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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小厮住下面,项安就自告奋勇住楼上,视野也好,他也觉得自己住高一点方便警戒。又觉得哪里不太对,然后大悟:以前在衙门不觉得,到了京城才发现大人的仆人真的是太少了! 祝缨道:“安顿好了都甭忙了,订桌席面,吃一餐吧。老侯,你去客栈那里,给他们也订两桌。” 侯五答应一声:“好嘞。” 项安给哥哥使眼色,项乐就要跟着去付钱,侯五道:“你又不认得路,也不知道这里哪家好,我去就行了。”花姐给他算了钱,侯五揣着钱就走了,很快回来,又带了一家酒楼的伙计带着席面过来。 张仙姑道:“水都烧好了,你去换了衣裳再来。” 祝缨回到后面卧房,见里面已经打扫过了。洗沐之后换了一身家常布衣出来,见酒席都在前厅摆好了,笑道:“大家都辛苦啦。”顾同道:“一同跟着老师,并没有吃上苦呢。”大家听了都笑。 祝缨道:“我出去一下。”张仙姑问道:“你又出去做甚?”祝缨道:“去客栈看看他们。” 侯五忙起来引路,顾同、项乐都要跟着,曹昌也去牵马,祝缨道:“要这么多人干什么?”带了项乐和顾同去。 客栈就在附近,衙役们已经喝上了,项乐去敲门,里面问:“谁?” 项乐道:“我。大人来了。” 里面赶紧开了门,祝缨道:“都吃上了?我在柜上放了十贯钱,房宿不用你们管,京城先不急着逛,等我来安排你们。” 衙役们忙说:“大人放心,咱们都懂规矩的。天子脚下……” “呸!”侯五说,“你道是为什么?为了怕你们叫人拐了去卖呢。” 祝缨道:“你别吓他,好啦,你们吃吧,宵禁不要往外跑。这里不比县城。” 衙役们老实答应了。 祝缨这才转回家,家里都在等着她开席了。 祝缨先向曹家夫妇道谢,他们将这宅子照顾得非常不错。两人手足无措,一直说:“应该的应该的。”喝了一盅酒脸上就红了,没话找话,又说了“头先住在这里的小郎君”。祝缨问道:“他搬到哪里去了?” 老曹说:“就在国子监那边街上不远,不过他也还时常过来看看我们。” 顾同忙说:“明天老师要有事,我先去找他。” 祝缨道:“忙什么?看看日子,国子监管得可比县学严呢,你数着日子,不满十,他必是关在里面读书的。明天我自有安排,你们不用管。今天只管吃酒。” 老曹两口子坐在祝大、张仙姑的下手,两对老夫妇年纪相仿,稍稍自在一些。顾同和项乐等人都是第一次进京,也想到处看一看,顾同借着酒问道:“老师,明天我们跟着才师出门吗?去哪里?” 祝缨道:“好地方多着呢,你……” 外面门被拍响:“大人,大人,我是小吴啊!咦?曹老爹、曹大娘,开门呐!” 小吴来了! 曹昌忙去开了门,拉开门一看,小吴带着爹娘和姐姐姐夫一块儿来了。一家子进来到了厅上就给祝缨磕头,老吴比小吴还要激动:“大人!多谢大人!这小兔崽子才能有出息啊!”他的身后,女婿小陶赶车,正从车上卸礼物下来。 祝缨道:“这又是做什么?过来坐下吃饭。”她订酒席一向会有余量,又加了座儿,让吴家人坐下。有了老吴小吴和小陶,席面顿时热闹了起来。这一家子能说会道,小吴又起来斟酒、又给父亲介绍自己的同僚等等。 花姐和小江本是坐在一起不怎么交谈的,有了吴氏,女人堆里也热闹起来了。吴氏道:“崔娘子、武娘子她们还不知道您回来了呢,明天告诉她们,她们一准儿高兴。”祝缨就问她们怎么样,花姐也问付小娘子可好之类。 吴氏低声道:“她儿子,还是走了。”花姐道:“养了几年了,怎么……”吴氏道:“旧年落下的伤。她后来又去育婴堂抱养了一个闺女,看着倒好。我们倒想劝她抱个儿子,好好的男孩儿谁往那里送?不过女儿身子骨倒很好,没病没灾的,小丫头命真不错。” 那边老吴又向祝缨说些大理寺的现状,当年郑熹他们手里使出来的人,六品以下大半还在,上面两个少卿换了,大理寺正现在是窦大理的人,又有两个大理寺丞像是投了窦大理,左丞也还在,只是不如以前了,他得跟大理寺正汇报许多事。而大理寺众人的生活比之前也差了一点,祝缨给留下的底子不错,大理寺现在比别的衙门也还略好,但是老吴一看祝缨就想起当年的好日子来了,老泪纵横:“还是大人好啊!” 祝缨道:“都不错,都不错。他们不过手生,手熟了就行了。你们家里怎么样呀?” 老吴道:“小人长辈份儿啦。”祝大和张仙姑十分羡慕:“哎哟,好事儿啊!”让花姐记得给孩子衣裳布。 祝缨与他们闲说京城,问些以前的旧人,知道老王死了,其他的没有太大的改变。祝缨见老吴自始至终也不提郑熹的事儿,心道:奇怪。 直到酒吃完,让伙计们收了家什走人,祝缨让小吴到书房来说话。小吴也没有提到郑熹,只提到:“冷大人还在府里,不像要回去的样子。” 祝缨道:“他好不容易回来,当然要多住几天啦。京里怎么样?” “下官觉得不如王京兆的时候,要论和气,也不如咱们县里。对了,那个段婴!近来在京城名头挺响的哎,都说他接下来前途无量的。”小吴嘀嘀咕咕,说了段婴不少坏话,又是说他目中无人,又是说他看起来不像好人。 祝缨安静听完,问道:“去郑侯府上了吗?” “是,下官去了,递了大人的帖子和信,又将礼单给了,府里的人还跟以往一样的客气。不过听说,郑大人不如以前那样风光哩。段太常还参过他,陛下还申斥了他呢。有其父必有其子,段太常也不是什么好人。” 祝缨道:“段家人一向是有胆子的。” 小吴撇撇嘴:“什么呀,一脸狗样,就知道舔陛下的鞋底。” 祝缨笑着摇头,又问他:“你在京里这么些日子,不想补个官了?”小吴大惊失色:“大人,您可千万别赶我走啊!”祝缨道:“知道了。” 外面打更的声音响起,祝缨道:“天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小吴道:“下官今天就不走了!您都回来了,我不在您这儿伺候着,再去哪儿呢?您看,顾郎君和小项他们京城门路也不熟,路都不认得,您有个送帖子请人的事儿,他们都摸不着门儿,还得我来!”兴冲冲地让家里人都回去,自己从车上取下个包袱卷儿,就在祝家住下了。 顾同道:“你与我们住吧,正好,客房还有几间空屋子。” 小吴在祝家也混上了一间客房。 —————— 第二天一早,项乐早早地起来,他早瞄上了前院那个梅花桩、那片场子,想申请练一练。端着盆去打水洗脸的时候,见一个人已在桩顶稳稳地站着了。侯五是见惯了的,项乐没见过这个,吃一惊:“谁?咦?” 祝缨从桩上轻轻地落下:“起了?挺早。” “是。京城钟敲个不停。” 祝缨道:“是啊,想睡都睡不着。” 院子里的人都陆续地起来了,杜大姐已经在烧火了,听到动静跑出来说:“大人,有我在呢,别再买着吃啦。” 祝缨道:“这几天你还有得忙呢,把力气耗在这上头算什么?”她料定了,家里人也各有交际,一个杜大姐根本不够忙的,哪有功夫做饭?先买着吃了。顶多自家烧水熬粥,旁的就不用做了。 大家都在前厅吃饭,祝缨在自己家关起门来也不怎么讲什么男女大妨,还在一块儿吃饭。她今天安排小吴、侯五、曹昌三个熟悉路的各带几名衙役去自己熟人那里投帖、约时间、约饭等等。她给三人每人一叠帖子,上面压着一张纸,写着三个人的任务。 各有各的忙。 小吴道:“大人,您要在京城走动,只带着顾小郎君和小项哪儿够啊?我们仨各带俩人投帖子,您得带四个!” “我不用人壮胆。” “那也得跑腿儿不是?” 祝缨点点头:“也对。” 祝缨吃完了饭,也换了身绸袍,佩着两柄短刀,骑着马,带上顾同、项乐、锤子、石头,点了四个衙役雇了几辆大车,从家里搬取了东西,一头扎到了郑侯府上。 郑熹今天不用上朝,家里上下没人敢懈怠,都早早起来,大气不敢出地洒扫、准备。祝缨到的时候,侯府前面的街上都已经洒扫干净了,杂役们已提了扫帚回府里休息吃早饭了。 祝缨在门前下马,项乐牵了马去门边拴马桩上拴好,顾同蹿到前面去拍门。 里面一声:“什么人?” 祝缨道:“我。” “你是谁啊?哎,等等!”门被拉开,管事一脸惊讶地道,“还真是三郎!三郎怎么回来了?也不先说一声。” “小吴没投帖子呢?偷懒了,回去我找他算账。” “来过了来过了!那小子,机灵!哎哟,都是官身了,以后可不能这么与他打趣儿了。三郎,快请进。这几位是?” 祝缨道:“跟我上京来的。” 管事一看这几个人,乐了,笑道:“三郎终于肯带个小幺儿了。”他看锤子机灵,石头年纪也不大,就以为这两个是祝缨的小厮。 祝缨道:“说什么呢?这两个孩子我看着很好的。” 管事道:“三郎说好,必是极好的,三郎快请。这几位……我来招待?” 祝缨问道:“郑大人现在得闲么?” “呃……” “帮我通报一声吧。” 管事缩一缩头,拍了个小厮,小厮飞快地跑了进去。管事请祝缨在门房里坐下,低声道:“不是我要为难三郎,七郎遇着了点儿事,不敢这么让你进去。” 小厮又飞快地跑了过来:“七郎请三郎过去呢。” 祝缨将顾同等人留下,自己跟着小厮到了后面。郑熹没有在书房,而是在住处见了她。他的桌上摆着些茶点,岳妙君正与他对坐,二人身后还有几个美婢。见到她来,郑熹指桌边的一个位子说:“来了?坐。” 祝缨对他一揖,也大大方方与他们夫妇坐一张桌子上了,侍女们给她上茶、上点心。郑熹道:“你来得不巧,早饭撤了,只有这些。” “吃过来的。” 岳妙君有点担心地看了一眼丈夫,郑熹道:“看我干什么?他比猴儿都精,看到我在家他早猜上了。” “昨天听老左说了。”祝缨道。 “他消息倒灵,大理寺……” “大理寺还是那个大理寺,您只要一回去,还是原来的模样。窦大理又不是傻子,怎么也得容人有点儿作为不是?” 郑熹道:“我说什么了吗?招你这么一套。啧!” “大人看着气色还好,宠辱不惊,养气功夫全是成了。” “成什么?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倒是你,还敢过来!”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祝缨说着摸出了礼单递过去,“我的礼虽薄了些,想来还不至于被打出去。” 郑熹亲自接了过去看了一眼,笑了:“这还说薄?我说你胆子怎么大了起来。”将礼单递给了岳妙君,岳妙君也打开来看了,见上面长长写了一串,除了橘子、各色果干、山货之外,又有珍珠宝石、玳瑁砗磲、南货丝绸,另外还有两篓茶饼。 岳妙君笑道:“三郎都拿了来,自己怎么办?” 祝缨道:“我家人口少。” 郑熹道:“那也得留神,你看看他这一身,过时了,你再给他安排一下儿。” 岳妙君道:“好。”真的起身去给祝缨安排衣物了,想到祝缨家里还有父母姐姐,顺便也给他们安排了京城最近流行的式样。因为两宫崩逝,皇帝看起来很在乎这件事,京城人就在比较素淡一些的颜色上下起了功夫,与前两年的流行完全不同。 岳妙君带着几个侍女离开,郑熹面前就剩下祝缨了。 郑熹问道:“都听说了?” “听到了一些消息,不知道全不全。驿馆里还遇到了两拨献祥瑞的人。” 郑熹慢慢地伸出了一个手掌:“今年就五拨了。” “喔。” 郑熹道:“太子居丧不谨,宴乐。” “不像他会干的事儿。” “嗯,太子妃给引见的几位士子,几人一处用了个饭。” 祝缨听了都乐了:“士子?那够干什么的?又不是禁军。” 郑熹看了她一眼,祝缨道:“禁军也?” “陛下把禁军也调了。你们呢,没事儿别瞎想。” “哎!” 郑熹反而好奇了:“你怎么不着急呢?也不猜测?这么坐得住?” “打小就知道着急没用,不如看着体面一点,免得叫畜牲看了笑话去。”祝缨诚实地说。 郑熹笑道:“你幼时贫苦,倒也磨练心性。我从小没吃过亏,现在给补上啦。不过也没什么,我与太子凑在一处,太招人眼了。我还是趁早退下来吧。对我、对太子都好。” 祝缨点点头,这个她也猜到了。皇帝疼儿子,什么好的都往儿子身上堆,堆着堆着发现儿子势力有点大,他又发毛了。最好的办法是适应的削弱太子,但又不能太弱,是让皇帝放心又会稍稍心疼的程度。此时郑熹从太子身边离开,对两人都好。 当时情况应该也是比较麻烦,要不就是郑熹顶这个缸,要不就是太子妃或者太子。太子妃一出事儿,太子就更危险,比换个詹事还要危险一些。希望太子妃接下来能够慎重,不过郑熹跟太子明面上已经拆伙了,东宫如何,郑熹受涉及的影响不会太大。不过她很奇怪,太子为什么肯听太子妃的安排。 郑熹双手一摊,道:“并没有奏乐,寺里遇着了,一起用个斋饭,抚琴一曲还是和尚抚的。遇到两宫崩逝,陛下有心敲打罢了。” “哦。” 郑熹本来已经放松了,突然又严肃了起来,问道:“你面圣了吗?” “还没轮上,昨天办了门籍、见着了王相公,他问了些福禄县的事儿。” 郑熹道:“胡闹!陛下如今正恼着东宫、恼着我!仔细他迁怒!天子一怒,结果尚未可知。就算怒过后悔了,你亏也吃了、罪也受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么?与我何必走这般客套礼数?你就先避一避我又如何?这点默契都没有?” 祝缨依然平静,说:“我知道。他气他的,我干我的。” 郑熹叹了口气,道:“跟我来。” 祝缨跟他走到了内室,只见郑熹拉开只抽屉,从中取出一只牙笏来:“拿着。” “诶?” 郑熹打量着祝缨道:“长大啦,都五品了,不得用这个吗?” 祝缨又手接了,道:“一时没想到。”手笏这东西她基本上不用的,一是记性好,二是基本也没太多的机会去上朝。以前在大理寺的时候,她就是个凑数的,平常日子站不到皇帝面前去。有大场合所有人都去的时候,她排后边也轮不到说话。随便弄个竹的充数就行了。 祝缨把笏板往腰带上一别,道:“我回去就收好。您接下来干什么呢?我还没面圣,还在京里住几天呢。” “你先把正事干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再生事啦!” “哦。那我再去见见冷大人。” “冷云运气一向不错,”郑熹感慨一声,“去吧。” “哎。” 祝缨别着牙笏,郑熹将她送到了门口,问道:“他随从呢?” 里面管事小跑着出来:“夫人命小郎君招待在那边吃茶呢!已经去叫了。”衙役也赶忙从门房里跑了出来,锤子、石头跟在他们后面。 郑熹脸上现出一丝笑来:“那就不要催他们了。” 说不催,很快,郑川就陪着顾同等人从里面出来了,顾同、项安的眼中还带着初见侯门奢华的震憾!他们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与郑川到了门前。郑熹将二人看了一看,又把几个衙役、两个孩子也扫了一眼,心道:不是谁都是祝三啊。 不过看顾同、项安还没有举止失当,烟瘴之地出来的人能够有这样也算不错了。郑川先见过父亲,然后对祝缨一礼:“三郎。” 祝缨还了一礼,郑熹道:“这是他该有的礼数,你还他一礼太重啦。” 祝缨道:“那不一样。” 郑熹摇了摇头,又说:“要去冷家就快点去,再晚,他就该与人吃酒玩耍去了。” “是。” 走出侯府,衙役们发现车马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暗道:不愧是侯府的仆人,待客这般周到!与他们比起来,咱们干活都太粗糙啦! —————————— 再去冷侯府上就轻便得多,冷侯家里没人罢职,冷云还回来了。要不是因为两宫崩逝,他家得天天开宴唱歌跳舞。 祝缨也是一份礼物送到,刚好将要出门的冷云堵回了府里。 冷云回京没吃一点儿亏,俩月下来又养得白白胖胖的。祝缨将礼单递给他的时候,他说:“收回去收回去,往年我在京的时候,你送我些南货就罢了,如今我还缺了这些?你把你自己家收拾收拾!都五品了,不能那么寒碜!你小厮呢?你仆人呢?都说你顾家,家里老娘和姐姐没个侍女,都用一个杜大姐!你……” 祝缨道:“我添了人了。” 冷云回到京城,纨绔气又回来了一些,指着祝缨道:“你都收拾好,别叫我送人给你。” “别!各家习惯不一样,我自己找。” 冷云道:“瞧你那样儿。来,坐。”让小厮出去说一声,跟之前朋友约的饭推后一会儿。 祝缨道:“您要有事就去忙,我就来看看您。咱们有多少话说不了?我不争这一时。” 冷云道:“那行,就一件事儿。你知道郑七的事儿了吗?” “昨天听老左说了,今天刚从郑大人家出来,这就来您这儿了。” 冷云张大了嘴:“你还真敢!” 祝缨道:“啊?” 冷云低声道:“他被罢职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吧?这可不太一般,陛下对东宫似乎有了些嫌隙。这时节该避避嫌的。他一个前詹事,离了职门前还车水马龙的,不是给他招事儿吗?” “我早上去的时候看着还怪冷清的,也没几个人过去。我是说,女眷也没有上门的。” 冷云道:“你长点心儿吧!你们俩,各自安好最好!” 祝缨心道:这不像是冷云能说出来的话呀。 她猜得也没错,这是昨天晚上冷侯揪着儿子耳朵说的,于是冷云今天就决定跟狐朋狗友约饭去了。 祝缨在冷云面前作出受教的样子来,冷云也急着出门,祝缨就从冷家又出来了。然后又到了老王家。老王已经过世了,家眷还在,儿孙都在丁忧,祝缨留下些礼物,剩下的熟人都还没落衙,她便在街上闲逛,给顾同、项乐讲一讲京城各处,又随时看着锤子、石头别走丢了。 行到老马的茶铺那里,见老马正在晒太阳。祝缨站到他面前一挡,老马眯着眼:“莫挡……哎哟,祝大人!!!” 祝缨笑道:“你这儿不错啊。” 老马道:“您回来啦?” “啊,面圣,过一阵儿还回去呢。” “哪儿都不如京城呐,早些回来……”老马收住了口,他很警觉地问,“您来拿我的?我近来可没犯法啊!” 四个衙役恶狠狠地瞪着他,心说:这一看就是个老贼头,还敢撺掇大人回京城,要是在咱们县里,我现在就给他抓牢里! 祝缨道:“拿什么拿?你没在我那儿犯法,我也拿不着你。来碗茶。”请了几个人吃茶,祝缨问锤子:“味儿怎么样?” 锤子喝了茶,说:“没有山上的好喝,还是陈茶。” 老马听他们说的话很奇怪,道:“南边儿说话,果然不好懂。也就是您,学得会。” 祝缨笑道:“听多了就懂了,不难。”闲坐一会儿,祝缨看老马拘谨,想来是被衙役给震的,丢下茶钱带着人先回去了。 到了家里,又换一身衣服,看看天色,再带着人往刘松年府上去,这会儿刘松年应该回家了。 ———————— 到刘松年家,她就只把衙役留在门房喝茶,把其他人都带到了府里。 刘松年回到家,正一身宽松的袍子作画中魏晋名士的风范,看祝缨带着高高低低奇形怪状的几个人进来,头都气歪了:“你干嘛呢?” 祝缨道:“来谢您呐!答应给您的橘子我也带来啦!” 刘松年狐疑地看着她,祝缨坦率地把礼单给他一瞧,刘松年道:“这还差不多!” 祝缨道:“就算差很多,也就这些了。我穷。” “嗤——”刘松年指自己对面,“坐。还用我请吗?” 祝缨不客气地坐了起来,等刘松年歪歪斜斜地舒服了,才对顾同道:“看见了吧,这就是天下文宗。” 刘松年警觉了起来,眯着眼睛:“你什么意思?这是谁?” “我的学生,明法科的。他本来读经的,转的明法科,家里不答应,他翻墙跑来的。怎么样?跑对了吧?天下文宗,就这样的。” 刘松年用力地躺了回去:“哼!真名士自风流,你懂个屁!还有,读六经那是王云鹤的事儿!你带他看王云鹤的板正去!” 顾同脚都软了:“刘、刘、刘……” “啧,还是个结巴。”刘松年十分嫌弃,看都不看一眼,“这些呢?你一准有歪主意。” 祝缨对锤子说:“还记得识字歌吗?” “记得的,都背下来了。” 刘松年坐了起来:“你说的可不像方言。” “嗯。” “番语?” “嗯。” “獠人?” “族名利基。” “不是奇霞了?你行啊!”刘松年乐了,叫来锤子说话。又问人家叫什么,又问人家几岁了,家里干什么的,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 还好锤子听懂了,说:“我记得看过五次桃花开了。他们把我们卖到山下当奴隶。大人救了我。” 祝缨道:“你背给他听、写给他看。” 刘松年看着锤子默写了几篇识字碑文,叹息一声:“天赋不因出身而有偏爱啊。”拿着这个孩子写的字,没有再刻薄字难看,越看越开心,给锤子指点几个字体结构。 他满意了,再看顾同也顺眼了,说:“这是地方偏僻被耽误了,到了京城别带着瞎逛,多学点好的。” “已是从九品啦,跟着我干些实事。学问晚了,做人做事永远不晚的。” 刘松年点点头:“不错。你还没面圣吗?” “正等着。” “还等什么?你明天不要出门儿,等信儿。” “别,我等就行了,您再舍着脸……” “呸!我想看你被陛下为难呢!陛下越来越圣明了,多少大臣奏对时都是一头的汗、两行的泪。” 祝缨笑道:“要不我现在给您哭一个?” 刘松年抄起锤子写的字纸卷了卷,扬起来要打:“滚。” 祝缨笑着滚了。 出了刘府的门,顾同的脸色还没变过来,结结巴巴地:“老、老、老师,刘刘刘……” “就是他了。” 顾同受到了极大的震憾,到第二天都没回到神来。 ———————— 第二天,顾同起床之后还在发呆,知道祝缨能从京城弄来王云鹤的文章、国子监的课本与真正见到刘松年,感觉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祝缨也没理他,专心等刘松年的消息。既然刘松年说了,就代表现在面圣不危险。刘松年看起来放诞不羁,其实是个极有成算的人。就凭他能在皇帝面前一直这么潇洒,就很难得,如果皇帝不是被他下了蛊,那就是他的分寸拿捏得非常准。 刘松年进了宫,等早朝完了,扒了个橘子在皇帝面前吃。皇帝道:“你做什么呢?” “臣有点口渴。” “有茶。” “这橘子甜吃顺口了,嘿嘿。” 皇帝好奇了,就问橘子哪里来的,刘松年就说了祝缨。皇帝就叫回了王云鹤,问:“卿昨天说祝缨到京了?” “是。”昨天王云鹤已向皇帝提了,皇帝因为讨论禁军的安排,将此事不免往后略推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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