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兴了,麦子的产量他们也有估算,全年产粮不能说翻番吧,至少也能多个六成。剩下的就是白得了。 祝缨道:“且慢高兴,还有些事要讲清了。” 祝缨一条一条地说了自己的安排。 两千石的麦种,祝缨不打算一次都种了,她做好了大面积播种会失败的准备。种地,靠阳光雨露靠灌溉也靠地力,地力、主要是肥力如果跟不上,收成肯定是要打折扣。如何一年两季不把地力耗光,如何追肥,都得有个计划。 她的计划是,先示范种一部分。如果地力能撑得下去就接着这么种,如果撑不下去,试试所谓“豆子肥田”又或者“轮播”“积肥”,反正有一县的土地可以试验,她又向朝廷讨要了三年的任期。 全县土地分成几部分,试种,她再从头开始做记录,要找到一种最佳的搭配。 她在这几年内,她只要保证一年一季的水稻可以有正常的收获,其他的完全可以随便种。 乡绅们听她有计划,且有“每年必种好一季水稻”也都愿意放心配合,就算陪县令玩儿吧,也不用他们亲自种地。他们有牛、有犁、有佃户,哪怕是多翻一次地,方便来年耕种呢? 顾翁笑道:“咱们都是亲眼见到麦子的收成的,坏不了事儿!只是不知麦种要如何分呢?” 祝缨道:“不急,你们各人将各家的田亩数,上等、中等、下等田有多少再拢一拢,咱们匀一匀,不能给这一个不给那一个的,又或者多寡过于不均。” 她是不信这些人的田亩会一直很老实地申报的,就得跟种地似的,每年给他们犁一遍。 乡绅们也习惯了她的做派,心道:行吧…… 祝缨笑眯眯地道:“等我见过刺史大人回来,咱们就开始着手办。” 她要赶紧去称个百八十斤的残次珠子回来!皇帝真不够意思,都开始让京城的工匠研究这玩艺儿了,以后她还能买得起吗?!得囤点儿!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qg789.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ww.biquzw789.org)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第166章 涨价 心中有了目标,顾同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心都飞到了窗外,他的同学们也因为祝缨回来了的消息大部分心不在焉的,连赵苏一个平时冷脸的人都因为“进京读书”这个事儿心神不宁。博士维持了好几次纪律,最后自己也放弃了,将书一丢,道:“你们自己好生温书。” 博士和助教也在私下嘀咕,他们也去吃了给祝缨接风的酒席,更是知道了“绯衣”,凑一块儿说了好几天了。 师生都无心,一起将这一天乱七八糟地搪塞了过去。 老师不管了,顾同更是在心里想了许多事儿,晚上一放学就回家去找祖父。 顾翁正忙着盘点自己手上的田产,种地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他呢?不是他非得掐尖好强,谁叫他既是乡绅,眼光还准,没想跟县令掰腕子呢?当然伪报田亩这种事儿他也干一点,这不落祝县令手里了么?行,再吐出来一点,就说是新开荒的呗…… 多报一点,就能多得一点粮种来种植。私下弄些麦种来种也可以,但是后续可能得不到县衙的帮扶。顾翁的小算盘也打得叮当响。现在没功夫理会孙子。 吃晚饭的时候,祖孙俩各有心事,顾同发现了祖父的样子,心道:不知道又在弄些什么鸡毛蒜皮了。 吃完了饭,他跟在顾翁的身后到了顾翁的小账房里,顾翁转身看到了他,问道:“你来做甚?有事?” 顾同是顾翁孙辈中最得意者,顾翁对他也比较的宽容,招呼孙子一同进屋坐下,摇着凉扇问道:“有什么事只管说,不要吞吞吐吐的!你闯祸了?” 顾同道:“阿翁,我想跟着县令大人做学生!” “这是好事呀!”顾翁眉花眼笑的,这个孙子可真是让人省心嘿!读书又上进,“咱们家的家业眼看越来越兴旺,就差你能选个官儿啦!给县令大人做学生,必是比旁人更容易些的。这可是家里百代的基业呀!” 顾同心里的白眼翻上了天,心道:官儿是想做就能做的吗?咱们家,不,整个福禄县都多少年没出个正经官儿了?您老想得也太好了吧? 顾同道:“那您同意了?” 顾翁道:“当然!好孩子!你要多多努力呀!我老了,光宗耀祖就靠你了!你爹和你叔叔、兄弟们都不如你机灵,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呀。嘿嘿!”他招招手,“过来过来,来看看这个。” 顾同上前了两步,顾翁打开一个暗格,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包银钱来,说:“只要你好好上进,要走什么门路,我都舍得起。” 顾同皱眉道:“不用钱!县令大人一向提携后进,也提携百姓,才不会为钱干没谱的事呢。” “哎~当然当然啦,除了他,还有别人呢?你只要记着,只要你有出息,什么好事都少不了你的。” 顾同道:“那您答应了?!” “当然了。” 顾同恶作剧般地笑笑:“好嘞!那我明天就跟县令大人说,您答应我转科了,再去学里向博士请示,转个明法科!” 顾翁一哆嗦,手里银的铜的落了一地,叮叮咣咣的,外面仆人听到了往这里跑:“出什么事儿了?” 顾翁大声道:“没事!不用进来!” 他惊疑地看着顾同,问道:“你发的什么昏?” 顾同道:“啊?什么昏?” “你少给我装傻!”顾翁顾不得拣地上的钱,颤抖着手指指着这个孙子,“你为什么要转科呐?!” 顾同理所当然地道:“给县令大人当学生,还是明法科的更好些。您近来不是总念叨着什么‘绯衣’‘绯衣’的吗?县令大人的绯衣也是从明法科来的,出身哪有那么多的要紧?要紧的是有本事!” “胡说!科考正途,还是以六经为要!否则天下学府为何皆以圣人之言为准?耕读耕读,家里耕别田,你好生读书做官!休要再想其他!你要是敢胡闹,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文钱!说!是谁勾的你转科的?我与他理论去!是不是你最近新交的朋友?那个什么什么叫谭什么的小子?我要问问他安的什么心!” 顾同道:“我自己的主意,您就跟我理论吧。” 顾翁气得眼睛发直,嘴里念念有词,道:“反了,反了!” 顾同打小因为聪明又长得还端正,也是被家里人惯着长大的,并不害怕这位祖父,反而说:“反什么?难道明法科不是正途?我与您老去县令大人那里理论好了,您要能当着他的面儿说,明法科不是正经营生,我就服了您的胆子了!” 祖孙二人一个威胁要断了生活来源,一个威胁要跟县令告状,顾翁被气得一抽一抽的,捂着心口往身边的椅子上一倒:“哎哟哎哟,造孽呀!这是中了什么邪了?!” 顾同惊慌道:“快来人!阿翁中邪了!” 顾翁蹭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逮着他的头一阵敲:“你说谁中邪?你说谁中邪?” 顾同抱着头道:“在家里说县令大人的不是,当然是你啊,阿婆!快来啊!阿婆!” 顾翁气得两眼发黑,又要接着打他,顾同的叔叔、祖母、家里仆人一致进来将祖孙二人隔绝了。顾同的祖母与仆人把顾翁扶进卧房,顾同的叔叔低声问侄儿:“你阿翁怎么了?是不是你气的他?” 顾同看着叔叔,低声道:“二叔,我想转科。” 二叔道:“什么?你阿翁一心想要你……” “他想呢,能成么?”顾同道,“二叔,你最疼我了,帮我劝一劝嘛!” 二叔犹豫地说:“我可劝不动,他最疼你了,可见不得你这样。” 顾同对二叔一阵作揖:“二叔,你帮帮我,帮帮我嘛!” 二叔道:“那好吧。” 顾同与二叔一同离开了小账房,他回了自己房里,心道:你们答不答应的,这科我都转定了。大不了我从县学里退出来,跟着县令大人当个学生兼个书僮都行。我看他也没书僮,就跟随了又怎样? 经了今天,他更加觉得祖父的主意并不高明。自己只是转个科,又不是出去吃喝嫖赌,就要被威胁着断了月钱。祖父呢?明着也算识些大体,暗中也没少有些晦暗难明的算盘,就这样,还想县令大人给他把孙子扶去当官儿? 都不说福禄县这考试的水平,就说人情,你都不听话了,凭啥觉得县令会听你的算盘啊!!! 那一边,顾翁也是越想越气,他以为这个转科的事儿已经过去了,祝缨自己都不提了,没想到祝缨一朝领回件绯衣,他正高兴呢,他孙子要造反了! 顾翁本来没想过让孙子做官的,可是,这不是……有个能干的县令么?福禄县整个儿都向好,眼看宿麦也能种成功了,他的家业会更加兴旺的。有钱了就想有权,家里有田了就想出个官儿,这要求也不过份! 他躺在床上,对老妻道:“可不得了!现在孩子主意怎么这么大了的?都是你惯坏的他!去把他锁在房里,叫他闭门思过,不许出来!老二,你明天去学里,给他请假!” 顾同他二叔刚好进来就听亲爹又给他派了个活,他弓身上前,道:“爹,阿同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呀……” “呸!”顾翁啐道,“他小孩子家懂什么?你竟然也听他的?你白活这么大了。” 二儿子挨了一口,低声道:“可咱们县令大人不也是明法科么?您瞧……” 顾翁冷笑道:“别道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打小我看着阿同好,你们就都说我偏心,恨不得他学坏了!外人不是仇人,自家人恨起来才是真的恨呢!就怕自家人比自己好了!” “哎呀,死老头,你说什么呢?”一旁老妻听了不乐意了。 顾翁道:“你们都别想了!我定的,不许改!” 二儿子低声道:“他一心仰慕县令大人,要不,您找县令大人说说,请县令大人劝劝他去?总怄着也不是个办法,一天两天不上学,十天半个月的不去,学里该追究了。” 顾翁道:“你也滚出去。” 二儿子只得抱憾离开。 老妻低声埋怨:“你怎么那样说孩子呢?不管哪一个,不能好好说么?” “还要我求他们不成?明天就去见县令大人!睡觉!” ———————— 顾翁说的时候硬气,可是顾同安心睡了一晚,他却气得半宿没能睡着,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饭也吃不下就想去县衙。 在家气冲冲,出了门越近县衙他的脾气就变得越好,等到了县衙求见的时候,又是一副很温和的样子了。等看到祝缨那张看不出想法的脸,顾翁语带谦恭地说:“大人,麦种如何分,小老儿不敢置喙,这麦子怎么种,您是不是要教导我们一些?” 祝缨道:“顾翁等不及了?我也才种了一年,今年不定能种成什么样子呢。所以我想,真士绅们应该为家乡多出些力,才找你们先种。” 顾翁笑道:“大人定的事儿,准是极好的。” 两人互相客气了一回,祝缨道:“一两句说不清楚,等我从州府回来,再与你们细说。还有什么事吗?” 顾翁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外面小吴跑了进来:“大人,顾小郎君求见呢。” 祝缨询问地看向顾翁,猜到应该是为了转科的事儿,她现在对顾同转科的想法是一点也不迫切的。当然,顾同想考进士是真的挺难的,今年那个去国子监的机会她又给了赵苏了。 她说:“今天不上课么?请进来吧。顾翁,这是怎么回事?” 顾翁哑火了,顾同却跑了进来。他看着还挺整洁,祝缨细看却发现他后背上有点灰尘,头上的帽子也有点脏了,心道:这是被家里锁起来之后逃过来的吧? 顾同是跳窗跑路的,还差点崴了脚,二叔不是真心要拦他,他意思意思跟家仆周旋两下就跑出了家门。 祖孙俩在祝缨面前大眼瞪小眼的。 祝缨道:“你怎么不上学?” 顾同当地一跪:“大人,学生想转明法科!学生觉得明法科顶好的!读明法科也不耽误学生读经史!我的《春秋》也已通读过一遍了。” 顾翁响亮地抽了一口气,祝缨问道:“顾翁?” 顾翁左右为难,小兔崽子是真的被惯坏了,硬是不怕他,还敢跑。祝缨他又得罪不起,不敢揭人家出身的短。顾翁肚里一肚子的计划,底子里还是怕县令的。 祝缨却很宽和地道:“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 顾同也机灵,并不提自己之前已拜访到祝缨的事儿,只说自己的盘算:“大人容禀,大人一向宽容待人,不会说学生功利。学生想,明经、进士应考者众多,出头也难。福禄县乃至整个南府也无甚全国闻名的大儒,如何能出息?多少年也不曾有一个经明经、进士出仕的人了。明法科却有大人指点,学生请大人不要嫌弃学生驽钝,许我转个明法科,好向大人请教。一个人能做的有限,但是能够出仕,就能像大人这样帮许多人了!” 祝缨看向顾翁,问道:“顾翁的意思呢?” 顾翁支支唔唔又说不出话来,祝缨笑道:“看来顾翁还是有所犹豫的,顾同,你先跟小吴去洗把脸。” 顾同微微一顿,将两个人都看了一眼,道:“是。”他捏着两把汗,将赌注压在了祝缨的身上,他希望自己心目中才树起来的榜样不会让自己失望。 孩子一走,顾翁就开始大口喘气,一副被气得不行的样子。祝缨道:“我以前问过转科的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怎么又想起这么一出来了?嗯?” 顾翁苦着脸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大人,您看这孩子……” 祝缨道:“年轻人可贵之处就在于有一身的锐气,没了锐气,人也就没意思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意,还是想走最正的正途嘛!” 顾翁赶紧连摇双手:“不敢不敢,不是!小老儿的意思不是说明法科不好,是他已读了这么多年了,再一转又要耽误功夫了。” 祝缨道:“他还年轻,倒也耽误得起,这样吧,就让他先跟着我一年,走走看。合适了就走下去,不合适,我重给他一条路。要不,你给他安排?” 顾翁道:“不敢不敢,就听大人的。”心里把孙子骂个半死,又不敢怨祝缨。 祝缨把顾同叫了过来,道:“给你阿翁道歉,你气到他啦。” 顾同心中祝缨是可靠的,可是居然让他跟祖父认错,他心里失望极了,只对祖父深深一揖,要他认错那是不可能的。顾翁心里对这孙子也是不满了,他拂袖而起,对祝缨一拱手:“我是管不了他啦,全交给大人了!” 顾同心中骤然一喜,直起身来看顾翁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惊喜地看向祝缨。祝缨道:“你可以先试一试,一年后要是没个成就,就老实跟你祖父回家去。” 顾翁道:“我才不要他呢!” 顾同对顾翁道:“那我要您。” 顾翁气得将胡子一吹,向祝缨匆匆道别! 顾同左顾右盼,在留下来还是陪着回家之间作选择的时候顾翁已走远了。他就当这是天意,顺势留了下来,凑上前道:“老师,为什么是一年啊?” “忤逆可是重罪。他只要一句话,你辩解就坐实了与祖父口角反诉祖父陷祖父于不慈确实不孝,不辩解就是认了。你怎么办?” “呃……” 祝缨又将一本书塞给了他:“礼之所去、刑之所取,你是不是只背了这八个字,没懂其中的道理啊?先把这个给我再读一遍,再去习律条。之前告诉过你们这是王相公一生的学问,你都学到哪儿去了?不会以为这就是总结的经史礼仪吧?你要真是这么想的,那你确实不适合考明经、进士,你考不过人家。” 耳目一新!顾同道:“是、是这样吗?” 祝缨歪头看他,顾同老老实实地捧起了书,道:“是。那,县学里?” 祝缨道:“你要是现在转了科,想再转回来就难了。” 顾同道:“我不后悔!本来我们家、全县,也没个读书能出来的人呢!” 祝缨道:“行。” 顾同高兴地笑了,又疑惑:“学生这就成了?您收下我了?怎么就……成了呢?” 祝缨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是福禄县里第三个自己个儿来找我的。” 顾同好奇地问道:“前两个是谁?” “赵苏、苏鸣鸾。” 顾同不掩饰地皱皱鼻子,显得与赵苏不是那么的合拍,祝缨也只是笑笑,道:“去温书吧。” “是。”他又添了一句,“我不会跟他斗气的。” 祝缨对他摆了摆手,顾同抱着书轻快地走了,一路上有人问他怎么不去上学,他说:“我阿翁让二叔给我请假了。” 一路走一路说回到了家里,迎面就飞过来一根拐杖。顾同抱着书闪到了一边,笑着说:“阿翁莫气,以后有好事呢!” 顾翁虎着脸,道:“你出息了,敢拿外人压你阿翁了!” “大人现在是我老师了,不算外人了吧?” “你拜师?敬酒了?孝敬了?跟着了?他给你什么了?待你跟赵苏那么近了?”顾翁一连串的发问又快又急,然后说,“以后不给他月钱!” 顾同想了一下,道:“也行。”他回了房,将铺盖一卷,扛着就打算去县衙。顾翁怒道:“那也是我的!” 顾同把铺盖也放下了,开始解腰带脱衣服。顾翁道:“你要干什么?” “这也是您的……” 那不能叫他裸-奔,顾翁说:“滚!” 正中顾同下怀,他正愁没个理由能赖在县衙跟老师多混一阵儿呢。他抱着书又滚回了县衙,重新站到了祝缨面前。 祝缨将他上下打量,道:“顾翁怎么突然脾气这么大了?” 顾同道:“您惯的呗。就觉着您总会给县里各种好处的,就算咱们读书再不如别人,非得考个进士,您也能给弄上。想什么呢?不是,老师,我不是说您不行。” 祝缨默,道:“小吴,拿我帖子去顾家说一声,人我先留下了,向顾翁要点食宿费。” 顾同睁大了眼睛,祝缨道:“你真想跟你祖父现在闹掰呢?” 顾同道:“要不您跟养我几年吧,别跟他们要钱,这样我就能少欠他们点儿了,以后少受点儿辖制了。天地君亲师,您得护着我点儿。” “小吴,跟顾翁说,人我留着住几天,过几天让他回去请罪。” “是。” 顾翁无奈,他也知道祝缨的“好脾气”未必就是真的“好”,孙子就先放那儿也不算太亏。心里终究是有了个疙瘩,将次子家的一个孙子又带在了身边。这孩子与顾同不能说截然不同,但也区别明显。样样比顾同都要差一点,但是有一个顾翁特别需要的特质“听话”。 顾同再回家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堂弟扶着祖父出现了。他也不嫉妒,很平和地跟顾翁行了礼。 顾翁道:“这是什么大官人回来了?” 顾同笑嘻嘻地道:“阿翁别生气,我来取铺盖,以后就少在您面前惹您生气啦。” 他二叔上前劝道:“你怎么与你阿翁怄起气来了呢?哪有不在家住的?” 顾同道:“二叔,老师的义子要去京城了,我当然得伺候老师啦。老师管学生吃住,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二叔惊疑地问:“赵苏?他上京干嘛?” “他是老师义子,老师要送他上京去国子监。” 顾翁猛地坐了起来,眼神不定地打量顾同。顾同道:“我去取铺盖啦。”顾翁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取五贯钱给他。” “阿爹?” “咱们家的人住到县衙里,不得有钱上下打点?算了,等会儿我自己给县里送过去。” ———————————— 顾翁想再见祝缨一回,哪知顾同回家取铺盖到县衙,祝缨安排了他的住处后就离了县衙往州城去见鲁刺史了。顾翁扑了个空。 见鲁刺史之前,她先去了府城,看看上司要不要一同去。照常来说,聚一聚是应该的。哪知上司这回没病,见了她之后先是默默无语,继而说:“你自己先去吧。” 祝缨问道:“可是有什么事么?” 上司心道,有你在,刺史大人的心情就会不好,谁想在刺史府里多呆?找骂吗? 上司知道,鲁刺史这几个月被祝缨又气得够呛。他说:“你沾了些官司,刺史大人明明有回护之意,你怎么也不领情?这可不好。” 祝缨道:“啊?我知道刺史大人回护之情,只是又被朝廷给叫了去解释,这才回来呢。这不是想早去几天,好向刺史大人当面道谢么?” 上司深吸一口气,道:“你们都是好汉,你先去吧。”他要踩着点儿过去!这破地方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祝缨道:“是。” 祝缨说的是实话,阮芝和樊路来的时候鲁刺史是确实有回护她的意思,不管这意思有几分真心,还真是派了人一路跟着了。她也确实想要向鲁刺史道个谢的,此外又有种麦子的事儿她也有个预案。鲁刺史愿意体谅就体谅,不愿意那她也没办法,只好依旧自己玩儿了。 出了府衙,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驿馆里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宴,让小吴去把在府学里上学的赵振和甄琦都请来一起吃个便饭。 小吴去了半晌,只有赵振过来了。祝缨问道:“甄琦呢?” 赵振摇摇头:“他读书太刻苦,不与我们一处,刚才没找到他。您叫他他也不会来的。” 祝缨问道:“怎么说?” 赵振道:“他太想考好了,这样吃一顿饭也嫌浪费功夫。” 祝缨再问,赵振才吞吞吐吐地说了,甄琦近来过得不是很好,在福禄县,他是个鸡头,在南府,差不多是个凤尾。府学的老师比县学是强很多,但是赵振说:“比起您给咱们讲的王相公的文章,那可就差远了。都是剖析经史,他们要是能讲得好早当相公去了。真想回家啊……” 他只是叫唤两声,并不想真的回去。因为除了那点讲义,别的方面府学还是占优的。他家又供得起他的开销,在这儿感觉还凑合。 甄琦的情况特殊一点——他长得不好看,以貌取人在哪里都是难免的。如果一个学生,穷、学习不是名列前茅、长得还不好看,又不大会打架,也没什么势力。 祝缨道:“是有些艰难的。” “犟呢,我说我与他一同吃住,他说不肯占我便宜。就天天闷头苦读。” 再提就没意思了,祝缨道:“你呢?” 赵振突然觉得压力有点大,他本来比甄琦成绩差些,准准的挂车尾的,胜在心态一直很平和,在府学这些日子竟有了点长进,还被老师夸了两句。但是成绩确实称不上优秀,甚至混个良好都勉强。 祝缨道:“才刚上没多久,不急。” “哎!”赵振高兴地答应了。 吃完了一餐,祝缨让人拿出些钱来给他带走,又让他再带一份给甄琦。赵振道:“大人放心,我一定带到。” 祝缨又在府城住了一晚,往同乡会馆看了一回。那里橘子也还剩一点,不过不多了。祝缨问了价,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按个卖了,竟也有人买。有个财主的母亲还愿,三十文一个就买了一盘去供给佛祖了。 祝缨心道:还行。 次日动身赶往入州城去。 到了州城,她还是住驿馆的。这一次到州城比起之前她也是诚意十足。依旧是准备了一些礼物,虽不贵重也是人人都有。给鲁刺史准备的尤其用心,还添上了她从京城带回来的一些东西。 帖子递上了,她没用在刺史府多等就得以入内见鲁刺史。此时是六月二十七,她算提前三天到了。她估计别的知府、县令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时间到,但是她能够第一时间见到鲁刺史,可见是上了鲁刺史的单子了,是不是黑名单不好说,刺儿头的单子上得有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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