你是真心想娶我吗?你拿什么娶我?” “一片真心,陆某承诺此生只有你一人,生同裘死同穴。” 陆铭琛盯着温妍秋的眼,薄唇残忍吐出一字一句。 温妍秋霎时白了脸。 恍惚听着温皖羞赧的回应:“既如此,那我便嫁你。” 就这样,温家两个女儿在同一天定亲了。 婚期定在了下月中旬——三月十五。 人散尽后。 温妍秋不管不顾从后门逃出,拦住陆铭琛马车大声质问:“你为何要这样做?你是故意求娶我嫡姐的吗?” 马车内,陆铭琛淡雅嗓音满是决然:“是,如此陆某堵死了后路,便能彻底死心。” 说完,他便吩咐马夫离开。 车轮碾过青石板,如同碾过温妍秋的心一般,剧痛蔓延。 这时,天际“轰隆”一声巨响。 闪电划过,豆大般的雨滴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大地上。 温妍秋垂下眼帘。 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 自那之后,温妍秋便一病不起了,日渐消瘦。 窗棂外花开的正灿。 她却无心欣赏,只因,还有十日便是她和谢讳的大婚之日,也是陆铭琛和温皖的大婚之日。 重来一世,她仍没能改变那结局,甚至比前世更糟糕了…… 思及此,温妍秋叫来丫鬟,沙哑出声:“陪我出门走走。” 她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马车行至静心湖湖畔。 温妍秋撩起窗帘去看,心之涟漪,这是她和陆铭琛的相遇之地。 那日,她被嫡姐欺负,故而出门游船散心。 谁知,一缕萧音悠然传来,音韵似郁郁寡欢,正巧契合温妍秋烦闷心绪,便抚琴合奏一曲。 她和陆铭琛因此结识。 回忆戛然时,一道熟悉的萧声传来,温妍秋望去,就见一艘小船上持萧立于一人。 那不是陆铭琛还能是谁? 温妍秋心神震颤,正要上前,却又陡然顿住。 只因,她看见嫡姐温皖从船舱内弯身出来,随即,一把拽住陆铭琛的衣领吻了上去! 温妍秋心脏骤缩。 她看着陆铭琛怔怔然推开了温皖。 她像是受虐般僵站在原地。 看着他们的船靠岸。 看着陆铭琛率先下船,站定后,转身小心扶着温皖下了船。 清冷淡雅的状元郎和明艳大气的温皖,说不出的相配。 然而一见到自己,陆铭琛温和的眉眼一顿,冷淡行礼:“温苏二娘子。” 前世今生,他都是唤她温娘子。 如今,倒是变成温苏二娘子了。 温妍秋白着脸,静静凝视着陆铭琛,一言不发。 前世对她深情已久的男人,今生为何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温皖扯了扯陆铭琛的衣角:“陆郎,我们走吧,我想吃和记点心了。” 陆铭琛垂眸看向她,眼中溢出的情愫深深刺中了温妍秋的眼。 “好,我去买。” 听到这话,温妍秋眼眶瞬间红了。 她也爱吃和记点心,前世,每当她心绪不佳时,窗台便会莫名出现这个点心。 温妍秋清楚是陆铭琛送来的。 而今,这些温情他都给了另一个女人。 温妍秋不忍再看,几乎是逃一般上了马车,溃不成军。 …… 回府后,温妍秋一脸麻木地绣着鲜红的嫁衣。 每绣一针,就离死亡越近。 一朵牡丹在针线中活灵活现出现。 嫁衣绣牡丹,意味家庭和睦,花开富贵,但等待她的只有屈辱和死亡。 谢讳千方百计娶她,定是要继续报复。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翻来覆去一夜,一个念头越发清晰。 她要逃!她必须得逃! 翌日一早。 温妍秋出门打算典当首饰换取银钱,以备逃亡路上不时之需。 “抱歉,本店不收。” 一连几个店下来,温妍秋都被婉拒,到最后一家店逼问下才问出缘由。 “温娘子,谢世子说了,只要你的东西,一概不收。” 果然是他。 温妍秋压下上涌的怒气,一转身,却见陆铭琛手持墨宝字画走了进去。 瞧见她,只微微颔首。 便冷漠越过她,朝掌柜问话:“我来典当字画。” 他身旁作陪的好友折扇一收,戏谑道:“你还真舍得?这字画乃是薛大家所绘,意义非凡啊。” 将字画递给掌柜的检验后,陆铭琛才淡淡回话:“我要娶妻了。” “这些东西虽好却是死物,与其束之高阁生灰,不如变卖成银钱换我娘子展露一笑。” 好友抱拳恭贺:“原来如此,恭喜陆兄终于抱得美人归!” 陆铭琛笑的温情:“相见情已深,未语可知心。” “我娘子是一个极好的女子,纯真良善,得如此贤妻,是我之幸。” 字字诛心。 温妍秋抿紧唇,心口酸涩不已。 这些话,都是陆铭琛从前都是对她说的,如今,倒是物是人非了。 注视完陆铭琛典当完心爱之物,见人离去,她才反应过来落后一步出了门。 刚到堂口街道,就遇见了温皖。 “陆郎。” 她小步移来,望着陆铭琛的眼多了分羞涩,看来,她生病时,两人感情迅速升温了。 失神间,温妍秋碰触到了温皖警惕的眼神。 “陆郎,你怎会和我二妹一起从典当行出来?” “偶遇。” 陆铭琛嗓音淡淡。 好友也连忙作证:“的确是偶遇,我可以作证。” 温皖脸色这才好了起来,上前亲热挽着温妍秋的手:“好妹妹,我们一起逛逛吧。” 温妍秋推脱不及,被强硬拉着一起,静默不语。 到了玉器店。 温皖兴致勃勃地拿起一对同心玉佩,朝陆铭琛笑了下:“你我快成婚了,还未互相赠与过定情信物呢?” 温妍秋眼一颤,抬眸看向陆铭琛,陆铭琛似有所觉,视线扫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 陆铭琛像是被烫了一下,极快收回视线,朝掌柜的说道:“这对玉佩我买了。” 随即,他将腰间的鸳鸯玉佩取下,换上了同心玉佩。 立在一旁的温妍秋死死抿住唇。 那块鸳鸯玉佩是她赠与陆铭琛的定情信物。 温妍秋还记得,当初陆铭琛是多么珍惜的佩戴上。 如今,又是多么轻易地摘下。 有那么一刻,温妍秋想要去质问他,为何变了? 如果他真的爱她,就该爱她的所有不是吗? 为何他今生偏偏不信她?又为何,能放下的如此之快? 她想问,陆铭琛却托词有事,先走了一步。 他前脚一走,温皖就故意向她炫耀着手中的玉佩来:“二妹,虽然陆郎如今式微,但他文采卓然,进退有度,又深受陛下喜爱,今后定会成为朝廷重臣的。” 温妍秋沉默。 的确,前世的陆铭琛,有能力有才华,年纪轻轻就成了内阁首辅。 从龙之功,帝师之称,乃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这样身居高位之人,却为了她,终身不娶。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见温妍秋晦涩不语,温皖眼圈一转,意味深长道:“铭琛说了,有些人就是贪得无厌,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品行低劣,当真不可交也。” 温妍秋瞬间攥紧手帕。 她白着脸,尾音渐颤:“陆郎君性子温和,断不会说出这番损人的话来。” 温皖发出一声明显的、清晰的嗤笑声,像是在嘲笑她的掩耳盗铃。 这一夜,温妍秋睡得很不踏实。 一下子梦见了前世,陆铭琛替她簪花,笑着唤她妍儿。 一下子梦见了今世,他细心呵护着有身孕的嫡姐,转头面向她却是极为厌恶:“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也配嫁给我吗?” 梦魇惊醒。 温妍秋睁开眼,盯着床幔,顿觉深感倦怠。 她想,她该放弃了。 自那之后,温妍秋日日躲在闺房刺绣,不再出门。 临近大婚前五日,她骤然收到了闺友的帖子,相邀参与马球宴。 前生今世,她们的关系都不错,温妍秋便去了。 谁知到了马球场,又遇见了陆铭琛和温皖,两人各自骑着一匹马并行而立,郎才女貌,看着很是相配。 这一幕,刺痛了温妍秋的眼。 见好友一直未到,她准备独自离席,经过马球场时却听到了骚乱声。 “天呐,温皖的马受惊了!” 温妍秋下意识望去,就见一匹马快速狂奔着,温皖一脸惊恐地抓着缰绳。 对视一眼。 温皖不知为何牵动了一下缰绳,马儿更加狂躁,一声长啸直奔温妍秋方向冲来。 速度太快,温妍秋根本来不及躲避。 与其同时,陆铭琛从侧方突兀出现,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救温妍秋,一个是救温皖。 这一刻,时间的流逝好像变慢了。 眨眼间,温妍秋眼睁睁看着陆铭琛一个翻身,将温皖抱在怀中落地,独留下她直面马蹄的践踏。 马蹄重重踩向温妍秋的双腿,‘咔嚓’一声,能清晰地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 剧痛之下,温妍秋以为自己要痛死了。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眼,她看到陆铭琛小心扶起温皖,看都未看她一眼。 …… 再度睁眼,温妍秋便是见到主母和温皖假意欣喜的神色。 “太好了,你睡了三天三夜终于醒了。” 温妍秋动了动身子,却觉得异常艰难,特别是腿,好像没了知觉。 心中慌乱不已。 她一把拽住温皖的手,声音发紧:“我的腿怎么动不了?” 温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一味地哭,主母也跟着掩面哭诉。 “妍儿,你别怪你姐姐,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温妍秋心中更慌了,像个疯子一样大声问道:“你们说啊!说呀!” 室内哭泣声一片。 顷刻后,主母一脸悲怜冲温妍秋吐出一句话—— “你的腿断了,今后,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温妍秋如遭雷击。 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却是不懂了。 什么叫再也不能站起来了? 她浑身冰凉,神情迷茫片刻后,声线颤抖地低语:“不可能……不可能……” 她怎么能成残废呢?她还要嫁陆铭琛呢,还要复仇谢讳呢! 残废了又怎么能做到啊!? 温皖掩面安慰她:“妍儿,我会让父亲请最好的大夫医治你,你别太难过……” 这些话语落在温妍秋的耳中,无比刺耳。 蓦然间,她想到了当时的细枝末节。 温妍秋瞬间猩红了眼,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质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温皖怔了一下,不置可否。 近日来的压抑顷刻间爆发出来,温妍秋厉声追问:“我分明看见你拉了下缰绳,那马就往我这冲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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