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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位郡守大人分明就是一头奸猾凶狠的老狼,哪里是他们能轻易招惹的? 现在人家一个反击,不但将之前他们费尽心机造成的局面扭转过来。而且看样子,在案子中波及的官员都要被当场革职! 三百多案子啊!我的亲娘!这夔州的官员……还能剩下多少啊? …… 就在这些官员满心绝望,脸色铁青却束手无策地看着这一切时,周围的百姓已经都快把眼睛都看直了。 要说处理案件,他们可从来没看见过快到这种程度的! 欧阳明洲从郡守大人那里拿到了案卷之后,他带着卫兵、记录员和那个倒霉的官员,再加上案件中的那个酒楼老板,来到了会场的一角。 在这之后,那个官员被打掉了乌纱帽跪在一旁,准备现场观摩这位年轻官员如何裁断案件。 而这时那个酒楼的主人常山,也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欧阳铭洲。 一看这个家伙衣着华贵,脸上带着一丝毫不在意的笑容,就知道他绝不是个普通开酒楼的,只怕在当地的能力和影响力也是颇高。 这时的欧阳铭洲拿起案卷之外的一份调查报告,向上面看去。 这些调查报告,都是七天以来,赵郡守带来的幕僚团查阅卷宗、了解情况后,做出的简要汇总。 他们这个文书团做事精干迅速、目光老辣独到,所以收集来的信息,都是案件里边最紧要的部分。 欧阳铭洲向那个笑嘻嘻的酒楼老板看了一眼,然后朝着卷宗上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酒店位置处于梅溪河边,属于水陆要道,所以行人众多。 由于那个地方正好位于城北向北的官道二十里处,所以每次从城中有人出行向北,或是有人从北方来想要到夔州城,那里都是正好歇脚的地方。 由此酒店的生意异常兴隆,店主常山在道路两边,一连排开设了十二座两层楼宇,却依然每天宾朋满座。 在最初他建造这些酒楼时,为了方便招揽客人,修建得距离官道过近,以至于造成了后期的道路堵塞。 此后官府要拓宽道路,常山又因为怕施工影响了自己的生意,才不愿拆毁重建酒楼,拓宽官道。 这封简短的报告到这里就结束了,在后面还附上了一张等高线图,上面清楚的标示了那一段的山形地势,甚至是附近河道的水文地质情况,这都是从他们带来的资料库里面摘抄下来的。 等欧阳铭洲三两眼看了简报之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随后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位笑嘻嘻的酒店店主常山。 此时在他们附近,还有一大帮百姓目光灼灼的看着欧阳铭洲,不知这个年轻的小先生要如何处置这件事。 只见欧阳铭洲笑着对常山说道:“拓宽官道有利百姓出行,是造福民生之事。更何况官府还会给您适当的赔偿,常先生为何不愿向后搬迁数丈?” “所谓拔一毛而利天下,如此两全其美之举,常先生为什么不顺手为之,为子孙积福?” 当他说到这里时,周围的百姓听到了他的言辞,心中都未免有些微微失望。 说到这些道理,这个酒店店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既然占着道路死活不肯搬,那就说明人家根本就没把所谓的造福百姓放在心里。 这时的店主常山也笑了笑,向欧阳铭洲摇头道:“非是本人不愿意搬,只不过在官道旁的酒店后面,便是我家祖坟。” “话说当年我开酒店,也是我在拜祭祖先之时,发现周围过路的行人饥渴难忍,却没地方歇脚吃酒,所以才陆续盖了这几家酒店。” “官府若是拆了那里的建筑,一旦坏了我家风水,扰了我家先人安息之地的宁静,岂不是坏了常某的孝道?” 此时的常山说得振振有词,同时一双小眼睛露出了讥诮的味道。显然他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对他毫无办法。 其实他说的这个理由,也是这桩案子多年来悬而未决的原因。在大宋这个以忠孝治国的环境里,只要常山摆出“孝道”这杆大旗来,任你是哪家官府,也万万不敢强拆人家的建筑! 第3106章:有利天下而不为、一心求财、血本无归 所以这几年来,这条官道就因为常山乱盖乱建的这几个酒楼,以至于一直未能成功拓宽。 而此刻周遭那些百姓,无数道目光都看向了欧阳铭洲。他们的心里都在想着,这位小先生再拿出什么道理来,只怕也难以说服这个常山! 这时就见欧阳铭洲笑了笑,向着常山一拱手道:“原来常先生还是个孝子,真是让人敬佩!” “既是如此,常先生有祖先坟茔在酒店附近,官府确实不该将建筑拆毁……” 欧阳铭洲说到这里,只见常山的嘴角上已经露出露出了一丝讥讽的微笑。 可是随即他就听欧阳铭洲接着说道:“不过在先人陵寝旁边开设酒店,这也未免太过喧闹了,有失孝道之理!” “我官府可以不拆你的建筑,你也可以继续在那里为先人上坟扫墓……但是酒店就别开了。” “啊?”听到这里常山一愣,他的脸“腾”的一下就涨红了! 怎么回事?我这十几家日进斗金的酒店,就这个小后生一句话就不让我开了? 他刚刚还拿出孝道的大义来为难人家,没想到人家就用他的理由强逼着,要他关了酒店,弄得常山闻言惊愕不已。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我的酒店不开,官道就能修上了吗?”常山想了半天不解地问道:“你们说要处置公务,难道就是这么处置的?这不是两败俱伤吗?” “这哪里是两败俱伤?”欧阳铭洲笑着翻过手中的一张纸,向常山说道。 “你的酒店之所以如此兴旺,就是因为那边向北一里多远,就是梅溪河渡口。那里的河水平缓,大家都要从渡口上渡河而来。” “可是你看见上游这个地方没有?”欧阳铭洲说着,用手指了指那张纸上的一点说道: “再往北两里,梅溪河在这里的河道最为狭窄。官府只要在那里花些银钱建一座石桥,再把官道取直不就行了?” “到时候,来往的行人可以不用从原本的官道,也就是你家酒店的门口路过。甚至因为有了这一座桥,还可以来回节省四里左右的路程,不正是一举两得?” “啊?”听到此处,常山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而周围那些百姓,看着欧阳铭洲手中那一张画满了圈圈弧线的纸,已经都看呆了。 “修建一座石桥,费用可是非同小可!官府哪来的钱?”常山瞪大了眼睛,向着欧阳铭洲质问道。 “那还不容易?”听到此处,欧阳铭洲顿时笑了起来。 要知道他在老师沈墨建立的天骄五营中,觉得就是经济之学! 只见欧阳铭洲指着图上的一个地点说道:“在石桥修好之后,官道过了河后到了这里,正是绿柳如茵,地势平缓。” “我只要让官道从这边通过,然后再把周围的地一块一块的划开,就可以将它卖给那些愿意在此地开设酒家的人。” “到那时,我在道路两边一边,卖出五个可以建设酒楼的宅基地,并且承诺不再批复任何在附近开设酒楼的申请。这十座酒楼就是日进斗金的独家买卖!” “不用卖出十个,我只要卖出去三个,修建石桥的银钱就够了!” “到那个时候,你那个渡口和酒楼附近,绝没有一个行人会从那边经过。你家祖辈的坟茔会从此分外清静,常先生在那里看坟……不是正好?” “如今事情解决了,这桩陈年的案子一笔勾销,官府不用花一文钱就重新整修了官道,甚至还有一大笔收益。也正好成全了常先生的孝道之举,而且百姓出行节省了路程,还有石桥可以让百姓不用再支付渡船的船钱。” “就连原本在河上来回摆渡的船夫,我们也可以在酒店周围批下几小块地,让他们开设茶摊,不用辛苦摇船就能养家糊口……正是一举数得!” 当欧阳铭洲说到这里时,常山已经完全蒙了! 他忽然浑身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眼睛就像是挨了一闷棍一样来回的乱转。 常山绝望的想道: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我那几家日进斗金的酒店就成墓园了?我这是不是在做梦? “好了,事情圆满结束,现在可以销案了。”欧阳铭洲向着旁边的记录员笑了笑,提起笔来亲手在结案文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随即,那位酒店店主常山被卫兵架起来,送回了周围观看的人群中……现在已经没他什么事儿了。 这时的常山才陡然醒悟,就见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呼天抢地放声哭嚎起来。 这一下,他这份家业算是完了! 此时他连哭带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放悲声之际,周围的百姓还在笑着取笑他。 “怎么了大孝子?刚才人家给你钱让你让道你不让,怎么现在反倒哭上了呢?” “那位小先生事先劝你的时候,你怎么就不为夔州满城的父老乡亲考虑考虑?” “就是啊!人家都说了,让你拔一毛而利天下。你这家伙既然连一根毛都不肯拔,那你就抱着祖先牌位看坟去呗,又没人拦着你!” “……看见没有?这就是自己作的!谁让他做人这么损呢!我家大白鹅都说了……该啊!” 一时之间,周围的百姓说得常山满面羞愤,无地自容。 他再也没脸坐在地上大哭,撩起袍袖遮住自己的脸,一头钻进了人群,转眼间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欧阳铭洲写完了案卷具结的文书,提在手上展示给周围的百姓看,立即便换来了一阵欢声雷动的掌声! 此时大家对这位年轻的白衣学士,已经佩服得都不行了! …… “看见没有?这是有真本事的人啊!” 此时人群中,有几个商人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感慨地说道:“人家拓宽了官道、修了桥、这是对百姓施以仁义。” “做成了这些事,不但没花官府的钱,反而还因此创收了不少,这便是经世济民之学。” “最让人佩服的,是小先生处理了此事之后,他不但将恶人重重地惩罚了一番,而且甚至连渡口上摇船的船夫生计都考虑到了。” “人家这一计,真是有百利而除一害……真是高人呐!” 第3107章:有理无钱终获罪、天日昭昭,沉冤几回 “就是!这个小先生若是不去做官,肯放下身段经商,只怕不出三十岁就是一位名动天下的大商贾!” 这几个商人说到此处,他们全都没留意,在自己的身后还停着一顶小轿。 此刻在轿子侧面,碧纱织成的窗帘中,正有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打量着警戒线内,卓尔不群一身气宇轩昂的欧阳铭洲! …… 各个小组都在分头处理案件。欧阳铭洲办完了这件案子,回身就到赵郡守那里取来了一桩新的案件,继续着手处置。 同时他也把刚才那个没了乌纱帽,一直光着脑袋看他断案的官员,带回了赵郡守的桌前。 如今这个家伙已是哑口无言,这件在他手里积压了三年的案子,还没等一盏茶的功夫,就被人处理得如此干脆利落,而且还这般精彩……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现在他别说开口为自己分辨了,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周围,那些百姓们望向他的鄙夷目光。 赵金锭大笔一挥,当场削了他的公职,让他就这么光着脑袋回去了。总算这位赵郡守还给了他个面子,没现场把他的官服扒下来。 等到这个胖乎乎的官员满脸油汗的含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离开了现场。赵郡守也起身离座,背着手一个个的小组溜达过去,饶有兴致地看自己的幕僚们处理案子。 随即,他就在围观百姓最多的一个处理现场停下了脚步。 这是刚才那个告寡妇通奸的案子,处理的人是比欧阳铭洲小了几岁的学弟照宇凡。 此时周围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他们看着这个年轻后生断案,已经看得眼睛都直了! …… 这件案子的起因是,一家富户的老爷和家中的丫鬟有染,那丫鬟还给他生了个孩子。 当老爷发现丫鬟怀孕之后,就将她纳了做小妾,之后孩子还没满周岁,这家老爷就死了。 好在这位死去的家主还不糊涂,临死前将家中的一处宅院和临街的一间油坊,留给了这个小妾和自己的小儿子,让他们在那里又有地方住又有一份生计。 可是在老爷死了以后,家里边他的那三个儿子,就开始算计这一对孤儿寡母手中的房产。 按照大宋的规矩,像是这样的情况,如果这个寡妇一直谨守妇道,既不改嫁也没有什么逾越礼数之举,那么这份产业始终就都是她的。 但是如果她想要改嫁的话,就要把继承的产业全都交回给本家。因为按照民间的规矩,既然改嫁了别人,寡妇的儿子就要改姓,他就再没有了继承家业的权利。 就因为这个,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一天,死去的老太爷的三个儿子,一起去告寡妇与别人通奸。 与此同时,还有油坊周围的四户邻居出面作证。说是他们亲眼看见住在巷子口的一个单身汉,在一天半夜时分从寡妇家的院门里走出来。 这样一来证据确凿,当时的官府立刻就将油坊和房产全都判给了老太爷的三个儿子。同时还把通奸的二人,当堂每人杖责了四十板子。 由此这寡妇带着个一周岁的孩子,无奈之下只能流落街头。 可是这个寡妇竟然死活也不肯认同官府的判决,她租了一间不大的小房子住下,一边儿在街边上给人家缝穷(就是替穷人缝补衣裳,换取微薄的薪酬),一边将孩子拉扯养大。 而且这个寡妇在这十年间,一直在不断的申诉上告。到了后来官府已经不愿再接她的状子了,她还是在衙门口哭泣大骂不休。 以至于每次她都会以搅闹者公堂之罪,被官员打上一顿板子撵出去。可是她伤好了之后又一边儿拉扯着孩子,一边儿坚持非要告状伸冤……就因为这件事儿,她都成了夔州城内的半个名人了。 十年前的通奸案子,这么一件棘手的事,如今就落在了照宇凡的手里。可是这个年轻官员却没有任何犹豫,大刀阔斧的着手开始处置案件。 他并没有去管老太爷的那三个儿子,还有那个跪在地上,带着自己十岁的儿子不停哭泣的寡妇。直接就将当时案件的四名证人单独提了出来。 照宇凡让自己的四个手下,分别对这四名证人开始审讯。他还有意的将他们隔离开来,使得他们无法串供。 此时这些百姓们听着这个四个证人,被审讯员连珠炮一般的问题问得结结巴巴,张口结舌,他们全都兴奋了起来! 这桩十年来都未曾未曾拨云见日的案子,难道今天真的要见个分晓? …… 如今这四个证人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在当初他们都是受了老太爷的三个儿子的钱财,才出来做伪证的。而且在当初判案的时候,三个儿子在官府上也使了钱。 所以官府当初询问他们四个的时候,他们只要一口咬定,确实看见奸夫从寡妇院里出来就完事儿了。 可是没想到今天这一审问,提出的问题好像跟案件关联不大,却问得他们这些人胆战心惊! 其中的一位证人就住在油坊隔壁,在他面前的一个年轻官员双目如电的看着他,向他问道: “那个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奸夫,当晚他身上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这家伙闻言,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子! 他非常清楚,如果这衣服的颜色他要是说错了,跟其他人交代的不相符,那就是一个大大的破绽! “没看清楚,当时天太黑了。”这个证人立刻小心翼翼地答道。 “那他手里拿着东西没有?” “应该……没有。” “当时的月光亮不亮?” “天挺黑的,小人连他身上的衣服是深色和浅色都看不清。” “既是如此,你对他的脸怎么看得那么清楚?”问题问到这里,对面年轻官员的语气已经严厉了起来。 而那个做假证的证人,就觉得自己的心肝儿都不由自主的一阵乱颤! “你说过当时天色很黑,就说明当夜没有月光。你说他手里没有东西,所以奸夫如果手里有灯笼的话,明晃晃的灯笼你绝不会看不见……我问你话呢!” 那位年轻官员厉声问道:“你是怎么看清楚他的脸的?” 第3108章:徒劳狡辩作奸伪、旧案昭雪、一路横推 “……当时是……三更天左右。”这时那个证人在脑海里拼命转着主意,想要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他一脸苦相地说道。 “街道两边还有人家未曾就寝,所以从临街的窗户里透出来的光,让小人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小人看得明白,确实是住在巷子口的奸夫无疑!” “哦?是这样?”那个年轻官员笑了笑,又接着问道:“那你现在告诉我,都是哪一家没有睡觉?是哪扇窗户漏出来的灯光?” 等到这个证人胡言乱语的编了一通之后,总算是把谎话编圆了。 随即他就看见那个年轻官员笑着招了招手,让记录员把写好的供状拿过来,让他签字画押——这就叫“一字入公门,九牛二虎拉不出”! 当这四个人审完之后,四位证人的证词全都汇总到了照宇凡手上。 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翻阅了一下四张供状,便抬头向着四位证人说道: “你们这四个人,有的说当晚天上月光明亮,正好让你们看到了奸夫的脸。有的人却说当天晚上月色甚黑,什么也看不见。” “有两个人说,他们是透过街边的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才看清楚了奸夫的脸,可是他们供述的这些窗户的位置,却完全对不上。” “甚至还有人说他的衣服是灰色的,有的人说的是一身黑衣……你们这四个人的证词自相矛盾,各不相符,这里面最少有三个人没说实话!来人!每人四十板子先打了再说!” 照宇凡一声令下,立刻就有衙役过来将这四名证人摁在地上,抡圆了大板子便打! “大人冤枉!” 那几个证人几板子下去就疼得嗷嗷直叫,他们用手抠着地上的青砖缝浑身直哆嗦,嘴里大声地喊道:“当时的事,小的们着实记不清了,所以说出来的供状难免有错漏之处!” “继续打,我让你们停了吗?”照宇凡眼睛一看这些打板子的衙役,冷峻的目光立刻就使得他们手上又加了把劲儿。 “告寡妇通奸,这可是事关人家一生的清白!” 照宇凡冷冷的向着下面的四个证人说道:“记不清的事,你们就敢胡说?这是草菅人命之罪知道不?” 等到这一顿板子打完之后,周围的百姓门已经被这个年轻后生身上透出的官威,震慑得鸦雀无声。 衙役把四个满屁股是血的证人拽到照宇凡的面前,就见这个年轻官员低下头,笑着向他们说道:“是不是以为挨了打就完了?我告诉你们,这只不过是个警告而已。” “我会叫人继续审你们,每一次你们的证词对不上,就是四十板子。” “如果你们中间一旦有人首先招供,说他做了伪证,另外没招供的三个人就会以哄骗官府、证言作伪之罪,刺配八百里险恶军州……给我拉下去接着审!” “我招!大人我招!” “别介!先听我说!” 就在此时,一幕奇景发生了。 照宇凡的话还没落,四个证人已经争先恐后地爬了起来。他们一边疼得两腿直哆嗦,一边一边伸出手拼命拦着别人。 之后这四个证人七嘴八舌,将当初那三个儿子给了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让他们在通奸案中做伪证的事,原原本本的招认了出来。 照宇凡随即命人将他们四个分别带出去,把当时三个儿子和四个证人,聚在一起商量证词的现场、还有当时的情形招认了出来,签字画押。 照宇凡拿着他们新的证供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警戒线前,将这四份证供亮给周遭的百姓们看。 “诸位父老!看清楚了吧?”此时照宇凡的语调中带着一股激扬之气,向百姓们大声道: “四份供状合在一起,没有丝毫错漏差池之处,这才是他们真正的证言!” 周围的百姓立刻便是欢声雷动,在一片鼓掌叫好声中,那个带着孩子跪在地上的寡妇匐在地上,猛地嚎啕大哭起来! “赵郡守是青天大老爷!小先生断案如神!您千万留下姓名,小女子要在家中给你们立下长生排位,日日烧香参拜……我这一生清白,今天终于回来了!” 这时那位寡妇已经哭得就要昏厥过去,李慕鱼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温言抚慰她的情绪。 随即照宇凡把案件整理清楚,在文书上写好了案件的经过。他一见知府赵大人正在边儿上负手而立,笑呵呵的看热闹。顺手就把案子交回到郡守大人的手中,让他具结这桩案子。 只见这时的赵大人声音洪亮地说道:“此案审理清楚,再无疑义。” “被告张氏并无失德之行,三名张家兄弟诬告之罪确凿无疑,四名证人有伪作供证之罪。” “涉案的四名证人每人杖责八十,着令退还赃款,并向案中冤屈的寡妇叩首致歉。” “张家三兄弟买通证人、诬告寡妇、玩弄律法、误人清白、每人罚银六百两,刺配沧州!” “涉案的油坊和宅院,依旧判还给孤儿寡母。证人退回的八十两赃银,以及诬告者罚没的一千八百两银子,全都判给张氏作为赔偿。” “此后一应房产银两,全部作为全这一对母女的私产。她可以自行择人嫁娶,其他人不得干涉!” “此案就这么结了,大家说好不好?”说到这里时,郡守大人竟然笑着抬起头,向周围的百姓问了一句。 “好!” 这时附近的百姓们,个个都是心悦诚服,大声的回答了这位赵郡守。 还有大胆的百姓,出声向赵郡守问道:“这天下的官儿判案,从来没有问过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好不好的,郡守大人怕是头一份儿!” “只怕不是,”这时的赵金锭笑着摇头道:“我大宋元首派到各郡的官员,全都比我强上百倍。他们按照元首的命令,一切公务都以百姓安康和意愿为准。” “所以今后的这样的事会越来越多,各位乡亲父老只管拭目以待便是!” “……这就是我家元首的新政!” 第3109章:数百迷案信手去、快刀乱麻、顷刻消弭 从刚才的时候,郡守府门前断案一开始,周遭的百姓就看入迷了。 在这之前,他们看县太老爷在大堂上公开审案的机会都不多。更何况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好几桩案子一起在审讯? 这一下赵郡守带来的班底中,那些年轻官员的表现立刻就震惊了在场所有的百姓和官员。 这些年轻人头脑清醒,往往一上来就能抓到事情的重点,飞快的将它剖析清楚,最终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 而且在整个过程中,他们不拖沓也没有丝毫犹豫,简直比官府里那些判了多年案子的老官油子还要熟练! 其实这些百姓和官员又哪里知道,眼前的局面并不是像他们看到的那样,完全是这些年轻人个人能力出色的缘故。 在这几天之间送过来的案件,都被他们这些人详细地讨论分析,制定了妥善的解决方案,才在现场中飞快的得以解决。就像是之前欧阳铭洲办理的酒店占地案件就是如此。 其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些陈年的案件一旦积压下来,就往往很难得到处理,这里边的原因也跟官场上的先来后到有关。 像是三四年前的案子,如果你的处置方式跟之前的官员不一样,那你就要担心是不是要得罪自己的同僚或者上司。因为只要前后两任官员的判定不一样,就必然说明有一个人是错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很多案件只要一拖下来,就再也难以得到妥善处理。可是这些年轻人,谁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官场勾结?他们现在还正愁用案子往下拉人的时候,拉的不够多呢! 正因为以上的诸多原因,所以这些年轻人解决起案件来心中胸有成竹不说,还是毫无顾虑,那自然是一点阻碍都没有。 所以这些老百姓的面前,才会呈现出这样一幕情景,案件快刀砍萝卜一样砰砰砰砰一路剁过去,真是信手拈来迎刃而解,看起来痛快之极! 就在时,被卫兵看管起来的那些涉案人员之中,有不少原告和被告脸上的颜色都在急剧的变化。 这里面曾经贪赃枉法诬陷别人的,难免心中发虚。而那些被人冤屈的百姓,则是因为看到了希望而振奋异常。 在这其中,有一对儿打了多年官司都没分出胜负的汉子,看着场下的情形,双双被震慑得目瞪口呆。 他们俩的情况也很有意思,两人都居住在夔州城内,一个叫李毅一个叫张勇。 他们都是出自富贵之家,俗话说穷文富武,这两个人家中有钱,又都是好勇斗狠之辈,喜欢和江湖人打交道。于是他们广交朋友四处拜师,每人都学了一身功夫。 可是这俩家伙身处在一座城中,年纪都是二十来岁,相互之间谁也不服谁。于是便渐渐生了嫌隙,终于在几年前两人出手大打了一场。 这一场架打得昏天黑地,两个人先试拳脚后比枪棒,在比斗之中被打得双双重伤,于是就开始旷日持久地打起了官司。 两个人谁也不在乎钱,又都不肯服输,于是这场官司纠结来去一直拖了两年之久,到现在还是悬而未决。 可是今天他们两个人站在原被告的人群里,却被旁边维持秩序的一位英武军官吸引住了目光。 事发的起因是张勇看判案看得心急,想往那边挤一挤凑得近一些,结果就被那位军官伸手拦住了。 张勇根本就没注意,拦住他的是一名通州军官,于是他顺手就推了一把。 结果他面前拦路的这个人,单臂拦住了张勇的去路。他这伸手一推,却觉得自己像是推上了一堵墙一般纹丝不动! 张勇心下诧异,脚下扎稳了步伐,又是全力向前推了一把,结果对方竟然还是丝毫不为所动。 等到张勇心下诧异的抬头向前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连推带搡的,竟然是一位通州军官。 这时他前方的军官感觉到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强,于是也回头看了一眼。这一下两道犀利的目光射来,这个张勇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一阵发虚,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随即他跟自己身边站着的李毅,两个人仔细看去,却是心里陡然吃了一惊。 只见他身前站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军官。除了他伸出来拦住自己的那支右胳膊以外,左臂的军服内竟然空空荡荡,是一个独臂的汉子。 这个张勇倒也是个豪爽豁达之辈,一见自己连一个身有残疾的军人都敌不过,心中倒也觉得心悦诚服。 于是他笑嘻嘻的向着面前的军官问道:“这位小哥身上真是好俊的功夫,您在阵前跟敌国对过战?” “打过几场还丢了一条胳膊,因此才从一线军队下来的……你往后站站。”这时站在他面前的护卫连长孟涛,转过头客气地向着张勇说道。 一听说他在战争上和敌军打过仗,张勇和李毅的双眼中立刻就迸发出了兴奋的光芒。 “怎么样?是跟哪国打的?敌人好打吗?”这时的张勇一边听话的后退,一边心痒难耐的向着孟涛问道: “我听说通州军所向披靡,打起敌军来都是以一敌百……是不是那些敌军都可孬了?” “哪有那种事?”这时的孟涛一边关注着警戒线附近,一边开口答道:“之前我们统帅击败的西夏铁鹞子,可是凭着一两百骑兵,就敢深入大宋境内数百里。” “他们一路上抢劫杀人奸淫掳掠,可是大宋官兵动辄成千上万人,却根本不敢出城迎战。他们就连缩在城池里看着那些西夏军满载着金银财宝,和咱们大宋的女子呼啸而过,胆战心惊的不敢冒头。” “西夏人这么厉害?”听到这里时,张勇和李毅两个人对了一下眼神,心中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西夏人还算是差的。”孟涛又淡淡地说道:“便是那些能横扫咱们大宋边关的西夏人三两万人,遇上一两千蒙古铁骑,也是被人打得落荒而逃的份儿。” 第3110章:男儿志在云中寄、豪杰岂在、街巷藩篱 “就我这条胳膊。”说到这里,孟涛晃了一晃自己的断臂,向着这两人说道:“就是蒙古人砍的。” “若不是我们通州军训练严谨,又有铁一般的战场纪律,我只怕也难从战场上回来。” “给我们说说,那场仗是怎么打的呗?”听到孟涛的话,此刻张勇和李毅的好奇心立刻便抑制不住,连忙陪着笑央求道。 “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们一班十个人夜袭三十个精锐的蒙军斥候的营地,敌军被我们斩杀殆尽。我们一个班里有四个人受了伤,班长要不是铠甲结实,蒙军的钢刀也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我当时杀敌三人,被敌军一刀砍掉了胳膊,就因为这个才从一线部队上退役……唉!”说到这里时,就见孟涛遗憾的叹了口气道: “现在我做梦都想把这条胳膊长回来,重新回到战场上跟敌军拼杀,哪怕是死在阵前也好!” “你也真是的,打仗掉脑袋的事,怎么还这么大的瘾?”这时的张勇和李毅听得心动神驰,只觉得心中日一腔热血不停的激荡,一脸好奇的向着孟涛问道。 “谁还能爱打仗?不过这天下总得有人在边关镇守,总得有人和敌军浴血拼杀,才能保得大宋百姓的安宁。” 说到这里时,就见孟涛回头向着他俩笑了笑:“你刚才推我那一下力道不小,似乎是练过的。咱们大宋要是多一些你这样的勇武之人,也就不用怕外族欺负咱们了……对了看你们俩站在一块儿,是什么案子?你俩谁是原告谁是被告啊?” 听到这个战斗英雄问起他俩的案子,这时的张勇讪笑了一声,臊眉耷眼地看了一眼李毅道: “我们俩都是原告,两年之前我俩好勇斗狠,打了一场架,到现在官司也没了结清楚。” 听到了这句话,张勇和李毅明显感觉到面前的年轻人愣了一下。 在这之后就见这位年轻人转回头,背对着他们俩,口中淡淡地说道: “看你们两个人也是学过武的,有这样的劲头和狠劲儿,出去为国争战多好?” “再不济的话,在家里老老实实待着也行……我现在尿尿想解个裤带都费劲,你们俩倒好,手脚俱全,倒是跟自己人打得这么热闹!” 听见了这话,张勇和两李毅两个人面面相觑,脸上臊得简直跟两块大红布相仿! 像面前这个军官,年纪轻轻的就失去了一只手臂,心中却还朝思暮想着要去为国争战。可是他们俩为了意气之争,不但打的血葫芦似的,还在官府里打官司纠缠了这么久。 相比之下,人家这一身热血才不枉为男儿。而自己之前的行径,简直就是耗子打架……窝里横啊! 一想起在这之前,他们还觉着自己是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走马的汉子,自负在夔州城中也算得上是一方豪杰。可是这位小战士转回头之前那淡淡的一瞥,却让这两个汉子一时间羞愧无地! “这也罢了!”这时就见张勇猛然一转头,抱拳向着李毅说道: “之前都是小弟糊涂,得罪了李兄,这场官司你要赔钱我就赔钱,你要赔礼我就赔礼,我张某认输不跟你打了!” “他娘的!人家通州军也是爹娘生养的、活生生的一条汉子。他们在边关上给咱拼死觅活的打仗,咱还不让人家省心……真忒特么不是东西了!” 听张勇说到这里,李毅也猛然间一回身,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拧着眉毛说道: “我用你赔什么礼?打架这件事终归是我不对……这个官司咱哥俩撤了行不?不打了行不行?我想……投通州军去!” “正有此意!李兄做事,当真痛快!”张勇闻言,感动得就是一跺脚。 他抓住了李毅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即然李兄要从军,你要是不嫌弃我,咱俩一起去?” “好好!现在去打听打听,咱这官司能不能撤回来?哎?对了小哥,若是想去投通州军,您现在有门路没有?” 听闻此言,孟涛笑着说道:“在通州军里,哪有门路可走?那是要经过严格筛选的,不过我估计你们二位通过考试,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于要撤案子……你们跟我来。” 说到这里,就见孟涛一伸手拉起了隔离带的麻绳,把这二位叫出来,领着他们向着赵郡守那边走了过去。 赵金锭一听说这俩好勇斗狠的大汉,竟然被自己的卫队长两三句话,就弄得想要撤去官司去投通州军,便是抚手笑个不停。 他立刻命人撤去了这两个人的案件,还给他们指点了驻扎在夔州郡的守军,让他们自去报名投军去了。 之后的二人自然对孟涛千恩万谢。在临走之前,他们还指着孟涛军服领口处,挂着的那个金闪闪的勋章问道: “孟哥儿,这是个什么物件儿?挂在领子上却是好看得紧!” “这是三级松纹金剑勋章。”这时的孟涛向着二人笑了笑道:“这是我们国防军中,作战英雄的荣誉。往上比这更高的一级的,是二级松纹铜剑。要是得了一级松纹铁剑,那便是全国上下有数的英雄!” “希望二位此去从军杀敌立功,得一枚铁剑回来!” “哎!哎!!”这两个人连连点头,一边笑着一边好奇地问道: “这通州军的规矩倒是奇怪,为什么最不值钱的铁,却做成了最厉害的勋章,这三级却用了金子?” 孟涛闻言,随即笑着说道:“这一级勋章,说的是得到它的英雄有一身铁骨,不负我通州军铁血之名。至于钱财……我们统帅麾下的军队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黄白之物?” “至于为什么二级勋章用铜不用银……只不过是因为名号不好听而已,两位大哥赶紧去吧!” “好的!好的!”此刻的李毅和张勇两个人嘴里答应着,便拉着手走出了人群。 在他们身后,孟涛看着他们俩人的背影,心中也是暗生感慨。 第3111章:携来春风终化雨、万籁俱寂、默化潜移 在统帅的感召之下,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心,正在一点一滴的发生着变化。 如今这些力量正在慢慢汇聚,向天下传播着蓬勃的生机,相信总有一天,统帅的事业能成功! …… 此时在郡守府门前的宽大广场上,一个个案子很快的被解决,圆满的画上了句号。 每一桩案子判得都是合情合理,引起了周围百姓人群中不断的掌声。 无论是那对孤儿寡母一般,沉冤得以昭雪的百姓。还是因为不肯让路,以至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常山那样的刁民。在今天的断案中全都是心悦诚服,无话可说。 当然了,三百多件陈年旧案,不可能每一件案子都能在现场解决清楚。也有不少是需要收集证据,或者寻找当事人才能继续审理的案子。现在这些案子也被放到了一边,以后会慢慢解决。 但是即便如此,看着这一个个小组飞快解决案件的景象,周围的百姓也都是兴奋得欣喜若狂。 他们啥时候见过如此高效的官府?又哪里见过这样干练的官员? 一大堆案卷眼看着越来越薄,到了太阳渐渐偏西时分,三百多个案件已经被处置了一半,而这时围观在周围的百姓,却是一个都没走。 眼下问题虽然并没有全部得到解决,但是面前的局势却是早就清晰了起来。 和赵郡守带来的官员相比,原本的夔州官府,就像是百姓养了一群肉乎乎慢吞吞的大虫子。他们除了吞噬民脂民膏之外,做不了任何事! 就在这办案的过程中,夔州郡的民心已经渐渐扭转过来,大家对赵郡守和他的属下,信心也是越来越足。 这样的官府无需托人送礼,不用打点关节,就能让百姓打赢官司,让恶人得以受到惩罚,让好人沉冤昭雪。这扬眉吐气的情形,他们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与此同时的另一堆人,也就是那些夔州路官员们,现在却是一个个面如土色。 眼下涉案的官员已是越来越多,被抓出来当场摘掉乌纱的也不在少数。 在这些官员里,除去已经上任调转、或者是告老还乡的官员之外。其余的每一件案子,赵金锭郡守只抓出那些案件的总负责人出来问责。 以至于官员的队伍中面如土色,被逮出来的越来越多。 当然这里边也有些倒霉蛋儿,一个人头上就带了三四个案子。这些人生怕自己会受到更为严厉的惩罚,现在已经哆嗦得就像寒风中的鸡崽子相仿。 这位赵金锭郡守,原本就是总领一郡事务的高官,现在更被他抓到了道理与把柄。所以他处置这些官员时,根本没有人敢提出任何意义。 毕竟人家已经用事实证明了,你三四年时间都没办明白的案件,人家却用十来分钟的时间就给你搞得清清楚楚,那不是你无能,又是什么? 于是这场当众审判的大戏,一直进行到了月上中天,打上了火把继续夜审了一段时间后,才终于告一段落。 总共三百二十件案子,其中包括刑事案件、民事纠纷、还有官府行政事件等等各方面需要解决的琐碎旧事,全都被处理得清清楚楚。 在这里头大概有四十件左右的案子,无法当场做出决断,需要后续继续跟进。但是现有的这些成绩,也足以让周围的百姓欢声雷动,赞叹不已了。 当这一天的现场办公结束后,百姓们全都怀揣着震撼的心情返回了自己住处。此时在他们的心中,已经对这位赵郡守组建的官府产生了无比的信任! 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确信,自己只要有冤屈或者是无处说理的时候,只要找到郡守府。就一定能得到公平处理。 就在这一天时间之内,夔州郡的民心,就产生了这样惊天的逆转。 而另一方面,在场的五百多名官员里,大概有一百人出头因为跟现场查办的案子有关,而被革职罢官。整个夔州路官场,一天之内就缩水了五分之一。 现在这些旧官员们胆战心惊的发现,他们哪怕是再怎么想在民间舆论方面往赵郡守身上泼脏水,都是不可能的事了,因为赵金锭已经牢牢地抓住了民心。 就这样,当夜幕中的夔州城渐渐在兴奋中陷于平静,慢慢进入沉睡时。这座城的形势,已经是不复从前! …… 次日,夔州郡守府再次开始办公的时候,情况一下子就变了。 之前的夔州州衙和帅漕宪司里的官员,全都老实了许多。他们每天把需要郡守府批示的公文都及时送来,都是当天的要紧公务。 这些人显然是被赵郡守如此狠辣的一招打断了脊梁,他们已经知道,再用那些阴招来跟赵郡守捣乱,就是自己作死。 直到这时,在赵金锭运筹帷幄治下,郡守府才真正抓起了夔州郡的政务,开始正式的上台理政。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可是赵金锭这些人却依然没有掉以轻心。 毕竟夔州郡背后的四大家族,还没有真正的出手。赵郡守要想大获全胜,要走的路还很长。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周围似乎风平浪静,李慕鱼一边在郡首府中形影不离地保护着赵金锭,一边指导余慕华这小子练武功。 欧阳铭洲和照宇凡他们俩每天都在处理政务。他们这个小小的幕僚班子,人数只相当于夔州城当地官员的十五分之一,但是要做的事却比所有的本地官员加起来都要多。 这里面最忙的,其实是整天神出鬼没,看不见人影的鱼洋先生。 这位情报主管白天化身千万,到处去刺探情报、收集汇总敌情。晚上有时候还要客串夜行人,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如今的鱼洋,甚至跟他一心爱慕的李慕鱼姑娘说话的时间都很少。只有在每次他回府向赵郡守汇报工作之后,才能抽空和李慕鱼聊上几句。 像今天就是如此,等鱼洋汇报了他收集的四大家族情况之后,李慕鱼姑娘顺便送他出来。 即便是在此时,鱼洋的心里依然在想着:也不知那四大家族,如今正酝酿着什么阴谋? 第3112章:月下花前论攻守、灵光一现、计上心头 两个人在龙王庙大殿后面的台阶上,并肩坐着发了一会儿呆,都觉得一股难得的安静和舒适涌上了心头。 李慕鱼看了看鱼洋向他问道:“现在能看得出来,他们下一步的动作走向吗?” “不知道啊……”鱼洋有些郁闷的摇了摇头。 显然他觉得,作为情报主管不能预判敌方的行动,对他而言就算是失职。 “你这样老出去收集情报,也不是办法。”李慕鱼想了想之后嫣然一笑,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你有办法?”鱼洋见状,立刻就是精神一振! “我也没有。”李慕鱼笑着说道:“但是通常一到了这个时候,我就忍不住会想一件事……如果此刻是我老师在此,他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赶快告诉我!”鱼洋闻言,眼睛一亮,好像突然就找到了思路。他一把就握住了李慕鱼的手,急切的问道。 “老师一定会用一招神奇巧妙的计策,引诱出敌人的想法,甚至逼得他们在没准备完成之前,就不得不展开行动。”李慕鱼笑着说道: “他从来不会等到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动,而是抓到一点线索就会巧妙利用,把对方打得昏头胀脑、措手不及。” “然后他就会施展他最擅长的手段,来个乱中取胜……老师之前破案时就是这样。” “……有办法了!”听到这里,就见鱼洋猛然一拍大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李慕鱼看见鱼洋似乎是想通了,在他身后笑着问道。 “我去找照宇凡和欧阳先生他们几个!”鱼洋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根据这几天的情报显示,对面的几大家族似乎对他们非常感兴趣……既然如此,咱们就不应该死等着,而是应该把这几个帅哥拉出去游街!” “那几大家族立刻就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开始行动。而我只要一看他们的行动轨迹,就知道他们现在憋得是什么屁!” “看看你成什么样子,慢点跑!”这时的李慕鱼也在后面掩口笑道:“一副火烧屁股的样儿,哪还像个皇子?简直就是猴子嘛!” 于是在李慕鱼的启发下,鱼洋聪明的脑袋瓜里想出了一个疯狂的主意。在这之后一场钓鱼行动,就这样诡异的开始了! …… 当赵金锭听到这个主意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因为按照鱼洋的设计,既然反对他们的四大家族,把攻克的目标确定在赵郡守身边的幕僚团上,那么自己这边就不该被动等敌人出手。 用鱼洋的话来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与其胆战心惊地等着敌人来算计自己,还不如给他们提供机会,让他们主动上套,于是鱼洋他们立刻就展开了行动。 在这之后,郡守府中的这些年青幕僚,开始结伴出行。 他们有的欢声笑语,在酒楼里改善伙食,有的在澡堂里痛痛快快的洗澡。 在一批批的年轻官员出行之际,暗地里鱼洋却安排了力量,在监视着对方的行动。看四大家族有没有对这些年轻官员下手的意图。 与此同时,李慕鱼也把郡守大人的贴身护卫工作,交给了警卫连长孟涛派来的一个班战士。随即她和鱼洋一起在暗中潜伏,保护自己人的同时观察着敌人的动向。 按照李慕鱼所说的,他们现在的行动,其实就相当于战场上的火力侦察。 …… 又过了两天之后,从明面上看来,郡守府的防卫似乎是越加松懈了。甚至有些年轻官员,偶尔都可以单独出行了。 就在这一天,当照宇凡手里捧着一个荷叶包回来之际,跟随保护他的鱼洋也闪身进了郡守府。 照宇凡回身把荷叶包打开,往鱼洋的面前一递,笑着说道:“这是夔州本地出名的特产晒枣,当年的大诗人杜甫都是写诗赞过的,抓几个尝尝味道?” 就在鱼洋笑呵呵地把手伸向荷叶包时,就见一个身影“嗖”的一声,翻过院墙来到了院落中! 鱼洋顿时便是一惊,随后他便看到余慕华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来到他的面前。 “李姐姐那边有动静了,鱼哥哥你赶紧去!”余慕华小朋友显然是一路施展轻功赶回来的,如今他气喘吁吁,小脸儿已经兴奋得通红! “跟我走!”鱼洋毫不犹豫的拉起余慕华,顺着后门飞奔出了郡首府。 在这一路上,余慕华飞快地向鱼洋介绍了情况。 …… 今天出去做鱼饵的一共有两条线,一条是鱼洋亲自带领的照宇凡,如今已经成功回到了郡守府。而另一条是李慕鱼带领的欧阳铭洲。 刚才就在欧阳铭洲走出城外,准备赏玩景观的时候。李慕鱼突然发现,有人在附近监视着欧阳铭洲! 她知道敌人上钩了,立刻让负责通传消息的余慕华回来送信。于是鱼洋和余慕华两个人就飞快的赶到了城外。 …… 夔州,南城门外。 长江从这里打了一个弯,使得身处北岸的夔州就像是躺在长江的怀抱中一样。站在南城门外,眼前便是宽阔浩渺的江水。 夔州雄踞瞿塘峡口,形势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年杜甫曾经在这里吟诵过:“白帝高为三峡镇,夔州险过百牢关。”刘禹锡也曾写下诗篇:“三年楚国巴城守,一去扬州扬子津。” 站在此处向东遥望,不远处的瞿塘峡口,便是当年诸葛亮布下八阵图,吓退东吴数十万大军之地。华夏文明在此处留下了数不清的痕迹,有无数英雄曾在此间慷慨悲歌。 在夔州南门外有一座宝光禅院,此处园林幽静清雅,又可以远眺长江,让人襟怀大畅,所以成了本地文人士子的流连之地。 此时的欧阳铭洲一边看着这江边盛景,一边慢慢踱进了宝光禅院中。 等到鱼洋赶到此处时,他远远看到了欧阳铭洲的身影,却并未上前。毕竟现在是钓鱼行动,如果露出了破绽,大鱼就跑了! 第3113章:奈何人间苦绸缪、谁是鱼饵、谁持鱼钩 这时的李慕鱼姑娘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一边假意赏玩路边的梨花,一边慢慢接近了鱼洋的身边。 就见她头也不回的轻声说道:“监视欧阳的,是本地世家找来的一群江湖人。这帮家伙警醒的很,我也不敢太过靠近。” “一群?”鱼洋不愧是做情报工作的,立刻就抓到了李慕鱼话中的重点。 “没错!”李慕鱼低声说道:“他们一边监视着欧阳铭洲,一边在不断把他的位置向后方传递。” “我看他们一时间没有动手的打算,就跟着信使走了一趟,你猜,他们后方坐镇的大头目是谁?” “这个时候就别卖关子了,我的姑奶奶呦!”鱼洋这句话才说出来,旁边的余慕华小哥顿时“扑哧”笑了一声。 李慕鱼随即白了一眼鱼洋道:“是四大家族里的游家,就是你在小楼中听到过她说话的那个女子。如今她正忙着梳妆打扮呢,看起来还挺漂亮!” “啥意思?梳妆打扮?这是要……色诱咱们欧阳兄?”鱼洋闻言立刻惊诧的张大了嘴巴:“家主亲自上阵色诱,他们还真舍得下血本啊!” “也不一定。”李慕鱼想了想之后说道:“现在咱们就兵分两路,各自行动。” “到目前为止,欧阳铭洲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跟踪了。我没告诉他,以免他因为紧张露出破绽。”李慕鱼飞快地说道: “你留在这里嘱咐他一下,让他仔细些,随时准备开枪保护自己。你也留在这里,跟欧阳铭洲一起共同进退,我去看看游家那边的动静。” “如果他们要是色诱或是劝降的话,咱们就按兵不动,让欧阳铭洲将计就计。如果他们想要发动人手绑架或者杀害欧阳,他们人手在那边一开始集结,我就立刻回来报信,咱们就收网杀人!” “让小余儿回去报信儿,从警卫连里抽调战士,配短枪到附近潜伏接应!” “明白了!”鱼洋闻言,立刻听出了李慕鱼计划制定得十分稳妥,他立刻点了点头。 李慕鱼随即就消失在花丛中,绕路去游家那边的指挥中心附近,就近监控他们。而余慕华也领命回去郡守府搬兵去了。 这时的鱼洋一边装作悠闲的模样,迈步向着宝光寺里走,一边心中还暗自好笑。刚才他们三个,还真是个挺有意思的组合。 刚才李慕鱼、鱼洋和余慕华他们三个人的名字里边儿都有个鱼字。看来他们这三条鱼,今天就要钓上一条大鱼来了! …… 等他进了宝光寺之后,没过多久就装作偶然的样子,碰上了欧阳铭洲。 他们两个人一边笑着拱手,看似在寒暄,鱼洋却飞快地向欧阳铭洲通报着如今的情况。 “现在鱼已经上钩了,对面正在布置行动。”此刻的鱼洋一边满脸笑意的指点山水,一边向着欧阳铭洲小声道:“你不要紧张,也不要向周围观察敌情。” “这我还不知道吗?老师的弟子在谍报这方面,都是受过训练的。”这时的欧阳铭洲,看起来倒并不十分紧张,反而还有些兴奋的样子。 看到他心理素质不错,鱼洋也放下心来,他接着说道: “对面监视你的人,不停的发送你的实时位置,送回他们的指挥之地,那边负责指挥的是游家家主……游家你还记得吧?” “我知道,四大家族里边的大地主。”欧阳铭洲立刻点了点头。 “游家家主是个叫九奶奶的人,如今正在梳妆打扮,有可能是要说服你或者色诱你……如果要是那样的话,你可以见机行事或是将计就计。” “还有这好事儿呢?”欧阳铭洲闻言把眉毛一挑,向着鱼洋笑了笑。 “我真是服了你们这帮天骄了,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呢!”鱼洋哭笑不得地说道:“小心那美色下边,可有鱼钩!” “我知道!知道!好歹这回咱也得先尝尝,鱼钩外面的鱼饵味道好不好再说哈?”欧阳铭洲说着,脸上已经露出了一副眉飞色舞的神情! “看你平时样子一本正经、正气凛然的。也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家伙……”鱼洋知道欧阳铭洲的心里有数,于是笑着出言损了他一句。 “在这之后。”鱼洋又向他嘱咐道:“若是待一会儿李慕鱼送回信来,对方召集人手想绑架或者杀你,到时自然有李慕鱼跟我对你贴身保护。” “另外余慕华已经到郡守府那里报信,一个班的短枪手也正在赶过来。所以欧阳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你也小心点儿我的哥。”这时欧阳铭洲伸手入怀,摸索着将自己的左轮枪打开了保险,之后笑着向鱼洋点了点头。 在这之后,两个人装成了寒暄已毕各奔前程,两名书生就在宝光寺院落中分开了。 鱼洋一边走,一边还在留心自己身后有没有人跟踪。 毕竟欧阳铭洲虽然在前几天,在大庭广众之下断案如神,和人群中的很多百姓都说过话。但是他在附近碰上跟他打招呼的人,也是很少见的事,对方要是一时兴起,过来跟踪鱼洋也很有可能。 可是监视欧阳铭洲的那些人,显然对旁人并不感兴趣。鱼洋很快就发现自己身边没有尾巴。于是他兜了一个圈儿躲在隐秘处,暗自观察着欧阳铭洲的行踪。 …… 就在此时,距离此地一里多远的一处花木扶疏的精致院落中,九奶奶正坐在椅子上,对着石桌上的通州玻璃镜精心梳妆。 “小姐此去,可要千万小心哦!”这时她身边跟着的丫鬟小环,蹙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天咱们在龙王庙时,我也见到那个姓欧阳的书生了,那家伙好像精明的很呢!” “没关系,越是聪明人越好打交道。”此时的九奶奶,将通州口红薄薄的涂上了樱唇,然后咬了一下上下唇,让颜色越发均匀。 之后她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叹了一声。 在明透如水的镜子中,这位九奶奶的容颜,竟是异乎寻常的年轻! 第3114章:心怀千算燕当楼、一夕相对、沉醉如酒 她今年大概只有二十四岁上下,生得身材窈窕。虽说不上是弱不禁风,却稍稍显得有些单薄。 不过她的小脸上带着蜀中女子的精致小巧,一双红唇微微翘起来显得有些俏皮。当她眉眼低垂之际,真是说不尽的温婉风流、道不完的惹人怜惜。 当她身边的丫鬟小环,看到自家小姐如此的精心装扮,这小姑娘不由得诧异的嘟了嘟嘴。 “姑娘这般打扮自己,倒是几年都没有过了。这哪里像是要去说服人家,倒像是要去会情郎似的!” “休要胡说,小心别人听见。”这时的九奶奶娇嗔地看了小环一眼,用小手指肚在口红上一抹,顺手把小环的两片嘴唇也涂得红润诱人。 之后她站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深深的吸了口气。 今天她要去说服那欧阳铭洲,看看用什么方法,能让那个出色的年轻人导向自己的家族。 可是她也知道,要说服欧阳铭洲那样的年轻人又是谈何容易?自己即便使上全力,也有可能铩羽而回! …… 在这之后,九奶奶带着丫鬟乘车向宝光寺方向移动。在她的意料中,那位年轻官员见到她时,应当是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 而同一时刻,欧阳铭洲也在等着向他接近而来的,那支明晃晃的鱼钩! 如今他们双方都已经知道对方是谁,却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现在谁也不知道这次牵动人心的接头,到底会酿成什么结果? …… 蜀中的天气让人琢磨不定,一会儿的功夫,天上已经落下了星星点点的蒙蒙细雨。 这样的雨丝并不容易把人身上的衣服淋湿,清新的味道却让人心情愉悦。这时的欧阳铭洲四处观看景致,到处流连,慢慢踱到了宝光寺的后院。 后院甚是幽静清雅,栽植的花木郁郁葱葱,通往各处的回廊里静谧幽深,并没有人在此走动。 在院落正中还修建了一间小小的殿宇,却是本地有名的建筑。 这座楼阁并不宏伟高大,可是建造的材料却是甚为珍贵,整座佛殿都是由金丝楠木制成的。 这种木头千年不腐,温润可人,而且还会发出淡淡的香味。尤其现在赶上阴雨天,楠木的清香味道悠悠袭来,似有若无,越发让人觉得心神俱畅。 而这时九奶奶在大殿处留下了小环,她定了定神后,独自缓步走向了宝光寺后院。 等她在后院的门口处刚刚踏进院中,迎面便是楠木清香的味道丝丝袭来,九奶奶立刻就懊恼的咬了咬银牙! “错了……”这时的她看着手上挂着的一串迦南香手串,心里犹豫了一下。 这串莺歌绿的迦南香味道清雅悠远,她平素里甚为喜欢,可是她今天带出来却是犯了个错。 因为迦南香和院落里楠木的清香一混合,两者混杂之后,便都失去了韵味。 这本来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是如今的九奶奶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对一会儿和欧阳铭洲的会面十分忐忑。所以即便这么一点点小事,也让她心中患得患失。 想到此处,九奶奶索性从皓腕上抹下了这串手串,将它信手丢在地上。之后她才装作游玩赏景,慢慢的走进了院落之中。 而这一刻,欧阳铭洲也逛完了整个后院,正在顺着回廊慢慢往外走。 等到他们俩在幽静无人的回廊上,远远的打了个照面之时……双方的心中同时便是一跳! 毫无疑问,他们都知道,对面的人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此刻的欧阳铭洲一身温润文雅之气,就像是和周围悠然雅致的景色融为了一体一般。 当他信步走来时,这股玉树临风的气韵,真是让天下男子都相形见绌! 而这一刻,九奶奶依然是那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她见到陌生男子迎面而来,当然不好意思抬头观看。 所以她看清了欧阳铭洲的相貌之后,等对方的目光向自己这边瞧来时,九奶奶把眉眼低下,罗裙飘摆摇曳,向前缓缓走去。 他们两人越来越近,虽然双方都放缓了脚步,装作意态悠闲,可是却眼看着就要擦身而过了。 此刻的欧阳铭洲还等着对方过来跟他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听听这个一身江南秀美之气的女子,说话时的声音。 而对面的九奶奶,心中却是越发焦急。 她当然知道自己应该首先开口,留住面前的年轻人,而且她事先也早就想好了言辞。 可是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舌头就像是被千金的大锁锁住了一般,竟是没法说出一个字来! 于是这两个人竟就这般擦身而过,谁也没开口! 等欧阳铭洲从九奶奶身边经过,两人相距最近之际。这女子只觉得心中懊恼不已,却又是不断自责。 可是在欧阳铭洲接近她时,她的心里却像是一面大鼓一般越敲越响……两人终于还是缓缓擦身而过。 在过去之后,欧阳铭洲一脸的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绝不会判断错误,可对方怎么就没出声呢? 而这一刻,九奶奶依然缓步向前走去。她一边慢慢地松了口气,一边在心里暗自骂着自己没出息……可是当她走到庭院深处之际,却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嗯”的一声。 似乎是怕打破了院落里的宁静,身后远处的男子只是在喉间轻轻发出了一声响动。可是在九奶奶的耳中听来,却是犹如一声霹雳一般! 她随即震慑心神,尽量让自己的神情平静。然后缓缓转过头……就见那个和她擦身而过的男子,正站在院落门口,手中提着一串幽绿色的精致手串。 我的天!那是自己信手扔在门口的迦南香! …… 这一刻,九奶奶只觉得眼前好像是有无数彩蝶在翩翩飞舞,小鸟在纷纷歌唱,她的心神立刻便恍惚了一下。 真是要死了!在这个时候发什么瓷?之前自己都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如今再不能发傻了! 九奶奶一边装作惊愕的样子,一边强自镇定心神,假装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然后她攥住皓腕,看向了对面的那位英俊青年。 第3115章:逃跑可耻但有用、翩翩少年、脉脉温情 “这是您的?” “是我的,不想丢在那里,让公子捡到了。” 此刻的九奶奶连头都不抬,羞涩慌乱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赶忙向着男子的方向走去,而对面的欧阳铭洲也提着手串,慢慢走了过来。 当两人再次在回廊中见面时,欧阳铭洲手提着手串,缓缓的将它放在九奶奶的掌心中。 当他低头一看,只见这双手掌小巧精致,粉嫩光润,宛若一对翩翩欲飞的玉蝶。一见之下,欧阳铭洲心中便是“别”的一跳。 “这女子真是好手段……万万不能让她骗了!” 欧阳铭洲还在心里大声地提醒自己,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原本应该如临大敌的警惕性,现在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来! 这时对面的九奶奶温言细语,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小声道: “此番若是丢了,只怕是再也见不着了……小女子多谢先生。” “哪里,如此宝物过手余香,这是我的福分。” 此刻的欧阳铭洲和这女子,各自说了一句话。 可是略一品味,却怎么想怎么觉得对方的言辞似乎是语带双关,里边儿包含着无尽的深意,一时间双方心里都是飘荡了一下。 …… 按道理说此刻两人交接了失物,应该是各自告辞才对。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儿,两人沉吟了一下却全都没说话,也没有转身离去。 这段尴尬的沉默虽然只有几秒钟,却是让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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