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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一下,五年还行,十年她也顶不住朝廷的压力,十年都种不出个名堂来,还有啥用啊? 她又说:“五年,租赋给你多两成!不能再多了!一千石麦子,你就想换以后年年多两成的粮,高利贷都没你这么狠的。”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各让一步,冼敬给祝缨两千石的麦子,祝缨五年后得给他多三成的粮食税。 接着,二人就“五年后”的“五年”从什么时候算起又扯了一回皮,祝缨坚持:“这是宿麦,今年种、明年才能收的,得算下一年的。”活给又抠出了一年的时间。 郎中和员外郎两个看得眼都直了,他们常遇到哭穷的地方官,不过能跟冼侍郎吵成这样的县令也是罕见。二人心道:此人年纪轻轻就能不怯场,是个好苗子。 转念一想,这个是祝缨的话,胆子确实是应该很大的。 冼敬与她争吵完,将脸一转,把这二人吓了一跳,道:“这件事你们两个与她去办。” 郎中心道:您都跟他说完了,还有我们什么办事的余地? 冼敬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道:“拟个推广的章程出来。” 于是王云鹤交给冼敬、冼敬交给郎中,这份差事终于有实际办事的人了。郎中道:“是。” 将祝缨请到他的屋子里,请祝缨坐下,摊开了纸笔,让员外郎记述,他再与祝缨协商每一条。 郎中姓张,五十多岁了,户部的郎中是个从五品的官儿,祝缨也不敢怠慢,她与冼敬不大客气,是因为跟冼敬算认识、且中间有一个王云鹤,要办的事儿王云鹤也是支持的,所以才能吵。张郎中又不熟,品阶也比她高,不能当面太失礼。 张郎中也心里有数,想这几日祝缨出入政事堂,又面圣了,听说还得赐绯衣,他也不多摆架子。两人客客气气,有商有量。 他们商量的就十分的细了,比祝缨答王云鹤的内容还要细致。多少亩田,能怎么种,增产多少。洗敬给派的任务并不只是福禄一县,还让他们写个“推广”的计划。这计划张郎中还摸不着头脑,少不得再问祝缨。 祝缨就手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给他们讲解,着重说了时令、气候等等的影响,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这样种的,等等。 说到午饭的时候,祝缨就被冼敬留在户部一块儿吃了。吃完了没让她走,就在户部接着跟张郎中讲解、磋商。 下午,张郎中又问:“这垦田推广究竟如何?” 祝缨道:“说起垦田,就得说抛荒。偏僻地方,一旦有事,抛荒逃亡的就有。下任县令来了,一看,账上有这么多田,实际都荒了,哪里收得上税?硬收,剩下的人也要跑光了。恶性循环了。” 冼敬突然探出头来,说:“你就是这个‘下任县令’吧?” 祝缨道:“大人,进来听?” 冼敬摆摆手:“我还有事。” 说了一下午,到落衙的时候,他们的纸上还只是有一些零散的字词。 张郎中与祝缨约定第二天再过来商议。 —————————————— 祝缨这一天要去的是陈峦的府上而不是王云鹤的府上。 陈峦如今还住在京城,这让祝缨有一点点的诧异。照说他已请求休致了,还说要回老家,这会儿不应该还在京城的。 祝缨有了一百贯的天降横财,给陈峦准备的礼物也就多了一些。 陈峦府邸收拾得跟郑府一样的干净整齐,门上昔日排着队来求见的人流几乎不见了。祝缨投了帖就得见。 陈峦的胡须白得更多了! 见了祝缨,陈峦有些高兴也有些感慨:“你还没忘了我呀!” 祝缨道:“相公这话味儿有点儿怪。” “我已不是丞相啦。” 祝缨道:“那也不差。” “诶~还是改个称呼吧。” 祝缨道:“相公,咱们就甭在这个事儿上耗时辰了吧?相公可好?” “好好!你呢?我怎么听说有点儿小官司?” 祝缨便将苏匡的案子和丰堡的案子都说了,又说了政事堂叫她回来解释,自己如何去了大理寺和御史台,怎么让他们抄了账去等等。 陈峦点点头:“王、施二位还是爱护后辈的。你呢?有什么打算?” 祝缨道:“晚辈是前年外放的,今年是第三个年头了,想想有许多事情还没做完,就具本请再连一任福禄县令,陛下已然准了。” 陈峦拍着膝盖道:“做得对呀!要踏实地干。唉,你一个孩子家都知道远离,我竟……” “相公?” 当着她的面,陈峦吩咐道:“从明天起,收拾行装,咱们也该回家啦!” 祝缨道:“您这是什么意思呀?” 陈峦道:“你看这京城,适合久留吗?” “这……”祝缨知道他是误会了,说,“晚辈是因为有事。” 陈峦摇摇头:“喏,热炭盆里一大块儿赤金,炭火永不熄,伸手,不伸手?” 祝缨想了一下,道:“得看我想不想要。” 陈峦道:“如果想要呢?” “我找个火筷子吧。” 陈峦笑得惊天动地:“是极!是极!伸不伸手、怎么伸手,看要不要、看有没有本事拿!没本事、没看清,一伸手进去就是烫得皮脱肉烂!你可要记住了呀!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后,都要记着自己现在的心。” “是。” “哎哟,我有点想拿,也想大郎能拿,我们现今都没有火筷子。”陈峦说,“那还等什么?” 他又看了祝缨一眼,说:“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会有成就,你一向也做得不错。许多人,出身贫寒、年轻时卑微受过别人的蔑视,一朝得势就易心胸狭窄过于自卑又有疑心病,好在你不是这样的人。小祝啊,你现在也没有火筷子。你种麦的事我也听说了,是好事,还要踏实做下去,不可居功。那可不是你的火筷子。” “是。” 陈峦道:“你没弄明白。你的功绩有了,你的帮手呢?要有顶用的帮手。光杆儿一个,屁用没有,不能指望着别人‘瞧你人不错’过日子。” 祝缨道:“晚辈明白。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才能招来相应的人不是?鸡窝里养不出凤凰,纵有,也往梧桐树上飞了。好在晚辈可以连任,如今时间宽裕可以从容筹划了。” 陈峦捋须笑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呐!很好!以后有事,不妨也多给我写写信,老了,想找人说话了。” “是。只是不知寄往何处?晚辈正在催促户部给拨麦种,好押运回去。” 陈峦道:“当然是送到家里。” 他环顾了一下书房,自嘲地笑笑:“舍不得,舍不得。我虽请辞,又使人回家收拾宅院,这一拖二拖呀,又起了贪念喽!不是你来,我几乎要接着赖下去了。你什么时候离开,我与你也走同路走一段,咱们做个伴儿,路上也有人说话不孤单。” “好。” —————————— 祝缨离开陈府,再回自己家,想想自己与陈峦相识的过程,也觉得有意思。谁能想到陪他最后离京的会是自己呢? 她笑笑,写了些帖子,叫来曹昌:“明天不必等我,你去投几封帖子,再送些东西出去。”她分派了田罴家等处,让曹昌送东西。再让曹昌给休致的老王也送个帖子,邀他与大理寺同僚们一起吃饭。 第二天再去与户部讨价还价。 初稿很快拟了出来,不但有福禄县的内容,后续推广一府、一州乃至数州的计划都有。 张郎中让祝缨看看。祝缨道:“这是大人的事,下官怎么能指手划脚呢?” “看一看,看一看嘛,早早弄妥了,彼此都省心。” 祝缨这才接了,一看,这位执笔的员外郎日常显然是做老了事的,写得顺畅得紧!她只看关节处的数字对上了,关键的词句没有歧义,尤其给自己的麦种和税的优惠年限没错。就说:“诸位做事太可靠了。” 张郎中笑道:“大家都传说,小祝做事才是妥当呢!” 互相吹捧几句,张郎中道:“那我就这样递上去了?” “有劳。” 此时还没到落衙的时候,祝缨就亲自往大理寺去,给同僚们递帖子请吃饭。在大理寺,她被人围了起来,也见到了久违的左丞。 她说:“老左,给你写信你也不回!还要我来请!我订好了席面,一道吃?” 左丞在苏匡的案子里受了牵连,又被削了一些职权,笑得有点勉强:“好。” 祝缨散了一回帖子,见武相和崔佳成不在,问道:“武、崔二人呢?还在女监?谁与我同去?” 左丞道:“我吧。” 二人往女监走去,左丞道:“小祝,我愧对你呀,交到我手上那么多东西,我竟守不住。” 祝缨道:“你这话说得,倒像是窦大人与郑大人说话了。大理是你的?是我的?有天大的本事,主官不是你,你也无法不是?你手上还有多少?抽个空儿,咱们再去转一回,那些人我都还记得,给他理顺了。老左,你人在大理寺就是宝贝。” 左丞笑笑:“听你一说话,心情就会好。” 祝缨道:“那是。” 一会儿到了女监,连男监的看守都提着钥匙来拜见她。男人女人都有哭的,也有跪下拜的:“小祝大人!” 祝缨散了两张帖子,又对诸狱卒说:“也有你们的,我都安排好了。”大理寺的吏、卒几百号人,她是真的写不过来。大家都说:“好!” 祝缨算好了,张郎中把章程递上去,冼敬审,冼敬审完了多少得添点见解再递到政事堂在,政事堂二位看过了可能还得再改点儿,最后交给皇帝,皇帝再批下来。批完了过政事堂等处执行。 祝缨再去领麦种,她还要亲自挑一挑好的,因为过了朝廷的明路,朝廷会再拨车伕、马匹、运粮车等等一整个车队再给她派押送的官吏——七到十天都是非常正常且不拖延的。 半个月后她能动身,都能算办事利索了。 她正可趁这功夫把京城的旧识们都拜访一回。 她在大理寺又与旧相识们都聊了一会儿,跟左丞约好了休沐日带他见一些自己认识的旧人。 赶在落衙前回家,收拾一包礼物让曹昌扛着,主仆二人再去拜访刘松年。 ———————————— 刘松年是天下文宗,虽近来被召回做官事务却不忙,按点的到了家。门上早等着一群青年才俊了,才俊堆里,一个斜倚在门柱上的小无赖就尤其的扎眼。 刘松年跳下马来,大步走到门柱前打量:“噫!不穿绯衣就装柱子,是不是傻?” 祝缨懒洋洋地道:“红配绿,显眼。这不,能让您眼里有我了。” 刘松年笑骂:“胡说胡说!油嘴滑舌!你靠那儿干嘛?进来。” 祝缨麻溜跟着进来了。 刘松年常年是个生气的状态,看到祝缨他的心情反而变好了。说:“怎么不穿?” 祝缨道:“满城朱紫,不差我不一个。本来就是‘假’又不是真的能穿得上,显摆什么呢?” 刘松年道:“你这嘴也很讨厌了,为什么老王不说你?” 祝缨道:“不知道。” 刘松年翻了个白眼,两人进正堂里坐下,刘松年道:“你又带什么来啦?”他满心以为能再翻出个拓片出来,再不济,有个破木板子也行。夹手夺过了礼单一看,登时大失所望:“这都是什么?这都是什么?俗物!俗!” 不过是些金帛之类,数目还不太多,夹点儿笔墨纸砚什么的。 祝缨道:“不要还我。拢共就这么点儿钱,我还不够使呢。送给了这个,就没有钱再送那个了,没有俗物开道,别的东西也送不到跟前。” 刘松年突然不骂了,说:“是啊。哎,不对,你那珠宝不错呀!一件值上百贯!” “什么珠宝?”祝缨问。她啥时有这么贵的东西了? 刘松年仰脸看房梁,不说话,祝缨道:“您快说吧,我都穷疯了。” 刘松年哼唧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件东西来,微微泛着点宝光,道:“喏!” 祝缨一看,小心地道:“您……带着呐?” “嗯。”刘松年含糊地答了一声。 他的仆人笑道:“安德公主拿价值百贯的一支钗跟代王妃换了一件呢。陛下知道后下令匠人寻访照做,却总不得。” 祝缨的脸颊跳了几下,她那珠子,按斤称的买了好几斤亲自挑的,磨粉的材料啊!回去赶紧多买几斤! 刘松年故作不经意地问:“又来干嘛啊?” 祝缨道:“看看您啊。吃橘子不?等我种的橘子好了,给您送点儿过来,吃不吃?” “啰嗦,要送就拿过来,空口说什么?” 祝缨道:“等好了就送。哎,您上回说的番学,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差点意思的意思。” “就那个人,能进太学吗?” “想考末等就进来。” 祝缨道:“那就行。” 赵苏吧,她就给搭个梯就行了。 她跟刘松年没诗文能够讨教的,不过刘松年对当地的诗歌感兴趣,又问当地的风土人情。就这事儿又聊了一会儿,祝缨也说了一些阿苏家的事儿,还说了阿苏家与利基族那一场冲突。 刘松年道:“古人也常有以人为祭品的事儿,祭品身份越是尊贵越好。噫!虽是蛮夷,倒有古风。”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在嘲讽人了。 祝缨道:“就是他们现在还是小孩儿,咱们已经是大人的意思,是不是?” “哼!” 祝缨又说:“商量个事儿呗。” 刘松年感兴趣地问:“什么事?” “呐!以后有什么难写的文章,是不是能找您代笔……” “呸!”刘松年说,“你找不着人啦?” “有你,我还找别人干嘛?我又不傻!” 刘松年勉勉强强地说:“行吧。”他等着祝缨出题目,祝缨犹豫了一下,还真给出了个题目——编一编耕种的歌。 各地都有一些民谚、歌诀来讲农时之类,但是这些内容以祝缨的经验来看,并不是通行各地的。主要是南北,差异巨大。 福禄县当地之前不种麦,更没有种麦的歌诀。祝缨道:“我已试种出一季了,都有收获了。日子我都记下来了,您看看!对了,快些编出来啊,我没几天就得回去了。还有稻子要收呢。” 说完,她拿出一叠试种的记录来,标出必须要编进去的内容,另有一些内容可编可不编,刘松年如果有本事就请也编进去。 刘松年瞪眼:“你还真要支使我?!” 祝缨道:“那要不,明年收了麦子送您一石当润笔?” “哼!” “能还价的,您要嫌少了咱们再添点儿。麻烦您字写好点儿啊,不然不好照着刻。” “去去去!”刘松年一手收了试种的记录,一手挥苍蝇似的赶人。 祝缨不再久留,起身郑重一礼:“拜托了。” 刘松年也敛了活泼的表情,认真地说:“临走之前你来拿。呿!什么时候同你这么熟了?回去吧。” ———————— 此后祝缨一边等着批复,一面又陆续拜访故人。 王云鹤排在刘松年之后,见面后对她说的是些鼓励的话,祝缨并不向他告鲁刺史的状。王云鹤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告诉她:“陛下已准奏了,正在选种、派人,准备好了就会告知你。” 祝缨向他道了谢,没有王云鹤关注这事儿办不了这么顺利,且将她召回来这一趟本身就帮了她一个大忙了。 王云鹤道:“年轻人当勉力前行。” “是。” 祝缨做事实在是不需要人操心,王云鹤道:“既请旨连任就要干好,苍天不负苦心人。” “是。” 王云鹤之外,她又陆续拜访了一些官员。继面与温岳、郑奕等人聚会,再拜访一下金大娘子、温母等人代张仙姑和花姐问好,又宴请昔日同会僚、禁军中的熟人。也没忘往老马的茶铺里再坐一坐。 临行前,她带了一篓铜钱到了慈惠寺里,先给了尼师二十贯:“大姐在的时候常过来舍药的,现在也还常惦记着。” 尼师宣了一声佛号,也托她带着药给花姐和张仙姑:“这些药材南方不易买到好的。” 祝缨也接了。 她又给了借住在这里的付小娘子两贯钱补贴,付小娘子的孩子还是病恹恹的,能走能说能动,比同龄人还是失了几分活泼。大理寺的补贴如今减了,她就顺手给两贯。 付小娘子有心不收,又挂念儿子,只得含羞收下了。收了钱之后,付小娘子忍不住又向她说了一件事儿:“小周好像遇到了难事儿。” 祝缨道:“我正要问呢,那天吃酒的时候,她脸色就不太好。我还道她与哪个怄闹别扭了。” “她的脾气大家后来也都知道了,人不坏,脾气坏,倒没坏心。要说怄气,也得跟她家里。大人只管想想她的年纪,怕是。生得又好看,能写能算,还有份差饷,有的是人求。她爹娘又是那样的,恐怕……” 祝缨道:“知道了。” “大人,不是小人爱好播弄口舌,姑娘家要在这件事情上栽了,下半辈子就毁了。我们这样的人,能自己糊口全赖大人一念之仁。唉,再遇上旁的事儿就真的无法了。只好看谁好心就求一求了。她好强,不好意思说,我们看出来了,不能装不懂。” 祝缨点点头,给慈惠庵又添了点香火钱,慢慢踱回家,曹昌牵着马跟在后面。 到了家里的巷口,就看到曹母站在小门那里往外张望,一看到他们来,曹母迎上来低声道:“大人,家里来了个姑娘,问她是谁,她说是大理寺的人,姓周。” 祝缨道:“知道了。” 她仍从前门进,曹父也开前门迎,周娓就坐在门房里的一条长凳上等着她回来。 祝缨道:“今天不当值?进来说。”将她带到书房。 一进书房,周娓见四下无人,就跪了下来:“大人,姓迟的要打探牢里的事儿!这回是认真的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qg789.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ww.biquzw789.org)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第165章 顾同 与陈萌道别之后, 陈峦回乡的路就剩半程了。 祝缨依旧像前半程一样随侍左右,陈峦与她之间的称呼也变成了“伯父”和“三郎”,陈萌的两个儿子张口也都是“三叔”或者“叔父”之类。 他们的家乡与祝缨南下的路不是全顺,到了差不多的地方陈峦一家就要拐弯回去了, 而祝缨还得照着官道一路南下。如果祝缨只有自己几个人、两辆车, 一路把陈峦送回去她都乐意, 可惜不能。 这一天到了岔路口,陈峦道:“终是到了分别的时候啦, 往前走, 莫要回头。我对大郎也说, 且不要回京, 你也一样。” 祝缨道:“是,小侄一定谨记在心。” 陈峦语重心长地道:“将你召回来的那件官司, 本来是一件大事么?不大。一旦有人借机生事,立时就从大理寺自查出去到了御史问案。这样的事情一直都有很多,不过以前没落到你头上罢了。以后落到你头上的机会可就多了,防是防不住的,要能应付才行。要怎么应付呢?你势单力孤, 什么事儿都要亲力亲为可不行。光靠着郑熹也不行,得有自己人。” 祝缨道:“是。就像盖房子,过硬的政绩是砖石木料,怎么建起来还要看人工、图纸、调度, 乃至于地基合不合适建高楼。不能说哪一样不要紧, 但也不能只靠哪一样。” 两人颇有点依依惜别之情, 陈峦心道:怪不得王云鹤愿意提点他。 我可真是老了, 总是感慨, 他想。最终吞下所有的叹息, 振奋精神道:“去吧!海阔天空!” “伯父保重。来年进京,我再来看您。” 陈峦笑呵呵地道:“好。” 祝缨目送他的车队拐入了另一条官道,渐渐变成了一条线、一个点,才回头说:“咱们也该接着赶路了。” —————————— 押粮官一路也算开了眼了,莫名其妙地就跟丞相一路走了这么久,虽说是个休致的丞相,那也是以前没见过的。虽说一路上也没能跟陈峦搭上几句话,毕竟也跟这样的大人物交谈过几句。 最最要紧的是,祝缨还能抽空关心一下他这一路的待遇问题,押粮官就觉得祝缨挺懂事儿。私下与押粮的吏卒们说起时,也要说:“难怪年纪轻轻就能这么吃得开,确实有点本事。” 吏卒民伕往日押运粮草吃住没有现在这么好,但是可以小赌、可以偶尔醉酒——这个可能会被押粮官打。也占了些便宜、也有不便的地方,总的来说也都还算满意。 直到祝缨送走了陈峦。 当天晚上,祝缨找到了押粮官,客客气气地说:“老兄,商量个事儿。” 押粮官对她印象颇佳,道:“不敢不敢,祝大人只管吩咐。” 祝缨道:“还要辛苦一下弟兄们,明天开始咱们得走快一些了。不然路上就要遇到雨水了,南方的雨水一下大半个月,道上泥泞难走,到时候可要受罪了。” 押粮官很关切地问:“这么艰难么?” 祝缨道:“越往南越不好走,湿热,要么怎么说是烟瘴之地呢?” 押粮官这些日子看着祝缨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南下回福禄县看起来十分轻松,看不出丝毫的怨言。直到祝缨提及才想起来,哦,烟瘴之地,还真是的呢!他有点紧张地问:“可有什么妨碍么?” 祝缨道:“接下来几百里还行,再往前就要留神了。等到了福禄县,如果赶上了雨季,你们就先在我那里歇几天休整一下再走,三、五天的饭我还是管得起的,我再给老兄你出个文书说明天气不好,你捎回去。” 押粮官道:“好!” 祝缨又与他拿出路线图来,二人商定了之后的安排。祝缨也从押粮官这里学到了一些东西,长途押运又与她携眷赴任不同。官员赴任,损坏了的车辆马匹驿馆里能很快修复、补上,大队的押运由于体量巨大,有时候损耗过多驿馆没有提前准备会来不及,就要滞留比较长的时间。驮马生病、人生病、车辆损坏、运送的物品损坏等等情况都是会有发生的,都要有预案。 押粮官道:“咱们是官差,驮马路上有补,人就不一定了。顶好往大驿站宿的时候找大夫配点药,有人染病就及时一剂药下去,车辆也要及时修补。否则到了小驿站又或者荒地里就难办了。这样的长途是许损耗人的,可损耗太多也不好交差。” 祝缨连连点头,到了下一个驿站,让人又弄了点木匠家什、一些木头捎上,以备途中出现意外之类,简单一点的问题她顺手就能给解决了。 押粮官看了,更添了一点佩服,心道:这心是够细的。 祝缨之心细仍不止于此,不用管陈峦了,她就有功夫将运粮队仔细巡查一回。押粮官陪着她巡查,道:“祝大人放心,咱们这一趟吃好喝好,再没有敢醉酒误事的。”祝缨将这些人看了,点点头。 下一个是大驿站,是照例要多休息一阵儿补充一下车队的缺损的,祝缨便与押粮官商议,可以在此处多停留一天。押粮官欣然应允:“我看这天气也有些不好,正可歇上一天。” 祝缨却离开驿站,找了个驿丞带路去了附近的城里,先采购了一批新的草鞋,接着又去了买了一些斗笠、蓑衣,最后买了几只新桶一些木瓢,雇了两辆车拉到了驿站。 回驿站前又从钱袋里抓了一把钱给驿卒:“辛苦了,拿去吃酒吧。” 她这奇怪的样子很快引起了围观,押粮官笑道:“这是干嘛呢?” 祝缨道:“把弟兄们叫过来吧,走了上千里地了,不得换双新鞋么?” 押粮官张张口,怔了一下,才说:“祝大人体恤!” 祝缨道:“分一分,咱们好上路。对了,接下来的地方雨水频繁,我看你们带的蓑衣之类也不够。桶带盖子的,从驿站装些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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