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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任的人,两人也未见平素有多么的亲密。 “那你怎么办呢?” 祝缨道:“先看看。” —————————— 第二天,祝缨还是照常去大理寺应卯。 隔壁的杨六郎也还是照常四处乱蹿,太常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新的动静。不过祝缨知道,随着段琳主政太常寺,段婴在京城里的名气又大了几分,正经是个名实相符的名门贵公子。 祝缨一个从六品的明法科考出来的穷鬼,跟这样的人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她跟杨六郎俩人,蹲台阶上,又开始观察过路的人。祝缨拿了一个三角的纸包出来,打开一角,晃晃,晃成一个角状的圆筒,里面全是瓜子儿。俩人蹲着一边嗑,一边聊。 祝缨道:“新太常来了,你可得小心点儿。” “啥?为着他跟你们郑大理以往的那点儿破事儿?”杨六郎还是口无遮拦的。他倒不怎么怕新太常,他也不是走士人的路子,他走宦官的路子,本来也不指望段琳对他如何青眼相加。他的升降在罗元。 “都知道了呀?” 杨六郎道:“也不能说都知道了,我这不是消息多一点么?我看段太常也没脸把那事儿挂嘴边儿上,他们家总说自己诗礼之家,就这么养小老婆私孩子的?不能说。你们郑大理呢,所性又太大了点儿,把人爹娘气坏了……” 段弘、段琳的爹娘受到惊吓陆续染病身亡,这才是一件大事,爹娘一死,儿孙丁忧。等守完了孝,京官好位子早没了,郑侯出征又回来了。中枢就很有默契地把段家踢走到地方上任职了。那么好的官职,凭什么就非得留给你呢? 祝缨心道:当年如此,现在恐怕也如此。相帮不会帮太多,有好处的时候谁也不会手软了。 口上提醒杨六郎:“新官上任三把火,悠着点儿。” 杨六郎心道:你这是在背后说他的坏话呢。我才不怕呢。 他此时还不知道,遇到一个想干出业绩的上司,底下的人会有多惨。 祝缨对段琳是有防备的,杨六郎没有。一出正月,杨六郎连串门说消息的力气都没有了——段琳开始干活了。 他回京之后先是安家,然后是熟悉情况,再把应酬交际拣起来、太常寺的事务熟悉了。正月一过,情况摸得差不多了,二月他就开始卷起袖子干活了。他有在地方上的经验,做事极有条理。原本的巫太常是个得过且过的主儿,虽然有制度却爱糊。段琳一来,先定权责,再让各人动手,光是统计旧档写种种章程就要了杨六半条命。 杨六郎原本四处撒欢儿,现在天天累得像条老狗。 祝缨冷眼看着,段琳这个太常做得已然不错了,比郑熹也不差多少。段琳又没有针对郑熹,郑熹也不去针对段琳。就在隔壁的两个地方,依旧是老死不相往来。 郑熹现在最想做的,是把祝缨的散官的品阶提到朝散大夫。理所当然地,被政事堂的三位相公有志一同地打了回来。 三人甚至没有将此事上报给皇帝,都说郑熹是胡闹。因为朝散大夫是个从五品下的品阶。所谓“满朝朱紫贵”中的“朱”,是能穿朱衣的品阶。 一个二十岁也没什么背景、没有立下任何大功的小官,郑熹你过份了! 王云鹤特意把郑熹叫了过去,与他一番长谈,告诫郑熹:“不可揠苗助长!我知你惜才爱才之心,然而弱冠之年为朝散,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功劳?他有什么不得不赏的大功么?勤劳能干?公忠体国?仅凭这两条,谁又不是呢?所有的人都是在熬年资,他怎么能够例外呢?他是定国安邦了,还是救驾有功?抑或是力挽狂澜? 你这些年给他积累的年资已然够多、他升得也够快了!你这样的破格,是将他置于危险的境地。你自己也是培植私人,视朝廷官职为儿戏!一个段琳,能让你如此进退失据吗? 人怎能无私心?但要有个度。” 郑熹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知道,王云鹤也把他的盘算看出些端倪来,但是王云鹤的话太正了。讨论得声音再大一点,祝缨就得成个靶子了,自己的算盘就更打不响了。且陈峦、施鲲也不同意,可见此事他确实是操之过急了。 更让郑熹不悦的是,祝缨的提升被压了下来。段家另一个人段智又被调进京城了。 段家老夫妻生了五个儿子,段智是老大,段弘是老二,老三段琳就是现在的太常。爱妾死了,父母病了,段弘一个没扛住,也病倒了,比父母稍晚一点,他也死了。段弘死的时候没孩子,段智就把自己其中一个儿子过继给了弟弟。然后一家子一起回家守孝去了。 现在段琳回了京城任太常,第四、第五的两个兄弟还在外任上,大哥段智先回京城了。任的是个从五品的闲差,他正好有了朝散大夫的衔。 郑熹点一点自己手里的人,父亲那些老人不算,他自己攒起来的几乎没有过三十岁的。国家承平,也没什么人能有大功。祝缨参与过大理寺的几件大事,已然算积累了不少功劳的人了!如果祝缨拿不到从五品,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他得带着手里这几号六品及以下的官员,如何防得住段家人? 郑熹叹了口气,看来,还得回去跟父亲再商议商议,家里的门生故旧他还得继续接手。 —————————— 郑熹没有把宝都押到祝缨一个人身上,在他拿出备用计划的时候,祝缨却出事了。 四月的一天,有御史上本,弹劾祝缨。 祝缨长这么大竟能挨上了御史单本的弹劾,她自己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彼时她正在大理寺内,核着京兆府的案子。京兆府就这几个月斗殴事件频发,斗殴的多了,重伤、打出人命的案子也就多了一点。这样的案子京兆府审完了就得报到大理寺来。祝缨看了看上面的签名,自己认识的几个熟人也都还在京兆府干得好好的,只是顶上面的那个人换了。 她还是照着王云鹤在京兆府时候的旧例办,优先给京兆府的案子复核。大家都还是要在京兆生活的,跟地头蛇处得好点不坏处。 正批着,外面忽然有人跑了进来:“小祝大人!小祝大人!不好了!有、有人弹、弹劾……” 祝缨道:“怎么了?郑大人被弹劾也是常有的,他应付得来。” “不是,是你!” “弹劾我?哎呦,我出息了。” 祝缨的心里,自己是不配挨一个弹劾的。她也不是主政一方的官员,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能弹劾自己什么呢? 她说:“想给我安什么罪名啊?” “谄媚。” “啥?”她连王云鹤都不送重礼,老乡陈相家也没去硬蹭,他谄媚谁了?郑熹?从一开始见到郑熹,就是她从郑熹手里拿钱的!郑熹成亲,她都是坐着吃席的。 没一会儿,左司直也拖着杨六郎过来了。杨六郎这几个月过得很惨,段琳没有针对他,但是对一个真正的不学无术只靠宦官的关系当了官的人来说,让他正式做事就够他受的了。 杨六郎一抹汗,道:“我打听过了,也不是我们段太常这边儿干的,是御史。” 左司直道:“这不废话么?”御史当枪,最好使了! 祝缨道:“到底弹劾了我什么?” 左司直问道:“你给郑奕家盖房、送东西、送炭了?” 祝缨的眼睛瞪大了:“这叫谄媚?” 左司直道:“咱们都知道是为人处事周到贴心,可要找事儿的人,就要说你是假公济私,拿着大理寺的账目去讨好咱们郑大人的族亲,这是要把大理寺当成侯府的……库房。” 豁!搁这儿等着她呢? 祝缨道:“那就让他查去。不用管它。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老胡呢?这一份公文得他联署,签完了赶紧给京兆府发过去,他们现在也够忙的。” 杨六郎小心地问:“你不怕呀?” 祝缨道:“怕什么?” 杨六郎缩缩脖子,道:“那我回去了。” 一会儿功夫,大理寺里也有人小声嘀咕。下属给上官家里干事这太正常了,祝缨既然没有克扣了大家去讨好上司那就是大家的好朋友,所有人的情绪都很稳定,也都嫌弃上书的御史没事找事。 更有看守库房的小吏信誓旦旦:“并没有拿咱们的东西补贴那位小郑大人家,我看着的,账都在呢。” 他们就开始怀疑:“一定是有人眼红,怕是对着小祝大人来的。” 更有人说:“哎,听说段太常家的事么?他们家当年可不厚道,将咱们郑大理的姑姑求娶回去,自己却拿娘子的嫁妆养外室私生子……” “那就合上了!这是拿小祝大人来杀鸡儆猴呢!当谁看不出来吗?” 无论如何,弹章一上,还是说的这么个罪名,对祝缨的名声都不是件什么好事。你要是贪赃枉法,还算是有点本事,谄媚上官算什么?就好像到了大牢彼此一说来历,人家犯法都是杀人放火,你犯法是不小心走路犯了夜禁。叫人瞧不起。 等郑熹从朝上下来,整个大理寺已然讨论了有一阵儿了。祝缨没事人一样地将这一天的事实给汇报了,最后对郑熹说:“我要让位避嫌吗?” 郑熹的脸色也不太好,道:“要先自辩。” 所谓自辩,就是要自己写个辩解的奏本,解释清楚对方弹劾你的内容,然后等着审查。因为弹劾的是祝缨管理大理寺期期间的事务,则与之相关的一些事务最好避嫌不要管了。名义上是“谄媚”,背后还有贪墨、挪用公款的意思,把郑熹也给扯进去了。 祝缨道:“好。” 她写奏本的风格还是一如既往,比较的直来直去。写的理由就是,在郑熹家吃饭的时候认识郑奕,那天郑奕家火烧得有点大,老远就看到了,看到了就去表示慰问了。 奏本一交,她就向郑熹要假回家休息。郑熹道:“怎么谁说你两句,你就要回家去?正事还干不干了?老实干事去!” 他也气上了。段琳回来才几天呢?这就有人拿“他的”大理寺开刀了?他一面也上本,要求御史拿出证据,一面安排人给段家人找麻烦。他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跟祝缨说得好好的,要给她升职,职没升,弹劾先挨上了,还跟郑奕有关。明眼一看这是一箭双雕,一是把祝缨给干掉,再是把郑家给拖下水。可恨竟不敢直接冲着他来。 手下被针对了,上司是极没面子的。 祝缨的情绪却是相当的稳定,骂,她挨得多了,只是“谄媚”?那也不算什么,她也不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她真正谄媚的时候别人是没见过呢,神棍混饭吃的时候,什么好话没说过? 她照旧处理着各种公文,又复核各地的案件。男监里一个梅狱卒的母亲病逝,她还给批了假、批了大理寺的丧葬补贴。 大理寺的人见她这样,又看郑熹也替下属出头,都觉得安心。哪知这份安心没有两天,段智又上表,请求查一查大理寺的账目。理由十分的正当,既然是坦坦荡荡,那就查一查,这样也好洗去嫌疑,给祝缨正名。 郑熹的脸当时就拉了下来。他不怕查账,祝缨自己就会做账,他还有个邵书新给参谋,大理寺自己养的吏员里也有专职的账房,他们都不是吃素的。但是段智这个老东西一开口就想要查大理寺的账,他以为他是谁?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堂堂大理寺,怎么能够随便一个人、因为一车炭就查它所有的账呢? 但是如果不让查,就仿佛又是“做贼心虚”了。 郑熹便当朝质问起来:“可有证据?总不能先安罪名再去生造证据吧?” 当时上奏的御史竟是个耿直的年轻人,官职虽低,到了朝上却丝毫不惧,道:“是郑衍亲口说的!某日某地与某某、某某某同饮,席间又有歌姬若干……” 郑熹也没料到会问出这样一个结果来:“郑衍?” “正是!” ———————————————— 郑衍是郑奕的亲哥哥。郑奕家还没有分家,他们家兄弟四个都跟父母住,郑衍已然婚育,虽是长子却是比较平庸的一个人。 年前大火,郑奕家损失不太大,但房子不能就这么破损着,除了被烧没了的地方,住得久了的府邸有些房子旧了、小了、样式不新了,就趁着这个机会重新翻盖一下。家里人口繁衍也比自家才住进来的时候多了,还得重新设计、加盖。 家里重新动工程,郑奕起了很大的作用。祝缨给他介绍了极实干的傅龙,又有几乎全套的匠人,连材料商人都是熟门熟路的。商人们跟祝缨那儿赚得少,在郑奕这儿赚得就多。不过有祝缨夹在中间,他们也没有很坑郑奕。郑奕跟亲戚朋友家的工程一比,工也实在、料也实在,在家里夸祝缨是个实在人。 家里有弟弟忙,郑衍就轻松了。他倒是看得开,也不觉得弟弟抢了自己的风头、自己受到了冒犯,他跟朋友喝酒时还夸他弟。夸弟弟就顺口说到了祝缨。男人喝了酒再吹牛就没有边儿了,明明是帮忙介绍,就能说“派了人来给我弟使”“当天就拉了材料来”“是送的”。 朋友取笑时,郑衍还要力证自己所言非虚:“他本就是大理寺的人,是我家七郎的手下,现管着大理寺的庶务……” 有理有据,逻辑自洽,且非常非常地符合现在的人情世故,各处哪儿没点这种事情呢? 不合传到了一个年轻的御史的耳朵里。这位御史根本就不是段家的人,人家只是见不得这么嚣张大胆的损公肥私的事情! 祝缨是大理寺的官员,事情是郑衍一张破嘴说出来的,御史只是履行职责。段智落井下石怎么了?不这么干才奇怪呢! 政事堂也不袒护,大理寺要避嫌,皇帝道:“着御史台查明。” 好在祝缨还不是“犯官”,只是个嫌犯,不用收押抄家拿证据。她与胡琏办好交割,结结实实给放了个假,归期,待定。 回到家里,张仙姑、祝大、花姐都一脸的焦急,杜大姐已然哭了一回。曹昌对他们说:“经手这么多的事情,也没见从大理寺里朝家拿什么东西,怎么就、怎么就……” 张仙姑、祝大开始骂御史,花姐心里把段家祖宗八代都骂了。 只有祝缨很淡定地说:“不用干活还有钱拿,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祝大问道:“你不找郑大理说说?这不是替他干事么?” 祝缨道:“这里头有他什么事儿?我也没替他干什么事儿。没事的,杜大姐,今晚咱们吃什么?” 张仙姑焦虑地问:“王京兆,不,王丞相一向不是很看重你的吗?咱们去找找他?” 祝缨道:“都说了,没事儿的。您是想王丞相给我做保?还是要他循私干预?我又没干什么违法的事儿,让他们查一查,去去疑,也挺好的。以后别想再拿这个事儿来说我。吃饭!” 家里旁人都没心情吃,祝缨好好吃了一餐饭,又去了书斋二楼,去着初夏的小凉风读起书来。灯才点上,罩上罩子,书才翻了两页,门就被拍响了——有人来看她了。 郑熹派了甘泽过来传话:“只管安心在家里住着!” 温岳、郑奕是亲自来的,他们都不曾想到,明明只是一次普通的帮忙,竟会因为郑衍一张破嘴被个御史拿住了把柄。二楼的凉风也没让郑奕的火气稍减几分,他骂道:“该死的段智!”又为自己的哥哥向祝缨道歉。祝缨道:“你何必这样?就算没有这个事,还有旁的事儿。他们打定主意要借题发挥的,你再小心也没用。” 温岳道:“你打算怎么办?” 祝缨想了一下道:“趁有功夫再学点东西呗。我这几年可难得有闲暇呢。都别太懊丧了。来,笑一个。” 温岳和郑奕都哭笑不得:“你还笑得出来?” 祝缨道:“查账的事儿,只管叫他们查!” 温岳道:“七郎怎么会叫他们乱翻大理寺?” 郑奕道:“我和傅龙、匠人那里都有账呢。” 祝缨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不是的。让他们查。”她回头看了一眼甘泽,她们仨说话,甘泽虽然也跟了上来,却很守着一个仆人的职责,并不插言。祝缨对甘泽道:“告诉郑大人,查下去。” 甘泽这才问道:“要七郎查什么?” 祝缨笑道:“问问郑大人,还记不记得我向他要过的那份名单。” “好。” 温岳和郑奕道:“早有准备?” 祝缨道:“要对付人,不外那么几招,挑拨离间、杀鸡儆猴、剪除羽翼、借力打力、直指魁首……对付你们,还要顾忌你们的上司,我就不一样了。”她上司还是郑熹。她不能不早做准备。 温岳道:“那也当心着些,有事儿只管招呼我们。” 郑奕也说:“这件事我记住了。” 祝缨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呢。我劝你们都不要马上动手,郑大人是身在其位,不得不回应,御史不好说,一个段智,我应付他就够啦,你们再多看他一眼都算抬举他了。正菜还没上,你吃果盘儿把自己撑饱了,不是叫正菜笑话么?” 三人都笑了起来。 祝缨把他们送了出去。 门才关上,又有万年县柳令等人派人下了帖子来问候,祝缨都说:“上覆你家大人,有劳挂怀,还应付得来。过两天请他们喝酒。” 到了宵禁之后,祝宅才安静了下来。祝缨准备睡觉的时候,祝大、张仙姑、花姐又一起过来了。祝缨坐在竹塌上,说:“我终于可以睡一回懒觉了,不用天不亮就起来应卯,不好么?” 张仙姑道:“那咱们干些什么呢?” 祝缨道:“照常过日子。俸米不是都领完了么?钱也照发。不干活还有钱,挺好的。放心,哪怕我有事儿,郑大人也不能在这时候不管我。不过这些日子要谨慎些,别跟外人再自夸了。” 说到这个,张仙姑先骂祝大:“你灌了黄汤也好在外面吹嘘孩子!” 祝大道:“我哪敢瞎吹啊?!!!”他又骂郑衍,得了好处不知道闭嘴,“以后不再帮他们了!净惹一身骚了。” 祝缨知道,祝大喝了酒也会吹个小牛,什么孩子当了官儿了有事儿来找我啊,孩子衙门又发好东西了,之类的。 如果这一回弹劾能让他再谨慎一点,倒也不算坏事。 祝缨从此就在家里读书,偶尔也出门闲逛,地点是京城的任何一处地方。甚至被长安县令邀去帮忙看了一回流氓殴斗的现场,找到了一个嫌疑人。 在花街不远处,她还被小黑丫头拦了下来。这丫头眼神怯怯的,问:“祝大人,他们查你的账,那你的钱……” 祝缨道:“我的钱禁得住查。告诉你家娘子,我的钱怎么花自己有数,她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哎!”小黑丫头高兴了,“那娘子不用变卖房子了。” 祝缨一怔,这孩子已经跑远了。祝缨摇摇头,再往回走,遇到个卖乐器的老头儿跌倒在路边,这种事情在京城是经常发生的。祝缨想了一下,掏了点钱,跟他买了根箫管又拿了支竹笛,这两种乐器她都是入了门的,刚好拿回家玩。 又跑到坊里小食肆那里看人家做饭,想跟后厨学两手——家里其他人做饭实在不怎么好吃。她吃得下,但既然自己能做就没必要非得吃那种手艺了。 一个官员,哪怕被弹劾了也不该这么闹。花姐指挥着张仙姑和祝大把她给揪回了家里。 —————————— 祝缨的日子过得多姿多彩,大理寺众人却天天指着隔壁太常寺骂。太常寺卿路过门口他们都要在背后吐口痰。 外面再说“大管事”、再戏谑,大理寺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落在生活中的各个方面的。一般人就算有这个心,也办不到她那么的周到。一有不便,他们就想祝缨,一想祝缨就骂段琳。 段琳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事儿真不是他安排的!他要安排也不在现在,他儿子才考试,这个时候闹事儿不是给儿子添乱么?怎么也得段婴功成名就了再弄! 可是郑熹已然认定了是他们家干的了。因为段智下场了。段家几个兄弟里,老三段琳最出挑,最平庸的是老大。他是老大,该是家中主心骨,但是家人总不听他的,这让段智非常的痛苦。他总以大哥的身份自傲,不喜欢听段琳的道理。 在段智看来,父母、二弟就是郑熹这个小王八蛋害的,怎么报复也不为过。段智的官运并不很好,守孝三年出来,扔到了外任上。地方不肥,他的本领也一般,并不如三弟段琳这样能做得好,名声还上达天听。他能回京城,还是因为三弟回来了,皇帝想起来还有一个他,晚了一些时候才勉强给他调回来的。 段琳这头跟郑熹扛着,家里还要承受长兄的压力,看到他,郑奕都不好意思再多怪他哥郑衍了。 因为祝缨给郑熹带了话,郑熹没有非常的用力阻拦,使得御史台可以将“能查”的账目略翻了一翻。 要查账就要暂时封一部分账目,大理寺上下骂得更厉害了。这回就算胡琏有祝缨的本事,也得耽误了大家伙儿的料钱。 他带头骂段琳。 郑奕也没有消停,愤怒地堵着上奏的御史:“难道我是个只会打秋风的穷酸?!”他将匠人等都送到御史台,让匠人们跟御史台说,跟他们结账的是郑奕,不是祝缨。 郑氏公府也愤怒了,公府上表:“难道我什么都没干,只看着自家兄弟忍饥挨饿受别人的接济?这哪里是弹劾祝缨,这分明是弹劾我不友爱兄弟!” 段智不顾弟弟的反对,又亲自要弹劾祝缨“侵夺民田。” 皇帝被他们闹得一个头两个大。 最要命的还在后面——查往来商人的账目时,却牵扯到了段氏的姻亲。 祝缨有没有收商人的钱是不知道,但是段智的亲家是真的勒索了商户。而佃户田某供称,是因为某个贵人威胁要他们投效,这个贵人对佃户极其苛刻,他们不得已自己先找了个靠山。“某贵人”,不幸又是段琳的大舅子,也是向皇帝举荐段琳是个能干的官员,应该调进京的人。 皇帝只是觉得烦,上奏的御史就是难堪了。他确实不是受了段琳的指使,但是却有人说他是段琳的走狗,真是进退两难。他的同僚姜植则是查了出来,自祝缨掌管大理寺之后,大理寺的产业、收益是变多了的,你说他损公肥私恐怕是不妥的。不好说她干出这么个成果还是无能、还能干得更好吧?御史也得讲道理。 现在轮到郑熹一方要求彻查段智、段琳了。 郑熹的亲娘也在此时进宫哭诉:“他们要查我们孩子,箱底都翻开了,一丝脸面没给我们留!他们凭什么?!!!现在证明我们孩子清清白白,他们脏得要命!就要不查了?凭什么?!!!” 皇帝便把此案交给政事堂:“速办。” 政事堂里,一个施鲲是不想跟任何一方扯上关系的,王云鹤厌恶双方的争斗,尤其是讨厌段智一方。祝缨会不会干点擦着边儿的事儿,王云鹤心知肚明,但是有这个能力,又在那个位置上,还能干许多的实事,就得把上峰给伺候好了。不伺候好上峰,没机会干实事就得滚蛋了,她能怎么办呢?王云鹤认为祝缨是合格的。 陈峦也有偏心,他也不喜欢段家,嫌他们蠢。才回来就报复,是怕别人不知道吗? 想查是吧? 王、陈都说,那就查吧。施鲲道:“他们这是掉进圈套里了,且他们才上京不久,恐也犯不了什么案子。” 陈峦笑道:“那不正好?意思意思抹过去得了。” 王云鹤道:“侵占民田、勒索商户是必要查明的!”他曾是京兆尹啊!他治下的京兆…… 最终查出来,段氏进京时间实在太短,让他干都干不出太多的非法事件。只令段氏吐这些日子“收留”的良田良民,着京兆府妥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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