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还要在政务网上投诉,在新闻联播里投诉!”林松玉连烧三卷符文,一卷一百张。 他在这里烧符发泄,不一会儿,准备的符文即将见底,“我明天还来!我有的是钱!” [啊啊啊啊我做错了什么!] 一道青年音从上方传来,空气波动了一下,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林松玉把符纸扔了 ,豁然站起来盯着他。 [是你!]青年一看见林松玉就感到棘手,谁懂啊,他随便找的交易对象,居然体质如此特殊,怀了天道之子的孩子! 他选林松玉做为交易对象,一则是因为他和谢琢同出一场车祸变成植物人,植物人灵魂离体做任务方便很多,而且林松玉本性善良,于社会有贡献,符合人选要求,可以同时救助。 结果连真容都不愿意露的林松玉,居然怀孕了。用复制来的身体怀孕生子很麻烦麻烦的不是林松玉,是天道,需要打很多补丁才能让这个意外出现的孩子符合世界运行规则。 因此,一察觉林松玉怀孕,青年立刻就告知了林松玉,给他两个选择: 结束任务,汤玉消失,原身苏醒。 或继续留下,怀胎十月,生下孩子再苏醒。 青年本人比较推荐前者,他觉得林松玉也会选择前者,因为猛地得知怀孕的林松玉好像要气炸了,况且林松玉一直都敷衍任务想早点结束。 出乎意料,林松玉没有立即选择前者,而是说要考虑一下。 “我用这个身体怀孕,不会影响本身的情况吧?” “会,你昏迷越久,复健越难。” “哦。” “谢琢现如今大体能独立生活,我给你一串咒语,七个月之前,你若想离开,暗念即可。若选择留下,注意安全,天道复制出来的身体扛极端风险能力不强,身体会直接消失。” 天道很忙,留下咒语,便由林松玉自行做主。 青年看着林松玉:[交易结束,请取走您的投诉。] 林松玉:“我为什么失忆了?” 青年:[您哪里失忆了,您还会投诉。] 林松玉坐下来,“我继续投诉。” 青年伸手:[等等!我查一下。] [呃。查询到您掉进海里,身体消散时留下孩子的执念太强,记忆化作能量托起了胚胎,被我善后的同事看见救起。] 林松玉一怔,原来记忆也是一种能量,它保护了呼呼,直到被救起来。 如此,他甘愿失忆。 “那你为什么告诉谢琢我不会再回来了?” 青年:[这不是我们的初始约定吗?你完成任务我就告诉他你死了,万万不能让人知道你当过保姆。] 林松玉一噎:“但是我想要孩子,不就说明我改变主意了,落水是意外,我工作期间出了人身事故,你们问都不问一句就结束合同吗?” 青年:[抱歉,没有及时更新你的遗言。你要知道,我们天道的工作也很忙,接触交易者跟接触天道之子的是两个人,我们之间不能沟通,以防受天道之子影响,在选择交易者这件事上有失偏颇。] 林松玉:“你们内部没有传达好,给天道之子谢琢造成了严重的精神打击,差点让他精神崩溃,天道应该补偿他,他因为你们在海上滞留了半个月,造成了骨折未彻底痊愈,阴雨天疼痛难忍,你们要消除这一点。” 青年为难道:[我们要是有办法直接改变天道之子的躯体,还用找人照顾吗?况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林松玉冷笑:“原来贵天道还是苦难造就天才的信奉者,谢琢就活该遇到这么多劫难吗?!” “你们所谓的天道就是负责给天道之子增加磨难的吗?冷眼旁观实在可恨!” 青年:[可不能这样说,我们的工作也很努力!] 林松玉:“给他疗伤。” 青年怕他继续投诉,妥协道:[这样,你给他找最好的方式理疗,几个疗程后,他将痊愈。] 林松玉:“我怀孕是我的问题,还是汤玉的问题?” 青年:[你本身体质特殊,复制出来的汤玉也体质特殊,加之汤玉的存在超乎自然规律,不受监管,松了一道警戒,因而易孕。] 林松玉:“意思是我林松玉,受自然繁衍生息的规律监管,不会再怀孕了?” 青年:[不错。] 林松玉垂下眼睫,很好,他缺席了呼呼的成长,余生只想给呼呼一个崽当爸爸。 青年:[问题已处理,善后结束。] 林松玉看着他即将消散的影像,往前了一步,咚地一声踢到了烧火桶。 “我真的不能恢复记忆了吗?” 他想知道他和谢琢的过去,他不想听谢琢的艺术加工。 话毕,漆黑的海上飘来一团淡淡的萤火一般的光晕,轻轻笼在了他眉心。 记忆纷至沓来,首先是和方才青年一致的淡淡机械音。 两年前,他和天道交易。 [你可以理解为我是维持世界运转的天道。] [在这场车祸中,天道之子谢琢被意外牵连,骨折严重,需要一个人照顾。] 林松玉:“什么是天道之子?” [在某个领域有突出天赋和贡献、父母双亡、身世可怜、百折不饶的人,才会被收为天道之子,走投无路之时我们会出手。] 林松玉默了下,这样看来,所谓天道之子,就是个突出倒霉蛋罢了。 “谢琢是吧,你让我苏醒,我给他请一百个护工。” [不行,我们救人讲究不动声色,不能暴露身份,不能与原身产生牵扯,不能影响原来的世界运转,你愿意交易,我会给你捏一个身体。] 林松玉:“我不会,你就不怕我把他伺候死了。” [怎么会呀,死不了。] [其实好处很多呀,你不但能苏醒,还能趁此机会了解未来五十年的生理医学最高成就者,这跟你的公司经营范围息息相关,可以提前锁定风口。] 林松玉察觉到所谓天道是个漏勺,问道:“什么方向的?” [保密!] 林松玉冷笑一声,“他真的是天道之子?” [千真万确。] 林松玉:“喔?那你找我,天道是后爹打算整他的吧?” 天道沉默了一下。 [那你不想苏醒吗?] “想。”难听的话林松玉已经预告过了,“有规定要怎么照顾?” [没有。] 林松玉:“我要换一张脸做任务。” 用他这张原生的脸却不能使用原生的资源,上哪儿捡这么大便宜。 况且认识他的人挺多的,要是让人知道他给一个穷小子任劳任怨当保姆,他面子往哪搁! 声音也不行,手也不行。 [可以!] 林松玉看着眼前黑沉沉的海面,记忆中最后一幕是他在海里逐渐失去感知。 倒不是窒息感,而是沉水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就半抽离了这具无法抵抗极端危险的躯壳。 他逐渐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身体越来越透明。 不行!若是他任务结束在这里,他的孩子就没了! 林松玉使劲挣扎、呼吸,都无法完全掌握这具身体,他宁愿腥咸的海水呛入他的鼻腔,宁愿感受冬天海水刺骨的冰冷,宁愿对抗二十年来对大海的恐惧。 他想留得久一点,哪怕很痛苦,他希望他自己被捞上去。 忽地,一团光晕从他小腹处缓缓腾起,他捞了个空,与此同时,他发觉自己的记忆在缺少。 他并不知那是记忆包裹的呼呼,他以为自己灵魂破碎了,那他回去之后还记得发生过的一切吗? 林松玉爆发出所有力气,咬破嘴唇的痛觉让他恢复了一些掌控,用脖子上挂的钻戒在手机后盖刻出自己的名字。 但大约只是徒劳,谢琢永远永远看不见这部沉到海底的手机。 但万一呢! 林松玉从不轻易放弃任何一丝可能! 写着写着,他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也失去了所有感知。 闭眼之前,林松玉只觉得很心疼谢琢,毫无征兆闯进他的生活,霸占他的呼吸,又猝然地离开,又要留下他一个人。 涨潮了,海水舔舐着林松玉的鞋尖,不一会儿,漫上了鞋面。 一阵风吹来,湿透的双脚几乎要冻僵。 林松玉一激灵,提着桶往后退了两步。 但还是冷,他这个人很怕冷,也仍然畏惧大海,最然嘴上说着不怕,但脚下不停地往沙滩上跑。 等到了干燥的沙子上,他立即脱掉了皮鞋,脱下外套擦干水渍。 柔软的内衬布料擦着白皙的脚背,林松玉擦着擦着,随便裹住双脚,趴在膝盖上缓了缓。 一下子接受了三个月的记忆,他有些头晕。 记忆形形色色,但总体一览,他除了扶谢琢卫生间,没干什么活,饭是谢琢做的,钱是谢琢赚的,谢琢干不了的家务是每周两次外包给钟点工的。 林松玉扑哧笑了出来,想起水都不敢多喝怕上卫生间的谢琢,想起饮水机到了之后为了证明饮水机的作用被他逼着喝水的谢琢。 他忽然很想穿一双棉鞋。 因为汤玉在家里老是穿拖鞋,有一天,谢琢给他单手勾了一双棉拖。 要知道,谢博士兼职的时薪很高。 林松玉忽然很想打电话给谢琢问问那双棉拖在哪里。 他一摸口袋,发现刚才跑回来时,手机不知道掉哪里了。 汤玉掉在海里的手机,两小时后被送到谢琢门口。 谢琢开门正要拿,忽地,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他心跳蓦地一重,接了起来,竟然是林施。 林施语气很急:“你跟林松玉在一起吗?为什么他的手机定位在海边?他怎么不接电话?他很怕海的!” 谢琢一刹那脊梁从上到下都渗出了冷汗,他刚从海里捞到汤玉的手机,在上面获知了林松玉的秘密,为什么林松玉的手机又出现在了海边! 谢琢:“哪个海滩,我马上过去!” 林施:“你跟呼呼一起是吗?你照顾好呼呼,我已经往那边赶了。” 谢琢返回卧室抱起了汤呼呼,用小被子裹起来,红着眼眶恳求:“在哪片海滩?” 林施:“加微信,我发你定位。” 半小时后,林施在海边抓到林松玉。 “你还敢一个人晚上去海边!被海水冲走了怎么办!你提着桶干什么,赶海吗?!”林施不知道自己在教训二十八岁的儿子,还是教训八岁的儿子。他都快急死了,都没敢告诉汤斐珠。 林松玉顶嘴:“我这么大人了。” 林施:“你长这么大就没来第二次海边,你了解大海吗?你跟孩子有什么区别!” 林松玉想说来过,但是想起不美妙的游轮经历,闭上了嘴巴,他看见林施到处看什么,似乎在找树枝,于是无所谓地伸出手摊开:“你抽吧。” 林施额头青筋直跳:“等我回头找玻璃棒抽你。” “那你找什么?”林松玉投诉天道成功,心情很好,“要树枝吗?” 林施当然是在找谢琢和他孙子,怕晚上路黑,谢琢赶路太急摔着他孙子了。 终于,他看见谢琢匆匆出现,好像找到了知己,确实也算同行,面对毫不知错的林松玉,忍不住跟能理解他的人吐槽。 “他从小就拿掉海里发誓,还敢一个人来海边!谢琢,你有养儿子,你知道我的心情!” “林松玉,你不要嬉皮笑脸,看我回去抽不抽你!” 谢琢的脸色苍白,隐约的光亮照着他鬓角不断滑下的汗珠,他看见林松玉的赤脚和湿透的鞋。 “你来海边干什么?” 林松玉随口道:“散心,投诉上天不公。” 林施:“老天爷对你挺好的了。” 谢琢却是知道他在说什么。 林松玉走到他身边,摸了摸被强行抱出来的小崽子,给他掖好挡风被,低声对谢琢道:“我投诉他,你的腿就不疼了。” 谢琢眼眶一痛:“我宁可疼死。” 林松玉:“脚好冷啊,你给我勾一双棉拖吧。” 第41章 谢琢把汤呼呼交给林施,脱掉外套披在林松玉肩上,弯腰在林松玉面前蹲下。 林松玉眼神狐疑地逡巡他的左腿和左手,他可不是奶呼呼的小崽子,一百多斤,属于重物,谢琢背得起吗? 谢琢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你不是我的腿要好了吗?” 林松玉想了想,趴了上去,谢琢可从来没有背过他呢,一直都是正面交锋。 谢琢起身的时候,林松玉屏住呼吸,生怕听见骨裂的声音,幸好,没有,谢琢各处关节还很灵活,轻松安静地背起了他。 夜风吹来男人宽阔肩上的皂角香,闻了很久海风腥气的鼻子得到解放。谢琢的卫生间只有宝宝沐浴露和一块香皂,林松玉洗澡的时候用了汤呼呼的沐浴露,跟谢琢身上的气息不是同一种。 香皂也很适合洗澡。 林松玉嘀咕道:“天道真坏,故意找我雪上加霜。” 天道难道不懂得他过去当护工,跟谢琢是谁照顾谁吗?但还是选择了林松玉。 想必这就是那青年所说的,接触天道之子跟接触交易者的不是同一个工作人员,一个只负责选人,另一边的需求是不看的。 谢琢从棉拖推测出林松玉恢复了记忆:“我没有这样觉得。” 林松玉来劲了,本来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腕扣紧,改成了搂住他的脖子,两人之间贴得越紧:“真没有吗?那我让你付钱你怎么老不搭理我?” 谢琢:“” 林松玉:“喏,就是现在这样。” 谢琢:“你怕海,为什么还要去海边?” 乍一听这个问题谢琢刚才问过了,林松玉沉吟一下,谢琢应该是问他两年前那一次,明明怕海,为什么非上游轮找许右湘不可。 林松玉:“那不是有呼呼了吗?” 他既然决定要生,就要生一个最健康强壮的小宝宝,那肯定要花很多钱养胎啊,不往多了说,两百万打不住吧? 不是他看不起谢琢,一个残疾的博士怎么短时间内赚到这么多钱?林松玉本以为自己只是短时间暂住,克制着别谢琢五十万花光就行,可后面他要住十个月,这么长的时间,林松玉不可能一直当一个依附别人的金丝雀。 他想到了许右湘,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那些精明的哥啊姐啊都不能找,哄许右湘投资最简单了。 林松玉明白画什么饼能钓上许右湘。 只可惜,他还没有见到许右湘开辟事业支线,一阵大风刮来,船翻了,一切打水漂。 在林松玉看来,养孩子要花很多很钱,就算还在肚子里,他会给呼呼最好最好的。 可是,毫无记忆地重逢后,林松玉看见了艰苦带崽的寡夫,看见谢琢把汤呼呼养得很好,把自己养得很差。 林松玉那时看见谢琢总是莫名地生气,包括第一次看见他简历上的休学字眼,无端就怒了。他一股脑地责怪谢琢没有好好养孩子,现在想来,他真正想说的是谢琢你把你自己养得很差。 孩子粗糙一点养也没什么,只要健康就好了。 就算风把汤呼呼的脸蛋吹成两团苹果,也可以把宝宝霜的钱省下来给自己买两个苹果。 身后人一直没有完全回答他的问题,谢琢自顾自帮他补足了答案:“有了呼呼,你想赚很多钱养他。” 谢琢眼皮眨了下,硕大的泪从眼眶砸下,无声地落入沙壤,汤玉的意外,最终是因为他太穷。 但他只掉了一滴泪就清好了迷糊的视线,谢琢不想在这片沙滩上摔了背上的人。 林松玉:“你不会再自责吧?谢琢,我告诉你,我们两个人都有为呼呼努力的责任,我肯定要尽我所能,这不关你的事,就算你很有钱,我也不会一直花你的钱。” “你也很努力啊!” 林松玉曾经问过谢琢的职业规划,既然天道说谢琢是未来五十年的最高成就者,那他替研石集团挖人理所应当,然而在他的假设中,就算有公司开出了五百万年薪,谢琢依然回答要留在研究所。 谢琢孜然一身,专注科研,他没有花钱的时间,也没有多余的物欲,他真正地安贫乐道,如果天赋点在核物理上,大概也是一个愿意在戈壁滩隐姓埋名的研究员。 直到他有了呼呼,他才选择与研石集团签约。 说白了,这并非他的本意,就跟林松玉选择上游轮一样,但这是他们权衡后的决定。 林松玉被背到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子里,进了后座,小崽子也被递进来,林施坐了驾驶座。 车里的暖气第一时间打开,一点都不冷了。 “谢琢,你去干嘛?”林松玉见谢琢往回走,喊道。 谢琢:“你手机就在不远处,我帮你捡回来。” 林松玉一下子想起了黑乎乎的潮面,恐惧在心底偷偷挠着:“不要了。” 谢琢:“你手机里面肯定有重要的东西,等我一下。” 林松玉:“涨潮了你不要去。” 谢琢毅然原路返回。 林松玉几乎立刻推开车门,想要去追,林施风凉话从前面传来:“他这么大人了,你急什么。” 林松玉:“爸,很黑啊!” 林施:“站住,你穿鞋了吗你就去。” 林松玉只好窝窝囊囊地光脚缩了回来。他想起当初谢琢不想让他去游轮的画面,真是风水轮流转。 林施:“记住你现在的感觉。” 林松玉:“爸,把你鞋借给我呗。” 林施瞪他一眼:“我不打你就不错了。” 林松玉:“爸,你生气你就打我吧。” 打一下他就跑了。 他见过那种场面,孩子被家长拿着扫把在屁股后面追,那小孩都光脚逃命的,跟他现在没穿鞋一样。 被生气的老父亲打跑的,总比下车追谢琢,听起来体面多了。 林施气了个倒仰,从小就没见林松玉怕过挨打,打一顿还会嬉笑说没感觉,那是他克制着力道,玻璃棒抽断了就知道有感觉了! 林松玉觑着他爸的脸色,挺好的,比起担心儿子,还不如被气一气呢。他嚣张地把手探出两个座椅之间的空缺:“快点打。” 林施忍耐,几岁了真是,汤斐珠你看看你的儿子。 忽地,不知何时醒来的小崽子,使劲拉起一边的袖子,有样学样地伸出奶呼呼的藕臂:“爸爸,快点打噢。” 林松玉:“” 汤呼呼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爸爸,你不打我吗?” 林施:“遗传得好啊。” 小小的车里僵持着两只胳膊,一个修长有力,有个短短胖胖,都长着三寸反骨。 林松玉缩回了胳膊,在小崽子胳膊上弹了一下。 汤呼呼笑出来:“爸爸,太轻啦!” 林松玉把小崽子胳膊的袖子撸下来:“真打你就知道痛了。” 汤呼呼:“爸爸呢?” 林松玉:“你爸爸去捡东西了,我去看看。” 他正要下车,看见远处一个人影极快地跑过来,手电筒的微弱光芒一上一下地晃着。 林松玉于是又镇定地坐了回去,把汤呼呼抱上膝头。 过了一会儿,谢琢轻轻地拉开车门,“找到了,没进水,还能用。” 林施踩下油门:“今晚就去家里住吧,早点歇息。” 后座的两个人齐齐一僵。 林松玉:“爸,我妈知道吗?” 林施:“已原话转达。” 林松玉:“” 谢琢有些紧张,职业原因,他不是第一次见林施,却没见过汤斐珠,也不知道此刻狼狈的自己以什么身份上门。 按理说,第一次上门,都要准备见面礼,可是他现在林施开车,他根本无法开口让其停车。 林松玉抿着唇,捏捏汤呼呼,还要什么礼物啊,谢琢养了汤呼呼两年,这不就是吗。 已经九点了,平时早就换上睡衣的汤斐珠,仍然一身可以见外宾的职业装。 “红枣姜汤熬好了吗?” “好了。” 汤斐珠:“小谢那边头次上门是什么习俗啊?我看网上说要汤里卧两个水煮蛋?两颗红枣两个蛋?” 汤斐珠使用跟林松玉不相上下的技术,往锅里磕了六个蛋。 蛋清在滚烫的沸水里很快滚成了蛋白,白白胖胖浮了一锅。 “再加点糖,可以了。” 外面的引擎声传来,汤斐珠紧急盛出来三碗,放在桌上。 谢琢这孩子个子高啊,又高又板正,背起林松玉不含糊。 汤斐珠目光落在林松玉的脚上,给他拿了双棉拖:“你鞋子呢?” 林松玉:“踩到狗屎了。” 汤斐珠:“你爸说你们仨受了寒,要我准备姜汤,来来开,坐下来喝,一人一碗。” “小谢,这碗是你的。”汤斐珠跟网上对照了下,把最完美的蛋捞给了谢琢。 谢琢一看碗里的红枣和蛋,哪里能不明白汤斐珠的用心:“谢谢阿姨。” 家大业大的汤家,汤斐珠却愿意用最质朴的他所熟悉的仪式欢迎他。 他都还没有追到林松玉,就被很好地对待了。 林松玉喝了一口,问道:“这个甜汤跟我煮的味道如何?” 汤斐珠:“你还会煮甜汤?肯定不如我,是吧小谢。” 谢琢:“” 第42章 汤呼呼被抱出来折腾一圈,再入睡没那么容易。 林松玉和谢琢轮流洗澡,有空的那个就抱着他在房间里参观。 林松玉想到汤呼呼在家里翻箱倒柜给他找面包的事,事先藏了一些零食和玩具在抽屉和柜子里,然后牵着汤呼呼逐一探索。 让懂事的小崽子明白所有能拉开的抽屉你都能拉开,这才是自己家,不必有任何束手束脚。 拉开一个抽屉,看见林松玉小时候的照片,汤呼呼就跟认不出谢琢一样,不知道这就是他爸爸。 林松玉把相框挪开,汤呼呼看见相框底下有一袋薄薄脆脆的大饼,吃起来没什么味道,但小崽子喜欢。 “哇!”汤呼呼眼睛发亮地举起来,然后放在小篮子里他俩就跟在零食店购物一样拎了一个小篮子,毕竟这么晚了,找到也吃不完,战利品留着明天吃。 这种寻宝小游戏是汤呼呼的最爱,渐渐的,他不问“爸爸这里呼呼可以看看吗”,还会主动跑在林松玉前头探索。 谢琢洗完澡出来,林松玉把篮子交给他:“你陪他玩吧。” 谢琢跟在汤呼呼后面,每当儿子拉开林松玉的抽屉时,他都觉得应该非礼勿视,可是他也不能闭着眼,万一抽屉放着剪刀或刀片呢? 他便只能一步一步,借着儿子的东风,窥探隐私一般,了解卧室的内情。 篮子里装满了各种会下地跑的工程小车,各式各样的零食,寻宝游戏可把汤呼呼累坏了,他举着刚搜到的香蕉牛奶,对爸爸道:“呼呼要喝。” 谢琢给他插上吸管:“我们坐下来喝一会儿。” 汤呼呼摇摇头:“还没有找完噢。” 林爸爸说了,还有一辆很大的运着零食的小火车。 卧室连着衣帽间,一套一套搭配好的西装单独挂在一个格子里,还有一个架子上是各种表盘璀璨的手表,还有领带、袖扣,款式能陈列好几排。 汤呼呼睁大眼睛:“爸爸,我们来到服装店了嘛?” 谢琢:“在爸爸家里,这些是林爸爸的衣服。”汤玉跟着他吃住,的确是受了天大的苦。 汤呼呼一抬眼,看见手表架子上有一辆小火车,是铁路上偶尔能见到了的运煤绿皮,不同的是,汤呼呼的小火车装满了五彩缤纷的棉花糖。 小崽子一兴奋,手指掐了掐牛奶盒,还很饱满的牛奶盒顿时沿着吸管流出一滩香蕉味牛奶。 汤呼呼没有发现,哒哒地光脚踩着跑过去。 谢琢眼皮一跳,怕他滑倒,对汤呼呼道:“停,牛奶倒地上了。” 噢?汤呼呼颤巍巍抬起左脚踩在右脚上,小馒头一样叠在一起,脚背感觉到了湿黏黏的牛奶。 “对不起爸爸,呼呼是不小心!” 谢琢喊了“停”,又有些后悔,这是否有悖林松玉让呼呼探索新家的初衷呢?小崽子今天犯任何错,林松玉都会宽容并且原谅,教育的事儿?下回再说吧。 谢琢必须无条件支持林松玉的策略。 他蹲下来,把垒在一起的小脚丫分开,“没关系,爸爸只是担心你被牛奶滑倒会痛痛。” 汤呼呼:“呼呼不怕痛。” 谢琢:“你站着不要动,爸爸给你拿纸巾擦一擦,好吗?” 汤呼呼吸了一口牛奶,咕噜一声:“好噢。” 谢琢见他乖巧站着,迅速去卧室抽了两张纸,连沾水的时间都不敢。 一回来,就看见小崽子背对着他,一手举着牛奶,一手拉开抽屉,小脚一跨,试图通过爬抽屉去拿架子上的小火车。 他单手端牛奶盒还是很困难,必须四根手指用力捏住,一捏紧就坏菜,牛奶像水龙头里的水一样流出来。 牛奶无声无息渗入抽屉里一堆棉质布料里,汤呼呼毫无发觉。 谢琢闭了闭眼,教育孩子还是得趁早,上次汤呼呼在他家抽屉倒牛奶的事儿近在眼前。 他大步走过去,夺走他的牛奶盒放到架子上,把汤呼呼从抽屉里拎了出来。 “不能踩衣服。” 汤呼呼:“对不起爸爸!” 谢琢往抽屉一看,眼前一黑,穿纸尿裤的年纪偏偏逮着大人的内裤祸害。 谢琢连忙把洒了牛奶的内裤捡出来,不止这些,刚才汤呼呼还用脚踩过了,是哪几条,都沾了脚底的牛奶了吗? 林松玉系着浴袍的腰带出来,从氤氲的水汽里走出,五官顿时清晰又漂亮,头发乌黑柔顺,脖颈白皙纤细。 他看见卧室没人,循着声音走进衣帽间,看见谢琢跟土匪一样把他的内裤翻得乱七八糟。 汤呼呼无辜地站在一边,一看就不是他干的。 林松玉:“咳。” 谢琢后背一僵,尴尬地站起来,想指认汤呼呼,又想到林松玉的宽怀策略,一时间耳朵都红了。 林松玉抬手把架子上的火车拿下来,还有一条折叠的轨道,他把轨道展开,从衣帽间铺到卧室,把满载零食的小火车放上去,按了一下开关,小火车跑起来了。 “看看它运到哪里,呼呼。” 小崽子追着火车走了,剩下的就是子不教父之过。 谢琢把地上的一堆内裤捡起来:“湿了,我马上洗。” 林松玉一想到汤呼呼的前科,点了点头,他视线投向抽屉,角落里还有两条视线刚及,一只手就把剩下两条也捡走了。 谢琢误会了他的目光,以为是洁癖发作,干脆都收走。 电光石火之间,林松玉弯腰抢回了一条。 “我还没穿呢。” 谢琢目光在他浴袍上掠过,闷不吭声进了洗手间。 林松玉从来没有留宿人的经验,这一刻,推己及人,才想到谢琢的需求,他挠了挠脸蛋:“都在你手里了,你觉得哪条干净挑一条穿吧。” 谢琢:“嗯。” 林松玉被他微哑的一声“嗯”弄得后背发热,不知脑补了什么画面,生气地说:“也不能挑来挑去,随便选一条。” 谢琢:“好。” 罪魁祸首小崽子追着火车来回跑,碰到底了会自动换向。 林松玉躺在床上:“有没有小朋友要过来跟爸爸睡觉噢?” 汤呼呼:“有!” 林松玉把小崽子抱进床中央,“睡觉吧,自己数羊。” 汤呼呼晚上是强行开机续航的,沾了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都不用数羊。 林松玉也迅速钻进被窝里,假装睡着了。 不一会儿,谢琢也上了床,关灯,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林松玉翻了个身,背对着谢琢,便等于背对着汤呼呼,成年人的肩膀顶起了被子的高度,汤呼呼都盖不着了。 谢琢在黑暗中伸手,把被子顺着他的后背往下掖住。 原来两个大人夹着一个小崽子睡一张床,还有额外的注意事项。 林松玉又翻身回去。 过了半小时,睡不着的他又翻身,几乎下一秒,谢琢的手又伸过来掖被子。 小崽子就应该盖单独的被子睡单独的小床或者应该让小崽子睡在谢琢那一侧,谢琢有经验。 不行,那他岂不是跟谢琢亲密无间了? 林松玉在脑海中安排着一家三口睡觉的排列组合,这可难倒了总裁。之前他在谢琢老家带睡的秘诀是谢琢会给汤呼呼盖小被子,类似于睡袋,不用他操心汤呼呼踢被子。 琢磨了半小时,竟然有失眠的倾向。 上一次他跟谢琢一张床还翻来覆去睡不着,是他刚得知怀孕那天。 虽然心里基本打定主意要生,原因有很多:比如这是他的孩子,孩子他爹他也不讨厌,比如腹中骨肉是谢琢世上唯一的血缘至亲,比如他和谢琢的孩子应该会很可爱吧,比如他用这具身体生孩子,于本身没有损伤,还挺合算。 那天林松玉愤愤地回家,两人就开始禁欲了。 谢琢可能有些不解突然的禁欲,自己撑着石膏腿,轻轻地坐起来,在黑暗中朝他一侧俯身,好像担心他病了,伸手摸他的额头:“今天在外面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没有。”林松玉有一瞬间很想告诉他,但觉得是自作自受,他要面子,便嘴硬不肯说。 凭什么要马上告诉谢琢,谢琢的任何反应他都不想看到。 谢琢基本可以断定他遇到什么事了,把他的肩膀掰过来:“跟我说,好不好,即使我腿瘸了,还可以想办法替你解决。”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哄孩子一样。林松玉躺不住了,坐起来,道:“我现在想吃葡萄干小馒头。” 谢琢:“好。” 于是半夜,谢琢起床揉面、发酵、将葡萄干浸泡捣成泥,卷在小馒头里。 冬天发酵慢,谢琢单手操作也慢,林松玉就祖宗一样坐在床上,看他拄着拐杖慢慢地挪,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等馒头出锅,已经是凌晨2点,收拾收拾可以下楼出早餐摊了。 林松玉等着,吃上了自己的养胎第一顿只是两个葡萄干味的小馒头。 第二天,他又在半夜折腾谢琢起床给他做酸萝卜手打肉片。 怀孕不能光他吃苦,谢琢也要付出一点代价。 后面谢琢为这个孩子付出的代价确实也够了。 恢复记忆的林松玉,仿佛那一刻的心情还回荡在肚子里,他又饿了,想念小馒头的味道,在黑暗中嘟囔:“我想吃小馒头。” 谢琢几乎是立刻起身,比当初的他利索多了:“好。” 细听他的应答里,居然有笑意。 林松玉鼓了鼓脸颊,跟着谢琢出去,可惜他根本不知道面粉在哪里,谢琢也不知道。 林松玉猫着腰在厨房里找面粉,惊动了汤斐珠。 一分钟后,汤斐珠发怒把他俩轰回卧室。 亲妈说:“现成的不吃,饿着吧。” 而谢琢一筹莫展,仔细思索怎么才能悄悄做出小馒头。 只是馒头而已,林松玉从来没有在半夜要求过佛跳墙,谢琢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人。 第43章 谢琢提议道:“要不我回去给你做?” 就算他可以无声无息地揉面团,但上锅蒸的声音控制不了。 林松玉:“这么喜欢给我做饭?” 自从忍不了他点外卖之后,谢琢就自己做饭,而且不敷衍,一开始两个菜,后面三个菜。谢琢只有一只手,切菜炒菜不像打仗,慢条斯理,赏心悦目。 谢琢看着他:“喜欢,因为你会看着我。” 他做饭的时候,林松玉会挨着他,离他不会超过半米,说是监督食品安全,其实也是防着他出意外。 谢琢好像变成林松玉很重要的一份工作,会收获他全部的注视,像一只小猫一样跟进跟出,抱着手臂表明高冷的立场,但谢琢觉得,林松玉如果真是一只猫,会蹲到灶台上去。 你看,他出去找个面粉,林松玉也会跟着他。 上一次给他做小馒头,谢琢不明白原因,不知道林松玉下楼扔垃圾碰到了什么问题,现在他明白了,怀孕的第一餐未免简陋,却又弥补不了。 林松玉受不了谢琢言语上的直白,什么叫看着他,要不是他残疾,自己才不会看着他,长得很帅吗? 林松玉捏了捏汤呼呼的小拳头,可爱得跟馒头一样;“不吃了,睡觉。” 谢琢从汤呼呼的零食篮子捡起一袋面包和一瓶旺仔牛奶:“要不要吃?” 林松玉:“不饿。” 谢琢又从篮子里捞起一个咸味的零食:“这个呢?” 林松玉:“也不要。” 他又不是馋鬼,就是突然怀念了一下,被他妈赶回来他就不怀念了。 谢琢也上床,关闭了台灯,却没有躺下,在黑暗中看着被面的起伏。 “你睡得着吗?” 林松玉卷着被子坐起来,一手压着被子不让汤呼呼被窝跑风:“怎么,你在我家睡不着吗?” 这算起来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谢琢:“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 林松玉听见他郑重其事的语气,忽地明白,自己刚恢复记忆,两人还没有坐下来针对过去谈一谈,以自己的所作作为,谢琢肯定要他负责。 谢琢这个人啊,对做爱这件事很严肃,还要搬出法律,谁跟他发生关系,谁就是他老婆。 谢琢生日那一天,林松玉很早就出门游荡,他当然知道那天是谢琢的生日,他们签合同了,还跟谢琢去医院换过几次药,合同上的、社保卡上的数字林松玉倒背如流。 林松玉若是有朋友过生日,比如说许右湘,他都会出手大方备上好礼。谢琢过生日,他没有钱,拿谢琢的钱买礼物他可送不出手。 林松玉不慌不忙地当天出门,心想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赚点钱买礼物很简单。 但事与愿违,他没有找到符合他想象的活儿,脏活累活他也不愿意干,最后在酒吧里坐了一下,拎着一瓶别人送的酒溜了。 他没有准备礼物,回去时看见谢琢煮了长寿面佯装惊讶,拿出酒来配菜。 他们喝了加料的酒,晚上谢琢呼吸又深又重,林松玉喝得更多,感觉谢琢的生日过得很糟糕。 谢琢从八岁起应该就没人给他过生日吧,有空就自己煮一碗长寿面,没空就算了,他不会像许右湘那样,提前一个月呼朋引伴,把“我要过生日”写在脸上,事后发朋友圈,数一下多少个赞。 谢琢的手机在林松玉手里,林松玉没收到任何人给他发生日快乐。 今天只有他陪在身边,林松玉觉得自己有义务给谢琢过生日。 可是他今天把半残的谢琢扔在家里一天,回来吃了人家煮好的面,简简单单就过去了。 这一晚上要这样过去吗? 孤男寡男,不小心碰到谢琢,谢琢的呼吸一下子就重了很多,林松玉习惯于触碰谢琢,被窝里哪里暖碰哪里,但今天他身体也很热,像火烧一样。 他伸出手,想碰一碰谢琢打着石膏的地方,这里是不是冰凉凉的。 下一瞬,他的手被谢琢握住,力道很重。 林大总裁也不是很淡定,两人盖着一张被子,都知道对方身体的状况,拼了命地压低自己的呼吸。可两只手紧紧握着,不寻常的脉搏、热意早已互相交流。 半晌,谢琢低低说了一声“我去洗手间”,好像输了一样投降。 于是林松玉就高兴了,他翻身压住了谢琢,被那里的滚烫和胀大吓了一跳,但带着酒意的脑子不觉得是很可怕的事情。 可不可怕另说,但却是很艰难的事情。 这个姿势一点都不适合两个处男完成第一次。 有很多次,林松玉都觉得谢琢残废的那只手也要扶到他腰上,他被及时发现按住,道,不准动。 谢琢不知从何处摸到一片面膜,犬牙撕开了缺口,黏糊的液体流到他手上。 林松玉觉得屁股一凉,然后便是说不出的痛。 谢琢看着林松玉:“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 林松玉愣了愣神,一瞬间耳后泛热:“你问。” 谢琢:“你落水后,痛苦吗?” 这个问题他问过天道,天道说没有,谢琢不敢全信。 林松玉咬了下唇:“不痛,我一落水感觉灵魂和躯壳就分开了,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谢琢:“今天有渔民捞到了你的手机。” 倘若没有控制权,如何刻下一笔一划。 林松玉怔住,他都不抱希望的手机,居然被谢琢捞到了。真不是时候,谢琢当寡夫的时候不出现,他都认出谢琢了,反倒来打他的脸。 难道他咬告诉谢琢,是啊,他快要彻底灵魂离体时,靠着咬破嘴唇的痛,才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特别特别害怕自己失忆,害怕自己忘记谢琢。 林松玉撇过脸,道:“那不是有个失去控制权的过程嘛,闲着也是闲着,我留点证据,免得你翻脸不认。” 谢琢不信那句“闲着也是闲着”,那颤抖的用力的笔画,不是真心是什么。 谢琢:“你在水里用什么划的。” 他想不到林松玉手边能有什么道具,那晚穿着西服,没有锋利的拉链和扣子,是什么? 林松玉:“没什么,水里随便捞了个什么。” 谢琢:“是用你的指甲吗?” 林松玉:“拜托,我指甲盖翻了都划不出来,当然是用金刚石!” 谢琢:“我送你的戒指,你没有扔,是不是?” 林松玉猝然红了脸,幸好没开灯,看不见。他们第一次上床之后,林松玉就在谢琢的购物车里看见了一枚5万块的钻戒,他没管,因为前一晚谢琢弄疼他了,他报复性买了一堆不实用的东西。 让谢琢付款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谢琢去购物车里把那枚钻戒一块加上,这是他付钱最快的一次,林松玉眼一眨就成功了。 林松玉大惊:“买给我的吗?” 谢琢说:“嗯,已经在购物车里待24小时了,你没有删除。” 说的好像这枚钻戒是林松玉加入购物车的一样。 林松玉:“我不要。” 谢琢道:“就是想送你。” 林松玉从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枚戒指只有5万块,难道跟谢琢上床就必须跟他结婚吗? “买回来我也会扔掉。”林松玉道,“你半夜看卖珠宝的美女直播间昏头了吧。” 谢琢:“嗯。” 那枚戒指从收到快递始,谢琢就没有见过,也没想过林松玉会戴。没关系,等他毕业,他会买更贵的。他只是那一晚上,被林松玉一直按着他受伤的左手不让动时,觉得林松玉的右手很适合戴一枚戒指。 黑暗中,谢琢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林松玉这一侧的床:“你一直戴在脖子上,是吗?” 林松玉完全否认:“没有。” 谢琢笑了一下,如果开灯被林松玉看见,一定是那种故意勾引总裁的笑容。 林松玉掀起被子,想把坐在他被子上的人掀下去,下一秒,温热的气息逼近,他被揽进谢琢怀里。 他本想挣扎,察觉到谢琢两只手都放在他后背上真是新奇,跟谢琢单手的拥抱不同。 两只手的很多姿势,都还没有解锁过。 谢琢:“你怕海。”就算感受到不到肉身的痛苦,也会因为无边无际的汪洋感到精神上的窒息。 这是不是林松玉今晚睡不着的原因? 林松玉承认:“我是害怕,但我知道自己死不了,也没那么怕。” 他更怕自己失忆,压过了对大海的恐惧,不然不会在海里挣扎。 谢琢松开手,撤回了一些距离:“你爸爸说的发誓,是什么?” 林松玉想到什么,不吱声。 谢琢:“你喜欢拿掉海里发誓,是不是小时候掉过一次?” 林松玉:“微微掉过一次。” 谢琢猛然想起在乡下初见林松玉,因为自己不答应他跟呼呼玩,林松玉又拿“掉海里”赌咒发誓。 “喜欢你我掉海里淹死。” 谢琢双手轻颤了一下,这一刻,他不知道发誓的力量究竟有多不可捉摸,他把林松玉逼到说出那一句话,因果报应,林松玉只能不要喜欢他了。 林松玉不用思考就知道谢琢想到哪句话:“谢博士,你不能完全不相信科学了吧?” “汤玉可没发过誓,而且,如果掉进去的是林松玉,他肯定会被捞上来的,因为汤玉的身体不能抵抗风险,天道没有给汤玉挣扎的机会,就把躯壳收回了。” “你要是这么迷信,我再掉一次你捞捞看唔。” 谢琢捂住了他的嘴巴。 林松玉和他对视,看见谢琢眼里颤抖的彷徨和无尽的懊悔。 他心思一动,爆发了力气,拉下谢琢的手,脱口而出:“我再发誓,我不喜欢你我掉海里淹死。” 玄学对抗玄学,不就抵消了? 这就跟投诉天道一样简单。 第44章 两个爸爸深夜聊天,是吃饱睡足的汤呼呼先醒的。 汤呼呼夹在中间,奶呼呼的脸蛋两边一个是爸爸,另一个也是爸爸。 爸爸和爸爸之间,有什么不一样呢? 汤呼呼一骨碌坐起来,屁股朝后,面对着两个爸爸的脸,逐一比较他们的五官。哪个爸爸的眉毛比较长噢? 隔得太远啦,看不出来! 汤呼呼从林松玉身上爬过,绕到爸爸后面,推着他的脑袋,靠近一点。 林松玉感觉有轻飘飘的力道推着他,干脆往前挪了一点。 汤呼呼弯起眼睛,呼呼真是大力士!于是两个爸爸挨在一起了,汤呼呼站在林松玉睡过的枕头凹陷处,攀着床头,继续观察。 谢琢没有阻止大孝子行为,温香软玉扑到了他怀里,身体僵了一下,轻轻地,伸手揽了一下林松玉的腰肢,细细的一截,用左手丈量,也是一掌宽。 不过汤呼呼站在枕头上的行为太危险,谢琢怕他没站稳砸下来,磕坏林松玉的鼻子,把手从腰肢上收回,伸出来握住汤呼呼的手腕,撑着床坐起来。 “过来。”谢琢正想给他穿衣服,突然想到昨晚紧急用被子裹着汤呼呼出门,没有给他穿衣服。 他把汤呼呼塞回被窝里,打算回去取:“呼呼在奶奶家乖乖的,爸爸回去给你拿衣服。” 汤呼呼这才发现:“呼呼没有衣服噢?” 谢琢听着有些心虚,出来的时候确实没顾得上汤呼呼,连鞋子都没给他穿。因为汤家的暖气足,来了之后问题不大,要出门就得穿厚衣服了。 林松玉也醒了,闭着眼睛坐起来,手指往后抓了一下头发顺便按摩了一下头皮。清醒了。 他看着两个没有衣服穿的父子:“两个笨蛋。” 汤呼呼数了一下,在场有三个人,说明呼呼不是笨蛋,爸爸太笨了。 林松玉问谢琢:“昨晚玩那么久找零食的游戏,没发现柜子里有汤呼呼的衣服?” 谢琢一愣,他没敢多看,“我粗心了。” 林松玉自从打算要让汤呼呼不上托班在家里随便玩,自然做了一点准备,目前汤斐珠比较闲,愿意看着呼呼,这里要常住,衣服早就备上了。 他清了清嗓子,不看谢琢:“你在衣帽间,就只看见内裤了?没看见符合你尺码的衣服?” 谢琢没想到自己也有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抱歉没看到还是谢谢。 林松玉:“你去找吧。” 谢琢慢慢下床,踩到地板还有些不真实,他习惯了一个人给汤呼呼准备衣食住行,习惯了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而这一天,林松玉加入了,就像汤玉一样,毫无预兆,惊天动地。 汤呼呼的寻宝游戏结束了,林松玉也给他准备了游戏。 谢琢不得不收起自己的谨慎、礼貌,四处翻找林松玉的衣服,像服装店的理货员一样,个高、腿长,同时还能当模特。 叠起来的衣服看起来都是林松玉会穿的,谢琢不可置信地把目光转向玻璃展台里的成套西服。 这一刻,谢琢果真很有灰姑娘的感觉,打开玻璃柜,将西服拿出来,一目测,裤脚长了一截,是他的。 昨夜黑灯瞎火,林松玉出现在海边吓了所有人一跳,回来之后担心着凉,吃完糖水蛋汤斐珠就打发他们去泡脚,其实正式的见面还未发生。 谢琢很少为自己的外在衣着感到窘迫,毕竟呼呼还小,没有真正的穷富意识,谢琢省着点花,外套破了不要紧,缝缝补补又一年。等呼呼长大一点,谢琢也会注意带呼呼出门自己不能太寒酸。 谢琢昨晚洗澡时,才后知后觉,自己随手披上的这件黑色棉服,肩膀处好像开线了,彼时他也为今早的见面闪过忧虑,经过一番心理建设,遂接受了现实。 林松玉竟然给他买了衣服。 不是第一次了。 汤玉也给他买过衣服,谢琢大致比对两套衣服,这两年林松玉审美没有变过。 没有变就好。 另一边,林松玉跳下床,打开一衣橱的宝宝服装,他其实对汤呼呼的尺码拿捏得没有谢琢准,谢琢尺寸没变,他记得,至于汤呼呼,只能买一个范围。 林松玉拿出一件背带裤,给汤呼呼套上。 “太大了,跟麻袋一样。”林松玉摇摇头,换成一件小号宝蓝色唐装,刺绣非常精美,非常衬肤色,正适合汤呼呼被呵护得像鸡蛋一样的小脸蛋。 林松玉看着蓝色镶金的外套,像最美的海洋的颜色,他蹲在汤呼呼身前,舔了舔唇:“呼呼,我之前问你,妈妈去哪里了。” 林松玉:“妈妈从海底回来了。” 汤呼呼雀跃地抱住爸爸:“呼呼知道,妈妈从海底回来了,还给呼呼带回来吃不完的海鱼!” “妈妈就是松玉爸爸,呼呼要喊爸爸。” 林松玉一愣,原来谢琢早就跟汤呼呼解释过了。 也是,谢琢会残忍地告诉汤呼呼他妈妈去海底了,那么发现林松玉的第一时间,也会纠正汤呼呼的认知。 关于汤呼呼对妈妈这一角色的认知,谢琢这个人,忍不了错误。 早餐桌上,有一种心照不宣的丰盛。 三个男人西装革履就不说了,汤斐珠和汤呼呼很巧地穿了同色系的刺绣外套。 早餐桌上有两盘鱼,汤呼呼眼睛一亮:“是爸爸给呼呼带回来的海鱼!” 汤呼呼眼巴巴地看着谢琢:“爸爸,你治好了吗?” 谢琢:“呃。” 汤呼呼:“爸爸你去打针。”呼呼的过敏治好了,爸爸没有治好的话,让林爸爸带大爸爸去打针。 谢琢失笑,小崽子怎么想起给老父亲治病了:“为什么?” 汤呼呼:“因为海鱼是爸爸带回来的!” 一起吃噢。 谢琢:“爸爸也治好了。” “噢!”汤呼呼欢呼一声,张口吃掉了奶奶给他夹的鱼肉,“谢谢奶奶,奶奶也吃。” 饭后,林施想跟谢琢详谈,林松玉淡淡道:“你俩实验室见吧,今天有事。” 林施:“你小子不声不响孩子两岁,什么事比这还重要。” 林松玉:“爸,我约了一个厉害的中医给谢琢看看骨折,他没有恢复好,过几年能不能拿起试管都不知道。” 林施闻言,心下一骇,连试管都拿不起这可严重了,往近了说,谢琢是他准婿,往远了说,谢琢是研石集团的新任研发员,而且当年的车祸谢琢也是被牵连进去的,实属无辜。 “你找的中医靠谱吗?”林施担忧,“要不问问你妈,她经常给你姥爷找中医。” 林松玉:“靠谱,谢琢,走。” 林松玉本来想把汤呼呼留下,但不确定多久能回来,干脆也带上。 天道不是要走人间的康复程序吗?那就做得逼真一点,免得他逼逼赖赖。 林松玉给谢琢办了住院,请了最好的医生,他心里也担心天道敷衍他,做两手准备。 谢琢到了医院,才知道自己要住院,而且没有出院日期,难怪林松玉直接让他和林施实验室见。 谢琢:“我要住多久?” 林松玉:“住到痊愈为止。” 谢琢:“行。”他看得出来,林松玉很心急他的腿伤,如果没有成效,每一个下雨天,林松玉都会想起失忆这件事。 林松玉:“年过了,我也得去上班,你就在这安心住着,没事玩玩手机,看看期刊,我下班有空会来看你的。” 一般医院有住院指标,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的医院,谢琢道:“听起来我像进了养老院。” 什么下班有空来看你,听起来像画大饼一样凄惨。 林松玉微笑:“是啊,怎么了!” 谢琢:“没怎么,了解一下邻居的年龄分布。” 林松玉捂住汤呼呼的耳朵,免得被他学了去:“你配合一点,我就早点接你出去。” 谢琢:“行。” 其实这是一间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外两间,像疗养型的医院。 但只要沾了医院两字,让呼呼呆着总是不好,谢琢道:“你把呼呼带回去。” 林松玉:“嗯。” 林大总裁确实也很忙,他今天要去公司,打算把呼呼交给汤斐珠,抱着呼呼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又觉得把谢琢一个人留在这里有点可怜,站在门口迟迟不动。 他想象了一下,谢琢无父无母,要是没有车祸,说不定一辈子都埋头研究,也不结婚生子,老了被某个学生或者社区送到养老院,就这样一辈子孤孤单单地过了。 “我走了。”林松玉道。 谢琢:“嗯,路上小心。” 汤呼呼知道爸爸要在这里治疗腿伤,治好了爸爸就再也不会摔倒了,呼呼不能打扰,小崽子生怕自己吵到了医生伯伯治疗爸爸:“爸爸再见!” 谢琢:“呼呼再见。” 林松玉没有留下的理由,揉了揉汤呼呼的脑袋,想起上次分别在机场,他希望汤呼呼开口留下他,但小崽子就是太懂事了。 “走了。” 谢琢站在门口目送林松玉,回头看了一眼空旷宁静的病房,按了按自己的骨头。 无论最后有没有治好,他不会再让林松玉知道他疼了。 咚咚,跑腿小哥敲门,“请问是谢琢先生吗?您的东西到了。” 谢琢:“对,是我的。” 他拖跑腿小哥,去家里区了棉拖的材料包。 第45章 开工第一天,林松玉视察了两个实验室三个工厂,一天都耗在奔波上。 如果有专业人士能跟他一起来,路上就没那么无聊,任务也能轻松一些。 林松玉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五点半,正察觉饿了时,收到谢琢的微信,问他要不要吃饭,病房里可以做饭。 林松玉:“等儿子给你送饭吧。” 汤斐珠今天给他发了十几条汤呼呼的视频,无一例外就是孙子好可爱,孙子好乖,孙子好聪明。 小崽子当了一天乖呼呼,不知道有没有累呼呼的。 他今天给谢琢安排了全面的身体检查,明天早上结果就能出来,对症下药。 林松玉给汤斐珠发消息:“晚饭别让呼呼吃太多,我带他出去吃。” 汤斐珠愈喜欢汤呼呼,就愈觉得谢琢带孩子挺不容易的,一定是很用心,才能养出这么好的孩子:“陪谢琢吃饭是吧,妈妈懂,我就喂呼呼喝点奶,正餐让阿姨做了,你们自己打包去吃吧。” “谢谢妈妈。” 林松玉一到家,就让司机下班,林总今天喜提新车,家庭版SUV,配备专业儿童座椅,不是后来加装,而是出厂时就有的,设计和谐而安全。 他把汤呼呼载到了谢琢的出租屋,打开后备箱,问汤呼呼:“这辆车以后就是我们移动的小房子,呼呼要在里面放什么?” “呼呼知道!” 汤呼呼经常目睹谢琢收拾出行的包袱,有样学样地搬了纸巾、面包、保温杯、备用衣服、雨伞他忙前忙后,不知道小短腿在屋里跑了多少圈,收拾出了一堆东西。 林松玉从中挑出一袋塑封袋装着的肉干:“这个也要吗?” 连保质期标签都没有,这对父子究竟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汤呼呼:“要!呼呼出门喂小狗和大狗。” 谢琢自然是没有能力再养猫或者养狗,但汤呼呼挺喜欢狗狗,谢琢会定期带着肉干,带呼呼去公园玩。找那些遛狗的大哥哥,汤呼呼问哥哥我可以摸一下狗狗吗,我可以喂他吃肉肉吗,一般不会被拒绝。 林松玉:“好吧,是喂狗的啊。” 汤呼呼:“呼呼也可以吃!” 林松玉受惊,瞬间想起汤呼呼跟甘蔗老板要甘蔗节,说好了给谢琢吃,结果“呼呼也可以吃”。 你小子一点都不挑食。 林松玉:“这是狗狗吃的,呼呼不能吃。” 汤呼呼歪头:“爸爸可以吃。” 林松玉:“爸爸也不能吃。” “爸爸可以吃噢!”汤呼呼道,“爸爸先吃,狗狗就能吃了。” 林松玉反应了一下,意思是萍水相逢的狗主人不信任汤呼呼的肉干,所以谢琢先试毒,对方才肯让汤呼呼喂吗? 为了让汤呼呼跟狗互动真是 不是汤呼呼不挑食,不挑食的另有其人。 林松玉不挑了,把汤呼呼选出来的东西一股脑都搬进后备箱,又给谢琢挑几套换洗衣服。 打开谢琢的衣柜,才发现衣服零星得可怜,好像春夏就几套固定搭配,一目了然。 两年前就是这些,两年后还是这些,一麻袋就能全部装走。 最显眼处,是他买的西装。 林松玉叹了口气 ,汤呼呼的衣服倒是琳琅满目,从谢琢的呼呼相册就能看出来。 林松玉拎着两大袋整理出来的东西,对汤呼呼道:“呼呼,等爸爸出院,我们就搬到一个新家去。” 汤呼呼忧心忡忡地说:“那呼呼的玩具” 他有好多玩具。 林松玉:“都搬走,新家很大。” 汤呼呼同时道:“玩具还没有摆摊卖掉。” 汤呼呼仰起头,看着林松玉:“爸爸,呼呼好久没有摆摊了。” 现在谢琢住院,呼呼只能靠新爸爸了。 面对小崽子投来的期待眼神,林松玉视线闪躲,既不想答应,又不能比不过谢琢。 上次父子俩摆摊套圈历历在目,套圈还是打轻了,没有一个得到教训。 林松玉使用总裁画饼话术,道:“等过几天爸爸有空了。” 汤呼呼高兴道:“好噢!” 林松玉怕到时候辜负汤呼呼,提前警告:“摆摊就是摆摊,不能套圈。” “不然遇到像我这么厉害的人,会把你和你爸爸都套走,到时候我怎么办。” 汤呼呼想了想:“呼呼只给爸爸套!” 林松玉没再耽搁时间,终于在六点半开车赶到医院,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谢琢的病房开了大灯,一片白昼般的光亮。 林松玉有指纹,直接推门而入,看见了坐在床边钩针的谢博士。 床上扔着一团嫩绿色的毛线,还有一团深绿色的,苍灰色的。 谢琢用苍灰色毛线做鞋垫,先用毛针勾出鞋垫的形状,然后缝在鞋底上。四只,两大两小,都勾好了鞋垫,脚后跟踩着的地方勾着一颗红色的心心,汤呼呼的那双则是黄色的星星。 今天一天就做了这么多? 林松玉攥了攥手指:“你今天,不是要做检查吗?” 谢琢:“嗯,等待的时间就顺手织了。” 林松玉张了张口,全身检查跑上跑下,仪器分布在好多个楼栋,谢琢对他人可能有的反应十分漠然,只专注做自己的事。 是因为自己那天说自己脚冷,需要棉拖,无形中催促了谢琢吗? 谢琢把汤呼呼抱到床上,脱掉他的鞋子,看了一下脚底,嗯,袜子上全是灰,小崽子总有各种出其不意的方式蹭到一点灰。 脱掉瓦袜子,才是白白嫩嫩的脚丫。 谢琢握着汤呼呼的脚腕,在鞋面上比对了一下,棉拖要多买一个码数,因为汤呼呼爱脱鞋,他打算做一双把脚后跟也包进去的棉鞋,不然走三步脱两步。 汤呼呼指着棉拖:“这是呼呼的鞋子吗?” 谢琢:“对。” 谢琢虎口裹住汤呼呼的脚背,小崽子脚胖,长度没多少,厚度比较扎实,长宽高比例跟大人不一样。 “行了。”谢琢心里有数,把汤呼呼放下去。 林松玉把三道菜和一桶稀饭拿出来,脚趾蜷缩了下,不经意地说:“就呼呼是量身定做?” 大的没有这个待遇吗? 好像上次也是这样,他也没试试尺码,成品已经出来了。 谢琢正要把鞋底收起来,闻言把林松玉请到床上,蹲下来,脱掉他的皮鞋,一掌拖着棉拖,一掌握着林松玉的脚踝,把它按在鞋面上比对。 恰恰好,多一分嫌宽,少一分漏脚后跟。 常年西装革履,林松玉的脚背皮肤跟玉一样白,指甲莹润,他的脚趾大不如神色自在,大脑控制不了,全凭本能害羞。 林松玉感觉到脚腕突然被用力握了一下,接着,听见谢琢命令般的声音“把脚伸平。” 林松玉闻言脚趾蜷得更厉害了,像被烫了似的。 谢琢低笑:“这样怎么比对啊?” 林松玉飞快地把脚缩到床上盖上被子:“可以了,合适的。” 本来就合适,上次那一双就很合适,没事找事。 林松玉假装很忙地把病床的床头摇起来,调整成舒适的靠背弧度,然后把床上饭桌拉出来。 谢琢去洗了手,把饭菜端上桌,和呼呼一人坐在一边床尾。 林松玉都吃上了第一口,才发现自己怎么靠着床头,盖着被子,坐上了病人的位置。 好在另外两人都没有提出异议。 吃完饭,谢琢收拾好碗筷,对林松玉道:“我送你们到停车场,不要太晚回去。” 汤呼呼懵逼,呼呼也要离开吗? 林松玉迅速弯腰,跟汤呼呼咬耳朵:“如果你求求我,我就有办法留下来睡觉。” 汤呼呼抱住林松玉的小腿:“求求爸爸,呼呼想在医院陪爸爸。” 白天医生伯伯会来,呼呼不打扰,晚上不能让爸爸一个人待在医院。 林松玉顿时做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算了算了,就住在这儿吧。” 他携着汤呼呼,立刻躺下占据了一半病床。 汤呼呼窝在爸爸臂弯里,脑袋躲在被子下,“呼呼睡着了!” 林松玉拿出手机,啪啪地点着:“我有公务,勿扰。” 谢琢:“” 他把汤呼呼的被子拉下来一点,坐在椅子上,重新拿起了棉拖,快点赶工出来给林松玉穿。 大门突然提醒有访客,林松玉放下手机:“我去开。” 竟然是周镛。 周镛知道爱徒又住院,可谓火急火燎,最近事必躬亲,啥活都不让谢琢干,只让他好好养病。 末了,还是放不下心,路过医院时,买了个水果篮进来探望。 周镛:“怎么回事,你师妹说你鼠标都握不住” 只见他的爱徒,生物天才,正手指灵活地打毛线! “你逆徒!” 堂堂博士,师弟不带,报告不写,请假躲在医院给老婆纳鞋底!真是贤惠! 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周镛眼前一黑,没有人比他更懂恋爱脑发作的博士生,牛马直接变野马。 谢琢:“老师。” 周镛:“你” 林松玉:“是医生让他打毛线锻炼手指灵活度。” 周镛:“什么” 林松玉:“你知道下雨天他捏不住试管,阴天他站不住操作台吗?天才不能当耗材用,是吧,周教授?” 谢琢:“没那么严重。” 周镛:“你这孩子,报喜不报忧,是我想你早点毕业,忽略你的身体情况了。” 第46章 周镛看着谢琢手中的棉鞋,底面的爱心图案明晃晃指向林松玉。 谢琢:“您要的话,我也可以” 林松玉打断他:“这种鞋底不适合老年人。” 谢琢看了一下:“好像是。” 周镛:“我拒绝了吗?” 林松玉:“您别生气,我给您买适合您的。” 谢琢很信任林松玉的买货水平,把自己的手机递出去:“用我的号买。” 周镛冷笑:“我差一双鞋吗?” 明明是林松玉不想让谢琢给除他以外的人钩鞋子,谢琢这个愣小子不会还觉得林松玉是好心给他买老年鞋吧? 他正要揭破林松玉的霸道行为,看见谢琢淡淡的表情,话语到了嘴边咽了回去谢琢也根本没想给除了林松玉以外的人做鞋子,自取其辱。 “罢了,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周镛吐槽,上次几个教授聚餐,林松玉当场宣布呼呼也是他儿子的事早就私下传开了,他还问过林施怎么回事。林施说得不清不楚,反正就一个意思,林松玉和谢琢是一对。 闻言,被抓到纳鞋底还很淡定的林松玉和谢琢,不约而同面红耳赤。 怎么说话的,怎么就一个被窝了,这是在医院啊 周镛随口调侃一句,走到床边看了一眼睡着的汤呼呼,合衣睡的,两个好端端的大男人杵着,也没人给他徒孙换个睡衣。 不忍再看。 周镛:“所以谢琢只是来理疗的?” 林松玉:“问题不可轻视。” 周镛:“我没说轻视,那就认认真真地治病,年纪轻轻的别落下病根,我会让实验室最近啥事都别找谢琢。” 林松玉诚恳道:“谢谢您。” 周镛看了两人一会儿,不管怎么说,谢琢现在比没遇见林松玉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太多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恋爱脑还得靠谈恋爱治。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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