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的离去,而变成了一座荒院,门下的石阶,生满了青苔,布满了落叶,两个小尼姑,有气无力地在门口打扫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山道上奔驰而至,就在阶下停住,车夫跳下了前辕,拿着一张木凳,放到车厢之后,车厢门开,一个穿着斗蓬的瘦长个子,走下了车,掀起斗蓬,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可不正是殷仲文。 车夫正是殷前,跑上台阶,跟那两个扫地的小尼姑说了几句话,那二人扔下了扫把,转身进到寺内,关上了大门,而殷前则领着殷仲文,绕到了寺的另一边,一处偏门打开,主仆二人就这么进去,偏门再次合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那阶下的马车,还停留于原地。 院外的一棵高大的榆树之上,两个全身劲装的汉子,正隐身于枝叶之间,“啪”地一声,那是一掌击在树干之上的声音,一阵枝叶摇晃,伴随着何无忌低声的怒骂:“混蛋,这家伙果然是装病,跑来见别人了,难道,他就差这一天吗?就要这样拂我的面子吗?” 刘毅拉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巾,平静地说道:“无忌,不要动怒,你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何无忌咬着牙:“这是原来王妙音出家修行的地方,你说,现在里面见殷仲文的是谁?是寄奴,还是王妙音?” 刘毅叹了口气:“都不是,他现在见的,是谢夫人。无忌,我带你来这里,就是要让你明白一件事,这曲谱,没有你想象中这么简单。” 何无忌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刘毅的眼中冷芒一闪:“现在,我们京八掌权,武夫当道,最失落的,就是城中的高门世家了,他们做梦都想着夺回以前的权力,重新骑在我们的头上发号施令。而要做到这点,他们就得让我们京八兄弟之间反目成仇,争权夺利,只有我们自己乱起来了,他们才有机会!” 何无忌讶道:“可是谢家没必要这样啊,无论是我们,还是寄奴,都对他们很尊重,很客气,尤其是对夫人。如果寄奴明确地拒绝了这个曲谱,那夫人为何又要来见这殷仲文?” 刘毅冷笑道:“因为,此事从一开始,就是这位谢夫人设的一个局,无忌,请听我细细道来吧。” ===第二千五百零二章 简静寺外会明月=== 两个时辰之后,何无忌的脸色阴沉,对着刘毅一抱拳:“希乐,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事,我现在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跳下了树,看着石阶之下的那辆华贵马车,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身形如飞,没入密林之中,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刘毅的眼睛微微地眯着,看着何无忌的身形消失在远方,他从树上一跃而下,一阵枝摇叶落,撒得他满身都是,他轻轻地掸着身上的这些叶子,而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声:“看来白虎大人的话,他是全信了啊。” 刘毅的嘴角勾了勾,转头看向了身后,虽然仍是殷前的模样,但声音分明是个女子,而一双原来散漫无神,形同痴愚的眼睛,也顿时变得流水如波,刘毅点了点头:“想不到,居然是一个女子易容做此事,陶公的身边,可真的是能人辈出啊。” 装扮成殷前的明月微微一笑:“我们不过是乱世之中,无依无靠的苦命人抱团取暖罢了,比起白虎大人的抚军将军府里,人才辈出,那是差得远了,毕竟,我们见不得光,白虎大人早年也出身江湖,黑白两道都混得很开,应该知道这些的。” 刘毅点了点头:“陶公现在哪里,我想见他一面。” 明月摇了摇头:“现在他不太方便出现,这次为了让殷仲文按我们的计划行事,他甚至暴露了自己,想必何无忌发难之余,也会追查他的下落,这个时候,还是避避风头的好,也还要请白虎大人多多配合一下。” 刘毅的眉头一皱:“现在陶公知道我的身份? 也知道我夫人的底细? 可是我对你们? 对陶公却是一无所知? 这好像有点不太公平? 而且,这种被人所知底细,却不知人的感觉,让我感觉很不好。” 明月淡然道:“白虎大人? 我们跟你的合作,是陶公当年跟你谈好的? 我只是个执行命令的手下? 这种高层决定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您不必在我这里想要打探什么消息,一来我不知? 二来也不可能说。” 刘毅冷冷地说道:“那我应该跟谁去问这些问题呢?是不是下次我见到陶公本人,他才能告诉我你们的底细?” 明月微微一笑:“应该是吧,其实? 他也不是跟你一人打交道,而是跟整个黑手乾坤在合作。你应该相信我们的诚意? 如果我们真有敌意的话,何必要帮你,何必要为你们组织隐瞒身份?出卖了你们,去讨好刘裕,不是更好吗?” 刘毅咬了咬牙:“这就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陶公自己放弃了做白虎这个位置,却害了殷仲堪,然后找我接位,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合作这些年来,我一直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以前他说他要荣华富贵,又不想承担风险,我勉强相信他,可现在,他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却跟刘裕作对,这让我如何相信?姑娘,我希望你能回去带个话,给陶公也好,给陶公身后的人也罢,总之,下次再见,我需要你们拿出诚意,不然的话,我们黑手乾坤,会重新评估跟你们的合作。” 明月的脸色微微一变:“白虎大人,请你慎重考虑一下你的话,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之间不再合作,那会前功尽弃的,你难道想看着刘裕…………” 刘毅冷冷地说道:“起码,我跟寄奴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而且他想要的我很清楚,我跟他是有权力之争,甚至我们的女人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一定要跟他你死我活。这次我跟你们合作搞殷仲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不会全面跟刘裕对抗,但是,我要用殷仲文的命来警告所有人,这个时候跑到刘裕那里跟我作对,想让刘裕凌驾于我之上,下场是什么!” 明月点了点头:“白虎大人的意思,我一定会向组织转达,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毅冷冷地说道:“还有,以后请陶公离我夫人远点,如果他想要她做点什么,直接来找我就行,因为他教我夫人做的事,让她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现在她在受罪,陶公却跑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 明月摇了摇头:“尊夫人不是简单的女子,她是著名的谍者女王,我想,她有足够的经验和智慧,去判断哪些话要听,哪些事要做。白虎大人,恕我直言,您不能把她看成普通的妻子来对待。” 刘毅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如果她只是刘婷云,那做什么都无所谓,可她现在是抚军将军刘毅的夫人,就不要再用一个曾经的女谍者来看她了,她的事情,不仅关乎她的生死,也关乎我的声誉甚至大业,这回我为了保她,甚至公开和刘裕起了冲突,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组织的计划,我也不想去追究,但是,如果再有下次,那勿谓予言之不预也!” 他这话说得杀气腾腾,即使是杀人如麻,见惯无数场面的明月,也是心中一凛,不自觉地退后了小半步,那种无形的杀意才为之一散,她咽了泡口水,勉强笑了笑:“白虎大人的这个意见,我一定会转达。还有别的事吗?” 刘毅的神色稍缓,语气也温和了一些:“陶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是不是都由姑娘来与我接头?” 明月点了点头:“应该是的,还是按以前的老规矩,在约定得地点,如果想要见面,留下暗号,对方如果同意见面,就以暗语回复,而见面的地点,除非临时变更,则在上次的碰头时约定。我们下次如果再见,去玄武湖南一里处的那个雁皇小厨,二楼丁字包间。” 刘毅笑道:“只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呢?当然,我不会要看你的真面目,只是下次再见,叫不出名字,不太好吧。” 明月笑道:“难道下次,白虎大人还会这样亲身前来接头吗?这次是为了让何无忌亲眼目睹,下次,你应该换个人前来才是,比如,尊夫人。” ===第二千五百零三章 隐秘组织渐浮现=== 刘毅摇了摇头:“陶公不也是每次亲至吗?这样吧,如果能来,我会来,如果不能来,我会派人前来,对上暗号即可,还是刚才的问题,姑娘如何称呼?” 明月微微一笑:“我叫太阳。” 刘毅喃喃地念叨:“太阳?女子叫这个名字,似乎…………” 明月笑着摇了摇头:“这只是我的代号而已,不代表什么。也许,下次见面,我就会给换个代号了,这套情报方面的事情,尊夫人应该很熟悉。反正,我们是不太会以真面目示人的,下次就算是当面相逢,白虎大人也未必认得出我。” 刘毅点了点头:“也是,但我有点好奇,你们有什么办法,能让谢夫人出来呢?” 明月道:“不,这里没有谢夫人,甚至,连那个殷仲文,也是我们的人易容改扮的,不是本人,经历了昨天的惊吓,这个胆小鬼一天都躺在床上吓得不能动呢。” 刘毅的眉头一皱:“假的?那要是刚才无忌冲进去,或者是去殷仲文的家里探视,不就露馅了?这样不就是我在说谎了吗?” 明月微微一笑:“这是我们组织的安排,安排这个局的人相信,您是有充分的把握和能力,拦住何无忌的,再说,就算何无忌进来,我们也会有应变之道,不会让他见到谢夫人或者是殷仲文,至于他要是不跟你来这里,而是去殷仲文的家,以殷仲文现在的模样,他也只会觉得是装神弄鬼,不会信他的。这次何无忌想搞文学大会,以此作为自己进入上流世家的途陉,却给殷仲文这样搅了,不管是真病还是装病,他是绝不会忍气吞声的,爱之深? 恨之切,你的这位兄弟的性格和手段? 我想白虎大人最是清楚不过。” 刘毅哈哈一笑:“看来,你们比我更了解我的兄弟? 不过? 我相信我们的性格,你们也清楚? 如果让我? 或者我的兄弟们感觉受到了操纵和愚弄,成为棋子,任人摆布? 那我们会如何应对,也请你们考虑好,我刚才说的话,你务必回去转告你的主人? 太阳姑娘。” 明月微一欠身? 行礼而退。刘毅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什么时候? 一边的草丛之后,站起了上百个黑影,刘毅一挥手,这些劲装大汉全都行礼而退,只有一人,走到了刘毅的身边,摘容易对付的对手。连一个属下女人都这么厉害。” 刘毅点了点头:“这个女人的武功极高,虽然我没有看过她出手,但即使是在江湖上,也是一流的杀手,在我以前的组织里也能入顶尖之流,虽然说正面交手可能不是我们身经百战的北府将士的对手,但若是突袭,刺杀,下毒,那恐怕我都不一定能防住,刚才我就一直在想,当初我们建义时…………” 孟昶接话道:“历阳的长民兄弟这一路,突袭刁逵的刺史府时,被一队神秘的杀手所击败,而后来刁逵派参军羊邃和家将刁云,押解长民他们回建康,却是在江边,羊邃听到了我们建义成功的消息之后,斩杀刁云,放出长民他们,一路杀回历阳,刁逵也在逃跑路上被部下所杀,后面我们问过羊邃和他的手下,他们承认,是有一个叫明月的女杀手,指使他们这样做的。而这个女杀手,曾经跟刁逵合作,控制了他们在建康城的家人。我们当时讨论过,刁逵,恐怕也是给这个杀手所杀。” 刘毅咬了咬牙:“这个太阳,恐怕是这女人随口说的名字,她的真正代号,应该是明月,这样一来,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陶渊明,还有这个女杀手明月,他们所处的一个神秘组织,先是想阻止我们建义,然后看到形势不可阻止时,就反杀刁逵,毁灭一切存在的痕迹。只保留一个面上的陶渊明跟我们接触。” 孟昶点了点头:“这说明在他们的眼里,一开始是要消灭我们的,消灭不成,就转而假意合作,但最后的目的,恐怕还是要把我们打垮,现在他们处心积虑地布这些局,恐怕是要引起我们北府巨头的内斗。希乐,我们不能再给牵着鼻子走了,还是找寄奴,把这一切公开,然后大举搜捕他们吧。” 刘毅的眼中光芒闪闪,暂时陷入了深思之中,他来回地在林间踱步,就这样走了十余个来回,才停了下来,看着孟昶的脸,摇了摇头:“不行,现在还不是跟他们翻脸的时候。我还用得着他们。” 孟昶咬了咬牙:“我相信,原来我们黑手乾坤里前任们的完蛋,也跟这个组织脱不了干系,大晋之乱,恐怕多是他们所为,为了跟寄奴争权,而养虎为患,或者说助纣为虐,希乐,这样真的好吗?” 刘毅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保持接触,摸清底细,才可以有的放矢,可要是公开地翻脸,只怕他们会立即转入地下,到时候反而会暴露我们黑手乾坤的身份,寄奴并不知道我们黑手乾坤的存在,这个时候跟他摊牌,恐怕会进一步地增加误会。而且,他们从以前想要打压,消灭我们,转而合作,也许,我们未必就一定是敌人。” 孟昶摇了摇头:“这些人心狠手辣,隐秘无常,甚至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是给他们利用,你真的想要继续这种所谓的合作?” 刘毅点了点头:“给利用是因为他们知我,我不知他们,所以我下次要求他们公开自己得信息,今天我把话说死,想必下次他们多少会向我们透露些消息,就算要搞他们,起码也要让他们渐渐地浮出来。而且,寄奴那里,跟谢家,跟王皇后,甚至跟他们是否也有类似的合作和交易,我也不得而知,也许寄奴的心性纯良,可是那个胖子,哼,你可别忘了,他跟陶渊明一样,也是拒绝加入我们组织,却又一直隐瞒啊。” ===第二千五百零四章 挤走庾悦霸黑手=== 孟昶叹道:“希乐啊,我知道你不喜欢胖子,我也不喜欢,但这个时候,不能胡思乱想,胖子跟我们也是几十年的交往了,还看不出为人吗?” 刘毅冷冷地说道:“那你觉得寄奴现在看出徐羡之的为人了?” 孟昶半晌无语,久久,才叹道:“我还是觉得不可能,也许,让我们这样自乱阵脚,相互猜忌,就是那神秘组织的目的。现在自乱阵脚,相互内斗,可不是什么好事。” 刘毅冷笑道:“可是寄奴身边的人,可都是想要挑起内斗的,王妙音和我老婆的事我就不说了,就是那刘穆之,也没少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我跟寄奴走到今天这步,我承认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我这里,但是他们说的话,难道就不用负责任吗?如果都跟你一样能劝和,我想也不至于如此。” 孟昶微微一笑:“好了,你能认识到这点是好事,我们的敌人不应该是寄奴,这回弄死殷仲文也就差不多了,后面还是以和为贵。” 刘毅勾了勾嘴角:“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其实并不是怎么看重殷仲文,而是不希望无忌完全倒向刘裕,这次我卖了他一个人情,应该多少能把上次寄奴让阿寿交出军队给无忌的这个面子抵消一些。只要无忌不是彻底倒向寄奴,那我的位置就不至于真的给何无忌取代,后面的路,长着呢,咱们可以慢慢来。” 孟昶笑着摇头道:“你怎么会一直认为寄奴是要人取代你?实际上,这样做无异于让北府兄弟分裂,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刘毅冷冷地说道:“我是不会把我的命运,放到他的一念之差上,只有跟他有至少平起平坐的地位和能力,才不用指望被他左右命运。再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比他差。” 孟昶点了点头:“刘婷云那里,现在解决得如何了?” 刘毅勾了勾嘴角:“她最近还算安份,没有外出,这回联系这个什么太阳? 哦,应该是叫明月,嗨? 管他呢,也许都只是代号罢了? 联系这个陶渊明的同伙? 还特意让我出面,也许? 她以后也不想再跟这些人有什么接触了吧。” 孟昶正色道:“但她跟王妙音的关系,是无法解决的死穴? 一旦你跟寄奴之间打破平衡? 也许就会失控了,你最好早点为此做好准备。” 刘毅摇了摇头:“这事没法解决,男人之间的恩怨? 就象我以前偷袭寄奴那次? 可以放到明面上讲,是生是死? 是战是和都好办? 可是女人之间,就会非常麻烦。不过? 现在我让婷云在家呆着? 王妙音也交出了玉玺? 暂时应该不会再添乱了,等我以后跟寄奴彻底理顺了关系? 也许才能完全解决此事。” 说到这里,他看着孟昶:“对了,你上次不是说要找刘穆之一起去弄那人鱼胶的配方吗,现在进展如何了?” 孟昶的眉头微微一皱:“最近刘胖子忙得成天不见人,好像他跟寄奴去了江北一趟后,多了很多事,还招了很多专门拓碑文的工匠去他那里,也不知道要忙些什么。” 刘毅微微一愣:“拓碑文的工匠?这是做什么?难道,刘裕也想学那些世家子弟们,开始弄书法了吗?也是,就他那狗爬一样的字,现在都成了笑话了,以前没关系,可现在身为重臣大将,公文批复都要他的签字,流传出去,只会让人耻笑。” 孟昶笑了起来:“我同意你的观点,其实,现在北府兄弟到了现在这个地位,掌握权力,就要注重身份和家世了,连铁牛这家伙都开始找人教他读书习字了,寄奴也不能太露怯,而且,听说他现在准备找很多赋闲在家的儒生,出来做事,教授我们北府子弟们学文。” 刘毅睁大了眼睛:“这怎么教啊,当年我们学文习字,可是要到处求师访友,甚至跑到建康城里的书院里才学习的,自大晋以玄学立国以来,各地的庠序就几乎废弃不用,前几年司马曜想掌权,又放出不少儒生出来,象殷仲堪就是此类,可随着他的暴毙,这些人又给清退,寄奴现在重新用这些儒生,就不怕得罪天下的世家吗?” 孟昶的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光芒:“我们上次就说过这个了,用儒家,就是要强调忠孝,强化皇权,只有打出尊王攘夷的旗号,才有北伐的大义,才能让世家大族乖乖地交出粮草和民夫,用儒生来在民间传播忠孝的观点,也是为了这个而服务的。现在看来只是教一些北府子弟们识字,可是几年后,却是会影响天下人心。寄奴从自己开始学文化,因吧。” 刘毅咬了咬牙:“这个事情,没法阻止,谁都想要有文化,哪怕是咱们京八兄弟也是如此,那看来我不能让寄奴专美于前,你也帮我去找儒生,在各地办学,至少,我手下的兄弟,他们的家人子侄,都得去识文断字。” 孟昶微微一笑:“这就交给我来办吧,毕竟,现在我是尚书右仆射,建康城也掌握在我的手中,只要我把国子监和太学给弄好了,那此事的优势就在我们这一边。” 刘毅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只是庾悦一定会极力反对此事,到时候我们黑手党内部开会时,你我要统一口陉,只要我们都坚持,那至少此事上是不败之地的。等无忌收拾了殷仲文,回到江州刺史的任上后,我们就先赶走刘怀肃,再把庾悦弄到武陵去当内史,哼,眼不见心不烦,这黑手乾坤,就成了我们说了算啦。” 孟昶笑了起来:“听说最近刘怀肃在四处不停地征战,平定各处的叛乱,这时候要调他回来,是不是不太好?” 刘毅冷笑道:“等他立了功,就调不动了。弹劾他的奏章,我已经写好,就等对王谧发难之后,一起上啦。” ===第二千五百零五章 平虏荒村论往昔=== 京口,平虏村旧址。 百余栋茅舍,有气无力地散布在四周,却是院门大开,窗洞零落,一个人也没有,显然,这个曾经专门用来安置北方流人的村落,已经被废弃,而村外那片曾经用于演武格斗的平地,也是长满了杂草,只有几个散落丛中的石锁,似乎还在证明,多年前这里的居民,是怎么天天练武强身的。 刘裕和何无忌并肩坐在村中的一片小高坡上,看着我初遇在这里,我记得还是那三个妖贼来此布道,你还跟徐道覆比扔石头呢,想想看,仿佛就是昨天的事。” 刘裕微微一笑:“二十多年过去了,这里荒了,无论是瓶子,兔子他们,还是天师三贼,都不会再回来了。” 何无忌点了点头:“自从淝水之战后,北方流人都不再让过江了,统统安置在江北六郡,这平虏村,自然也就渐渐地萧条,毕竟,能住进这个村子的,都是精锐的战士,他们是不会甘心一直当个农夫的,托你的福,现在活着的兄弟们,都得到了荣华富贵。” 刘裕的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之色:“可是更多的兄弟,却是和瓶子一样,永远地倒在了沙场之上。我们今天的好日子,就是他们这些人的牺牲换来的。” 何无忌正色道:“逝者已矣,生者要继承他们的遗志,好好地活下去,现在大晋内乱未平,北方胡虏仍在,我们兄弟们当年从军时的宏愿,还远远没有实现,就是为了瓶子,我们也得打回他老家去? 让他迁回祖坟之中,这样他才可能真正地含笑九泉,寄奴? 你同意我的话吗?” 刘裕看向了何无忌:“这不是你我一直以来奋斗和目标和正在做的事吗?无忌,这次你回来? 约我在这里见面? 恐怕不止是为了追忆过往吧。” 何无忌轻轻地叹了口气:“在谈正事前,先叙叙兄弟之情? 为的是不忘初心,寄奴? 你说? 我们当年少年意气,结伴投军,为的是什么?” 刘裕不假思索地说道:“为的是北伐胡虏? 保家卫国? 建功立业。” 何无忌点了点头:“可是我们打了这么多年,死了这么多好兄弟? 现在天下的情势? 跟当年我们从军前,有什么区别吗?大晋的江山? 可有什么大的恢复?那些南下的北方流人? 他们的家乡收复了吗?” 刘裕摇了摇头:“没有? 可以说比起当年来说,情况没有任何地好转? 甚至岭南那里还被妖贼所占据,若不是我上次派陶渊明要回了南阳十二郡,只怕北方的领土,还不如当年前秦南下之前呢。” 何无忌叹道:“是啊,我们奋战二十多年,这么多兄弟为国流血牺牲,地盘却是越打越少?是什么原因呢?是我们不够努力,没有才能,还是时运不济?” 刘裕摆了摆手:“我们个个英勇善战,我们的幕僚也都足智多谋,要不然,我们又怎么会起兵成功,掌握大权呢?之所以弄成这样,不在前方的将士,而在于后方的阴谋家们。如果不是黑手党,桓玄,妖贼,司马元显父子这些人轮番作乱,甚至改朝换代,引发内战,我们北府兄弟又怎么会一次次功败垂成,放弃到手的战果呢?” 何无忌点了点头:“这就是了,自古未有大将征战建功于外,而阴谋权臣掌权于内的情况,大晋百年之所以屡次北伐不成,不在于前方的将士无能,而在于后方的乱臣贼子们搞事。寄奴啊,这些血的教训,我们不能再忽略了。” 刘裕微微一笑:“那你觉得,现在后方的乱臣贼子们是谁?如何防范呢?” 何无忌不假思索地说道:“黑手党虽然已经消灭了,但那些个成天还想着不劳而获,吸民血民脂的世家高门还在,其实黑手党也不过是这些人暗中推出的一个代表罢了,最后维护的还是他们这些寄生虫的利益。” 刘裕的眉头微微一皱:“世家中有好有坏,就象当年,有黑手党有郗超,王凝之这样的败类,但也不乏相公大人,夫人这样的明理为国之人,就是北府军,也是谢家当年倾尽全力组建的,无忌,不可一概而论啊。” 何无忌冷笑道:“这话换二十年前,甚至十年前我还信,但当我知道连相公大人也是玄武的时候,我就不会再信任这些世家了。他们建北府军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争权夺利,想要独霸黑手党,乃至独掌朝政,不就是因为他们这样私心膨胀,相互牵制,才造成这样的悲剧一次次重演吗?寄奴啊,我们现在已经摆脱了这些世家高门的控制,不必再向着他们说话,就算没有谢家当年出钱出粮,前秦南下,朝廷也会招兵买马抵抗的,我们兄弟这一身本身,还用别人施舍吗?” 刘裕笑了起来:“这个事情,见仁见智了,朝廷当时的局面,如果不是谢家出粮,让玄帅掌兵,又怎么可能迅速组建一支强军呢?我们当年是经历了如何的训练才变成百战精锐,自己最清楚了,真要是让司马道子建军,你我恐怕也只有战死沙场,成为无名尸体的结局,无忌啊,虽然你恨极黑手党,恨这些人坏了我们的北伐大业,但也不要为此恨上所有大晋的高门世家。毕竟,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们暂时都不能完全放弃,摆脱他们。就算你的幕府里,也总得有帮你写公文军令的文学之士,帮你出谋划策,运筹帷幄的才学之人吧。” 何无忌沉默了一会,说道:“也许,是我太过激了点,不过,寄奴,你也知道,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你无论对他多好,他都不会领你的情,反而会觉得是你抢了他本来的位置,而这种忘恩负义之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就好比你,以前念着刁家和桓家曾经对国有贡献,留了他们两家一条血脉,可结果如何呢,刁雍和桓胤还是受王愉的指使,阴结妖贼,继续图谋不轨,残害我们北府兄弟。那王愉更是家族多年祸国,留得一命却不知收敛,你对他们的那种诛戮,虽然大快人心,但是,后果已经铸成,停云兄弟全家的命,你救得回来吗?” ===第二千五百零六章 无忌暗疑王谢家=== 刘裕默然无语,久久,才叹了口气:“停云兄弟的死,让我心痛无以复加,我想让他能过上好日子,这样多少能弥补我对停风的悔恨,可是没想到,进京之后,居然反而是害了他。是我的错,你怎么责备我,骂我,打我,我都无话可说。” 何无忌摇了摇头:“害他性命的,不是你,而是那些看我们不起的世家高门,在他们的心里,我们跟停云没有区别,是身份低下,不配跟他们站在一起的京口村夫,别看他们现在对我们恭敬客气,但那只是因为现在刀在我们手上,他们不敢反抗,一旦让他们掌握了权力,重新取得了优势,那他们对我们做的,和对停云做的,不会有什么区别。” 刘裕的眉头一皱:“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是把他们全杀了,还是剥夺所有的爵位,赶出建康城去当农夫?” 何无忌微微一笑:“你也说过,用人之际,而且他们没有明确的犯法作乱,也不好妄动刑法,你上次诛杀了几个家族,手段够狠够烈,镇得不少世家高门不敢造次。也算是用这些贼人的血给京城的世家们立了个规矩。只是,既然是法律,是规矩,就得人人遵守,时时遵守,不能选择性执法,选择性放过,对吧。” 刘裕勾了勾嘴角:“你想说什么呢?不妨明示。” 何无忌干咳了一声:“其实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要说的,是殷仲文。” 刘裕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终究是要对他下手,只是因为他爽约没有赴你的文学之会吗?” 何无忌点了点头:“这只是一个原因,但深层次的原因,在于他想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甚至,在他的背后,可能还有别的高门世家的影子。” 刘裕的眉头一皱:“是希乐告诉了你什么事吗?那天的会? 他和你后来双双消失不见了? 恐怕是带你去什么地方了吧。” 何无忌冷冷地说道:“不错? 我亲眼见到他进了简静寺? 寄奴? 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了吧。” 刘裕叹了口气:“从我这里得到的情况,夫人也好,妙音也罢? 跟他可没有什么联系,恐怕? 是陶渊明…………” 何无忌摆了摆手:“陶渊明消失有快一个月了? 就算送你曲谱是陶渊明出的主意,这次爽我的约? 却去见别的世家掌门人,可扯不上陶渊明了吧。殷仲文故意让我出丑? 就是要告知京中所有的世家,他作为当代文坛首领,是不会跟我这个大将合作的? 其实联系起来看,陶渊明公然地顶撞你? 质疑移民江北的国策,不也就是要达到这种目的吗?你怀疑他跟陶渊明有什么关系,但现在在我看来,恐怕,他们两个都不过是别人的棋子吧。” 刘裕正色道:“无忌,这件事上,你真的不要胡思乱想,我们跟谢家,跟夫人,跟妙音在一起二十多年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们和其他的只图私利的家族不一样,不是黑手党那样的人。” 何无忌沉声道:“就是因为谢家所图,远远高过别的世家,所以才更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好比相公大人,他能力绝世,胸怀天下,但就是这样的人,为了保自己的权力,可以坏桓温的北伐大计,可以间接地害死几万精兵良将,他所做的,跟后面郗超做的,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没有直接给胡虏情报罢了,但是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绝不希望前方的将士立功,因为桓温如果北伐成功,那一定会篡位自立,现在的你,跟当年的桓温,有区别吗?” 刘裕咬了咬牙:“我没有当皇帝自立的想法,我只想要北伐,这点,我想天下人人皆知,就如人人皆知桓温当年是想自己谋反当皇帝一样!” 何无忌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桓温不也是从一个大将一步升上来,野心也是一步步显示的吗?再说了,不管是他当皇帝还是你现在当了大将,对谢家来说,都是夺了他们的权,现在谢家的子弟不能当宰相,不能掌兵,也就是靠了两个女人的交情,勉强维持一个世家领袖的名份,一边被我们这些军汉架空,一边也会给其他世家看成异类,你以为他们现在很满意现状吗?” 刘裕默然片刻,才长舒了一口气:“我并不是故意要打压谢家子弟,象谢混,谢晦,我都是提拔了他们,给了他们机会,但这种事,不是可以拔苗助长的,毕竟玄帅和琰帅都是英年早逝,年轻人一时半会儿撑不起大局,这不是我的错。现在,我对谢家已经很关照了,但总不能说,为了报当年谢家的恩情,就让没有威望,也缺乏能力的谢家人,现在就总揽朝权或者是掌握大军吧。那不仅会害了国家,害了将士,也会害了他们谢家人。” 何无忌微微一笑:“这是你的想法,可是野心从来不是完全要符合能力的,你说象桓玄,司马元显这些人,哪个有掌握天下的能力?但这影响他们有一颗掌握天下大权的野心吗?也许,我们当时在京口建义,想要舍出一切推翻桓玄的时候,当时的人也是这样把我们当成一群自不量力的小丑吧。” 刘裕咬了咬牙:“那你是什么意思呢,要借殷仲文的案子,把谢家也连根拔起?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进简静寺直接抓个现行?” 何无忌摇了摇头:“寄奴,你别误会,我没有冲动到现在跟谢家翻脸的地步,他们想夺权是他们的事,我们阻止就行了,而且,我们手上没有他们直接指使殷仲文或者是陶渊明的证据。但是,我们必须要给谢家一个警告,就算不是谢家做的,而是别人指使,也要用殷仲文的脑袋,给这些人一个警告,让他们知道,时代已经变了,不要试图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我们京八兄弟,也不会分裂的。” ===第二千五百零七章 寄奴亦成少数派===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这算是杀人立威吗?我当时诛灭王愉等家族时,可不是为了立威,而只是想为停云兄弟一家人报仇而已,现在想来,可能也有些冲动,毕竟,没有经过国法的审判。” 何无忌微微一笑:“你没有经过国法审判只是为了给希乐一个面子,不扯出刘婷云罢了,寄奴,咱们兄弟就不说这些了。如果这些人罪该万死,那用什么罪名杀,还重要吗?何况这回殷仲文的事,可不是什么要给他罗织罪名吧,他进献礼乐给臣子,就是图谋不轨的谋逆之举,你当时就可以斩了他!” 刘裕的眉头一皱:“话虽如此,但要是真的下手,还是太过了点,毕竟,没有明确的证据,就要以谋反罪杀人。这样做,有违道义。也会在世家高门之间引起很多不安。” 何无忌叹了口气:“寄奴啊,你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讲原则,缺乏变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次的事,恐怕跟陶渊明从你这里离开一样,都是那些想夺回权力的世家高门或者是黑手党之类的组织,对我们的攻击和试探。如果你当时收下了曲谱,那必然会和我跟希乐产生矛盾,如果你象现在这样只赶走殷仲文,而不对他进行追责,那世家们会以为,你其实是心有异志的,只是不想一下子表现出来,还要进行试探,那接下来,对你劝进的人会源源不断,你明白吗?” 刘裕咬了咬牙:“来一个我赶走一个,如果真的话说得露骨了,再按国法处置,不可以吗?殷仲文现在只是献了一个家传的上古曲谱,靠这个就杀他,也于法不合啊。” 何无忌沉声道:“那以前黑手党历次出手坑害我们的时候,何时讲过法理?桓玄执政,屠杀我们北府兄弟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名正言顺地发明出新法出来。就是你杀王愉全家的时候? 给他们扣上了谋反的罪名? 难道那些谋反的证据? 不是你安上去的吗?” 刘裕半晌无语? 久久? 才叹道:“无忌,你是不是已经和希乐商量好了,一定要对殷仲文下手?” 何无忌点了点头:“不错,希乐带我去简静寺时? 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个人原来是对着刘婷云极尽奉承之事? 可是等桓楚灭亡后? 他马上就转向了王皇后,在你这里碰了壁后? 又去简静寺会见贵妇,不管是谢夫人还是王皇后? 他要做的恐怕不止是寻求保护或者是请人求情,而是想挑拨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引发你和刘毅新一轮的冲突? 其心可诛,这样的人? 你还能留吗?” 刘裕的眼中光芒闪闪,没有回话。 何无忌继续开口道:“你接下来是要北伐的,到时候我出镇在外,阿寿远在西蜀,希乐恐怕也会镇守荆州或者是豫州,我们北府兄弟都在外面,建康城又会成为世家大族的天下,要是他们在后面发难,克扣军粮,或者是发动政变,控制皇帝,以及我们将士们的家属,那你怎么办?关羽失荆州的一幕,怕是会重演吧。” 刘裕咬了咬牙:“不用再说了。其实这事从头到尾,就是希乐想要殷仲文的命,对不对,或者说,是他的好老婆,见不得殷仲文去巴结妙音和谢夫人!” 何无忌冷笑道:“是又如何,我也同意他的看法。这次他这样羞辱我,他眼里根本没有你我,而他的背后,有人指使,如果对此事不坚决回击,我们京八三巨的分裂,就在眼前,而他们会分别支持我们中的某一方,把内斗弄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可收拾。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刘裕叹了口气:“按京八三巨头的规矩,你们两个已经一致了,那还要来找我做什么,直接亮出观点,我就算不同意,也只能服从。” 何无忌笑着拉住了刘裕的手:“希乐倒是这么想的,但我不这样看,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有事一起商量,不要弄得两个人故意针对另一人,老实说,上次你把阿寿的兵马交给我,也没跟希乐商量,这事对他的刺激很大,也许,你跟他现在闹成这样,就是这种重重误会使然。” 刘裕微微一笑:“有你这样的兄弟,真好。我知道,你这回前来,也是想调和我们的关系,弥补我们兄弟们这些年因为分离而产生的一些误会。不过,刘婷云的事情,恐怕不是能轻易解决的。” 何无忌勾了勾嘴角:“这个事不说了,希乐好像很喜欢这个女人,不允许别人动她,此事也只能从长计议,以后你也别主动提要希乐清理掉她的事情,以免激化矛盾。不管怎么说,殷仲文在刘婷云和王妙音之间挑唆,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女人做不到我们男人这样的心胸和理性,早点除掉他,也是表明个态度。” 刘裕的眉头一皱:“那用什么罪名来除掉他呢?” 何无忌正色道:“最近刘怀肃不是平定了桓仙客等人在江夏一带的作乱嘛,就说从叛军那里缴获了一些殷仲文通敌的信件,此事交给我府中的文人来做,他们能把证据做实,你就不用多管了,后面只要证据呈上,你只需要点头同意拿下殷仲文审讯,希乐那里,有一万种办法让他认罪,你懂的。” 刘裕叹了口气:“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我也不能阻止,只是我必须要说一句,这次是殷仲文起异心在先,杀了也就杀了,以后如果要用这招陷害忠良,制造冤案,我就算跟你们翻脸反目,也在所不惜!” 何无忌哈哈一笑:“放心,我们不是这样的人,这些手段,只针对敌人,不针对朋友和好人。那好,这事就议到这里了,接下来,我要跟你谈另外一件事,这也是我这回没叫上希乐的原因。我想正式地请你把怀肃调离江夏,回到建康。不知道这个要求,你能满足吗?” ===第二千五百零八章 荆州刺史委道规=== 刘裕的眉头一下子紧紧地皱了起来,看着何无忌:“这是你的要求,还是希乐的?” 何无忌淡然道:“是我的,也是他的,但我想跟你商量好了再决定,毕竟,我对希乐没有正式表态同意此事,这点跟杀殷仲文我们都明确同意,是不一样的。” 刘裕的神色严肃,看着何无忌:“希乐现在跟我斗得厉害,他要拿怀肃作文章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为何也容不下他?之前你们不是合作得挺好的吗?如果你以后想打岭南,平定妖贼,他会是得力助手。” 何无忌摇了摇头:“如果是道规,没有问题,但是怀肃,他的功业心很强,原来在我手下时,就很有自己的想法,后来按你的计划,让他带兵出去单独作战后,他更是不受制约,除了执行了你的命令外,别的命令几乎都不听,就好比最近在平定各处桓氏余部,他甚至多次赦免了一些顽固老贼,这些人降而复叛,导致他四处救火,屡平不定。” 刘裕的眉头一皱:“为什么会这样?他给我的报告说是要安定人心,不可杀戮过重,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啊。” 何无忌叹了口气:“荆州和江州是桓氏经营多年的老巢,一些多年旧部死党,是非常顽固的,他们认定了北府军不可能长驻荆州,所以大军到时,就假意降伏,可大军一走,又重新自立,这就是这半年多来各地叛服无常,甚至经常会出现一支大军攻打大城的原因。” 刘裕咬了咬牙:“不是他们投降的时候会要交出人质,上缴兵器军械吗?” 何无忌摇了摇头:“那些人质,很多不过是他们找部下的家人临时顶替,至于军械,也只是交一些老旧残破的,真正的精良军械都早早地藏了起来,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根本的问题还是在怀肃的身上? 他恐怕有扩张自己实力,建立自己军队的想法,所以才会一再地纵容这样的情况出现,这样才有理由去出兵剿灭? 然后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俘虏中的精锐收编帐下。” 刘裕的脸色一变:“此话当真?” 何无忌正色道:“军文公报之中,我没法公开说? 这就是我必须要私下找你的原因,你让怀肃在江州坐镇? 也给了他平叛之权,但他可能以为你是要他拉起队伍? 坐镇荆州? 而兔子现在病重? 荆州几乎无人主理? 这更给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寄奴,要不你就明令让怀肃成为荆州刺史? 或者是南蛮校尉,要么你就把他撤回,现在这样名不正言不顺,他也到处借着平叛而扩军,再这么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刘裕沉默了半晌,才摇了摇头:“我既然在江北的事情上跟希乐闹翻,那就不能现在把荆州抓在手里,兔子如果重病,那你可以移镇江陵,由你来接替荆州刺史一职。” 何无忌摇了摇头:“我的目标不是荆州,而是岭南,妖贼未灭之前,我还是呆在江州的好,荆州刺史,你另选他人吧,如果你跟希乐讲和,那你可以让他出镇荆州。” 刘裕微微一笑:“只怕他不肯啊,去了荆州,离朝廷太远,这跟他结交世家高门,争取北伐机会的想法不符合。罢了,此事我再好好想想,兔子那是怎么了,这回病的这么厉害?” 何无忌长叹一声:“这次出征时就是抱病了,他长年突击奔袭,消耗很大,建义之战中受了多处箭伤,这次算是总爆发了,而且,荆州那里的气候,好像对他有特别的影响,不知道是不是在那里嘴上动过刀的什么心理影响,反正走到江州就病倒,几乎不能行走,现在荆州的事务,几乎是顺之在帮他打理,很吃力。”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些在公文之上也有反映,他一再请辞,我还以为是想调和我和希乐之间的关系呢,没想到是真的撑不住了,我回去后就调他先回来,你就辛苦点,暂时先兼一下荆州的军政事务,等我和希乐找出了合适的荆州刺史人选,再来代替你,如何?” 何无忌微微一笑:“只怕,这个人选,你已经有了吧。” 刘裕跟着笑了起来:“那你觉得我中意谁?” 何无忌正色道:“这个位置,你不会给希乐的,就算他要,你也不会给,因为荆州太重要,你不会允许再出一个桓氏,上次司马休之在这个位置上,你其实也不愿意,但你知道司马休之根本不可能守好荆州,早晚要出事,所以也没强烈反对,你调兔子过去,也只是临时人选,真正你想要长期镇守荆州的,是道规,而第二选择,是怀肃,对吧。” 刘裕点了点头:“让你猜对了,我确实是希望道规能撑起荆州,这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兄弟,而是因为,除了巨头之外,他是北府军中所有人里,能力最强的一个,只有他,我才能放心地委以荆州要地。” 何无忌点了点头:“我没有意见,道规为人宽和,治政也是我们这些人里难得的好手,北府诸将,多是冲锋陷阵的猛士,但很少能独掌一军,单当一面的帅才,就是阿寿,也是脑子一热自己就冲到前面去了,你若不是对阿寿的这个性格了解,也不会让道规跟着他,可以说,道规无论是作副手还是作主将,都完全可以胜任,又是你的亲弟弟,这个位置,舍他其谁。” 刘裕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原本是想让道规当荆州刺史,怀肃任南蛮校尉,你打妖贼时,让道规坐镇后方提供军械粮草,让怀肃带兵随你作战,可是没想到,怀肃自己会起小心思。” 何无忌微微一笑:“不是你所有的兄弟都象道规一样听话的,怀肃的性格,就不是居于人下的那种,除非你让他当荆州刺史,可以独掌一切,不然他早晚会和道规也翻了脸,那么,你现在准备如何选择呢?” 刘裕咬了咬牙:“那还是让怀肃回来好了,我北伐用他,如果他建功立业,那我把北伐所得之地,归他管!” ===第二千五百零九章 兄弟交心力断金=== 何无忌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最好,如果你让道规来执掌荆州,那我是会坚决支持的,就算希乐反对也没用。而且,希乐一直恨上次怀肃抢了他消灭桓振大军的功劳,总要找个地方出气才是。” 刘裕冷冷地说道:“我让他出气的地方可不少,甚至妙音都交出了玉玺,有些事情,差不多就行了,也别得寸进迟。如果还是一直做兄弟的话,那江北也不是不可以分他一部分,但要是再继续斗下去,那我也没这么好说话。” 何无忌笑了起来:“你真的肯把江北分一部分给他?” 刘裕点了点头:“我要江北不是自己想割据一方,而是要北伐,所以只要北边的四到五个郡就行了,最肥的广陵郡,我甚至都可以让他来掌管,这个让步,够大了吧。” 何无忌点了点头:“确实非常大了,如果希乐知道的话,一定会改变对你的看法的,你们之间除了刘婷云外,所有的误会和矛盾,都会烟消云散,我这就去告诉他。” 刘裕摆了摆手:“不用,明天朝议之时,我直接提,给他个惊喜。你看怎么样?” 何无忌笑了起来:“那明天要议的事可就太多了,捉拿殷仲文,分配江北,撤回刘怀肃,不过,这样一来,你跟他的关系,可以彻底理顺了,大晋也能重新走上正轨。” 刘裕点了点头:“嗯,江北我还要经营一段时间,现在不会马上北伐,等阿寿他们打完之后,让阿寿镇守西蜀一段时间,道规带大军回来接掌荆州,你这段时间做好南征的准备,一旦兵马和粮草到位,就由你挂帅? 消灭妖贼。他们始终是心腹大患,即使是在岭南,我也不放心。” 何无忌点了点头:“是的? 我一直盯着他们,这些妖贼可一直不安份? 在岭南的这段时间里? 也是整军备战,还大量地招募当地的俚侗蛮人从军? 用老贼们加以训练,还派使者去出使一边的交州? 似乎想和当地的杜家联合。” 刘裕沉声道:“杜氏一向忠于朝廷? 我们也给了他们充分的信任,打完桓楚之后,原来在京城当人质的杜氏世子杜慧度? 就给我们下令放回了交州? 希望这个也跟着北府军征战多年的杜家子弟,能撑起交州的防务? 不至于给妖贼突袭消灭。” 何无忌笑道:“吴隐之那是完全不知兵? 给打败正常,可是杜家在交州? 却是多年来不停地和州内的蛮夷叛军? 以及外部的林邑国交战? 交州虽小,但是军事能力很强? 妖贼要是有能力一举消灭他们,也不用于出使拉拢了,现在江州和荆州还不太平,我的军队也是分出五千交给怀肃,五千人留守豫章郡治,其他的两万人马分散在各地平叛,还要至少一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出征的准备。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你和希乐派兵相助。” 刘裕笑了起来:“没有问题,妖贼是我们多年的死仇了,早晚要消灭的,现在只是因为国家这些年用兵太多,各路的叛乱需要一一平定,暂时腾不出手收拾他们罢了,等消灭了西蜀,稳定了荆州,开发了江北,那甲兵已足,粮草军械齐备,就是彻底解决这个后患,为多年来死在妖贼手上的兄弟们复仇的时候了,也是彻底解决大晋最后的内部之患。接下来,就是我们可以集中全国之力,全面北伐,以遂我们少年时投军报国,驱逐胡虏,收复失地之志。” 何无忌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条路,我会一直陪着你走下去,妖贼我会亲手消灭,到时候助我一臂之力。” 刘裕正色道:“这是一定的,我和希乐都建过功了,也该轮到你,到时候要兵给兵,要粮给粮,这是我们举国的行动,不是一将一州之力。” 何无忌满意地说道:“那就太好了,我这次回来,一是要调和你和希乐的关系,二是要取得你们在此事上的支持。这第三嘛,唉,本来是想借着招揽殷仲文,去收一批世家子弟,可以在军中从事文书和地方治理的工作。可现在这么一闹,怕是这第三条没法进行了。” 刘裕微微一笑:“没事,要招收人才,不一定需要通过延揽殷仲文这样的人来表现,现在反正是无功不得爵,非开国爵就要代降,以前世家子弟们那种万年富贵的好日子是不会再有了,所以现在只要有点真才实学的人是会争相从军,我这里现在是给他们军训,让他们有基本的体力从军,也对军中的情况有个起码的了解,现在第一批训练的三百多个世家子弟已经快要结业了,大多数人是完成了训练的要求,象王弘等人都是不错的子弟,你到时候可以带着回去。” 何无忌有些意外:“你自己不要这些人才吗?”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我没打算现在就北伐,还可以再等等,再说我这里已经挑了谢晦,张劭,傅亮等十余名得力的助手,不至于无人可用。你在江州,那里还没有完全平定,各地的官吏任务很重,只靠我们北府军的将校以军队那套来管理,肯定不行,除了文官外,我再让朱超石带新训练出来的北府精兵两千,随你一同回去,也给年轻人一些锻炼的机会。他们是荆州人,对那里的风土人情熟悉,也许,可以助你再在本地招收些精兵和俊才呢。” 何无忌哈哈一笑:“连你的好徒弟都派来帮我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好了,寄奴,等彻底地平定了妖贼之后,我会同样全力地支持你北伐的。” 刘裕笑着拍了拍何无忌的肩膀:“不是支持,而是参与,到时候你,我,希乐,阿寿,各自带着镇守地区的兵马出征,以整个大晋和南方的兵马,把盘踞北方的胡虏,全部肃清。等到收复两京,重回未央宫,铜雀台之时,我们再开怀畅饮,如此,方人生无憾事!” 何无忌用力地点了点头:“不留遗憾!” ===第二千五百一十章 殷公大案坐王谧=== 建康城,台城,太极殿。 刘裕一身朝服正装,与王谧分列两班文武官员的首位,而刘毅和何无忌则并肩而立,站在他的身后,大殿之上,龙榻上的司马德宗,仍然是跟个不知死活的植物人一样,就这样躺着,而司马德文则是侍立在龙榻的一边,那象征着朝廷权威的玉玺,则是放在司马德文的右手边一张小案之上,今天这是难得的北府三巨齐至的大朝议,很多事情,会现场拟诏并盖玺。 司马德文目光扫过全殿,自从王妙音交出玉玺后,那个可以掌玺盖印,手握大权的人,就变成了这位琅玡王殿下,他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刘裕身后的何无忌身上,微微一笑:“何刺史,这回朝廷晋升你为镇南将军,领江州刺史,都督江,湘二州诸军事,加督江夏郡军事,可以说,把西边的重任委托给了你,你要不辜负朝廷的厚望,为国再立新功啊。” 何无忌站出了列,行了个礼:“无忌身受国家大恩,无以为报,只有尽心竭力,为国尽忠。” 司马德文点了点头,说道:“众位大臣,将军,还有何要事需要上奏呢?” 何无忌大声道:“陛下,臣有本启奏,东阳太守殷仲文,本系桓楚余党,曾为大逆贼子桓玄篡位之事,出力极多,本应斩之以徇,只因其曾戴罪立功,救出王皇后,这才由陛下开恩,特加赦免? 还让其担任东阳太守一职。” 司马德文点了点头:“这些是旧事了,何刺史重新提及,有何用意呢?” 何无忌咬了咬牙,沉声道:“此獠受国如此大恩? 本应感激涕零,为国效力? 以赎前罪,可是他却变本加厉? 居然还暗中勾结桓氏余党,为他们通风报信? 出卖朝廷的军事机密? 以至于前线将士屡屡平叛不利? 就在于我军的调动? 军情全被敌人所掌握,所以处处被动。” 司马德文的脸色微微一变:“何刺史,此事可有真凭实据?” 何无忌从袖子里拿出了几封书信? 高高地在空中扬起:“这些信件,乃是前几天,辅国将军,淮南太守刘怀肃,讨平盘踞胡桃山的桓楚余党桓石绥,司马国璠,陈袭等贼人。桓,陈二贼授首,而司马国璠则侥幸逃脱,在他们的巢穴之中,搜得了这几封书信,都是殷仲文亲笔所写,他的字与行文,当世皆知,诸位如果有对此怀疑者,可以比对。” 文官之中,传来一阵惊叹之声,谢混恨恨地骂道:“怪不得这家伙前天连何刺史的文坛大会都称病不去了,原来,这是心里有鬼啊!” 郗僧施笑道:“何江州,你是不是当时故意要设宴诱他前来,再当众揭穿他的呢?” 何无忌摆了摆手,正色道:“这倒没有,那日设宴之时,我还没收到这些书信,当时还以为他是真的病了,可没想到,他是心中有鬼,在家装病!” 刘毅的声音冷冷地从一边响起:“纠正一下何刺史的说法,这殷仲文不是装病,而是在策划逃跑。司马国璠逃脱之后,迅速地向他报信,所以他才会借着带东阳郡的移民去江北为借口,擅离守地,其实就是想借机逃往江北,只是,他没有接到命令,不能私自过江,所以,他还想要借给刘镇军献上礼乐为借口,想要取得刘镇军的批条,让他能逃过江去,幸亏刘镇军坚持原则,将之斥退,这才断了他逃跑的路子。” 站在左边的孟昶眉头一皱:“难道他不会自己逃跑吗?” 刘毅摇了摇头:“殷仲文是个文人,不通军旅之事,就算是逃命,也是要坐车乘舆的,既骑不得马,也走不动路。所以,他被拒绝之后,就想着找别的办法,请相熟的世家高门为他请命,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何刺史一到,他自乱阵脚,而我的部下也早就盯上他了,一直将之监视,不允许他出城!” 司马德文长叹一声:“国家有大恩于此贼,他为何还要这样恩将仇报?!” 何无忌冷笑道:“从这些书信上看,殷仲文不仅不领国家的情,还埋怨朝廷没有给他以前在桓楚时当的宰相,所以心生异志,他还挑唆身为宗室的司马国璠,胡说什么刘镇军和我等北府旧将,是和桓玄一样的贼子,要篡夺大晋江山,不给司马氏宗室亲王机会,这才骗得司马国璠这个蠢货居然会背叛大晋。” 司马德文恨声道:“此贼真是该千刀万剐,孟仆射何在?” 孟昶应声而出,司马德文沉声道:“孟仆射,你主管都官尚书,负责刑狱之事,此案,就由你来审理,如何?” 孟昶看向了何无忌:“还有请何江州把相关的证据移交给我,我会马上拘拿殷仲文,迅速审理此案。” 王谧突然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殷仲文大逆不道,可能是看之前桓胤,刁雍等桓楚余党被诛杀,而心中不自安,如果此事大加审判,牵连太广,只怕会让人心进一步动荡,殷仲文如果谋反铁证如山,那尽量将之一人诛杀即可正国法,不宜做成大案。” 司马德文轻轻地“哦”了一声,正要开口,一边的刘毅却冷笑道:“王录公(录尚书事),好不容易破获了这个大案,正是好深查到底,挖出更多反贼的好机会,你为何要从中阻止呢?难道说,你跟这殷仲文能有什么关系?” 王谧的脸色一变,厉声道:“刘抚军,我虽然与殷仲文在伪朝时都同殿为官,但那是不得已,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要说在桓楚政权为官,你我都当过,又何必抓着个殷仲文不放呢?现在大晋刚刚复国,陛下也摆驾回来没多久,需要做的是安定人心,而不是制造大案,牵连太广!” 刘毅冷冷地说道:“王录公,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当初在伪楚的时候,殷仲文和卞范之好像就多次进言,要桓玄下手除掉我们这些北府旧将,从刘镇军开始,一个不留,当时你好像也没说什么不要牵连太广的事吧。还有,请问当年桓楚篡国时,我大晋的玉玺何在?!” ===第二千五百一十一章 玉玺问责不相让=== 此言一出,王谧顿时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浑身上下不自觉地哆嗦起来,他本能地看向了御座边上的那块玉玺,却跟站在玉玺后面的司马德文四目相交,只见这位大晋的王爷,嘴角边勾起一丝冷笑,眼神里也多一份深意,似乎是在说:小样,你以为你做的这事,我们兄弟会忘吗? 王谧的额头开始汗如雨下,他连忙跪倒在地,一边解下自己的官帽,一边说道:“臣有罪,臣当时受大逆罪人的威胁,不得已而奉大晋的玉玺献与…………” 刘裕的声音在一边缓缓响起,却透出一丝坚定与沉着:“王录公,玉玺虽然是你最后交给桓玄的,但是从琅玡王手中拿走,转交给你的,却是我刘裕。陛下,大王,如果你们想要治罪,请先治我的罪好了。” 刚才还议论纷纷,充满了嘲讽与兴灾乐祸之语的朝堂,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要当面骂这王谧的夺玺之罪,不仅可以显示自己的忠诚,也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但是,如果跟刘裕这位手握重兵,大权在手的当朝第一人正面起了冲突,那恐怕王愉,殷仲文的下场,就为时不远矣。 司马德文干咳了一声:“这个,刘镇军,请不要误会,我们都知道,当时此举,是桓玄试探你的行动,如果你不照做,只怕当时就人头落地,至于你的忠诚,早就通过建义复晋,消灭桓楚得到了证明,不会有人说你闲话的。” 刘裕摇了摇头:“臣以为,大王此言有所偏差,我当时确实是受到了桓玄的威胁和胁迫? 可是王录公不也是同样的情况吗?不仅是他,当时的满朝文武? 哪个不是违心地要向桓玄臣服?敢说一个不字? 就是人头落地!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质疑别人的忠诚。王录公虽然暂时被迫向大逆贼人低头? 但他和殷仲文,卞范之这些铁心为逆贼卖命的乱臣贼子,还是有区别的。我们建康之时,他也是第一批就出城迎接王师的官员? 功不可没。” 刘毅冷冷地说道:“这么说来? 王录公不仅无过,反而还有功了?镇军让他官居原职,继续当录尚书事? 执掌朝政? 也是为了奖励他的忠诚?” 刘裕平静地说道:“伪楚新灭,建康城中人心惶惶? 还有楚军的很多散兵游勇和奸细暗探留下? 当时针对士人与我军将士的暗杀不在少数,以前的天师道妖贼也有不少在这个时期大量混进城中世家里? 充任家丁仆役,做那些不可告人的勾当。若不是后面谢停云案发? 我们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当时最重要的不是什么追究责任,而是安定人心,你我当时,还有何刺史合议,只诛桓氏一族,余者皆可赦免,时过境迁,现在是想翻旧账了吗?” 刘毅勾了勾嘴角:“并非是我想翻旧帐,而是这王录公今天又在这里说话让我很不舒服,你也知道,当时留下了很多伪楚余党,后面也是兴风作浪,而现在大晋并不太平,荆湘与江州那里一直叛乱此起彼伏,以前我们一直不知道原因,现在才发现,是有殷仲文这样的人还在跟反贼逆党们勾结,这回好不容易破获了一起大案,正是应该深入挖掘其同伙的好机会,可是这位王录公怎么说呢?说什么不宜牵连太广,他这是想放虎归山,停止追查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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