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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啊,这些我们少年时心中的英雄,在我们知道了更多的真相,更是身处当年他们所处的位置时,才会真正地了解他们的本心。我们从历史中要学到的,就是如何吸取前人的经验教训,有助于自己更好地行使手中的大权。” 刘裕看着刘穆之:“你跟我说了这么多,要证明什么呢?证明王镇恶是黑手党新一代的镇守?证明他以后一定会背叛我们,不值得信任?” 刘穆之平静地说道:“我想要说的,是王镇恶之所以被你欣赏,除了他本人的才能外,你非常看重的是他王猛孙子,在北方可能会有很高人望,甚至可以在你北伐关中时,一呼百应,你看重的是这点,对吧。” 刘裕点了点头:“不错,这是我非常看重的一点,说我最看重,也不为过。我另外看重他的一点就是他是唯一一个可以扔开我的布置和建议,能根据战局独立作出判断的人,这点,其他三位年轻人,都不具备,他们多少还是要顾及我的威严和军令。” “也许在你看来这是王镇恶目中无人,甚至不尊重我,但是,以后真要是放手让人统领一军北伐,独立作战,恰恰是需要他这样的,因为这样的气质,在祖逖身上有,在桓温身上有,在我的身上,也有。我希望北府以后的统帅,也能如此。” 刘穆之的眼睛被抖动着的两堆脸上的肥肉,微微地挤成了一条线,他叹道:“有时候,能独立自主是个好事,但有时候,这种独立自主,也会成为大将自立,割据一方的隐患。祖逖,桓温,甚至是你,都脱离了原来的上司,自立一方,你希望王镇恶以后也这样吗?他若是入了关中,你想让他独立一方,自己发展,那以后这关中是大晋的,还是他王家的?” 刘裕的脸色微微一变:“这,大晋对他王镇恶有国恩,我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可能走到这步吧。” 刘穆之摇了摇头:“寄奴,你用王镇恶是想借他王家在北方的影响力,那你说他招来的,影响来的那些关中豪强,他们效忠的是大晋,是你,还是他王镇恶?王猛当年不肯来大晋,是因为他看透了大晋的权势掌握在建康城的世家手中,他一个关中人士再有才华,来了后也会给排挤,只有在关中,才能发挥他的才能。反过来也一样,你让王镇恶去关中,就会象慕容垂放拓跋硅回草原一样,如同放虎归山,纵鲲入海,将来会悔之晚矣的!” 刘裕默然无语,他的目光,投向了前方,鬼墙一带的方向,远远地看去,似乎可以看到王镇恶仍然骑着马,在来回驰骋,指挥着部下作冲击城墙的最后准备,就连他本人,也跳下了战马,抄起一杆大戟,似乎想要亲自上阵,给几个亲卫死死地拉着呢。 刘裕叹了口气:“即使我不用王镇恶入关中,他也足够独当一面,北府军是要讲军功,讲战绩的地方,我不能刻意地排挤这些并非出身北府的将才,如此,只会绝天下英才投奔之路。” 刘穆之点了点头:“你当然可以用王镇恶,但不能把他作为继承人培养,沈田子就对他不服气,让这两将互相竞争,但谁也坐不了主帅之位,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未来能维持北府军内部团结的唯一办法。” 刘裕看着刘穆之:“按你的意思,王镇恶,沈田子,檀道济都各有大的缺点,不足以执掌北府,最后只剩下朱龄石了,那么在你看来,大石头才是最合适以后继承北府军主帅的人选,是吗?” 刘穆之正色道:“在我看来,是这样的。因为他虽然出身荆州,但如果能以荆州将校的身份成为北府主帅,大概是能真正化解荆扬仇恨,让大晋两大强藩能彻底合力的最好办法。” ===第三千六百九十二章 龄石亦非主帅才=== 刘裕笑了起来:“确定是这个原因,而不是因为朱家兄弟是我正式收的徒弟吗?” 刘穆之摇了摇头:“如果是出于跟你的关系,那我直接推荐刘荣祖最好,还用找什么朱家兄弟,更何况现在朱龄石也有他的问题。” 刘裕点了点头:“你意思是说小石头叛变投敌这个事吗?现在你查得如何了呢?” 刘穆之正色道:“还没有完全核实清楚,但我的探子密报,朱超石确实是被俘后加入了妖贼,还参与了对何无忌的围攻,他和卢兰香一起进船舱追杀何无忌,结果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出来。后来,他就转投卢循,离开了徐道覆了。” 刘裕喃喃地自语道:“这样的话,我相信超石当时不是去杀无忌的,而是想去救他,助他逃跑。可能是卢兰香这个贱人不放心超石,所以想要去杀无忌,结果被他们二人联手反杀。” 刘穆之点了点头:“从事后徐道覆一度想杀朱超石来看,应该这是接近事实的真相了,卢兰香想离开徐道覆,转投朱超石为妻的事,妖贼上下已经传遍,而击杀何无忌,拿下大功就是朱超石提升自己地位的最好办法,如果徐道覆真的受不了自己的老婆跑了,那根本不会给朱超石这个机会,直接就会杀了他的。他没下手,说明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希望朱超石杀了卢兰香,这样才能让他摆脱卢循对他的约束和控制。这天师道内部的明争暗斗,渐渐地也是浮出水面了。” 刘裕的眉头稍稍缓开了一些,仍然是紧锁着:“可那又如何解释,卢循也没对朱超石下手呢,难道,他不知道这中间的真相?” 刘穆之笑道:“如果出于攻取建康,或者是手下有一员足以对抗徐道覆的大将这种考虑,那也许这个妹妹,就没这么重要了,要是卢循真的在乎这个妹妹,恐怕也不会让她去嫁给徐道覆呢。总之,我还是觉得,朱超石不是真心降贼,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反正的。” 刘裕点了点头:“但我们北府兄弟,最讲忠义,讲手足之情,不管怎么说,超石还是背上弑主求荣,叛变投贼的骂名,而龄石作为兄长,上次差点受牵连给处死,就算死罪能逃,让他继承我的大业,恐怕也难服众啊。” 刘穆之淡然道:“所以,这回你就安排他在北城那里,看似无关紧要,但实际上,是准备把立大功的机会让给他,对不对?” 刘裕笑了起来:“还是你了解我啊,我原来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攻城是围三缺一,那看起来破城立功的,会是其他的攻击方向,尤其是西城,人人都想去抢这西城主将的位置,而北城等于就是给闲置,天知道会不会有人从北城逃出呢,即使逃出,恐怕也只是溃兵,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有龄石接这个位置,才没人跟他去抢。” 刘穆之正色道:“但实际上,你给龄石留的是战车部队,实际上你要他对付的,不是什么溃兵,而是敌军俱装甲骑的主力。诸将都以为敌军的俱装甲骑会从其他的方向杀出,只有你认为,他们会从北门杀出来。” 刘裕叹了口气:“但我只猜对了一半,我没有料到,他们居然是直接弄倒整面西城城墙,然后铁骑从三百多步的缺口之中杀出,现在西城的战况如此危急,怪不了檀韶,得怪我这个主帅才是。” 刘穆之点了点头:“所以,现在要看朱龄石的表现了,如果他之前就早早向西城方向移动战车主力,现在还来得及去救檀韶,不然的话,他要是只是守在北门那里,那只会贻误战机。寄奴,你觉得龄石会怎么做呢?”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我相信龄石一定会早早地就追击公孙五楼所部去了西城方向,但因为不想抢檀韶和沈田子的功劳,一直按兵不动,现在情况危急时,他一定会投入战斗的,所以西城那里,我一直没有安排主力去救,就是因为我相信我徒弟的军才,他一定能意识到西城的危险,并且主动补上的。” 刘穆之看着刘裕:“你都没向朱龄石下令救援,就是为了让他自己出兵相救,如此来证明他的帅才,让众将服气?” 刘裕咬了咬牙:“这次的北伐,由我统筹攻城,因为所有将校,都是在这十里之内受我节制,以后如果再打后秦甚至是打妖贼,那大家各领一军,相隔千里,那就不可能再由我面面俱到,需要各自将帅的反应和指挥了,我相信他们的实力,能离开我作出正确的选择,毕竟,我也不可能指挥他们一辈子。” 刘穆之点了点头:“那就用事实来说话吧,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朱龄石为人很贪财,这是他的一大弱点,以后你在这方面一定要注意。” 刘裕的眉头一皱:“你还是说上次他当县令时,离任前私取府库存钱的事?我已经为此严厉斥责过他了,他说他的俸禄太低,不足以供养部曲和家人,你也查过,他家荆州的田地因为战乱而被毁,全家几乎都要乞讨,而这些情况,你也应该考虑的。” 刘穆之淡然道:“你觉得若是换了你我,会因为家里穷就去贪墨公款吗?这些与贫富无关,有困难可以跟你提,但如果不提这些困难,自己通过手中的权力去动用公款,那就是另一个性质的问题了,对朱龄石,我的建议是你可以放手用他的军才,但绝不可以让他大权在手,甚至主管一地的军政,不然的话,这个人有可能把战场上得到的成果,全部葬送在自己的贪心上。” 刘裕叹了口气:“那按你这么说,朱龄石也并非是合适的人选了?如此一来,你觉得以后合适接任北府的,应该是谁?” 刘穆之摇了摇头:“武夫掌军,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和问题,你可能需要改变一下思路,以后开始培养愿意从军报国的世家子弟,象当年的谢玄一样,成为下任的北府主帅了。” ===第三千六百九十三章 最适继帅竟是他=== 刘裕的脸色一变,沉声道:“胖子,你在说什么啊,虽然说你是世家之人了,但也不能屁股歪成这样吧,我们好不容易才从世家手中夺了权力,现在就要再交回去,让他们继续作威作福吗?” 刘穆之看着刘裕,平静地说道:“那你说,现在我们的京八兄弟会,跟世家高门有什么区别吗?同样以后也会学文识字,而世家子弟们现在也得学着舞枪弄棒,以后这方面的文武之别,只会越来越小。”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看,连庾悦现在也都开始学着骑射之道了,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刘裕咬着牙:“那是因为现在是由我掌权,还规定了非军功不得爵,无爵不为官的这套规矩,他们这才只能做做样子,你我最清楚,世家子弟是些什么德性,一旦让他们再次掌握权力,一定又会回到原来的老路上!” 刘穆之摇了摇头:“人天生就有懒惰,自私,好逸恶劳的天性,这跟是世家还是武夫有什么区别?难道北府军的老兄弟,有了房产,有了佃户后,就还跟以前一样勇往直前,愿意天天苦练武艺吗?别说二代三代的子孙了,就算是经历过生死血战的老兄弟,让他再上战场,不也有很多已经贪生怕死,舍不得拼命吗?魏顺之总是跟我们多年的兄弟了吧,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临阵脱逃,抛弃身为世家子弟的同伴,不也是他干的事吗?” 刘裕的脸色通红,他的拳头紧握,很想反驳,却又是无从驳起。 刘穆之看着刘裕,正色道:“古代先贤就说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想要出人头地,往往是最拼命奋斗的时候,而有了富贵之后,进取心必然大大下降,不复当年之勇,你看不起的世家高门,他们的前辈先人,也都是吃苦立功才换来的地位,但因为子孙生来就有富贵,不需要象前人那样打拼,所以才会腐化堕落,由国家的柱石变成国家的蛀蚀。这个教训,不止是对世家,对我们京八兄弟,也是一样!” 刘裕沉声道:“所以我需要爵位代降,不能让任何人的子孙永享富贵,如果不去奋斗努力,就要降爵削田,以后子孙也过不上好日子。” 刘穆之笑了起来:“那如果有这个规矩,只要能一直保持,只要天下人人习惯了这样的规矩,又何必要分什么世家还是京八呢?以后普及了教育,人人可以读书认字,京八兄弟们,也可以子孙有治国之才,只要能上阵立功,获得爵位,就能当官,反之世家子弟,也一样需要打仗建业,才能有爵位,那不就消除了这文武之间的区别了吗,大家既然都一样,为何还要防贼一样地防着一方呢?” 刘裕咬着牙:“即使如你所说的这样,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怎么可能消除两者的差别呢,再说,谢家当年可是风气很正,一直培养子侄的将帅军学,从相公大人到玄帅,都是多年从军,可现在呢?” 他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刘穆之微微一笑:“现在的世家子弟,不也是开始从军了吗,虽然多数只是文吏,但跟以前那种只会在平安的后方无所事事,要强了太多,就是谢家,象谢晦这些人,不也现在是进了你的幕府里嘛。” 刘裕摇了摇头:“他们只是作文书的处理任务,可没有指挥作战过,军中不同于朝廷,如果不会兵法,不能打仗,如何让将士安心服气?” 刘穆之淡然道:“这些都是要慢慢培养的,先从军,再通过文书战报这些,慢慢地领悟兵法,通过管理后勤辎重,知道用兵之道,具体的很多办法,都是兵书战策上所授,所差的,只不过是一个临阵经验罢了,就算是王镇恶,他难道就是什么猛将铁男,能冲锋陷阵,以一敌百吗?” 刘裕笑了起来:“他确实武艺差劲得很,真要打起来可能还不如谢晦傅亮他们呢。好吧,胖子,你快要把我说动了,不过,现在我跟你说的是此战之后的事,我自己能不能活过此战都不知道呢,你就算要从头培养谢晦,傅亮,王弘这些人,也要很久了,之前肯定是要把北府的帅位给一下直接能打的人,你还是再考虑别人吧,实在不行,只能让道规暂代一段时间。” 刘穆之摇了摇头:“有个人倒是很合适,可是我觉得你一直没怎么给他机会。” 刘裕微微一愣:“你是说谁啊?” 刘穆之正色道:“猛龙的弟弟,孟怀玉。” 刘裕笑了起来:“你是说怀玉啊,他倒是精通兵法,作战也是勇猛凶悍,是难得的将才,即使是与之对阵的敌军,如妖贼他们,也挺怕他,不过…………”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怀玉一直是希乐的部下,不象猛龙一直在我手下,知根知底,如果以后让他执掌北府,真的好吗?会不会让希乐借机控制了北府大权?” 刘穆之淡然道:“怀玉是孟家的人,孟昶虽然跟刘毅走得近,但他也是很有主见的人,并不会事事追随刘毅,而怀玉自己有将帅之才,连自己的这个叔父的很多意见,也并不是全听,北府如果由他暂时执掌,方方面面应该都能接受。而且孟家也是北方逃难而来,比吴地的世家,仍然是有打回北方老家的强烈想法,这回猛龙就是冲在最前面,很难说没有孟家内部的考虑。” 刘裕叹了口气:“是的,猛龙每次跟我私下在一起聊天喝酒时,谈及他孟家的故乡,祖坟还在胡虏之手时,都会泪流满面,情绪失控,我能看出他的那颗赤子之心,跟怀玉虽然接触不多,但想来也是如此,只是,以后你如果开始培养怀玉作为主帅,孟昶会不会领这个情呢?他可是一直看你不太顺眼啊。而且,孟怀玉真的有能力稳得住北府吗?” ===第三千六百九十四章 铁骑驰突各自战=== 刘穆之微微一笑:“这就要看我是不是支持他了,跟建康世家那种根深蒂结,在吴地势力冲天想比,孟家是外来的,几乎没什么根基,想要发展壮大,只有建功立业,这就是最关键一个奋斗动力的问题,和你想用王镇恶,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刘裕叹了口气:“我对怀玉的担心,不在他本人身上,而是在孟昶身上,虽然孟昶孟彦达他跟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了,但是这个人,我一直看不透,他始终是文人,心里总是藏着掖着什么,从没有真正地跟我交过心,我甚至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东西。若不是他也跟檀凭之,魏咏之一样是从北方举族逃难来的,我甚至都会怀疑他是黑手党的人。” 刘穆之微微一笑:“那王镇恶你就看得透了?他也同样不过是落难来投,就因为他选择的是当武将,而不是象孟昶那样做文官,你就信他?” 刘裕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也许,是因为我跟慕容兰早年去草原的时候,就曾经过当时还是少年的王镇恶吧,天生就有好感,可能我确实先入为主,不过,我对孟彦达的看不透,不喜欢,更多的恐怕还是因为他一直站在希乐那边,怀玉也是希乐的旧部,加上有叔父孟昶这個因素,真的能做到不成为他们的傀儡吗?” 刘穆之淡然道:“这点我以后也会多多观察,孟昶从最早来京口时就是想攀附世家,借世家之力发展,他跟檀凭之和魏咏之不一样,他本人并不能打,只能走文官的路子,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他的价值观和理念,跟刘毅接近,所以才能很快走到一起,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牢不可破的同盟。只能说,是在起家的时候,互相借用对方而已,跟我们之间的自小到大的交情,是不一样的。” 刘裕点了点头:“你是说,他们其实是一类人,如果权力大到一定程度后,是竞争关系,而不是互补?” 刘穆之微微一笑:“是的,刘毅本身也是文武双全,也是交好世家,现在并不需要孟昶来出力,而孟昶原来的短板是军队这块,但要是孟怀玉掌控了军权,那他也就无需通过刘毅来掌军,那两人的关系可能会从合作转向对立,就象刘毅跟你的关系一样,曾经有过合作,但现在却是更多矛盾。” 刘裕叹了口气:“以前我没有想过这么多复杂的事,只想着我还要带着兄弟们南征北战,建功立业,最多只是要平衡一下跟希乐,无忌和阿寿的关系,没想到,转眼之间,年轻一代的培养,竟然也涉及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胖子啊,不管这回我是不是能活下来,你以后都得好好帮我处理一下了。” 刘穆之淡然道:“你还是自己活下来处理的好,老实说,以我的威望和能力,如果是做继承人培养的事情,是处理不来的。别的不说,就是那四个年轻人,他们只会服你,不会服我。无论是我想要强行培养任何一个,其他三个都可能会闹起来,更不用说刘毅那里了。这不是你让道规支持我,我就能搞定的事。” 刘裕叹了口气:“知道了,看来还是得我来处理,胖子,一会儿还是…………”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到西城方向,突然响起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配合着隆隆的车轮声,他的脸上难得地闪过了一丝笑容:“很好,看来龄石,没有让我失望啊!” 广固,西城。 两万多的晋军步兵,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片的烟尘之中,队自为战,人自为战,不为胜利,只为生存! 五十人,百人左右的小队,人挤人,肩并肩,长槊手和盾牌手紧紧地围在外圈,而内圈空心的方阵内,除了躺在地下的伤兵和战死的同伴外,就是十余个弓弩手们,举着手中的弓弩,咬着牙,瞪着眼,竖着耳朵,听着四周的风声,杀声和马蹄声。 因为四周已经看不清战况了,十步之外,尽是漫天的烟尘,到处都是铁蹄踏地的声音,到处都是胡骑四处突击时粗野的狂吼,时不时,会从四面八方飞来如蝗虫一样的箭矢,在这个距离上密集而有力的攒射,一下子就能让某个方向十余名持盾举槊的军士倒下,一旦阵形的一边出现较大的缺口,马上就会有数十骑从烟尘中杀出,举着长长的骑槊,直冲残阵而来。 惨叫声,哀号声,刀枪入体的声音,不绝于耳,间或间传来几声战马的悲嘶,各队各阵竖起的队旗,不断地有落地的,几乎每面旗帜的落地,都代表着一个步兵分队给铁骑突击所消灭,而更让人绝望的是,其他的步兵分队,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附近的战友们被消灭,因为,在这种给分割突击的情况下,任何擅离阵地,开阵出击的行为,只怕连三分钟都撑不过,就要给全灭! 沈田子一斧劈出,把一个冲进内阵的俱装甲骑的马腿,狠狠地砍断,这个挥舞着狼牙棒的俱装甲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落到了地上,周围的三个剑士,吼叫着上前,纷纷挥剑猛刺乱砍,这个还想挣扎着起身的俱装甲骑,顿时就给砍得断首断肢,血如泉涌,在地上直接没了命。 周围的轻兵剑士们也击杀了冲进阵内的六七骑,剩下的三四骑一看情况不妙,挥抡了几下兵器后,迅速地从刚才打开的阵门那里逃出,在那个缺口方向倒了一地的晋军兵士,纷纷挣扎着起身,捡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和护盾,重新堵住了刚才已经给强冲开一个缺口的防线。 沈林子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自己的,甚至顾不得包扎,他瞪着眼,看着沈田子,大叫道:“三哥,这样是顶不住的,莪们得向韶哥那里靠拢才行哪!” 沈田子狠狠地拔出了肩上的一根箭头,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自己能顶多久都不好说哪,林子,牢牢守住,战斗到死!” ===第三千六百九十五章 绝处逢生救兵至=== 沈林子哈哈大笑道:“三哥,今天我们兄弟能并肩作战,全都死在这里,也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啦。我们的战死,也足以洗涮以前从贼的耻辱啦!” 沈田子咬了咬牙,一把抓住了沈林子的手,沉声道:“林子,别说这种话,还没到最后,一切都有机会,大帅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的,阿韶哥让我们各自为战,就是尽量地拖延时间,拖到援兵杀到为止!” 沈林子喃喃地自语道:“真的能拖到那时候吗,万一…………” 沈田子厉声道:“没有万一,林子,我们是寄奴哥的兵,是无往不利的北府军,我们已经打退了敌骑的三次冲击了,一定还能打退下一次,再下一次的,牢牢守住,不要想其他的事!” 沈林子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大旗还在,希望就还在,三哥,你看阿韶哥的帅旗,它还在…………” 他说着,一指一百多步外,中军方向,那面高高飘扬的“檀”字大旗,可是顺着他的手指,突然,十余枝长杆狼牙箭射过,旗杆之上的绳索,应箭而断,这面蓝色的大旗,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沈林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再也说不出话来,而四面八方的铁蹄声,齐齐地涌入了因为帅旗落地,而开始变得混乱的中央方阵! 檀韶就站在中央方阵的正中央,这里是一个临时搭在三辆战车之上,方圆不过一丈多的临时高台,高过地面也大约一丈多点,一面高大的旗杆,就立在中央,而这会儿的功夫,那“檀”字的帅旗,落在了一边的地上,三四个护卫,正手忙脚乱地拿着绳子,想要重新把这面大旗给升起,毕竟,帅旗关系着全军的士气和希望。 五十步方圆内,中军最后的一千余名重甲战士,正拼死咬牙地守着最后的防线,四周的烟尘之中,数不清的俱装甲骑,正在全面突击,时不时地有外圈的战士,给这强悍的冲击力撞得凌空飞起,跌落阵中,但只要还能自己站起身,就会挣扎着重新奔向前方的位置。 而在阵中的两百多名弓箭手,则是依着各自队正的号令,不停地向着被突击的方向射箭支援,而在阵外,敌骑射出的箭矢,如雨点般地落在中央的空地上,几乎每一箭都会射倒一两名弓箭手,持着木盾的护卫们,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盾牌,抵挡着雨点般落下的敌箭,为本方的弓箭手尽可能地提供着掩护。 咒骂声,喊杀声,惨叫声,伴随着外圈胡骑的嘶吼,以及战马撞上盾牌,长槊时的哀嘶之声,响成一片,渐渐地,胡人操着生硬的汉话,在大吼道:“放仗不死,放仗不死!”而这一股股的声浪,从四面八方袭来,如同惊涛骇浪一般,震动着这個方阵中所有人的心灵。 檀和之的脸色发白,他拿着从地上捡起的那面蓝旗,带着哭腔:“大哥,旗落了,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檀韶的脸上肌肉在轻轻地抖动着,他环视四周,闭上眼,摇头道:“我们已经尽可能地在抵挡和战斗了,现在敌军的弓箭已经能直接攻击到这里,再想靠方阵防守,已经不可能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他说着,一把从檀和之的手中夺过了那面蓝旗,直接把这面旗子,插到了自己手中的大戟之上,戟侧的小枝,挂着旗面,檀韶高举起大戟,让这面帅旗迎风招展,他大吼道:“儿郎们,尽忠报国,九死无悔!” 所有的军士们同时回头看向了大旗,咬着牙,用最大的声音吼道:“尽忠报国,九死无悔!” 檀韶一下子跳下了帅台,一扬大戟,大吼道:“散阵,杀出去,跟胡虏拼了,杀啊…………” 他正要拔腿开冲,却只听到,北方响起了一阵响亮的鼓角之声,几百面大鼓,重重地擂响,而一面“朱”字大旗,即使是隔着烟尘,也隐约可见,数百辆战车的车轮碾过大地时的震动,如同轻微的地震,而一个透过大铁喇叭而得到了极大加强,中气十足的熟悉声音,直入檀韶的耳朵:“韶哥勿虑,龄石来也!” 檀韶先是一愣,转而狂喜上脸,哈哈大笑道:“救兵来了,救兵来了,是大石头,是大石头,哈哈,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和之,快传令,牢牢守住,挺这最后一段,敌骑一退,就给我全面追杀!” 他说着,一把扯下了大戟上挂着的帅旗,亲自向着旗杆之上升起:“擂鼓,擂鼓,让所有步队都继续坚定守住,等我帅令!” 离着檀韶帅旗不到七十步的地方,慕容镇的白须在轻轻地随风摆动着,看着那面再次升起的蓝色帅旗,也看着本方从前方的盾墙前,再次退下来的百余骑身上插满了箭枝的骑兵,喃喃地自语道:“天意,难道这是天意吗?” 慕容平冲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拔出了左腿之上的一根箭杆,血箭飚起,两个仆从护卫连忙向他的伤处撒起行军止血散,而慕容平则大吼道:“大王,为何此时要撤兵?只要再冲两次,不,再冲一次,我一定可以砸开檀韶的龟壳!” 慕容镇摇了摇头,说道:“敌军战车部队已经杀到,继续冲击这些步阵,只会腹背受敌,趁着敌军步兵损失惨重,还要重整的时候,我们必须先去迎战敌军的战车部队,要不然,给他们杀到面前,我们连冲击的距离也没有了!” 慕容平恨恨地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咬牙道:“该死的吴儿,这些狗日的战车是从哪来的?!” 慕容镇咬牙道:“敌军战车是从北城方向杀来的,第一批就有一百三十辆之多,后面应该还有,不过这些是纯战车,没有步骑的掩护,阿平,你带着这里一直在休整的两千铁骑,给我先把这先头战车打垮了,如果有一辆战车冲到这里,提头来见我!” 慕容平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好,那这里就交给大王了,小侄现在就去把那个姓朱的敌将宰了!” 慕容镇沉声道:“不可轻敌,攻击他们的车轮,那是战车的弱点!” ===第三千六百九十六章 铁骑列阵冲战车=== 慕容平的眉头一皱:“我们不是要去想办法攻击战车上的御手吗,为啥要攻击车轮?” 慕容镇一指前方,只见这些战车与众不同,在御手的前方,特地加了一圈挡板,把整个人都掩护住,只留下了一道大约半尺宽的缝隙,便于他观察四周的情况,显然,就是专门保护御手所用的。 慕容平恍然大悟,咬着牙道:“奶奶的,这些狗日的战车,还是特制的啊。” 慕容镇沉声道:“御手是战车的核心,又是防护最差的,所以我们的骑兵战法都是强调攻击御手,但现在这些吴儿把战车改进了,对御手严加保护,想直接攻击到,非常困难,得另想办法。” 慕容平点头道:“御手攻击不到,那就用我们战马突击时割断马腿的打法,直接打他下三路的车轮,大王,是这个意思吧。” 慕容镇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这战车再厉害,车轮也是木头做的,还有条幅,并不是实轮,只要我们用骑兵战时的别马腿的战法,一槊刺进轮幅之中,就能起到一下打断马腿的那种奇效,顿时就能摧毁战车。” 慕容平哈哈大笑道:“还是大王你高明啊。这下我们就不必跟车上的弩手,槊手缠斗,一下就能废了战车,嗯,这些晋军还没有步骑在边上掩护,这些战车不过是任我们宰割的靶子,看我一個突击,全灭了他们!” 慕容镇沉声道:“也不能太大意了,那朱龄石是晋军北城的主将,这回亲自率领战车来援,当是他们北城的主力,虽然是先头部队,但其挟着打败我北城突围部队的气势而来,还是很强的,只要灭了他们这支部队,那其他晋军,都不足为虑。” 说到这里,他一指身后的南城方向,远处三四里外的一片空地上,正不断地有晋军从南城驰来的小队骑兵在集结,大约已经有五六百骑,而后面的烟尘大作,似乎也有更多的步兵在杀到,只是他们还在列阵,没有直接冲着这烟尘四起的战团发起攻击呢。 慕容镇说道:“刘裕也在派援兵过来了,南城那里战事这么紧张他都挤出这起码数千步骑,说明是真的急了,也好,南城那里露出破绽,黑袍就会出击,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坐视二虎相争,相机行事。不过,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只有先击破了北边的战车,我这里再冲下檀韶的中军,彻底灭掉这西城的晋军,然后这些南城的晋军援军,必会肝胆俱裂,不战自溃。平儿,这一切的关键,就是看你的突击了,这北城过来的战车,就是敌军所有士气的来源,打掉他们,这一战就胜啦!” 慕容平自信满满地点头道:“大王,连那木甲机关人都给我们全灭了,这区区百余辆战车,何足挂齿,看我现在打冲锋,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把朱龄石的脑袋,连同他那面蓝色的帅旗,一起献给您!” 慕容镇的眼中冷芒一闪:“军中无戏言,我要亲手升起这面挂着朱龄石脑袋的蓝旗,再加上檀韶的,打着这旗向城南的晋军进军,让他们知道西城和北城的军队已经全部完蛋!” 慕容平一声长啸,大声道:“大王,看我的吧。” 他一边长啸,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疾驰到了几十步外,刚刚列好了楔形的突击阵形,百骑一队,约二十个分队的骑兵面前,大声道:“北海王的骑士们,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这二千名蓝甲蓝袍的俱装甲骑,在今天的整个城外战斗中都没有出场,一直是在这里看着前方的甲骑来回突击,放手大杀,一个个眼睛都绿了,这会儿听到慕容平的呼喝,早已经按捺不住心中杀戮的冲动,齐声大叫:“杀吴儿,杀吴儿,杀吴儿!” 慕容平哈哈大笑道:“要的就是这股子气势,听好了,吴儿奸诈,御手那里加了防护,咱们这回不打御手,只打车轮,所有铁骑给我从敌军的战车之间杀过去,用你们的骑槊枪矛,狠狠地卡进他们的车轮轮辐之中,让这些战车,全部断轮趴地,后续的骑士,尽情地杀戮那些落地的车兵,记得,别顾着下马斩首,打赢了这仗,所有人都有大功!” 俱装甲骑们发出了阵阵野狼般的嚎叫,慕容平拉下了面当,眼睛死死地盯着当先的一辆战车,车顶之上,飘着蓝色的“朱”字大帅旗,而一员魁梧挺拔的大将,持戟立于车上,威风凛凛,可不正是朱龄石? 在朱龄石的身后,一百多辆战车已经在三里左右的正面摆开了阵势,形成了两排,车与车之间相隔大约十五步左右,足够两三匹战马全速并排冲过,而后排战车上则驾着鼓,赤膊的力士们正拼命挥舞着鼓槌,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配合着所有晋军将士的齐声呐喊:“燕贼,你过来啊!” 慕容平冷笑着拉下了面当,一挥狼牙棒,身后的五队铁骑,开始向前奔行,而慕容平的嘴里喃喃道:“我过来了,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三里之外,朱龄石看着排成一线,向本方冲来的敌军甲骑,嘴角微微地勾了勾,转头对着身后的传令兵说道:“第一阵战车,装备轮刀,上前迎击!” 他的命令,迅速地给几十面旗帜所转达,几乎是一瞬间,车上跳下了百余名孔武有力的军士,他们抽出腰上的佩刀,熟练地拔掉了刀柄,向着轮轴之外的的一处机关一插一卡,顿时,锋利的刀刃,就安在了轮轴之上,闪着森森的寒光。 朱龄石的身边,虞丘进将袍大铠,立于另一辆战车之上,他一边看着这些装在车轴之上的锋刃,一边笑道:“大石头啊,你说这胖长史是从哪里看到的机关,能在车轴之上安刀呢,这只要冲出去,敌军的马腿可都别想保住了啊。” 朱龄石微微一笑:“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虞丘进摇了摇头:“不残忍啊,这样的死法很快很干净,甚至没啥痛苦的,对敌军甲骑,算是福报了。” 朱龄石的眼中冷芒一闪:“那有劳贵子哥了,按原定的战法,出击!” ===第三千六百九十七章 压弩不放英雄胆=== 虞丘进哈哈一笑,站到了站车之上,那搭载的连弩之后,这些战车,都跟后世的皮卡车一样,直接在战车的中央加装了一部有底座的六石大弩,五连发的弩臂之上,已经装好了一尺多长的弩矢,生生就是一部五连发的弩机,在五十步左右的距离,甚至可以打出八石奔牛弩的威力。 而在战车那半人高的车厢内侧,则放着三张四石左右的大弓,十个箭囊装满了长杆狼牙箭,两个箭手拿着弓,蹲在车箱之内,作为伏兵,另一侧,则是三个持戟持槊的甲士,抄着长兵器,作为近战军士,也是车上的槊手。 两根备用的大戟,放在三名槊手的脚边,也可供那两名弓手紧急时使用,与古代的那种三人制战车相比,这辆战车连同虞丘进这个操弩手在内,共有七人之多,而整个战车,也比普通的辎重大车要大了足有一倍,加上车轴之上挂着的两把锋刃,让人望而生畏。 虞丘进环视左右,大声道:“兄弟们,冤家上门了,跟我杀啊,灭胡,灭胡,灭胡!” 一阵齐声的吼叫声响过,二十条长鞭,齐齐地抽打在前方的四匹拉车战马的马屁股之上,这些披甲战马四蹄奋飞,拉着二十辆战车,迅速地前移,对着已经冲到五百步左右距离的五队敌军俱装甲骑,开始了全面的对冲。 虞丘进站在弩机之后,右手死死地拉着扳机,左手则握拳高举,身子纹丝不动,前方的御手这会儿充当起了测距兵的职能,一边控缰扬鞭,一边大喊道:“敌距,二百步!” 颠簸的战车内,每个人都在剧烈地摇晃着,尽管车箱里垫着毯子作为减震,但这个时代,毕竟不是后世的工业时期,在这坑洼不平的地面上全速奔驰,足以让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在这个车上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所有现在在战车里的军士,个个都是经过了长期高强度的训练,才能做到在这车上稳如泰山,但是,不少人的脸上仍然写满了紧张,遍是汗水,就连握着兵器的手,也是一再地握捏,这充分反映了他们心中的激动和紧张,毕竟,这是跟天下无敌的俱装甲骑进行正面对冲,真的可以一战而破之吗? 虞丘进看了一眼车内,两个弓手紧张得脸上汗出如浆,这两人是他的远房侄子,分别叫虞丘远之和虞丘期,在他远房堂哥那里排老三和老四,他笑道:“三子,四子,你们害怕吗?” 虞丘远之的牙齿在打战:“我,我不怕,我要,我要灭胡。” 虞丘进笑道:“抖成这样,弓都拿不稳,怎么灭胡呢?” 前面的御手在大声吼道:“敌距,一百五十步!” 虞丘期大叫道:“一百五十步了,贵子叔,射他们,射他们!” 虞丘进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啊,当年我初上战场,君川之战的时候,也跟你们现在一样,当时我拿着弓,怕得要死,对面的两千匈奴骑兵,就这样冲着我们冲过来,寄奴当时说了,一切听他的吩咐,不许放箭。你们知道为啥吗?” 虞丘远之双眼一亮:“因为,弓弩之道,讲究的是齐射之威。只有能一下子射出千百枝箭,敌军才是防无可防,能造成最大的杀伤,不然,稀拉放箭,敌军挥盾就能防住啦。” 御声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丝颤抖:“敌距,一百二十步,前排敌骑在拉弓!” 虞丘进微微一笑:“不错,离远了射击威力不足,不够破甲,这俱装甲骑乃是敌军的精锐,人马皆重甲,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弩箭未必能将其一击必杀!”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呜”的一阵响声,紧接着是呼啸而来的破空之声,虞丘远之和虞丘期几乎都同时叫了起来:“贵子叔,当心,快趴下!” 虞丘进笑着摇了摇头,他甚至没有怎么去看前方,光是身子左摇右晃,脖子转了两圈,四五根长箭就从他的身边擦过,除了把头的盔缨之上的几根红丝射得在空中飞舞外,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 而隔壁的十余辆战车之上,则纷纷有六七个“人”倒下,可那些却只是披着盔甲的稻草人而已,箭枝一来,就给车上的战士拉倒,在这烟尘四起的地方,敌骑根本不可能看清是真人还是假人,甚至,在车上伏着的甲士向空中撒起早已经准备好的血囊中的鸡血时,看起来更象是中箭后给打出的血雾了。 只有虞丘进和三四个老兵,是真人站在弩机之后,全都纹丝不动地站着,虞丘进微微一笑:“当时我就是这么一怂啊,手一抖,一箭就飞出去了,紧跟着,身边的兄弟们全都跟着射出去了,那时候我记得清楚,九十步!” 前方的御手大吼道:“敌距,九十步!” 虞丘远之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弓箭在九十步距离伤不了人,叔,我们明白啦!” 虞丘进的左手已经举到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他大声吼道:“稳住,稳住,弩手全部起身!” 所有伏在车厢内的弩手,在虞丘进举起左拳的一瞬间,全都鱼跃而起,站到了弩机之后,他们双手拉着弩机,如同皮卡战车上的士兵们拉着机枪一样,瞬间就瞄准了对面的骑士。而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着冷芒与杀意。 “呜”“嗖”,又是一排劲弓射过,由于距离比起刚才少了不少,这一轮的箭矢威力显然在了不少,三个刚刚跳起的弩手,瞬间给箭枝射穿,几乎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就倒了下去,甚至有一个人拖着长长的血箭,飞出了车厢,车厢里瞬间就弹起了另一人,抄起了大弩。 虞丘进厉声道:“看到没有,如果我也给射死了,三子,你来接替我,办得到吗?” 虞丘远之大声道:“遵命!” 虞丘进哈哈一笑,他的左手猛地放下,配合着他的厉声虎啸:“弩击,五轮!” ===第三千六百九十八章 破胆战吼震敌心=== 他的手,猛地按下了板机,几乎与此同时,周围的二十辆战车上,也传来了同样的声音,伴随着御手的吼声:“敌距,六十步!” 凄厉的呼啸之声,划破长空,直冲对面的骑兵而去,前排的正在抄箭上弦,准备射出最后一箭的骑士们,很多匆忙抬起了头,却只看到了人生的最后景象,那就是扑面而来的一根弩箭! “扑”“彭”之声此起彼伏,伴随着一声声的闷哼,给射中面门和胸口的俱装甲骑,在六十步的距离上,即使是精良的盔甲也无法挡住劲弩的飚射,因为要起身放箭,又不可能象刚才一样伏身马背之上让弩手们找不到目标,在这个距离上,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晋军弩手,早就瞄准了目标,一弩出手,例无虚发。 飞出去的骑兵们,甚至还能撞到在后排隔了五六步冲锋的战友,虽然只有二十弩齐发,但是因此给击毙,给打落马下的俱装甲骑,却足有三十余人,气势一往无前的骑射突击,也为之稍稍一滞。 可是,剩下的前排俱装甲骑们,却是发出了声声厉吼,他们从马背上站了起来,踩着马镫,扔掉了手中的大弓,举起了长槊。 整排长槊,齐齐地夹在前排骑士们的腋下,从高举的位置变成端平,直指面前敌军时的那股子气势,如同整排上百根的步槊,在一瞬间落下,更可怕的是,还带着巨大的全速冲力,向着战车奔来! 虞丘进的战车之上,那个御手兼测距兵的吼声,已经开始发抖:“敌,敌距,四十步!” 虞丘进一边狠狠地摇着弩臂,让下一根弩矢转上前来,一边控制着弩臂的望山方向,瞄准着迅速移动突击的敌军俱装甲骑,他同时大吼道:“弓箭手,给我射,最快速度,自由射击!” 虞丘进的身边,虞丘期举起了小旗,在头顶拼命地摇了几圈,这是把虞丘进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旗语下达,当他把头上的旗子摇到第三圈,下完命令的同时,整个人也跟弹簧一样,一跃而起,和身边的虞丘远之一样,对着已经杀到三十步左右的敌骑,就是一阵地猛射。 “嗖”“呜”之声不绝于耳,已经到了极近的距离,弓弩在这个位置上,足以破甲洞盔,不停地有举着长槊冲击的俱装甲骑,雨点般地从战马上落下,甚至还有给生生打穿的俱装骑士,人已经死了,尸体却还是给马镫固定着脚,保持着肌肉记忆夹着槊,继续向着已经只有二十多步外的战车,发起着冲锋。 “嗖”“嗖”之声同时响起,在这些全速突击的俱装甲骑的身后,隔着五到十步的距离跟进的第二线骑士们,则纷纷还是拿着大弓,向天吊射,尽管有前方的同伴挡着他们直射的路子,但这些箭术极精的骑手,在这几十步的距离上,要用多大的角度发射,早已经在无数次平时的训练中形成了肌肉记忆,在一片“吴儿去死”的叫骂声中,百余根长箭,呼啸而来,狠狠地洒在了这些战车的车厢之中。 虞丘进的车右侧,那三个伏身不动的戟手,有两个当场跳起,他们拿着一面圆盾,拼命地挥舞着,一人帮着虞丘进在挡着向他射来的箭枝,另一人则跳到了虞丘远之和虞丘期的身边,帮这两个一直在拉弓放箭的年轻人,提供着掩护。 三四十步的空间,箭矢如蝗,两边都是精兵锐士,在这个距离上,就连铁甲也难挡利箭劲弩的穿刺,第一排冲击的俱装甲骑,本有一百二三十骑之多,现在还在端槊冲锋的,已经不到五十骑,不少人的身上非要害之处都插着箭矢,就连马身之上,也是中箭之处鲜血淋漓,没有人回头,没有人退缩,所有人都张大了嘴,风儿从他们的口中凶猛地灌入,而他们手中的骑槊,都已经找到了攻击的目标,直指着那些挡板之后的御手们,发出了震人心愧的吼声:“乌---拉!” 虞丘进的战车之上,在他身边挥盾的那名戟手,突然闷哼一声,蹲了下去,他的盾牌,连盾带手,给一箭射穿,血淋淋的箭尖,穿透了他的左手掌,这让他痛得牙齿都在打战。 另一名护着虞丘远之的戟手,受了这点影响,手中的盾牌挥得稍稍慢了一点点,只听到“咔”地一声,一箭射来,直接从他的右侧太阳穴透入,他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一声,直接就身子一歪,落向了后方,从没有加挡板的车后侧直接落了下去,顿时就落到了后面的烟尘之中,消失不见。 虞丘进咬着牙,厉吼道:“不要停,继续射,王五毛,持戟准备战斗!” 那个一直伏身在壮的大汉,应诺暴起,随之而起的,是一根足有五米长的长槊,斜向前方,直接拦住了车侧一半左右的空间。 而虞丘进则对着受伤躺在地下的另一个伤兵吼道:“李林,撑住,这弩继续给我射!”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弯腰,“嗖”地两声,两箭从他的头顶飞过,而当虞丘进再次起身时,手中已经拿起了一根明晃晃的步槊,他跳到了车厢前部,直接站在了御手背后的车板之上,长槊一抖,带着虎虎的风声,直指向前,大吼道:“燕贼去死吧!” 而他的这声破胆敌吼,如同半空中响了个惊雷,车上的所有人,耳膜都在剧烈地鼓荡着,甚至让他们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安静下来了,连刚才山呼海啸般的“乌拉”声也听不到了,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还能感觉得到,这一吼之下,竟然让同车之人瞬间失聪,战吼之力,竟然恐怖如斯! 而对面直奔这辆战车冲来的三骑,似乎也被虞丘进的这一吼震慑到了,三根长槊,本来是直指那御手而去,这一下却是转了个方向,齐冲虞丘进而来,伴随着御手的大吼声:“敌距,十步!” ===第三千六百九十九章 车骑相交血战殇=== ,东晋北府一丘八 说时迟,那时快,虞丘进连连虎吼,手中的步槊如同蛟龙出海,飞快地晃动着,十步的距离,足以让两边的槊尖相遇了,而只一抖之下,虞丘进的槊尖就连晃两下,点开了两根骑槊的槊尖。 那两名俱装甲骑,只觉得一股绝大的力量袭来,而两根骑槊,不知怎么地就碰到了一起,本来是刺向对方那名车上大将的槊尖,却是相互交击,在这一荡之力下,居然槊头相绞缠,这让夹着槊杆的两人,也顿时失去了平衡,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抓住,从马背上飞起,就在空中,他们狠狠地撞到了一起,双双落到了尘埃之中。 而第三名俱装甲骑则恶狠狠地大吼道:“去死吧!德力莫哈取尔性命!” 德力莫哈一边吼,一边干脆不再用单手夹槊突刺,整个人都站了起来,高高地立在马鞍之上,两手同时抓着槊杆,这名俱装甲骑中蓝袍白盔的骑士,乃是这个骑队的队长,武艺经验都比刚才的两个军士强了不少,也刻意地放慢了一步,就是让两个部下先上,自己则在后面刺出了这最致命的一下。 “呜”地一声,一根黑色的,软软的东西从侧面飞来,正好缠到了槊杆之上,德力莫哈的脸色一变,眼光一扫,却只见到在五步之外的那御手位置之上,挡板之后,那个御手的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而他的手上,则牢牢地抓着一根长鞭,可不正是缠着自己槊杆的那根? 可是德力莫哈的脑子还在转,手上的动作却已经是受了影响,高速狂奔的状态下,一点点小小的扰动,都足以破解他这下穿刺的平衡,而这一下的鞭子拉扯,虽然不至于让德力莫哈跟两个同伴一样,直接从马上摔飞出去,但也足以让他这一下精准的突刺,偏出了三寸之多,原本直指虞丘进胸口的这一槊,顿时就离开了他的身侧。 只听到“噗”地一声,德力莫哈感觉到了一股绝大的力量,从自己的胸口透入,那是一根槊杆,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甚至可以看到血泉和内脏的残破,在顺着这槊杆向外冒,他已经在开始失神的眼睛,看向了槊杆的末端,正是来自于虞丘进,但是那只大手,已经脱离了这根步槊,因为,刺中的一瞬间,虞丘进就放手了,以避免这巨大的冲力,把自己冲倒。 虞丘进的脸上带着冷笑,也不看德力莫哈一眼,他的手,抓住了德力莫哈刺向自己,却歪出了三寸的骑槊,就在槊头之下大约半尺的地方,一声低吼:“拿来吧你!” 德力莫哈只感觉到两股相反的力量在自己的身上摩擦着,胸口的槊杆在透体而入,向内狠扎,而手上的槊杆则被迅速地抽取,向外拉扯,他的人在马镫上扭成了一个麻花的样子,侧着在空中一个旋转,然后落到了地下。 在死去的一瞬间,德力莫哈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被落下的透体槊杆,就这样扎到了地上,而一辆轰鸣着的战车,从自己的身边经过,而自己的大腿,却是给一部急速转动着的刀刃划过,直接就跟自己的身体分了家,这一刀,快到他连疼痛都没有感受到,就是两眼一抹黑,就此气绝。 战车和战马相错而过,而德力莫哈的骑槊,则给虞丘进抄到了手中,王五毛刚刚结束了一记抡击,同样打得一名骑马突刺的俱装甲骑,直接从马上飞了出去,而身边的一名躲过了抡击的骑士想要来个回马刺,却是马腿被锋利的车轴刃片所划过,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在战马的狂嘶声中向前倾倒,直接前摔出去,顿时就消失在了滚滚的烟尘之中。 而在车的另一边,虞丘远之和虞丘期则是不停地开弓放箭,这十余步的距离上,想要冲近战车的敌骑,无不是应弦而倒,仅仅只几个照面间,这辆飞驰着的战车,就击倒了十一骑企图攻击自己的俱装甲骑。 “彭”地一声,在右侧十余步的位置之上,一辆战车突然失去了平衡,猛地摔倒在了地上,四匹拉车的战马顿时倒地,而整个车身也横着摔倒,车上的七名战士,惨叫着摔落了一地,十余骑俱装甲骑,飞快地从他们的身上奔过,一阵血雾腾起,很快,连惨叫声也听不到了。 虞丘进的双眼圆睁,厉声道:“当心,敌骑在攻击我们的车轮,不要停,最快速度冲击!” 他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骑槊,这根骑槊,乃是他刚才从德力莫哈手中生夺,应手柔和,除了木制步槊的硬度外,更兼具韧性,这也是他刚才冒险从敌人手中空手夺槊的原因,毕竟,木槊往往只能一刺性穿刺就得放手,而这骑槊,可以一直刺击。 一个从侧面冲上来,企图用长槊刺击车轮的俱装甲骑,给虞丘进这一槊生生刺倒,惨叫着落下马去,而另两个从左侧想要过来偷袭的家伙,则给虞丘远之眼急手快,连连放箭,虽然没有射中,但也迫使这两骑勒马躲闪,再也不能上来突刺了。 虞丘进的战车,已经冲过了对方的三道骑兵线,两边的战车和骑兵,完成了一次对冲,前方的御手开始减速,因为他们看得清楚,在前方三百步左右,则是敌军密集的后续骑兵,如同一道蓝色的波涛,随时可能向着本方杀来,而在自己的身后,近二百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战场上,百余骑失去了主人,还没倒地身亡的战马,则在四处慢走,舔着自己战死主人的身体,指望着它们再次站起。 四周的平原上,七八辆战车的残骸,也到处散乱,刚才这一阵冲击之下,本方的这些战车,也被敌军攻击了车轮,或者是刺中了车上的戟手和御手,有所损失。 虞丘进扭了扭脖子,看着前方,三百步外,慕容平咬牙切齿,一身天蓝色的盔甲,配合着他血红的盔缨,如同烈火一样在头上燃烧着,而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则直视虞丘进本人。 ===第三千七百章 诈败诱敌显惊忙=== ,东晋北府一丘八 虞丘进冷笑着摇了摇头,伸出大姆指,划过了自己的脖子,冲着慕容平作了个挑衅的手势,然后对着前面的御手沉声道:“汉三,转向,回去。” 这个名叫李汉三的御手,也是虞丘进多年的部下,刚才的扬鞭套槊的那下,足见其功力,他一边调转马头,让战车回转,一边说道:“贵子哥,不继续冲击了吗?” 虞丘进哈哈一笑:“这样差不多了,打垮了敌军的首轮骑突,后面的敌骑,有大石头他们解决,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引来敌军的这些主力骑兵,让他们冲上来,这是大石头早就定好的战法,管教这些敌骑,有来无回!” 李汉三哈哈一笑,说道:“好咧,反正跟着贵子哥冲锋陷阵,总没有错。” 说到这里,他扬起长鞭,狠狠地抽了左起第二匹御马的屁股一鞭,马儿一声长嘶,四蹄奋飞,向着前方奔去,而在车上的虞丘进,也挥舞着令旗,招呼着身边还剩下的十余辆战车一起回转。 虞丘远之吐了吐舌头,看着十步之外,一辆已经摔倒在地,四分五裂,而尸体散乱一地的战车,叹道:“这些俱装甲骑好像也是有备而来的,专门对着我们的车轮就招呼,这一轮冲击,虽然我们也杀了不少敌骑,但是,快一半的战车就这样给打坏了,可惜,太可惜了啊。” 虞丘进的眼睛微微一眯,放下了手中的令旗,转过身,顺便把车上架着的那部大弩机转了个向,反过来对着后方的敌骑阵列,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说道:“这次看来这些俱装甲骑,用的是别马腿的打法,而我们的战车高速冲击的时候,哪怕是压过一块小石头,有时候都可能给颠得散架,所以战车不能长途冲击,就是因为极易损坏,再好的车轮,也是弱点,胡人一向是马背之上的民族,长年靠着大车运送辎重转移部落,想必对这点更加了解。” 虞丘期的脸色一变:“坏了,这些只是燕贼的先头部队啊,不过三五百骑,就能打坏我们这么多战车,要是后续的骑兵全杀上来了,那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叔父大人啊,要不我们还是暂且退避一二,等有步骑跟进,能护住我们侧面时,再一起出击好了。” 虞丘进没好气地一指车轮之外的轴上,那两把已经一片血红,仍然转速如飞的两把轴刃,说道:“你没看到装上这碎骨刀了吗?两侧要是有军士,你是不是想在接敌之前就先把自己人给剁成肉泥了?” 虞丘期的脸色一红,咬牙道:“那,那可怎么办,这样打我们的战损可太高了,一辆车上七个人哪,而且,我们总共也就三百部重装战车,要是给打没了,那拿什么去挡敌军铁骑呢?” 虞丘进微微一笑:“这就不要你操心了,你们的大石哥可是大帅的亲传弟子,一肚子妙计呢,我们能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依令而行就是!汉三,我们走!走得狼狈点,要让敌骑看到,我们是匆忙而退!” 李汉三点了点头,再次长鞭扬起,两声脆响,这步战车再次高速前行,很快,就和两侧的十余辆战车一起,没入了本阵之中,而随着他们的撤离,几面旗帜,也纷纷从战车上给抛下,看起来,象是溃败的样子。 在他们的身后,二百步左右,慕容平冷冷地看着他们退走,周围的一个黑脸长须的护卫恨恨地一拍马鞍:“该死,居然这些战车就这么逃了,平将军,我们前面的四百多兄弟,还陷在敌阵中呢,我们得去救他们才是。” 慕容平淡然道:“他们这会儿应该也在冲击敌军的第二线战车,或者是迂回回来,刚才这些晋军战车一看到我们就马上掉头回转,你们看,连他们的车印子都是混乱的,几部给打坏的战车也来不及去查看,甚至连军旗都扔了,看来,我们这种直插车轮的打法,把他们吓坏了。” 另一个黄脸小眼的护卫脸上堆着笑容:“这还不是平将军你身经百战,把别马腿的战术用在了打战车上,才有奇效嘛。” 慕容平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一闪而没,他摆了摆手:“这可不是我慕容平的功劳,是大王传授了此计,真要有功劳,也是大王的。大家都听好了,这回敌军战车害怕了,逃跑了,想要借着烟尘撤退,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追上去,全歼他们!多尔根夫,我给你个给你兄弟报仇的机会,一起来。” 第一个黑脸长须的护卫,正是这两千人的统领,也是慕容平的副将多尔根夫,刚才战死的那个队正德力莫哈,就是他的兄弟,他咬了咬牙:“平将军,这是战争,不是报私仇的时候,我兄弟当先冲锋,战死沙场,我都看在眼里,也为他骄傲,但我们不能为了个人的恩怨而误了大事,大王让我们打败,驱逐这些晋军就行了,可没要我们追得太远,我们还有一千五六百兄弟,可是这一战中从没有消耗过的生力军,打退了敌军北城的战车部队,正好回去吃掉晋军的西城主力,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事!” 慕容平冷笑道:“西城的那些晋军,已经完全给大王分割包围了,就连他们的中军主帅的帅旗,刚才也已经给打落,吃掉他们,只是举手之劳,根本不需要我们这支部队,我来之前就跟大王亲口承诺过,一定要亲自夺取敌军的朱字帅旗,把朱龄石的脑袋,挂在大旗上,献给大王,然后,再把檀韶的首级也插在上面,举着敌军两个主将的脑袋,最后去攻打刘裕!” 多尔根夫咬了咬牙:“可是,敌军未败就退,当心有诈啊。”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远处的朱字大帅旗,突然从中折断,落了下来,伴随着一阵惊呼之声传来,更是有不少汉语在大叫道:“大帅战死,快逃,快逃命啊。” 慕容平哈哈大笑:“是我们前面的兄弟得手了,兄弟们,随我过去收人头哪!” ===第三千七百零一章 秘密战法护车轮=== 多尔根夫仍然眼中光芒闪闪,成群结队的骑兵从他的身边经过,只有他,和他身后的三百余骑仍然立在原地未动,不过,就连他的部下,也全都眼巴巴地盯着他看,这种时候,人人都按捺不住心中建功立业的冲动,溢于言表。 慕容平也没有马上冲出去,看着多尔根夫,笑道:“阿多,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啊,这会儿你要是返回去跟着大王去收割那些西城的晋军,可没多少人头可砍了,但这北城过来的晋军战车部队,那都是现成的军功哪,虽然说这些只是他们的先锋,但朱龄石亲自带队前来,现在朱龄石的帅旗都落了,八成已经给咱们的战士砍死,只要驱着他们的败兵掩杀,后面跟过来的北城步骑和战车,来多少灭多少,你兄弟死在他们手上,这可是你报仇的好机会,冲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可以把朱龄石的脑袋让给你。” 多尔根夫的双眼一亮:“那平哥你呢,大功给了我,你怎么办?” 慕容平摆了摆手:“这功可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兄弟的,德力莫哈死的惨烈,这功报给他,能让他老婆和三个孩子以后过得好点。至于我,嘿嘿,也不怕告诉你,大王说了,这仗我好好打,以后这北海王世子之位,嗯,你懂的。” 多尔根夫连忙点头道:“平哥你可是勇冠三军,是咱们北海王铁骑中公认最能打的,现在林哥他们都战死了,这个位置,舍你其谁啊。” 慕容平假惺惺地叹了口气:“我的这几个堂哥都是英雄好汉,可惜,祖先们想要他们早点去帮忙,所以他们未竞的功业,就落到我这个小弟身上啦,阿多啊,咱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你得多帮我才是,可不能关键时候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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