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_第4章_咖啡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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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纪母松了口气，下意识问道：“那北大志愿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纪念疲惫的闭了闭眼：“妈，纪雪想上北大可以靠本事。” 纪母脸色一变：“只要你不报，北大肯定会录取她的！” “你怎么一点都不为你妹妹考虑？” 纪念心底却只觉得可笑，尤其是看到自己亲生母亲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书包上时，这种可笑达到了顶峰。她背着书包转身，声音淡淡：“纪雪有你们为她考虑，我得为我自己考虑。” 说完，她直接推门而出。可关上门，她却没有立即离开。很快，房门内传来她爸的声音：“这算是我们给纪念的最后一次机会，她不答应，也不能怪我们心狠。” 纪念站在门口，心脏彻底凉透，许久，才抬起脚步离开。走到学校时，太阳早已高高挂起。纪念挂着一张被晒的通红的脸走到座位上，却看到贺堇年坐在那里。她一愣，却没有多问，只是翻开书坐了下来。可一分钟后，贺堇年伸手递过来一个小盒子，语气温和：“这个给你。” 纪念指尖轻颤，垂眸看去，是一支防晒霜，经常在广告里出现。是她攒半年零花钱也买不到的东西。纪念抿了抿唇，将东西推回去：“不用了，谢谢。” 贺堇年眼眸沉了沉，直到早自习结束，两人再没说过话。下了早自习，纪念去教室外面的走廊尽头打了水，回来时，就看见贺堇年淡淡看着自己。 “纪念，我听纪雪说，你的志愿是北大？” 纪念握着水杯的手一紧，她转头看着贺堇年，声音里多了些一丝莫名。 “怎么，你也是来劝我报考其他学校，好让纪雪上北大的吗？” 这话说的贺堇年一怔，他看了纪念好几秒，才别开视线：“没有。” 就在纪念心松了松的时候，贺堇年语气突然转冷。 “我只是希望你用正当手段考上心仪的大学，而不是用那些不该用的东西。” 纪念先是一怔，随即看着自己放在椅背上的书包，瞬间面色煞白。她下意识看向贺堇年，开口：“贺堇年，我没有。” 贺堇年眼神正要开口，却听见一声娇俏的呼喊。 “贺堇年！” 纪念和贺堇年同时看过去，只见纪雪站在门口，如同初生朝阳般耀眼。班里同学也抬起头，暧昧八卦的视线在贺堇年和纪雪之间来回。贺堇年皱了皱眉，随即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而纪念看着头发丝都披着阳光的纪雪，漠然低下了头。她和纪雪虽然是双生姐妹，可外形却是天差地别。纪雪明媚开朗的如同高贵的天鹅，而自己，不过是两件灰扑扑校服来回换的丑小鸭。白天鹅和丑小鸭，任谁都会喜欢前者。纪念苦笑一声，将喉间的解释尽数咽下。可这时，前桌的谢芝瑶转身趴在纪念桌上，嘟哝道：“纪雪肯定又在邀请各大风云人物去她的生日宴了。” “纪念，你跟她不是同一天出生的么？怎么每次生日都不见你？” 纪念看着自己的错题本，有些木然的沉默。谢芝瑶却更凑近了些：“我可不想去她的生日宴看她炫耀，纪念，我送你个生日礼物怎么样？” 纪念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生日礼物？” 谢芝瑶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我送你礼物不是很正常？难道你不把我当朋友？” 一股暖意重重撞向纪念心脏，带着让她无法拒绝的汹涌。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看着谢芝瑶亮晶晶的眼，她却说不出来。许久，纪念缓缓开口：“我想要个新书包，跟我现在背的这个一模一样的，可以吗？” 她和纪雪的零花钱绑定的是爸爸纪天明的银行卡。跟纪雪不同的是，她买任何东西都需要报备。如果想买一个新书包，是不可能瞒过爸妈的。高考只有一次，机会也只有一次，她必须要万无一失。谢芝瑶看着纪念的眼神变的有些怜惜，她重重点头：“当然可以！” 说着她探出身子，对着纪念的书包拍了好几张照片，嘴里还说：“你等着，我现在就下单，你就背着我送的书包去高考！” 看着她的动作，纪念眼眶发热，喃喃出声：“谢谢你，谢芝瑶。” 谢谢你让我两辈子，第一次有了朋友。纪念想了想，认真开口：“你还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吗？我可以教你。” 谢芝瑶的动作僵住，她看向纪念，有些哀怨，又有些咬牙切齿。 “我真是不懂你们学霸的脑回路。” 纪念一怔，随即无声的笑了起来，唇边勾勒出一个深深的梨涡。而走廊上，贺堇年不经意的回眸，被那抹笑晃了晃眼。他怔了下，纪雪站在他对面，有些不满的开口：“贺堇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贺堇年突然问：“那纪念呢？她会不会去？” 纪雪眼里闪过一丝阴沉：“我的生日，她去干什么。” 贺堇年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随口道：“再看吧，那天不知道有没有事。” 说完，不等纪雪开口，他转身就回了教室。纪念感受着身边的人坐下，笔尖顿了下，才继续动起来。但很快，她就听见贺堇年的声音。 “纪雪的生日宴就在高考后的第二天，你……” 纪念突然攥紧了笔杆。上辈子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她爸妈在劝说她无果后，竟然将她反锁在卧室里，收走了一切电子设备，直到报志愿的时间结束。而在她被放出卧室的第一天，高考督察组的人就上了门，指控她作弊…… 而现在，纪念看着错题本上的一道道题，心下莫名安定。重来一次，她不要再被任何人掌控了。想了想，纪念轻声开口：“那是她的生日，不是我的。” 贺堇年突然哑了声。高考前一天，学校宣布放假。而谢芝瑶的生日礼物也准时送到。纪念看着那个崭新的书包，将除开那套设备外的东西都装进了新书包，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她刚走出教学楼，就遇到迎面而来的班主任袁嘉宏。袁嘉宏扶了扶厚重的镜片，疑惑道：“纪念，你真的想好了？志愿确定让我帮你报？” 纪念看着他，定定出声：“是的，袁老师，请您帮我。” 袁嘉宏想到自己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心下也有些叹息。他拍了拍纪念的肩膀。 “好。” 2018年6月7号，高考正式开始。无数笔尖落在纸上，书写着一个个璀璨的未来。两天时间，一晃而过。高考结束铃响起的那一刻，世界仿佛都震动起来。无数考生欢喜的声音直冲云霄。像是在庆祝这段高中时期的盛大落幕。但这时，一行人匆匆走进教学楼，直奔纪念所在的考场，袁嘉宏赫然也在其中。纪念站在走廊上，落日的金光落在她身上，照亮她清澈的眼。袁嘉宏脸色复杂至极，他朝纪念涩声开口。 “纪念，你父母实名举报你购买高端设备用于高考作弊，现在高考督查办的人，需要搜查你的个人物品。” 这句话，就像龙卷风过境，吹乱了所有人的思绪。高考作弊？谁胆子敢那么大！而处于风暴中心的纪念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自然的摊开手：“好。” 督查办的人看着女孩干干净净的模样，心下叹息着接过她手中的书包。据举报人说，那套高端设备现在还在她书包里。他们来的这么急，就是为了不让纪念有机会销毁证据。纪念就这么站在那里，却不经意在人群中瞥见贺堇年的身影。她的心脏蓦的发紧，但很快，她就看见了贺堇年身边的人，纪雪。此时，纪雪正用一种得意又张狂的眼神看着自己。四目相对，让纪雪意想不到的是，纪念竟然朝自己笑了笑。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笑得出来？纪雪突然觉得有些心慌。而这时，检查书包的人皱着眉开口：“这位同学的包里，除了考试用品，什么都没有。” 为首那人眼中闪过意外，但很快归于沉寂。他沉沉点头：“既然这样，就是恶意举报，想要毁了考生。” 可……那是考生的亲生父母啊。一瞬间，所有人心头都浮现各式各样的想法。督查办的人来得快，去的更快。人群中，贺堇年听见这句话，突然想起那天自己跟纪念说过的话。 “我只是希望你用正当手段考上心仪的大学，而不是用那些不该用的东西。” 突然脸颊发烫。可这时，纪念已经越过人群，准备往外走了。贺堇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快步追上了她的背影。 “纪念！” 纪念停住脚步，回头看去，正对上贺堇年有些紧张的眼睛。 “纪念，以前你说想去北大，现在还想吗？” 纪念沉默片刻，才笑了笑：“贺堇年，我去哪里，好像跟你并没有关系。” 说完，她径直转身，一步步消失在贺堇年的视线里。贺堇年，往后山是山，水是水，你我永不相干。 …… 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纪家父母因为督查办的警告，安分不少。而纪念此刻正坐在阳台上，盯着手机上的分数。 731分。比上辈子的高考成绩还多出了19分。三个黑色数字刺进纪念眼里，刺的她眼球生疼。这时，阳台门被猛然拉开。纪母冷冷盯着纪念：“你妹妹的成绩出来了，只要你不报北大，她就能上。” 纪念很轻的笑了下，定定看着纪母。 “妈，你知道吗？我本来是拜托了我的班主任袁老师替我填报北大志愿。” 纪母瞳孔剧烈收缩：“纪念，你！” 可她的话被纪念打断：“可现在看来，我并不需要填志愿了。” 纪母一愣，而此时，纪家的大门被敲响，一个洪亮的嗓门穿透楼道。 “请问纪念同学在家吗？我们是清华大学招生办的！” 七月，星城前一阵子才下过的雨。空气里鲜有的凉意却直接被这两天的高温蒸得一点不剩，闷热不断扩散。纪念站在树荫下，用手挡了挡空中直射下来的太阳。她半眯着双眼看着星星奶茶店门口的招聘启事。纪念看着，再次想起清华招生办来家里那天。当时，全楼的人都探出了头。而纪父纪母只能强撑着笑意，把人请进家门。清华招生办的人坐下之后，就表明了来意。 “纪念同学在哪？快请她出来，我们这次的诚意很足，专业任选，还有专门的单人宿舍……” 这时，纪母忍不住打断了招生办老师的话。 “那个……我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叫纪雪，艺术生，今年的高考成绩也很不错，她是不是也可以……” 话还没说完，就见招生办老师皱了眉：“我不负责艺术生的招生，我这次来，就要纪念同学报考清华！” 这话强硬的纪母都噎了一下。最后，她只能沉默的喊出了纪念。而那一天，纪念也更加看清楚了纪家的那群人，毫不犹豫的报考了清华的医学专业。此时此刻，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先工作然后慢慢改变现状。 ‘吱吱——’ 知了的叫声如波浪般涌动，风吹着道路上的热浪迎面扑向纪念。她洁白的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微的汗珠，后背也微微有一丝湿意。纪念径直走进奶茶店里，奶茶店布置很简洁。但因为离星城一中近，在店内左侧的墙上店长特地设了一面纪念墙，上面全是学生的签名和纪念照。纪念记得上辈子，她就在这面墙上悄悄写下过贺堇年的名字。那时候，她写下的每一笔都是心动。当时她班上的一个同学凑过来看时，问她：“纪念，你在写什么？” 她慌张地捂着墙上的字迹时，双眼视线刚好错落在刚进奶茶店的贺堇年身上。她涨红了脸，生怕她自己心头的那点秘密被公之于众。只是现在再看时，一面墙密密麻麻的祝福和名字，她写的名字早就隐匿了起来。就像她和贺堇年一样。纪念收回视线，将身上的肩包放到一旁的收纳柜里，嘴角挂起一抹笑意：“赵店长，我来吧。” 赵店长，名叫赵兴思，年27岁，与自己女朋友合办的奶茶店。纪念在星星奶茶店里已经上了好几天班，时不时地还能遇到以前同学，可能是因为暑假的原因，奶茶店的生意不如上学的时候那般好。趁空暇时间，纪念不得不重新规划她未来的打算。重活一世，她不能再步上辈子的后尘。 18年，短视频渐起，如果她能把握住她就可以完全脱离那个所谓的家。就在纪念陷入沉思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住。纪念握着笔的手微顿，抬头看过去。四目相对。纪念眼里划过一丝诧异：“秦煜言？你怎么在这？” 秦煜言同样也是星城一中神一样的存在，但纪念却很少看到他出现在学校。纪念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他早被国外名校录取。他为什么会在这？很快，她又收回自己的错愕，开口：“你要喝点什么？” 秦煜言穿着一身红色篮球服，肩上还搭着高中的校服，额角冒出大滴的汗珠，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纪念，一股干净的皂角香扑面而来。他愣了半晌，好似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纪念，随后他轻笑了声，满是少年的张扬感。秦煜言转身将校服搭到凳子上：“柠檬水，不加糖。” 不加糖的柠檬水又酸又涩，像极了高考毕业的夏天。纪念回过神来，就听秦煜言解释。 “过来学校打球，没想到你会在这家奶茶店。” “你以前也经常来这家奶茶店？” 纪念微微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听到秦煜言声音中的轻颤。她皱了皱眉将自己心头的想法压了下去。她和秦煜言根本就不熟，班上的人都很少见他，更何况哪怕他成绩再好。他不是星城一中传统意义上的学霸。传闻里，喝酒、打架、闹事，他没少做过。至少对纪念来说，秦堇言算危险分子。所以究竟是打球还是打架，她并不想深入了解。纪念抿了抿唇，刚拿出冰块的时候，秦煜言语气中少了平常桀骜。 “纪念，你不是一直想去北大吗？听老袁说你选了清华？” 纪念身形一顿，诧异地看了眼秦煜言。他为什么会关注这个？她警惕地看了眼秦煜言，将柠檬水放到秦煜言面前，开口：“嗯，突然不想去了。” 秦煜言勾着嘴角笑了笑：“怎么？不打算再当贺堇年的小跟班了？” 纪念心头一跳，随即垂下头去。她的喜欢那么明显吗？明显到连一个外人都看得那么清楚，可和她通着那么久的贺堇年看不清，也不想看清。纪念压着心头的酸涩，没想到真正要放弃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这么难。就算已经做好再也不参与贺堇年生活的打算。但想到他时，心头还是会酸痛。纪念垂下眸子，没有回答秦煜言的问题，低声开口：“喝完记得付钱，八块。” 秦煜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扑哧笑了出来：“纪念，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逗呢？” 说完，他起身扫了码付款。随后他又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将凳子上的蓝白相间的校服罩在自己的头上：“睡一下，五点喊我。” 纪念微微蹙眉，刚想说什么，可当视线落到他的手臂上时又闭上了嘴。秦煜言流畅的肌肉线条上几处显眼交错的痕迹，伤口已经愈合，只剩下暗红色的疤痕。而新出现的伤口上正渗着丝丝血迹。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秦煜言现在不应该是要出国留学吗，为什么还会留在星城？他手上的伤…… 纪念一瞬错愕了下，便觉得他只是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人，她的好奇欲有点过剩了。她抿了抿唇，将桌上自己的规划表收进包里，随后垂头记着奶茶的配方单。奶茶店里一时寂静得只剩下空调的低鸣声。偶尔点单的声音，纪念都会下意识提醒顾客小点声。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纪念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纪念在收银台处朝秦煜言喊了声：“秦煜言，你醒醒。” 几声下来秦煜言却没有回应，纪念蹙了蹙眉。她走到秦煜言身边，轻轻推了他一下，开口：“秦煜言？” 长沙发上的秦煜言却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纪念也不自讨没趣，应做的事情她已经做了。只是他自己没有醒而已。想到这，纪念刚想转身离开，却一瞬被秦煜言擒住了手腕，他下意识一个过肩摔。纪念心头骤紧，惊呼出声。听到纪念的尖叫声，秦煜言眯着的眸子才彻底睁开，眼里划过一丝慌乱。他猛地将纪念搂进怀里，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歉意：“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 纪念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喉咙跳了出去，而腰际却是一股灼热。惊魂未定之际，门口响起了纪雪的声音：“姐姐，你和秦煜言在做什么？” 纪念收回心神后，猛地将身上的秦煜言推开，看向门口。她眉头蹙了蹙，没有回答纪雪的话，却见贺堇年正看着她和秦煜言面色冰冷。他突然疾步走了过来，将纪念拉到身旁，低声开口：“秦煜言，你怎么在这？” 秦煜言慵懒地重新坐下，淡淡开口：“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多了？” 说完，他就收回了视线，双眸低垂看着自己的掌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贺堇年薄唇微抿，垂眼看着身旁的纪念，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纪念，我们能聊聊吗？” 纪念脚步微微定住，随后视线落到他身后的纪雪身上，心头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她开口：“我想我和你没有什么可以聊的吧。” 说完，她刚想转身回到收银台，却被贺堇年拉住了手腕。温热的热度在纪念手腕处蔓延，却让纪念忍不住皱了皱眉。那股温度明明不烫，却像是一根被炙烤过的铐链将她锁住，纪念下意识挣脱开。贺堇年似乎被纪念的举动刺痛了般，喉咙干哑：“百日誓师那天我们不是约定好要一起去北大吗？” 纪念身形一顿，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