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气平静,“你那时便有与他结为道侣的心思吗?” 冷芳携都要被他奇怪的想法逗笑了。 “师尊,你总是那样异想天开吗?”他问。 浮蘅不恼,继续喃喃:“我飞升后,你与他才办和合大典,昭告世人。我身为你师尊,却无缘典礼,在恢弘大界苦等你千年,寻不到你的踪迹。” “直到你的徒弟飞升,我才知晓你与柳今歌神仙眷侣,明明已至渡劫,却逗留在扶元界中不肯离去。” 除了柳今歌的事,浮蘅所说皆为扶元界原来的剧情脉络。 冷芳携惊疑不定地想:浮蘅怎么会知晓这些? 一个世界只能容纳一位快穿者,浮蘅绝不会是他的同事。 片刻后,冷芳携想到剧情脉络是扶元大道的一部分,修士修为越高,便越靠近天道,扶元界过往的历史当中确实有位修梦道的大能梦见未来,只不过是一些零散画面,不如浮蘅所知的详细。 浮蘅是举世的天才,他的道若与天道相融洽,知道更多不是没有可能。加上系统出现问题,此方世界的屏障定然不如以往严实,一些脉络被浮蘅知晓反倒是危害最小的结果。 难道说正因此,浮蘅才产生心魔吗? 纠结这些已无济于事,冷芳携将那些思索放于心底。 “浮蘅,我说过我已对他无意。” 浮蘅只笑了下,没有再与他说话。 他已经不需要冷芳携的答案了。 那些未来不断出现在他的梦境中,清晰地仿佛昨日发生过的事情。在那之前,浮蘅以为冷芳携会与他相伴一生,直到身死道消。 却原来不是。 一切只是他以为。 在冷芳携眼中,他是亲密的师尊,是兄长,是朋友,绝不会是爱人。 对浮蘅来说,一切无异于噩梦。最后一次看到未来,从那些可怖的景象中醒来后,他发现飞宫殿前站着位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邪魔。 那邪魔双眼泛着奇异的红色,与他相对而笑。 “他是我们的。” …… 冷芳携有一身颇显锐利的骨头,即便隔着血肉,亦能感受到手下躯体的桀骜不驯。手感并不算好,浮蘅却不肯放手。 他捉起冷芳携的手,指腹顺着指节的脉络轻轻抚摸,不时低头亲吻他的发顶和侧颊。 “啊。他们快来了。”浮蘅笑着说。 …… 柳今歌知道自己正被心魔当成老鼠耍弄,否则他不可能活到现在,还能狼狈逃窜。纵然他是剑道天才,在渡劫期的邪魔面前依旧无一敌之力。 旁人或许觉得这样苟活太过耻辱,柳今歌却没更多感受。在他看来,无论采取何种方法,只要能活下去就好。 他心知心魔不会一直玩弄他,迟早会有腻烦的那一刻,届时便是他身死之时。柳今歌只能在面上显露出细微的气急败坏之色,间或恐惧之情,试图延长心魔的“捉鼠游戏”。 在此期间,他必须想到逃离的办法,以及冷芳携—— 浮蘅生出心魔,纵然对冷芳携有男女之情,迟早有一天会被邪魔吞噬,对冷芳携动手。他必须找到冷芳携,将他一起带走! 不知不觉间,柳今歌被赶入一片阴气森森的桃林中。只见月光如练,林内红纱四罩,灯笼映路。柳今歌不断深入,听见心魔在身后发出嘲讽的笑意,直到看到不远处一张拔步床,心底不详的猜测落到实处。 浮蘅他竟然……! 看着冷芳携任人操控的软弱姿态,柳今歌牙关紧咬,竭力使自己不当场失态。 他停下脚步,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稳住声音说:“圣尊,是我执意要抓芳携走,一切与他无关。” “芳携。”心魔的声音自后传来,一点笑意都无,唯余阴沉,“你这奸夫叫他可真亲昵。” 伤痕累累下,柳今歌整个人摇摇欲坠,他用尽全身最后几分力气勉强支撑起脊背,却被心魔一脚踹倒,狼狈地跌进泥地之中。 “……!”冷芳携双目蓦地瞪大。 “看啊。”心魔笑了笑,“他就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咳……”柳今歌咳呛几声,擦掉唇角的血,一手撑地试图站立起来。 起先还算轻松,即便没有灵力,他也是炼体大成的修士,渐渐却发觉身上犹如坠了千斤顶,越来越重。穿过凌乱的发丝,柳今歌看到浮蘅的神情。 那是一种好似万物皆在掌中,从容淡定的表情,也是胜利者面对失败者居高临下的蔑视。 无论使出何种手段都无法撑起半寸。柳今歌明了,他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他在浮蘅面前犹如蝼蚁,若非还要在芳携面前折磨他,浮蘅怎可能留他到现在? 其实生死之际,更加狼狈的姿态不是没有过。柳今歌宁愿去跪一个凡人,也不甘在此刻,在心上人面前跪下。 如果他能再强大一些—— “师尊。”亲眼见到无辜友人因他尊严尽失,狼狈万分,冷芳携愤怒到极致,双目通红,他难以维持平静的语气,近乎呐喊,“让他走吧!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浮蘅摇头:“不行。” 他摸摸冷芳携的头发,像在抚摸一只猫儿,呢喃低语:“我要你看到他死。” 这是裁定他的结局了。 听到浮蘅的话,柳今歌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静。 圣尊高居剑峰峰顶,近三百年未再出手,只留下一些不朽传说。柳今歌听师门长辈提及过浮蘅的一些往事,当年横空出世、冠绝当代,名剑奉主,出鞘必见血,只能从那些苍白的话语中想象道尊通天彻地之威。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看到了。 只是一道白光。 ——对付一名小小的元婴修士,不需要使力更多,一抹剑光足以斩断他的灵脉,搅碎他的灵窍。 “……!” 巨大的痛楚下,体内蕴藏的灵气飞速流逝,百年苦修付诸东流。而失了灵机庇护,洞穿心口的伤痕血流如注,再难愈合。 衣衫染血,青衣变为血衣。 柳今歌渐渐感到体内温度随着血液一同流逝,时隔百年,再一次感到身为凡人时的虚弱无力。他瞳仁微颤,视线开始模糊不清。 他快要死了。 柳今歌竭力昂起头颅,视线艰难地看向冷芳携,眼中好似有千言万语。血沫将喉咙堵住,他连继续呼吸都很艰难,更不用说出声。 冷芳携眼睁睁看着他眼内灵光一点点暗淡,直至归于虚无。 死的那样快,那样轻易。 “……我日后,一定要杀了你。”他轻轻地说。 “好啊。” 磅礴的妖魔气息从心魔体内涌出,眨眼间荡向四周,又似乎被浮蘅止住,渐渐消散。 他瞥了眼柳今歌的血衣,心想:真是碍眼的颜色。 “柳今歌原与邪魔为伍,今日被我斩杀。”浮蘅轻描淡写地给了柳今歌一个结局。 “现在,芳携只有我了。”浮蘅心满意足地说。 但接下来只听见冷芳携不断地笑,那笑中带着讥讽、不屑、蔑视和冰冷,听得浮蘅坚硬的心脏骤然缩紧,一抹若隐若现的痛意横亘在心头。 “谢青!”冷芳携高声叫道,“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看看你那样子,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忍着心头痛意,浮蘅强硬地扣住冷芳携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面对他,无比偏执道:“天意要我遇见你,要我收你为徒,要你我曾经亲密无间,为何又将一切收回?!为何我不能顺心意?” “天不予我,我自取之!”他厉啸道,余音过后,抵住冷芳携的额头。 扼住冷芳携的后脖颈,迫使他靠向自己。浮蘅凝视着冷芳携,在他仇恨的目光中,落下烙印般的一吻。 “今夜是你我洞房花烛之夜,不要在想其他。” “唔……” 跪对着他们的柳今歌,死不瞑目的双眼中,衣衫尽落。 第23章 “谢青——!” 就在柳今歌声息断绝, 最后一抹灵性消逝时,无上宗留影壁内一抹熊熊燃烧的焰火刹那熄灭,徒留一点淡淡烟尘。 此处乃宗门诸修士命灯聚集之处, 是无上宗最核心的禁地, 除了上一代弟子中深受掌门信任的三位合体期长老, 没人能擅自进入。 作为每位弟子入门时要留下的东西,命灯可反映出修士的气运祸福:如日中天者烛火旺盛,修炼凝滞者则烛火渺茫。从命灯中还能窥见弟子是否步入歧途——与邪魔勾结者,命灯上会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刚刚熄灭的烟火色亮、焰高,充盈澎湃的生机, 明亮得不见一丝阴霾, 受留影壁内三位长老时常关注。 那火焰刚一灭掉,其中一位眼长面瘦的长老唰得睁开眼睛。 “柳今歌身亡。”他淡淡道,平和的眼底闪出凌厉之色。 另外两名长老分出心神观察烛火, 见那火焰再无燃起的可能,一名胖脸长老勃然大怒:“柳今歌乃无上此代最受看重的弟子,谁敢杀他!” 另一位长老道:“禀告掌门吧,再说与常虹师兄。” 入留影壁前, 三位长老皆发下天地大誓,此生不出留影壁。因此尽管满心忧虑, 也只能将消息上报掌门由他定夺, 不能干涉更多。 瘦脸长老早已第一时间发出云信,他们说话时,外界的掌门和正在闭关的常虹道尊皆收到讯息。 常虹道尊道:“今歌已死。” 收到讯息, 他第一时间携弟子赶往掌门府邸, 一同前来的还有与他同出一脉的圆月道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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