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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是最清净的。杀都杀了,随便你扯。尸首先晾着,不耽误我事儿。 富户又吐出些土地登记在册,福禄县今年收上来的粮税比去年还要多,县衙自有的耕牛也有租金可收。又有其他种种收入及安排。秋收后,不种麦子的人要服徭役接着修路,冬天的时候所有在籍的又要修水利工程等等,都得她现在先有个大致的计划,算好不同时期的人工,以免到时候混乱。 十来天时间,完粮入库。祝缨的一切都很顺利。 算着点儿,祝缨将县中士绅叫来了。与此同时,河西村的里正也到了,到了衙门上一问,祝缨就命人将他也叫了过来。 里正不是赤贫,在本县这些“士绅”面前还是显得贫穷局促,人家穿绢绸,他穿布,人家宽袍大袖,他窄袖短衣,不过他比一般人强,衣服上没补丁。屋子里还有几人与他打扮相仿,两伙人一眼就看出来明显的不同,也不晓得同时叫他们来是为的什么。 里正凑到布衣一堆里站好了,发现大家差不多都是里正一类的人物。原本在村里、邻村里也是场面人的他,此时不由有些胆怯了。他低声问了旁边另一个里正:“叫咱们来是为什么呢?” 那位道:“我也不知道,看到那边那个穿蓝绢衫、腰里佩了把小刀的么?那是我们王翁,有他们在的地方应该不是坏事儿。” 里正看过去,只见那一堆穿绢绸的人里,几乎个个都在腰间配着把小刀。福禄县地处偏僻,民风多少有一点点彪悍。有钱的人有时候也会佩把刀,这样的刀多数是起装饰作用的。现在这些刀也差不多,但是与之前的形状稍有些不同,刀身显得尤其的狭长。 士绅们见到里正们,也有认识的,点头致意,也有不认识的,打量打量他们几眼就不再理会。士绅显然是知道为何而来,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小小的兴奋。 他们人一齐,没多久就有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过来,说:“肃静,大人来了。” 这个人河西里正认得,是县里以前主事的关丞。 很快,县令大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乡绅们赶紧起身,里正们也都立正站好,又一齐行礼。 祝缨往上首坐了,曹昌捧着只匣子出来站在她的身边,关丞在她的下手站着,在关丞的旁边摆了一张桌子,祁泰悄无声息地坐在了那里,身前摆着文房四宝、两个匣子。 祝缨扫了一眼下面,人数对,人也对得上号儿,她说:“都知道今天是为了什么事吧?” 儿子另有安排,赵沣亲自到了县城,此时当仁不让地上前一拱手:“大人,可是为了种麦?” 祝缨点点头:“水稻收完了,该种麦子了。” 河西村的里正有点莫名其妙:这干我什么事儿呢?好像听说县令大人种了麦子,可跟我们有什么相干呢?跟耕牛的租金又有什么相干呢? 祝缨道:“去年试种,时间稍有些紧,今年要稍早一点种。你们上报的田亩数我已知道了,今照你们的田亩数分与你们麦种。” 她不需要再与这些士绅协商每人分给多少麦种,想必他们也不太想让她当众将这些人的家产报出来,再按比例宣称给了某某人多少多少麦种。 一边关丞点点祁泰的桌子,说:“念到名字的就到这边来签个字画押吧。” 他从一个匣子里拿一张拿条子看一看,唱名:“赵沣。” 赵沣抖抖衣领走上前来,对祝缨一施礼,再对关丞一礼,站到了桌前。只见两个匣子一空一满,满的那个匣子里都是字纸,顶上一张就是写着着他的名字。 祁泰拿出那一张,道:“看看无误就画押吧。” 赵沣看上面写着,今领麦种若干、县衙教耕种,来年收获后,赵沣照原数目归还麦种,其余产出悉归他个人支配。 他画了押,收好这张契纸,再对祝缨一礼。祝缨点点头,那边小吴将曹昌手里的匣子也打开,取出一张条子递给祝缨,祝缨看一眼姓名、数目无误,就将条子往前递了递。赵沣上前接了,见这张箱子上面写着田若干亩,准发与麦种若干斤。上面盖着朱红的印,凭条子到县中的仓库支领麦种。 有他这个例子,下面接麦种的人也都依样画葫芦,进行得很顺利。赵沣领了之后先不离开,安静地在一边等着,他觉得等下去应该还有安排。 河西村的里正见状更觉得奇怪了,乡绅们领了之后也都不急着离开,直到所有的乡绅都领完。 祝缨道:“我待百姓一视同仁,不能因贫富而有所偏颇,既有富户的也就有贫户的。下面,念到名字的上来。” 这就不是一家一家的发,而是某村几户人家一总写一张条子,上面列个表,分给几户种植,各领多少斤麦子,由里正代领,条件也是一样的。里正们看一看上面写的人名,在村里都是人丁兴旺日子能过得下去的。他们自己也多半名列其中,也都先画押签领了。 祝缨道:“会有人陪同你们下去分发麦种的。” 里正们道:“是。” 河西村的里正心道:种麦?难道还有我的事? 祝缨最后将他与八、九个里正提出来:“你们是今年受损的,也与你们一些麦种,会有人教你们耕种。” 免耕牛租金?拖到不知什么时候交?那不跟我刚来的时候福禄县的欠租一样了呢?新债压旧债,想都不要想!老实种地吧!要是种麦子的时候没有耕牛,县里还可以继续租给他们使用。种麦的事还没推广,这个时候县里的耕牛是十分富余的。 祝缨道:“凭条子去领麦种,那里会有人教你们种植的,一张条子领两个人。”这才是让里正一总代领的原因。若干亩田地,派两个种过田的熟练农夫去教授。除了单八等人,去年祝缨在公廨田种麦子的时候也使用了一些佃农,这些佃农也都会种植。 今年,她打算以旧带新,掺着使。 河西村里正心道:再种一季麦子,只要有一石,就能将租金给补上了。再还了现在播种的租金,还能余一点麦种,明年咱们就能自己种了。 很划算! 他小心地问:“大人,那这税?” 祝缨道:“今年不向你们收麦税。” 乡绅们之前知道今年是不会收税的,到她公开将这句话说出来,心头一颗大石才算落地了,都称赞起了祝缨真是爱民如子。 祝缨道:“好好种,明年也不收。”她没有一口将话说得太死,直接公开说五年不收,除了开始两年,接下来她还是要收一点麦子做种的。如果顺利,南府的麦种她都得供应,这个事儿她得糊上了才上,冼敬真是个奸商! 这个条件无论乡绅还是里正倒都能接受,一齐向祝缨行礼,祝缨道:“都忙去吧。” 她也得押运秋粮上缴去了。 ———————————— 运粮的路祝缨这是走的第三回了,所有人都不担心她会出差错。 临行前,她对赵苏道:“等我回来你就上京,我还有事要交给你办。” 赵苏也很想多等一等,等她回来,同时也是等苏鸣鸾将山上的事情忙完了下山来。山下秋收已毕,山上还在干着。之后就是种麦了,他仍想在离开之前最后为舅家牵一回线,也不枉他占了“獠女之子”的身份得了一些便宜。 他说:“孩儿就在县城哪里也不去,家中有家父安排,也不用孩儿回去。” 祝缨道:“好。” 她这回上州城里还想再采购一点物产,秋税收了,她的腰包又鼓了起来。算来郑夫人岳妙君已经生了孩子了,家里除了花姐和张仙姑给做了些百衲衣之类,再准备点珠宝物产,手里就没有应急送礼的存货了,她得再买点儿。 与去年一样,还是先去了府城,上司这回对她客气了不少,关切地问:“百姓安抚了吗?” 祝缨道:“都还行,好容易有了点起色,总不能叫他们再因为几个囚徒又穷回去。给他们找口饭吃,缓过了这一季,等到明年也就好过来了。” 上司道:“果真能行么?真有难处一定要说。” 祝缨道:“穷人不能有意外,一旦出了意外就全完了。只要意外的时候给他们兜个底儿,搭把手,过了这一关就依然又能向以往那样生活了。直到下一次意外发生。” 上司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道:“你且在府里住两天如何?” 祝缨奇道:“为何?” 上司道:“府里的秋粮还没齐。诶,你今年来早了呀。” 祝缨也不辩解,道:“正好想见识一下府城的繁华呢。” 上司道:“福禄县的会馆办得不错。五、六月里竟还有鲜橘。” 祝缨道:“都是去年摘的,今年新鲜的还没下来。等下来时,请您尝尝。我出了百贯赏悬,求好苗好种好果农,要甘甜的、不必冬季上市,春季要是能结果就更好了。” 上司道:“你倒还真舍得!” 祝缨道:“种出来了我还能尝鲜呢,何乐不为?” 两人闲话了一阵儿,上司看着一点也不像个病人,祝缨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您精神不错,是有什么喜事么?” 上司清了清嗓子,想笑,又忍住了,低声道:“你要知道轻重。我知道,你在朝廷里有人,可是呢……万一鲁大人就是升到京城去,你开罪他就是自讨苦吃啦。你已令他十分头痛了,不要再火上浇油了。他罚了你再走,留你在这儿丢脸岂不尴尬?” 祝缨道:“听您话里的意思,他老人家要高升了?” 上司有点后悔让她知道了,怕她动什么心思节外生枝,道:“莫要画蛇添足!他任满了要离开这里罢了。” 祝缨道:“大人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来的本事左右刺史的任免?” 上司一想,也是,到了鲁刺史这个品级的官员的升迁调动,绝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县令而有什么意外的。 他说:“总之,咱们将粮交上,他押粮进京。到了年终,新刺史赴任了,就听新刺史的。新刺史不来,就由别驾或长史上京奏计。都与咱们不相干了。” 祝缨道:“大人的消息准么?” 上司道:“你且看就是了。怎么,不相信?” 祝缨道:“怎么会呢?只是想,又要奉承新上官了。” “你还会怕上官?” 祝缨道:“怕是怕的,也是想讨好的,不过有时候太吃力了实在干不来就放弃了。” 上司咳嗽了好几声,心道:你就胡说八道吧! ———————— 祝缨从上司这里得了个消息,心情不好也不坏,她依旧是请了赵振、甄琦吃饭,赵振还是到了,甄琦还是没来。她也还是准备两份礼物让赵振领回去,赵振也有经验了,也带了回去。礼物,甄琦还是会收的,不过赵振一整年好像都没有看到甄琦用。 这样的小事,赵振就给瞒了,免得祝缨闹心。 祝缨又在府城转了一圈儿,看福禄县的同乡会馆比去年热闹了不少,她走过去,又被一些人围观。冷不丁的,脑后一阵风响,她往左一闪,一件荷包擦过她的袖侧落到了前面的地上。不远处几声女子的笑声。 祝缨:…… 同乡会馆里的人忙迎了出来,又说外面:“别闹。” 人们都嘻嘻哈哈地,也有人说:“好灵!怪道能缉凶哩!” 祝缨进了会馆里坐下,道:“挺热闹啊。” 今年在这会馆里坐镇的是本县张翁的幼弟,他笑道:“都是托大人的福。大人近来在府城名头响得很哩!带着我们这里来看的人都多了。” “嗯?” 原来,府城的百姓也喜欢听个痛快的故事,事情传到了他们这里又走了个样儿,竟然说她能通鬼神,半夜里梦到了冤魂引路。 祝缨一笑而过。 又过了几天,才与上司一同往州城去,这一路仍与之前一样的顺利。整个南府的粮都顺利地缴入了库里,她们拿到了收据的条子,接下来也该去拜见一下鲁刺史了。 不是六月和十二月,同时到刺史府的官员没那么齐,祝缨随着上司等去拜见了鲁刺史。鲁刺史出奇地和气,对祝缨说话时竟带了一些真诚:“凡有能为者无不有脾气,不过有的人脾气外露,有的人脾气不显。年轻人不知道,老人也年轻过,你们的心情,我们都经历过。” 祝缨认认真真地听了,道:“想来大人年轻时必是意气风发之人。” 鲁刺史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成就未必就比我差了。后生可畏呀!” 听的人都惊了,鲁刺史晾着祝县令快三年了,一向不对付,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只有祝缨和上司知道,鲁刺史是快要离开了。 她还是装成不知道,于平静之中稍稍让鲁刺史看出一点点的惊讶,鲁刺史点了点头。鲁刺史算着自己的任期也知道差不多该动一动了,只是怎么动、接任的是谁他的消息也不很准确,于是也不对这些与他关系没那么紧密的人讲,言语间带一点安抚而已。 对他的“自己人”鲁刺史当然有私下的安排,这也不必去宣扬。 一行人出了刺史府,王县令道:“鲁大人这是怎么了?” 上司咳嗽一声,道:“上峰的事儿,不要乱猜!” 王县令就真的不猜了,他转个身边走边同祝缨说话,缠着问麦种的事儿。祝缨道:“我来之前已分了下去,就快种了,怎么也得明年。” 王县令不好意思地道:“哦,是我太着急了。” 祝缨见他也关心农桑,对他的印象就好,两人慢慢说一点事务,上司插嘴都不插不上。上司也懂庶务,不过他现在心放在了“新刺史是谁”这件事情上,并不想讨论什么农桑。他的消息有点灵通,又没那么灵通,知道鲁刺史要走,但不知道新刺史是谁。 急了一圈儿,竟又重将主意打到了祝缨的头上。县令决定不了刺史,但是祝缨在京城有门路呀,难道不能打听打听? 他瞪了王县令几眼,王县令压根儿就没有察觉。一边的裘县令竟也凑了过去,也问麦种的事情。快三年了,祝缨终于打到了一点“我与他们是同僚”的味儿。 她也不藏私,说:“户部的意思,我先种着,能种好了再推广。放心,只要能种,我必会与诸位麦种的。不过现在还说不好,故而不敢先与诸位讲怎么安排。” 裘县令道:“成与不成,咱们先安排着!否则到时候再现商议,哪里来得及呢?是吧?大人?” 上司正琢磨着事儿,猛地被裘县令拎出来问:“啊?哦,嗯?” 祝缨道:“就算是商议全府种麦子的事儿,也得大人主持呀。” 上司道:“咳咳,你更懂你更懂,你先看看怎么弄。” 有他这句话,另一个县令也挤了过来:“还有我呢!” 祝缨见状,就请上司在驿站里主持一下,她略说一说做法。上司勉强同意:“也好。” 一行人到了驿站,聚到了上司的住处,几人坐下,祝缨说了自己的法子。王县令道:“不是应该先恤贫户么?贫户困苦,得了机会会珍惜的。” 祝缨道:“他拿什么种?有耕牛吗?有多少田地?种了不怕叫人拔了?” 裘县令道:“不错。且小民好模仿,凡士绅推崇的,他们才会跟风。只消大户先种了,贫户看到了也就有样学样了。” 几人又向祝缨要先预定下种子的数量,祝缨道:“户部还没给我期限呢,怎么也得再种个两年,看出产量稳不稳才好。” 几人争执,上司忽然想到:刺史大人要调走,那我就不急着走了!我还有两年的任期,何如趁此机会推广一番? 也算政绩。 他也加入了进来。 祝缨双手一摊:“户部没有给我那么多的麦种。得这一茬种完了,留种。也不是所有的麦子都适合当种子的。”至少得种个两轮,她手头合适的种子才能富余。 上司正色道:“你们都不要催她了,岂不闻欲速则不达?既然朝廷有意,祝令有心,大家想要的总会有的。” 一句话将大家都镇压了,上司道:“好了,都散了吧。想逛的就逛逛,不想逛的就回去。” 祝缨是属于想逛的,依旧是去买了些东西,珍珠的价还没有落下来,她也不强求,这次称的珍珠更少,倒是又买了点圆珠。其次是一点宝石,又遇到了合适的玳瑁,且买到了一些砗磲,都是以靠近产地而得的便宜价。 买完了回到驿馆,却发现上司还没走。他竟然拖着病体也逛起了州城。祝缨收拾好包袱,就向他告辞。 上司正在看一个盒子,里面是十二颗大珠,上司乐呵呵地道:“瞧瞧,这个怎么样?” 祝缨道:“我得过年才舍得买。” 上司皱眉道:“出息呢?给你了。” “不不不。” “拿着,”上司说,“逃犯的事情你做得对。真让常校尉拿了人,又是没完没了的官司。且镇慑了凶徒,才是一劳永逸的事,你不知道这些贼皮,一个一个不以犯法为耻,反以重刑为荣。谁个残害无辜更多,反而论资排辈靠前。” 祝缨道:“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看他拿不到人,看着实在令人着急。” 上司笑道:“现在让他自己去吧,他失职,我已参了他了。不日就将革职。” 上司说这个话也有点把握,这回常校尉的纰漏有点大,跑几个囚犯,事儿不大。囚犯杀人,事儿也不算太大,但是杀了三人以上,事情就很大了。所以朝廷不怪祝缨果断,上司和鲁刺史也认为她办得没毛病。 两人客气一回,上司将盖子“啪”一声合上,塞到了她的手里:“让你拿着就拿着!怎么婆婆妈妈的?” 祝缨捧着盒子,想把东西再塞回去。三年了,上司没给过她东西,现在给贵重东西,一定有诈! 上司果然又说了:“看你缉凶干脆,庶务反而琐碎了。那个麦种的事儿……” 祝缨道:“下官还是觉得要仔细些好,回去会好好斟酌的。” 上司道:“不错,事关民生,不能莽撞。这样,明年我在府城种一些,也用公廨田。” 祝缨把盒子塞回了袖子里,道:“大人预备怎么种?又要种多少田呢?” “你那儿有熟手吗?” 祝缨道:“称不上熟,都是今年才开始试种的人。只要明年收成尚可,麦子未见灾病,秋收纳粮之后,下官派人过去,如何?” 上司笑道:“那可说准了。” 祝缨道:“王、裘等人想要的麦种,您是不是也得出点儿?” 此言正合了上司之意,他说:“这是自然,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操劳。” 两人谈妥,祝缨便不再等上司,当时就与上司辞别,揣着大珠回福禄县去了。 —————————— 福禄县里,已有心急的人在整理耕地了。他们积肥的方法也多种多样,也有不差这点柴火的人烧些秸秆的,也有积绿肥的,也有积攒各种粪便发酵的。又翻地,将肥料掺到土里。 回到县城,人们看到她回来了,都笑着招呼一声,依旧各干各的去了。 山上的秋收已然结束,苏鸣鸾也下山来,协商种麦之事。苏鸣鸾有数,想从祝缨这里拿点什么走,也得给她带点什么。 祝缨则有她的打算:什么都白给,也就都不值钱了。当白给成为习惯,少给一文都会被认为是吝啬。纵使苏鸣鸾脑筋清楚,架不住山上人口也不少。像阿浑那样的人,还是阿苏洞主的亲戚,白给他试试? 苏鸣鸾又将主意打到了“祥瑞”的头上,她这回又带了两只白翎子野鸡。 两只野鸡被裹在布里,只露个脑袋出来,并排放到了祝缨的桌上,祝缨道:“这是要做什么?” 苏鸣鸾认真地道:“就说是它们下山吃谷子时抓到的,怎么样?” 祝缨大大地咳嗽了一声:“何必?” 苏鸣鸾道:“反正都带下来了。” 祝缨道:“大郎说了什么?” 苏鸣鸾也笑了:“从小他就爱操心的,虽不说,心里总想得很多。这回我觉得他说得对,不能总仗着阿叔待我们好就不管不顾什么都要占便宜的。” “也不算占便宜,你们好了,大家才能都好。不过给你多少、要怎么种,你怎么还我,都要有个主意。” 祝缨不再提敕封、献图之类的事,苏鸣鸾现在也没提。她与父亲已然商量好了,以山下朝廷的熊样,封女人做官儿,比寨子里接受一个女儿当家还要难得多!祝缨已算不错的了,至少她能给你讲价。换个朝廷里的臭男人,就是一句“不行”,那可真就是腹背受敌了。 所以,父女俩决定,苏鸣鸾将以“献图籍”来换取朝廷的认可,让背后有朝廷这个靠山——虽然靠山未必很可靠。但是仗着朝廷与利基族、索宁家对抗是足够了的。 祝缨也有打算,先种着地,只要山上与山下交流多了,后续她有无法的办法执行自己的计划。 两人都对会面比较满意。 祝缨道:“巧了,我要让大郎上京去,正可同路。” 苏鸣鸾也是高兴的,赵苏还是她表哥,人在京城也能为她传点消息。 两人都收拾了些东西,祝缨又派了小吴与赵苏同行。赵苏自带了一个管家、一个小厮,两个长随,赵沣给他收拾了两车的行李。祝缨这里是小吴押运,足有三车,赵苏拿个笼子把两只白翎子野鸡一装,心中感慨无限:初见义父,仿佛也是这般情境。 一转眼,他就要被送到京城去了! 赵苏满怀憧憬。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第173章 小祝 赵苏虽踌躇满志, 最后一次向祝缨道别的时候仍是谦恭有礼的。 祝缨道:“再多嘱咐你一句。” 赵苏忙立正了听。 祝缨道:“京城虽是繁华之地,却也龙蛇混杂,自己一定要把持得住。” 赵苏道:“是。” 其余的话在之前都已说得差不多了, 祝缨给他开具了文书,又交给他几封书信。道:“信在这里了, 怎么用就看你了。” 赵苏小心地接着揣了, 道:“义父于我恩同再造。” 祝缨知道他们之间是始于交易、始于一种利益的合作, 不过时至今日交易也变了点味道,日常的相处也多了一点温情。祝缨道:“莫负光阴。” “是。” 赵苏此时的年纪如果是已然学成,则上京算年轻的, 如果是想继续读书, 年纪又大了一点。再想走正经的路子出仕,是比较难的, 如果剑走偏锋提到他这个“獠女之子”的身份呢,以后又不洗脱。 还是很考验本领的。 祝缨不打算在这上面“指点”赵苏,义子也不是亲儿子,关系仕途的事儿,她把路都铺成这样了,再事事都不给人自主那也不像话。强行扶出来的, 如果赵苏自己立不起来, 会成为大坝最弱的那一块土。 小吴是经常往京城跑的,不用祝缨嘱咐, 她只对小吴说:“你只管看着大郎的行事即事,别的不用你多做。” 原本她打算让赵苏住在她在京城的宅子里,赵沣却要让儿子另置一处房产, 好歹是自己的家。否则要干点儿什么也怕不方便。因此只与祝缨说:“且先借住几日, 待找到房子之后就搬出来, 不会过多叨扰的。” 他们还以为祝家与所有的官员家一样,自己的小家庭——甚至小家庭也不全,只带部分妻妾子女——携来赴任,一大家子还在老家。男男女女的,住着不方便。赵苏年纪不小了,在家里也能当半个家,也不是小孩子了该有自己的交际。 祝缨也不介意,道:“等他抵达京城,考试也快开始了,哪有心情找房子?过了年又开学了,太学里头是有为外地学生准备的馆舍的。先住下,把书温好了,考中了再买房也不迟。”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书房里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便说:“他要温书,我那里倒有一屋子的书,先看着吧——许在不许坏。” 赵苏大喜,再次拜倒。 祝缨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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