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了多少援兵,但是听到洞主来了,他们也把人头拿到了,于是开始撤退。不想险些撞上了祝缨,阿苏洞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好不容易与山下取得了联系,难得这县令还很讲道理。可不能折在这里了! 却见祝缨站在车上拉开了弓,箭发连珠,三枝箭一支接着一支连着往那魁梧汉子的腰间射去! 那人就地一滚,人头硌着十分不便,腿上被箭支擦伤。祝缨见状又拈起三支箭来,说:“头留下,你走。” 她发狠突击学的利基话还不很熟练,不过意思到了。来人把人头解下提在手里,往她这边一掷,飞快地跑了。祝缨也不去追,约束人手不得妄动,侯五小心地去把人头拣了过来。直到主寨里面的人出来,与阿苏洞主见礼,阿苏洞主亲自来对祝缨说:“请进。” 祝缨对侯五道:“来,给我。” 亲自把人头还给了阿苏洞主,阿苏洞主抱着人头泪如雨下。 死的是他的一个族内的弟弟,两人一向亲近。 —————————— 因为有这么一出,祝缨在主寨里没有感受到明显的敌意,人们对她充满了好奇。 祝缨不动声色,命人重新把套好牲口,将大车拉进了寨子里。 这个寨子比之前小寨规模要宏伟得多,也有两条大路,也像是个“丄”一样,不过又有点不太一样。寨子并不是方形的,而是有点像个不规则的圆形,地势也是高低起伏的。因雾散了,越往上走越是靠近寨主的家,祝缨站在两条大路的交汇点看去,估摸着这个寨子里得住有千户以上的人家。竟不比一个县城小。 寨主家前面是一个极大的平坦的广场,地面很平,上面有各式的旗杆、石台等物。 阿苏洞主的妻儿们都在这里迎候他的到来。 阿苏洞主下马,祝缨等人也一同下马,他们家人还要上前痛哭,阿苏洞主将人头交给长子:“还回去。我晚些时候过去。”又对妻子道:“来客人了,快些准备!” 祝缨看这位洞主的夫人,她的年纪也不小了,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相貌端正的女子。她一身的饰物,祝缨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上次交易的金首饰。她对这位夫人一礼,说:“你好。” 洞主夫人道:“你也好,小妹说得没错。请先进来吧。” 祝缨与苏媛算熟的了,但是介绍的工作还是阿苏洞主来做的。他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对祝缨说了他的家人。 祝缨道:“你家人口很多,人丁兴旺。” 到了宅中正堂坐下,见这屋子里正中一个大火塘,里面还燃着火。山上偏凉一点,又有雾,他们在这个时节也燃起火来驱湿气。祝缨示意侯五又递上了礼物的单子给阿苏洞主,阿苏洞主也不同她客气,让女儿收了单子——全家可能就苏媛能看得懂这个了。 祝缨又拿出一个匣子,是给洞主夫人的金簪。 洞主夫人也笑着接了,祝缨又拿出一个大匣子,说:“我听说您家里人很多,但是不知道各人的喜好,这里有些小东西,请大家自己挑选吧。” 山寨穷,洞主家却是见过好东西的,洞主夫人看了也很吃惊:“这么多好东西吗?” 祝缨道:“我留着也没有,你喜欢就留下。” 洞主全家都开心了起来。送人头的大儿子回来了,脸上有哭过的痕迹,但见了祝缨等人又有了点高兴的样子。阿苏洞主对洞主夫人道:“客人的礼物你也收下了,先请客人住下来,晚上我再好好招待咱们的客人吧。” 阿苏洞主也是为了礼貌先请客人休息,也是为了支开祝缨好问一问事情的始末。 洞主夫人请祝缨与她一同出去好安排,连赵苏也一同带走了。一路上一会儿与祝缨聊天,一会儿与外甥说话,还问外甥:“你这回住哪儿?还住你阿妈住的地方吗?” 赵苏道:“我跟义父一道住。” “好,我叫人把你的东西也搬过去。” 正堂的火塘边儿女们却都围着阿苏洞主:“阿爸,你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 阿苏洞主大怒:“我才离开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我还能休息吗?!说!” 兄妹几个只得说了,说着说着还小吵了几句。 原来,阿苏洞主下山之后原本一切正常,但是今天利基人趁大雾摸了过来偷袭。寨中发现得还算早,将寨门一关。 至此,外面是雾,里面关着了几个入侵的人,拿去放血祭天,完事儿。但是阿苏洞主的大儿子看到寨子外面只有一、二十人在叫骂,却认为,不行,不能叫人闯进来就完了,得把门外这些都抓回来。 小妹反对,认为雾里看不清,父亲没回来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结果其他几个哥哥看到外面人很少,都同意了大哥的意见,不想利基族也不傻,他们明面上放了二十人做诱饵,其他人借着浓雾的掩护已潜伏在了寨子底下,寨门一开,他们借机冲了进去。 这一场来得目的也很明确,一套酷刑下来俘虏就招——他们就是来抢人头的。他们的叔叔要给侄子侄女撑场面,亲自压阵,人头被取走了。 苏媛的大哥被激怒了,带队一路把人又打了出去。 这位大哥犹自愤愤:“他们真是狡猾,我去攻打他们寨子的时候就不会干这样的事!” 阿苏洞主一阵头痛,道:“我知道了,死了的人给他的家里送米。给他棺材。抓到的人,等你们叔叔下葬的时候祭了。你们去吧,我休息一会儿再去你们叔叔家。” 儿女们退了下去,苏媛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 阿苏洞主道:“你很辛苦。” “阿爸,我不累。那位县令怎么来了呢?” 阿苏洞主摇摇头:“他是个厉害的人呀!”将祝缨如何要跟过来,对自己说了什么,一路上的表现、路上在小寨中又怎么做的,一一都说了。 苏媛认真听了,忽然问道:“阿爸,你说他们的县有多大?比咱们的地方更大吗?如果咱们的地方再加上索宁家的,是不是比他管的地方还要大?如果算上利基族的呢?利基族之外又有‘西卡’族‘吉玛’族,都加上呢?是不是比他的地方大得多?他虽然厉害,可要听他的朝廷的,一点也不痛快!那样的本领却要听别人摆布!如果告诉他,他肯留在咱们这里帮咱们,他不用听任何人的。他会不会留下来?” “你是说——” 苏媛眼睛亮晶晶的:“做‘王’。他们说的王。咱家做王,让他也能在这里做王!他什么都懂,只是缺一片天地,可他头上压着人!在咱们这里,不这样!他不用事事都问别人,只要他想做的,都听他的!” 阿苏洞主说:“他已经看些什么来了,只怕……” 苏媛道:“那就结亲!不愿结亲就给他生个孩子,他的孩子他总不能不管,不愿意孩子做王。” ———————— 祝缨当然已经看出来了,不看出来也问出来了。 洞主夫人给她安顿好,赵苏住她隔壁,她在屋里趁阿苏洞主家的仆人过来点火塘的功夫就跟人攀谈上了,也把今天这一场战事的始末问了个底儿掉。 只是不知道阿苏洞主父女已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qg789.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ww.biquzw789.org) 笔趣阁789提供下载(biquzw789.org) 第153章 兄弟 寨里死了人, 还是自己的兄弟,阿苏洞主回家之后先问清了事情的始末,接着就去了兄弟家安抚自家亲人。 寨子里这一场虽然死了人但人头没被带走, 也不算输。又俘获了对方的一些来袭之人,阿苏洞主自留了一些, 又分了几个俘虏给兄弟家。苦主家的儿子抱着他一阵大哭, 转头收下了人,挑了两个看起来品相颇佳的俘虏当成了人牲, 剩下的预备留着当自家的奴隶使。 利基族砍老男人的头, 奇霞族放壮年男子的血, 都是族中的顶尖祭祀。 这是寨中的惯例了,阿苏洞主道:“我还有客,明天再来。” 他侄子问道:“是今天夺回阿爸头颅的客人吗?我要去谢他。” 阿苏洞主道:“是。” 家人也不管祝缨是不是山下来的, 都打算去道谢。阿苏洞主正要交好山下官府,便不拦着, 反而要带着侄子回自家去见祝缨。一行人才出门就看到赵苏走了过来。 阿苏洞主问:“你义父呢?你怎么自己过来啦?” 赵苏道:“义父命我先来看看,说不熟寨里丧事怎么办的,冒然过来怕犯忌讳。” 阿苏洞主道:“他总是这么小心。”对侄子简要说了。 这侄子对山下人的印象一向不是很好, 同赵苏也是面子情,不过人家帮忙夺回了亲爹的头他也就不太挑剔了,说:“我亲自去道谢吧。”又很疑惑:伯伯为什么对这人这么客气了呢? 一行人便往阿苏洞主家去。 祝缨此时已安顿了下来, 先将自己收拾妥当,清清爽爽坐在离火塘不远的地方想事儿。看到赵苏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阿苏洞主, 她也起身相迎。阿苏洞主身后的年轻人就不认识了, 这人长得与阿苏洞主没半点相似的地方, 但是看他的衣饰也知道此人的身份应该不低, 祝缨记得,在混战的时候仿佛看到过他。 阿苏洞主先给祝缨介绍这年轻人,年轻人十分实在见面就给祝缨行了个大礼。祝缨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道:“你遭逢大难,不必多礼。” 她说的是奇霞话,将这年轻人唬住了,顿了一顿才哭着说:“能抢回阿爸的头,你是我的恩人。” 祝缨道:“遇到了这样的事,谁都会帮忙的。你的家里现在怎么样了?”又问安葬的事儿需不需她出点力。 阿苏洞主道:“都办好啦。” 年轻人又邀她去葬礼上坐坐,吃个饭、喝碗酒,全家好认真谢一谢。 祝缨看向阿苏洞主,阿苏洞主点一点头:“咱们一同去看一看,再回来我家。” 祝缨道:“好。” 她又问有什么礼仪忌讳,重新修整,又拿出布帛作为礼物,再三叮嘱自己的随从不要随便出阿苏洞主家,才带着侯五去了这年轻人家。出门的时候又问一句:“大郎呢?”赵苏闪过来站在她的身后,同她一起去葬礼上致奠。 奇霞族也不兴烧纸钱,却把逝者生前用过的许多东西烧的烧、放进棺材的放进棺材,也算厚葬了。不兴拈香,也不兴跟着哭几声,人们摘了自己身上的贵重佩饰往棺材里放,祝缨也摘了枚玉佩放了进去。 逝者的妻儿放声痛哭。 出了这边哭声震天的屋子,再回阿苏洞主家,洞主家已点亮灯笼火把,预备好了丰盛的酒宴来欢迎贵宾了,从里到外丝毫看不出才经历了一场“战争”。 祝缨是主宾,侯五在她的身边,其他人都被安排到下面有人招待着喝酒、吃肉。曹昌是个老实孩子,不喝酒,带得童波等人馋得口水要流下来了也不敢多喝。 祝缨已探听到了今天这场“战争”的始末,再看阿苏洞主这几个儿子越发看出些端倪来了。他们豪爽,心眼儿却不多,又很想把这不多的心眼拗得看起来像是很多,结果却是弯弯绕绕把自己绕得乱七八糟。 她听着苏媛的三哥故意说要“三千洞兵人人都有酒喝”,肚里就想发笑。她面上却一点也不显出来,反而说:“辛苦过的人是该有赏的。” 阿苏洞主瞪了三儿子一眼:“那你还不滚去催酒?滚!” 将这傻子给赶走了。 寨中年轻的姑娘们唱起了歌、跳起了舞,祝缨看了两眼,发现她们的舞蹈节拍很有意思,有点像跳大神。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阿苏洞主:“寨子里是什么人在主持祭祀呢?还是洞主吗?”据她所知,山上祭中应该有连郎中也兼了的巫医的。 阿苏洞主道:“他今晚在各家有事。” “哦。”祝缨说,猜到大概是去主持丧事了。 有年轻的姑娘在歌舞,哪怕宾主不聊天场面也不会冷,洞主的二儿子却偏偏要热个场。他一手提着一坛子酒一手拿着一只碗到了祝缨的席前,说:“县令,我敬你。” 侯五大惊失色,赵苏道:“表哥,义父不喝酒……” 祝缨不等这位“二表哥”对赵苏瞪眼便说:“我对你舅舅说过,他家的酒我喝。” 将空碗递给了“二表哥”,“二表哥”一咧嘴:“痛快!”接了空碗倒满酒。 侯五想来挡酒代饮,也被祝缨使眼色斥退了,她接了“二表哥”的酒碗一饮而尽。她酒量尚可,不过久不饮酒一碗下去头稍有点点飘。阿苏洞主在大声喝斥二儿子鲁莽,祝缨已笑着看“二表哥”又给她满了一碗,她也不推拒,又喝了。 “大表哥”见状也上来敬酒,祝缨来者不拒。 阿苏洞主大喝:“你们又来灌人了!” 祝缨道:“他们故意试我呢!” “大表哥”说:“没有!我很佩服你的。今天你不像个山下人,倒像我们阿苏家的勇士一样。” 祝缨道:“你有。想试我酒量,还想试我武艺,你已按捺不住了。你兄弟也想给我下马威镇住我,不过想装得不叫人看出来。” “二表哥”矢口否认:“我没有!” 祝缨道:“说的就是你,喝酒显威。你们都不懂你们的父亲,觉得他人老胆怯了。你既不想与我多交往,也不想与我做交易……” 阿苏洞主脸色大变! 他不能说人老成精也是阅历丰富,“一喝酒就揭短”这种事儿世上肯定有,不过当这种反应出现在要谈条件的人身上的时候,他心底是怀疑的。此时此刻,这醉酒的反应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祝缨说的话,那是真的在“揭短”。 祝缨还说“二表哥”:“你们不懂你们的父亲。” 侯五脸也变了,忙对阿苏洞主道:“洞主,大人醉了。”要把祝缨拉去休息,阿苏洞主的内心很矛盾,既想再灌两碗酒看看祝缨还能说出什么来,又担心这样不礼貌会将事情谈崩,便说:“是我没留神。”让赵苏赶紧侍奉义父去休息。 祝缨被侯五扶起,她看到了阿苏洞主说:“你身体不太好了,上次的伤应该还没完全好吧?你肯下山找我,是在为你的儿女操心了。” 侯五担心了个半死,如今他们孤身在此猛戳主人家的痛处也不太好。 阿苏洞主却露出了少有的坦诚,他说:“你说的都对。” “那是,我可不骗人。” 侯五再也不敢耽搁了,道声“得罪”,硬把祝缨带回了客房,随后,越苏也跟着匆匆进了客房,留下主人家面面相觑。 洞主夫人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苏洞主道:“撒酒疯了。” —————————— 祝缨这酒疯还撒到了客房里,进了客房就只有她自己的人了。侯五见她一抬眼看到了自己,不由一个激灵,只听祝缨说:“侯五,你现在背后也不说我的坏话了。” 侯五苦着脸:“是,小人改了毛病了。” “你没有,你还在背后说他们的不好,我都听到了。” 侯五郁闷得要死,嘟囔了一声,不敢接话。 赵苏见状往一旁一闪,甭管这酒醉是不是真的,他都不想让祝缨现在看到他。 祝缨接过毛巾擦了把脸,往盆里一掷却又看向了他。赵苏心里咯噔一声,却听祝缨说:“别扭得要死,还以为自己是个心里清楚的人。你知道原稿是刘松年的手笔,偷偷照着识字碑练字。私下找赵振,把府学的卷子还自己做了一遍。” 曹昌听到了声音走了过去,先说一句:“怎么让大人喝酒了?”又赶紧拉出了赵苏,接着便和侯五合力将祝缨送到了内室,把她扶上了床。祝缨将鞋子一蹬,扯起被子一盖,不理他们了。三人如得了赦一般跑了出来。 曹昌大大地出了一口气,道:“还好我跑得快,没被看到。” 侯五使了眼色:走! 三人悄悄地跑了,都不说刚刚听到的别人的秘密。 他们刚走,祝缨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条厮理给自己倒了碗茶,小声嘀咕:“亏了,没吃多少东西。” 重新洗了脸,坐在床上回想这几日的所见所闻。 以山寨的规模想凑出三千兵是能够的,但是,一个这样的山寨是不可能日常维持得了三千兵的。不过一路宿过两个小寨,期间也隐约看到路边山上还有别的小寨,如果都是阿苏家的部下的话,统统加起来凑个上万兵也是能够的。 祝缨估算着阿苏家的规模。不小,但也不特别的庞大。部族不大才好呢,太大了,谁是主、谁是客?这个规模对她来说刚刚好,地盘、人口仿佛比她手里的多一点,但是她还是占优的。譬如福禄县,地盘比万年县大得多,各方面却都是比不过万年县的。阿苏家也是一样的意思。 阿苏洞主这几个儿子可真是够叫人发愁的。虽然不知道利基家是个什么样,也不知道索宁家又是什么水平,但是只要有一个人与阿苏洞主能力相仿,对付阿苏洞主这些儿子就绰绰有余,到时候阿苏家就得吃大亏了。怪不得阿苏洞主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 两部今天的争斗她也看到了,她不大懂兵事,不过京城禁军不少,金良又是行伍出身,她多少看到了一些、听到了一些。就今天这一场来看,两边都不能说是“兵”,比“群殴”好上那么一点,稍强于民间械斗。 她准备明天一早就在寨子里、四下的山里再转一转,看一看这里的农桑渔猎。 才要睡下,却又听到脚步声起,祝缨微微皱眉,脚步声她听得耳熟——苏媛。 ———————— 门是侯五等人出去的时候从外面带上的,里面没有插上,苏媛一推便将门推开了。 她手里拿着一盏油灯。她掌着灯,进屋后反手将门给插上。里间的门刚才被祝缨打开了,透过门正好看到苏媛的动作。苏媛转身看向内室,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里间床上坐着个人,她反而吓了一跳。 “谁!” 祝缨没说话。 苏媛拿起灯照进去,看到祝缨,脸上现出一点点嗔来:“你醒酒了,也不说一声。”将灯又拿进了里间,往一张小桌上放了。她站在灯,歪着头看着祝缨。祝缨也看着她,灯下美人别有风韵。 苏媛晚上也喝了一点酒,趁着一点点的酒意来到了祝缨的屋子。 她看祝缨没动,嗔了一句:“看什么呢?” 祝缨仍然没动,苏媛上前坐在她的身边,一只胳膊搭在了她的肩上:“你不想睡吗?” 祝缨转过头来看着她,苏媛的心呯呯直跳,心想:他会说什么吗?又会对我说怎样的实话?他会说出我的心事吗? 祝缨却站了起来往外走,苏媛险些被闪到床上。她也不生气,仍然带着那一点嗔:“你站住!这么大的男人,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来?不知道我过来的意思?” 祝缨真的站住了,苏媛踩着重重的步子到了她的身边,说:“我们要与人好,就结亲!他不愿结亲就给他生个孩子!” 祝缨歪头看着她,仍是没有多言。苏媛深吸一口气,凑近了她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你留下来好不好?留下来,我是你的,以后这个寨子都听你的、周围所有的寨子也都听你的!” 祝缨抬起了手,苏媛心头一跳,只见祝缨伸出一根食指抵着苏媛已经靠得很近的脑门儿,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我妈不叫我跟傻子一块玩儿。” 苏媛瞪大了眼睛:“你!” 祝缨慢慢地用那一根指头将她与自己推开一尺的距离,说:“小傻子。” 虽带了一个“小”字,整个词却没一点亲昵的意思。她说:“我今天见过你所有的哥哥了,你四哥说话虽然很少,可也与其他几个差不多。我都见过他们了,我知道你和你的父亲在愁什么。” 她食指在空中下划,又抬起另一只将苏媛微张的领口理好,说:“我问过你‘能不能做主’,你该明白是什么意思。是女人都能生孩子,这算不得本领更称不上金贵。我是能做主的人,也只与能做主的人说话。我不与你姑姑商议任何正事,她只是信使。你呢?你本事不差,是够格做下一任当家人的人,如果眼睛只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我与你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苏媛的心跳得愈发厉害了:“你不要儿子吗?” 祝缨道:“你几个哥哥可也都是你阿爸的儿子。” 祝缨收回了手,说:“能当家做主的人却要以出卖身体生孩子来做条件,真是个傻子。明天我会找能做主的人好好谈一谈。” 见苏媛还没动,她伸手捏着苏媛肩膀上的衣服,将她提到了门口,单手开门,不幸遇到了侯五巡夜又巡了回来:“大人房里灯亮了?是口渴么?” 曹昌道:“我去倒水……” 两人看清门口的人影之后,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碗! 他们的声音又惊动了刚躺下的赵苏,他也从隔壁房里拉门走了过来:“怎么了?” 祝缨面不改色继续将苏媛提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关上了。侯、曹二人一声也不敢吭,苏媛将头一昂,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赵苏大步追了上去! 苏媛一路不说话,没几步就到自己房外,赵苏道:“你站住!” 苏媛回过头看着他,说:“怎么?” “你干什么去了?” 苏媛道:“聊天。” 赵苏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咱们不讲究这个!” “那你、你们,有没有……”赵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苏媛生气地说:“你看呢?” 赵苏并不好打发,他仍不依不饶道:“我要听你说。” “没有!讨厌鬼!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赵苏突然恢复了礼貌,后退了三步,说:“夜里风大,进去早点休息吧。” 苏媛道:“什么鬼?!” 赵苏却心情很好地回去睡觉了。 ———————— 次日一清晨,祝缨早早起身,她这一夜睡得挺好的,赵苏也早早起来到义父房门前站岗。 父子俩精神十足,侯五、曹昌却是顶着四只黑眼圈,问也不敢问,连讨论都不敢,就怕被童波等人听到。他二人自诩是祝缨的“心腹自己人”与福禄县的衙役不一样,哪里会把昨夜看到的事情拿出来讲?好险没把自己给憋死! 祝缨洗漱完了,跟赵苏一起在自己房里吃早饭,早饭是阿苏洞主家的厨子做的,仍是山寨风味,鸡蛋、熏鱼、腊肉等等十分丰富,还上了一壶米酒。 赵苏吃了两口粥,低声道:“奇霞族不知道何时沾了些郑卫之风,父母不禁青年男女自择婚配。” 话才说完就听祝缨笑出了声,祝缨伸手给赵苏倒了碗米酒,道:“能说出这个话,你再喝点儿吧。” 赵苏有点疑惑地看着祝缨,祝缨道:“只要有选择就会有高下。哎呀,吃完了你陪我四下走走?” “是。” 祝缨不再解说,两人吃完了饭又去看阿苏洞主,阿苏洞主今天得去兄弟的丧礼上,祝缨问赵苏:“你不去吗?” 赵苏道:“他们也未必想见我。” 祝缨道:“走吧,我与你同去,别叫人挑了礼数。” 两人仍是去丧礼上转了一圈,这回就不用再往棺材里扔贵重的佩物的。在这里,祝缨见到了寨中的巫医。这是一个年老的男子,有着花白的头发和胡须,他唱着难懂的歌谣,祝缨饶有兴趣地从头听到了尾,觉得很有意思。 原来,天下跳大神的唱的意思都差不多。 她忽然有点想父母了。 看了一会儿,阿苏洞主就过来说:“县令大人,你又过来啦?我这里忙完就要去找你呢。” 祝缨道:“死者为大,不要耽误了殡事。” 两人客气一回,阿苏洞主请祝缨回他家了,他也不是哪个亲戚的丧事都要从头呆到尾的。路上,祝缨说:“洞主去看看其他人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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