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心疼了?” 鬼医飞快地检查了一下谢纾身上的伤,舒了口气:“还好,腹部的伤没开裂。可能是因为想起过往一部分的记忆,对他造成了刺激……他经历过战争?” “凡人之间的战争,理应是修仙之人不能介入的。他这是?” 周不渡在阴影中,他摩挲了一下少年细瘦,冷得慑人的脚踝,把灵药往那些细小却繁多的伤口上抹。 半晌,他才轻声开口:“子规城的人,都是他杀的。” 那是囚笼中的野兽在拼死挣扎,他侧过头,艰难地看了谢纾一眼。 他眼睛红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像是想要把谢纾嚼碎了,吞下去。 第 49 章 第 49 章 谢纾被他那么一看,莫名心虚。 他最后还是放下了抓着周不渡衣袖的手,缩回墙角。 周不渡离开房间,他面色淡漠地掐断杀死自己那阴暗扭曲的欲望,重新端着一碗粥回到房间。 昆仑山边界,暴雨如注。洪水从千万里高的天空上倾盆而下,狠厉地砸下一大片血红落花,一片雾霭沉沉,云烟弥漫。 断天阁上,沈乘舟阴沉着脸。 断天阁是昆仑建立在忘川河旁专门用来监守的哨塔,而此时,透过雨幕,可以看见不远处立着一道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刻着一道血字,惨白鬼影一般写道: 莫近此处,擅入者死无葬身之地。 石碑旁悬挂着一串又一串的铜制印铃,被小臂粗状的麻绳吊着,与不远处的忘川河隔绝。此时,这些平日里安静无声的印铃正疯了一般在暴雨中剧烈摇动着,像是千万的厉鬼冤魂齐齐尖啸,如催命潮水般的叮当声急促得令人头皮发麻,甚至有好几个印铃震掉在了泥上。 “叮叮叮叮叮——” 沈乘舟一身白衣,衣袖间镶着的银边隐约闪烁着光泽,玉冠长发,负手而立。他阴沉的眉眼间一片漠然,身后是下跪的昆仑弟子,匍匐在地细细地颤抖着。 “宗主,我没想到。”弟子惶恐地试图辩解道,“血观音嫁入昆仑,高攀了您,本应该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做梦都合该笑醒。可他居然还不知天高地厚地逃走,真是下贱无耻——” 他猜出宗主应该极其厌烦恶心血观音,便试图通过辱骂谢纾的方式为自己开脱。然而他话音未落,就被沈乘舟淡淡的一句话给堵住了嘴,神色惨白起来。 “二十灵鞭。” 弟子一窒,他心惊胆战地看了祝茫一眼,低下了头,直接被拖了下去。祝茫神情恬淡,看都没看那弟子一眼,轻轻碰了碰沈乘舟的手,温声说道:“乘舟,别心急,谢纾不会有事的。” “我心急?”沈乘舟喘了几声,冷笑一下,厌恶道:“我管这邪魔外道做甚?他是我人生之耻,我恨不得他被挫骨扬灰。” 祝茫笑着用“嗯”了一声,他大病初愈,声音黏黏糊糊的,整个人弱柳扶风,在暴风雨中如同一叶扁舟,下一瞬就要被掀翻,看上去楚楚可怜。 可即使如此,他也贴过来安抚沈乘舟,眼里满是柔情万分的依恋之色。 沈乘舟被他眼里的依恋之色触动,滚了滚喉结,声音柔下来,拍了拍祝茫的手,算作回应,“阿茫,你身体刚好,不应该过来,这里有我就够了,快去歇息吧。” 祝茫摇了摇头,体贴地道:“忘川河暴动,我不放心你。” “生死之事,怎可胡闹?”沈乘舟不赞同地皱眉,他身后是数十位昆仑弟子,皆为高阶修士,“忘川河毗邻无涧鬼域,里面鬼修无数,此处有我驻守,你不应该冒险。” “更何况,怕是新任的鬼王上位了。” 提到无涧鬼域时,他的脸色凝重,而谈及“鬼王”两个字时,他总是冷酷严厉的脸上隐隐约约露出深深的忌惮。 正如界碑所言,无涧鬼域是九州中最为险峻的禁地,进入者十死无生。 据说,里面全都是生前惨死,怨念极重,无法超度转世的鬼修。 鬼修者,来去无踪,性情不定,人行邪道,违抗生死,逆天道而行之。 上古时期,鬼修祸乱,被坐化莲佛与昆仑老祖联手将鬼修封印于昆仑边界,忘川河外,二人双双陨落。而众鬼争斗,互相残杀,几乎每逢百年,便诞生一名“鬼王”。 鬼王一出,天下大乱。 祝茫被沈乘舟拒绝,有些伤心,低声道:“是我拖累了你,我这便走。” 他咳嗽了几声,捂着胸口,可还没转过身,便被沈乘舟拉住了手,昆仑宗主一贯冰冷的表情上满是纵容的无奈,眼梢似冰凌融化,他叹气道:“……阿茫,我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他望了忘川河一眼,“今夜只是狂风暴雨大作,即使真的是鬼王现世,也起不了什么大风浪。” 鬼王诞生,天生异象,必有灾殃。 根据古籍记载经验来看,鬼王的危险程度与降世时异象灾祸的频次与程度相对应。 池中小人惊现,是为死生对半,黑白龙斗,九死一生,灾祸四起,而上一次两位大能献祭镇压的那位时,则是湖鱼望天,血月当空。 传闻那位鬼王出世时,方圆百里了无生机,生灵尽焚,天下大乱。 按照镇魂铃摇得把自己都震掉震碎的频率来看,此次怕是至少是黑白龙斗程度的鬼王诞生,可偏偏没有异象,仅仅是狂风暴雨这点皮毛小事,怕是史上最弱鬼王诞生。 沈乘舟不得不怀疑是否是镇魂铃出了差错。 “嗯,”祝茫感受到从男人手心传来的温度,明白他这是同意自己留下,立刻回握住,苍白清秀的脸上立刻浮现甜蜜的笑容,柔柔道:“大师兄最好了。” 两人身后的数十名弟子皆低着头,不敢看这两人眉目传情。更不敢妄谈沈乘舟昨日才与谢纾大婚,今日便与祝茫如此亲密。 但在他们心中,这也是理所应当的。祝茫性情温和,善解人意,平日里关注每一位弟子,纯白无暇,怎么能是谢纾这种浪荡无耻的小人能相提并论的?简直是在侮辱祝茫。 萤火也配和皓月争辉? 甚至有一个弟子抬起头,眼眶通红地望向祝茫,感动肺腑般:“小师弟受了重伤,还如此坚强地陪我们驻守在此,真是……” “是啊,”有弟子应和,忿忿不平道:“若不是谢纾此人第三者插足,小师弟本该和大师兄情投意合,天生一对。” 祝茫听见了,可他不仅没开心,眼眶还瞬间红了。他像是才意识到什么一般,和沈乘舟拉开了距离,难过道:“我竟忘了大师兄已是有妇之夫了,是我逾矩孟浪……” 沈乘舟听得心里一痛,他上前一步又拉近二人距离,握住祝茫的手,沉声道:“师弟,我与他之间当真毫无关系。” “可你们毕竟已经结婚……?” “缓兵之计罢了。”沈乘舟语气漠然,充满了冰冷的不屑,仿佛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于我而言,他最多只是一个可以任意羞辱的小妾。一个魔修,居然也痴心妄想,他配吗?” “多可笑。” 他一字一顿,坚信不疑:“不过一张废纸,不日我必定休了他。” “若是他不愿意……?”祝茫问道。 “那我就慢慢折磨他,”沈乘舟笑了,慢慢道:“有的是方法,让他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 祝茫得了保证,心满意足地微笑起来。 他眼中满是星星,无法抑制的爱慕几乎从他那双漂亮的眼眸中倾泻而出,任何人看了,都会溺毙在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 谢纾强迫沈乘舟与他合籍,可沈乘舟却反而被他亲手推了一把,与祝茫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地又上了一层楼。 祝茫无声地勾起嘴角,宛如一个胜利者看见曙光。 他几乎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师兄,你知不知道我们第一次见……” 沈乘舟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他才一激灵,猛地住了嘴。 不对,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他的眼神暗沉沉的,最后只是温柔一笑:“没什么。” 他没说出口的是,在祝茫心中,二人第一相见,并非是后来那次他意外路过烟柳花巷之地。 而是尚且年幼时,一个少年闯入了他的世界。 他的童年充斥着阴暗、孤独、扭曲,是泔水里的一片菜叶,任人踩任人踏,而只有少年每次跑来时,他才能从井里抬头,怔怔地窥见了一寸月光。 记忆中的声音软软糯糯,少年与他同床共枕时,总是会忍不住把手脚缠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嘟囔道:“……小哥哥。” “小哥哥。” 滚烫地落在他心尖上。 只是后来分别,除了一个玉珏大致的模样和“乘舟”二字,什么也没留下。 因此多年以后他跪在泥泞里,听见“乘舟”二字时,他不顾一切、从巷子里跌跌撞撞地冲出来,撞入他的怀里时,就知道他们又再次相遇了。 即使沈乘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遗忘了过去也不重要。 他可以重新制造独属于他们的专属回忆。 沈乘舟看向祝茫的目光柔和,但是嘴上却是在吩咐:“此次鬼王应当十分虚弱,诸位昆仑弟子听令驻守于此处,无须紧张……” 昆仑弟子们闻言纷纷放松了肩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开玩笑,那可是鬼王,上一次的鬼王诞生昆仑折了三分之一的弟子过去,过来支援的仙盟盟主直接陨落,只能秘境传承选择了李廷玉作为新的盟主。 只是这个时间感觉多少不对劲,鬼王百年一现,这次的鬼王和上次的鬼王间隔,似乎只隔绝了十年? 他们心里的疑虑刚起,下一刻,远处猛地炸开一道绚烂白光,刺眼至极,几乎令人失明,一条巨大的银蛇狰狞地劈开天幕,白光铺天盖地,惊雷炸响,像是一只沉睡的猛兽即将苏醒。 “等等,不对,忘川河……忘川河!”有弟子伸出手指,惊叫,“你们看!” 风雨大作,浪潮疯狂击打着两岸,血红的河水汹涌咆哮着,卷起滔天巨浪。 忘川河少有如此狂暴的时候,然而所有人转过头,透过沉沉雾霭看过去时,头皮纷纷炸开,一股寒意如冰蛇顺着脊梁直上天灵盖! “天……” 有人目瞪口呆,声音都是颤着的:“忘川河……忘川河倒流了?!” 而更令他们肝胆俱裂的是,浓厚的乌云后,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丝猩红色,沈乘舟脸色一变,他撑住栏杆,望向夜空,瞳孔不断震动。 夜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血红色,尤其是无间鬼域的上空,红得仿佛能滴血,月亮从黑云后探出头来——竟然是血淋淋的红色! 那悬挂于高空之上的仿佛是一颗血人头,阴森森地照耀着前路。有百姓抬头见了,脸色煞白,喃喃道:“月赤如血,灾难将至。” “这是……大凶啊!” 多年后,史书记载: 庆历六年五月廿九,忘川倒流,血月当空,百难具现。 天生异象,必有灾殃。 天行无常,倒行逆施……是为末世。 鬼王现,异象临。据言,鬼王身高八尺,面如冠玉,然性格阴晴不定,残忍嗜杀,偏又一袭白衣胜雪,是谓—— “白衣阎罗”。 是他。 是他是他是他…… 他又要来杀我,他又要来害我,他…… 下一刻,谢纾如同漂亮的野猫一样从床脚猛地跳起。 他眼瞳紧缩成针尖大小,像是一只被强光照射后应激的野猫。 在小黑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他猝不及防地扑向那个穿黑衣的少年,两手掐住少年的脖颈! 他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嘶声力竭,声声泣血,语无伦次:“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故意杀了他们的,我必须杀了他们,我不杀了他们,死的就是……!我必须——啊!!!!!!!” 他神情凄然,像是要流出血泪的模样,纤细的手臂上青筋四起,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最后又骤然一松。 他双目无神地跪倒在地,两行清泪从他空洞的眼瞳中流出。 第 50 章 第 50 章 小黑被他掐着,脸上显现出痛苦之色。 他是鬼修,本无实体,虽炼人身,但随时可以化为虚无。 只是不知为何,他在看到谢纾绝望空洞的表情时,本来准备虚化的身体一滞。 他呆呆地看着双眼猩红的谢纾,手抓住谢纾纤细的手腕,几乎被那寒冰似的温度给冻伤。 怎么会这么冷! 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动作慢了半拍,喉咙被挤压的声音嗬嗬作响,面色青紫,两眼渐渐上翻,眼看就要出事! “谢纾!” 一声厉喝炸响,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周不渡瞬移一般,居然猛地出现在他们俩之间。 他有力的大手掐住了少年用力至浮现青筋的手腕,微微一掰,骨头脱臼的声响响起,在少年不得不松手的一瞬间,周不渡回身长腿一扫,直接把小黑踹出了房门,小黑狠狠地摔在庭院的草坪上,朱门在他面前轰然关闭。 房间内只余周谢二人,然而少年即使手脱臼了,依然双眼通红,因为愤怒,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对痛觉感知极差,刚刚一跃而起时,更是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瓷瓶,碎片深深地扎进他踩在地上的脚掌,他赤脚踩在那些玻璃渣中,一片鲜血淋漓。 他看见周不渡把自己的猎物抢走,眼神中浮现暴怒的神色,他猛地往后一仰,柔软的腰一折,在空中划出一个惊人的弧度,宛若一尾漂亮的游鱼在半空辗转,竟然直接在近距离来了个翻身。接着,少年笔直的小腿顺着惯性,猛地往周不渡胸口踹了一脚! 周不渡闷哼一声,那脚力气极大,简直是在胸口处突然掉落一块重达千钧的重石。 谢纾这些年武功修为越发高深,即使如今金丹已失,但他的身法依然老练狠辣,与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有天壤之别,一招一式间,竟仿佛是个无情的杀人兵器。 两个人过招拆招,眨眼间交手数回,空中全是凌乱中透着规整的交手残影,烛火直接被劲风扑灭,周不渡心知不能继续打下去,谢纾现在知觉全无,再打下去他的伤口必然开裂。 因此他故意留了个破绽,抓住少年的手腕,却留了个空档,百密一疏间,少年凭借野兽般的直觉,竟然是直接不客气地张嘴,居然死死地咬住了周不渡的脖颈! 他此时整个人倒在周不渡身上,两个人像是在拥抱,气息交缠,可暧昧却被少年残忍的撕咬打破,他尖利的牙齿刺入男人脖颈上的血管中,血液瞬间流出,一时间,把周不渡半边的白衣都打得透湿。 可是周不渡却连一声痛哼都没有,他把谢纾从身上撕下来,像扯一只发疯的猫,他不容掌控地把少年重新压回床上,少年两只手交叉被他摁过头顶,另一只则掐住谢纾苍白狰狞的脸,低声喝道:“是是,你清醒点!是我!” 谢纾却充耳未闻,恨恨地瞪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白衣人,他满是鲜血的脚趾在床上胡乱踢蹬着,床单沾满了他的鲜血,被他踩得凌乱,像是落雪上的红梅,嘶声道:“放开我。” 他木然道:“我还没有完成任务,九鬼巷的‘姥爷’我还没有解决,东南方向的十里小镇还有一个人等着我去处理。所以,” “放开!” 他脱臼的手还在试图继续攻击周不渡,像是一个被输入了指令没有意识的木偶,又像是一只疯狂无情的野猫,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只知道杀人。 “谢纾!!!” 周不渡掐住谢纾的脸,谢纾却一口又咬在他的虎口,尖牙瞬间划破皮肤,他的手被谢纾咬得鲜血淋漓,可是他却罔若未闻,死死地盯着少年因为惊惶绝望不断震颤的瞳孔,低声吼道:“冷静!你没有在子规城!” “看着我!我不是李廷玉,不是隋连锁,天道已经死了,你不用杀人了!” 谢纾表情一会是极致的漠然,一会是扭曲狰狞。他牙齿里都是鲜血,冷漠,愤怒,恨意,绝望,事不关己,各种崩溃的情绪包裹住了他,“我不能再犯错了,我这次会把他们好好杀死的,我不能再犯同一个错误,我……” “不是。”周不渡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他的额头抵着谢纾的额头,两人鼻尖相碰,他望着谢纾的眼睛,一字一顿,“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冷静下来!天道已经死了!子规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男人脖颈处的血淅淅沥沥地打在少年素白的面庞上,好似一场落雪。 谢纾忽然安静下来。 他怔怔地睁大双眼,“死了……?” 他不可思议般,“怎么会死呢。” 周不渡伸出手,谢纾以为他要打自己,立刻一缩脖子,手臂交叉地护在头顶。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没发生,结果是轻轻的抚摸。 落在头顶上的是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 谢纾睁大眼睛,眼底露出几分茫然。 “我杀了天道。” 周不渡轻声说:“所以,祂以后不会再干涉你,不会再控制你,有我在,你不用害怕祂。” 谢纾蹙起眉,露出费解的神情。他一时间还不是很能理解周不渡的话,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痉挛,可是男人不断地抚摸他,没有恶意,没有中伤,没有疼痛,只有指尖触碰发梢时的温暖柔和,像是春天长野的风。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臂放下来,被他狠狠咬了一口的男人静静地看着他,脖子上满是鲜血,表情似乎很平静,可是紧抿的唇却微微颤抖。 他看着谢纾的眼神那么悲伤,有那么一瞬间,谢纾以为自己把他咬得很疼。 “别怕,我在。” 周不渡抱着他,不断地抚摸,他感觉到怀里少年不自然的颤抖,低声道:“是是,先睡一会。” 他往少年的后颈一捏,少年闷哼一声,软倒在他的怀中。 周不渡趁少年昏迷,把他脱臼的手腕重新接回,然后抬起他的小腿,让少年满是血水的脚露出来。 那些玻璃渣深深地扎进少年细白窄瘦的脚掌心,周不渡垂着眼,眉宇间拢起一片阴影。 不多时,小黑就带着鬼医来了。 周不渡没说什么,他默不吭声地挑着少年脚上的玻璃渣,手指轻轻地颤抖,好似那玻璃扎的不是谢纾,而是扎到他身上一般。 鬼医飞快地检查了一下谢纾身上的伤,舒了口气:“还好,腹部的伤没开裂。可能是因为想起过往一部分的记忆,对他造成了刺激……他经历过战争?” “凡人之间的战争,理应是修仙之人不能介入的。他这是?” 周不渡在阴影中,他摩挲了一下少年细瘦,冷得慑人的脚踝,把灵药往那些细小却繁多的伤口上抹。 半晌,他才轻声开口:“子规城的人,都是他杀的。” 鬼医脸色微微一变。 他想起周不渡说的话,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是因为这个,谢纾后来才学医的? 小黑看着他们二人交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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