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hoc06zt73550b8 第1章 1972年6月。 重生后的第一件事,方梦瑶直奔领导办公室,递交了辞呈:“张处,我要申请加入803解密处,我愿意被抹去身份,为国家做一辈子的‘隐形人’。” 张处被她的突如其来吓了一大跳,震惊后是深深的欣慰和敬佩:“之前803解密处就来问我要过你,但那次我没放你。” 说到这,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可你不是要和四团团长结婚了吗?我听说你们俩的结婚报告都要打上去了。” 提起萧矜宴,方梦瑶的心狠狠颤了颤。 但很快,她按下情绪,打起精神敬了个礼:“报告张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 看她心意已决,张处红着眼拍了拍方梦瑶的肩膀,同意了她的请求。 不过半小时,方梦瑶就收到了调令。 七天后,她就要调离北京通讯处,去往重庆加入803解密处。 第一件事已经办完。 第二件,方梦瑶急匆匆离开通讯处,往军区大院赶。 她必须要争分夺秒,去阻止萧矜宴提交结婚申请。 上辈子,她为了他吃尽了苦。 这辈子,她不会再嫁给他了。 不想下一秒,一道冷声突然闯入。 “方梦瑶。” 方梦瑶闻声望去,就见通讯处外的林荫路上,一道深绿色的人影缓缓走了过来。 正是她处了五年的对象,她的爱人,北军区第三师四团的团长萧矜宴。 看见他,方梦瑶心口又泛起熟悉的疼痛。 “萧矜宴” 话没说完,就被萧矜宴开口打断:“你今天不该和乔巧燕同志吵架。” 今天吵架? 方梦瑶猛地想了起来。 上辈子的今天,她去给萧矜宴送饭。 一进门就看见她的表妹乔巧燕,一边闻着萧矜宴的衣服,一边抚摸着肚皮:“宝宝,我们就要这个爸爸好不好。” 方梦瑶一句话都没说。 乔巧燕突然眼睛一转,突然捂住肚子,哀嚎着往地上一躺:“疼,我的孩子” 萧矜宴是这个时候来的,身后还跟着开会的军政人员。 萧矜宴一眼都没分给她,当即抱起乔巧燕去了医院。 想起这场闹剧,方梦瑶心里就一阵疲惫无力。 她张了张口,下意识想要辩驳。 萧矜宴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今天来开会的首长,全都看见乔巧燕被你推倒在地上。” “按照纪律,你不仅要被记处分,还要三千字检讨,在军区的晨会上念。” “梦瑶,你别让我为难。” 爱她时,萧矜宴会说:“梦瑶,我不愿意让你为难。” 如今大概是不爱了吧,所以才会用一句别让他为难,堵死了方梦瑶所有的话。 她脸色难看张了张唇。 萧矜宴以为她要拒绝,顿时拧紧了眉想继续说教她。 却不想,方梦瑶苦笑一声说:“好,我同意做检讨了,下次晨会是什么时候,下周五对吗?” 萧矜宴微愣一瞬,诧异反问:“你同意?” 方梦瑶自嘲笑了笑:“对啊,我同意。” 她说的轻松,实际心口的酸痛都快要溢满胸腔。 上辈子,方梦瑶得知要在全军面前做检讨后,大闹一番。 她说自己没错。 她说自己冤枉。 却不想,萧矜宴将她虐待乔巧燕的证据提交给了纪检。 此后,方梦瑶的名声臭了,仕途断了,就连申请加入803解密处的报告也被驳回了。 最后,她在发烧时,被乔巧燕用偷来的废弃针管扎了,染上艾滋在街头凄惨死去。 乔巧燕则顺利取代她,嫁给萧矜宴,幸福美满地过完了这一生 而现在。 方梦瑶根本不在乎在全军面前做检讨。 因为803解密处,会在下周五军区开晨会之前来接她离开。 此后,她就成了真正的隐形人,从此查无此人了 “请问萧团长还有什么事情吗?”方梦瑶语气平淡。 萧矜宴眼里错愕和无措交替,他想过方梦瑶会吵会闹。 但没想过,她这么平静,就接受了这件事。 毕竟以前,方梦瑶只会执着的认为自己没错,然后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萧矜宴缓了缓,上前去拉方梦瑶的手:“你能明事理就好,她毕竟是你表妹,我们让一让就好了,没必要和她一个外人计较。” 让一让这句话。 上辈子,方梦瑶曾听过很多次,比如每个月发津贴粮票的时候。 萧矜宴会说:“你已经有很多了,让一些布票和粮票给乔燕没事的,她是你妹妹。” 比如桌上有肉的时候,比如军队过年过节发礼品的时候。 萧矜宴会把肉夹到乔巧燕的碗里,把礼品放进乔巧燕的房间里。 然后对方梦瑶说:“你让一让吧。” 萧矜宴口口声声说是乔巧燕是外人,可世界上哪有人,对外人比对媳妇还好? 可笑哪怕重来一次,方梦瑶依旧要把掌心扣的满是掐痕,才能让自己忽视他的偏心:“嗯。” 方梦瑶抽出被萧矜宴握住的手,按下心口钝痛。 “萧矜宴,我答应你一件事,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她喉咙微微颤动,声音发哽:“咱们领证的事情,先不要提了吧。” 第2章 萧矜宴剑眉紧紧皱着,声音里更是压不住的怒气:“你什么意思?” “刚刚你说同意这么被处理,现在又拿领证来闹?” 哪怕是已经决定离开,方梦瑶还是被他指责的语气刺到。 她张了张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自证:“我没闹,我是真的觉得,我们领证的事情该再等等。” “而且我们之间的这个状态,也不适合领证。” 说完,方梦瑶无视萧矜宴错愕的眼神,绕过他往大院家属房走。 结果一进家门。 就看见乔巧燕穿着萧矜宴的军装衬衫,从萧矜宴的房间里出来。 四目相对,乔巧燕眼里的挑衅溢出来:“姐姐回来了,正好把我的脏衣服洗了。” 她自然而然就把方梦瑶当成保姆来使唤。 全然忘了,当初她怀着三个月的孕在街头流浪,是方梦瑶把她撞上,把她接回家来照顾。 方梦瑶想起自己前世惨死,看向乔巧燕的眼里都有了恨意。 她的话还在唇边没说出口,背后就传来萧矜宴着急紧张的问询声。 “巧燕?医生不是让你在床上休息吗,怎么下来了。” 而乔巧燕一改之前的嚣张,难为情地低着头:“矜宴哥,我的衣服弄脏了” 萧矜宴越过方梦瑶,连忙扶着乔巧燕坐下:“放一边等你姐姐洗就好,你怀着孕,万一再动了胎气怎么办。” 乔巧燕摇摇头,摆出一副懂事的模样:“那谢谢姐姐,等我生完孩子,一定会多帮姐姐分担。” 他们一唱一和,俨然只把方梦瑶当成一个保姆 而上辈子,乔巧燕就是用这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手段迷惑了萧矜宴。 可要是萧矜宴的心不动摇,乔巧燕真的能迷惑他吗? 霍矜宴究竟是被迷惑还是主动沉溺,他自己心里清楚 方梦瑶的心像是被尖针狠刺。 她自嘲勾了勾唇角:“萧矜宴,乔巧燕怀孕期间的衣服,全部都是我洗的。” “从今天起我要搬到通讯室的宿舍去住,如果你心疼她,以后就麻烦你自己帮她洗。” 反正还有七天,她就要离开北京,加入803保密处了。 早点搬,也早点断了念想。 听到她要搬走,萧矜宴的声色一瞬冷了下去:“先是不领证了,现在又是搬走,就因为让你帮忙洗个衣服?” “姐姐是不是因为我穿姐夫的衣服你生气了。”乔巧燕一用眼泪示弱一边道歉,“对不起,我现在就把姐夫的衣服脱下来” 萧矜宴连忙上前按住她的手,急声制止:“你把衣服穿好!” 再看向方梦瑶时,他的眼里只剩下失望:“梦瑶衣服是我让乔巧燕同志穿的,她现在肚子大了,以前的衣服都不合身。” “你明天带她去买件合身的,她就不会再穿我的旧衣服了。” 方梦瑶呼吸一滞,扣紧了身侧绿色的军装:“萧矜宴,你是不是忘了,自从乔巧燕进了咱们家以后,我的布票就全拿来给她扯衣服了。” 而且今天从走进家门,她就说了两句话,却处处都成了她的不是。 萧矜宴喉头一哽,过了会才说:“巧燕的肚子每天都在变化而且你刚刚不也答应了向她道歉,正好再给她买两身。” 从始至终,他都惦记着乔巧燕。 甚至没问过一句,方梦瑶要是住进了通讯室的宿舍,会不会冷,会不会有辐射。 才平复的悲凉再次涌上。 方梦瑶苦涩滚了滚喉,只想快点结束这没有意义的纠缠。 “道歉的事情,等到下周五晨会的时候再说吧。” 说完后,她一刻也没停留,丢下句:“通讯室还有工作。”然后急匆匆进了房门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牙刷的搪瓷杯,牙刷、薄被、全部放进小皮箱里,方梦瑶提着箱子就要走。 出门时却被萧矜宴拽住了胳膊,他语气焦急:“你为什么着急搬走,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方梦瑶心口发滞,下意识反问:“你什么意思?” 萧矜宴眼里闪过犹疑,而后压低声音:“今天中午我带乔巧燕同志去医院检查,妇产科的医生说她身上有很多淤青的痕迹,可能遭受过虐待。” “梦瑶,你和我说实话,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欺负,或者虐待乔巧燕同志?” 第3章 萧矜宴的话像是柄重锤,一下下敲在方梦瑶的心上。 上辈子,他也是这样,偏信乔巧燕,偏帮乔巧燕,然后去纪检那举报了她虐待乔巧燕。 萧矜宴作为她的爱人,捅了她最深的一刀。 她惨死的噩梦历历在目。 萧矜宴却像是看不见方梦瑶惨白的脸色,无奈地劝说她:“我对乔燕同志好,是因为她是你妹妹,你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嫉妒她。” “她现在大着肚子不容易,等她生了孩子,我们和她分开住就行。” “你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说不领证的气话。” 每一句,都把虐待乔巧燕的屎盆子,狠狠扣在了方梦瑶的头上。 她没想到自己都提出出去住了,还是不能避免 方梦瑶扯了扯唇角,失望反问:“萧矜宴,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七八年,你不信我,去信认识不到半年的乔巧燕” “我谁也不信,我只信证据。”萧矜宴打断她,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乔巧燕身上的伤痕做不得假,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别人。” “虐待军属是重罪,一旦查处,就要撤销军籍,你明白吗,方梦瑶同志。” 萧矜宴捏了捏眉心,已经烦躁到了极点:“现在悬崖勒马还来的及,我不会不管你。” 明面上是问她,已经将她当成了罪魁祸首。 方梦瑶脸色发白,很久后才疲倦又自嘲的笑了笑:“随你怎么说吧,我要回通讯处了。” 说完,她无视脸色难看的萧矜宴,绕过他出了门。 离开时,方梦瑶能感受到,萧矜宴的目光一直跟着她。 可她一次,也没回过头。 回到通讯研究中心后,方梦瑶当即把那些情情爱爱抛到脑后。 她一边测试通讯设备在极端天气的稳定性和覆盖范围,一边学习电文解密。 当晚,方梦瑶在通讯处睡了一夜。 第二天,她再次在日历上划掉一个斜杠,数着日子等待离开北京、加入803解密处的那天。 画完日历后,她扎进工作中一忙,又忙到夜幕降临。 通讯处的同事都要走了。 方梦瑶连忙叫住要这周要值夜班的同事:“老炮,小耿,这周的夜班都给我值吧,我就在这守着。” 她指了指自己的小皮箱子:“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老炮和小耿没见过要主动值夜班的,正要开口。 军车的轰鸣声从外面传来,下一秒,萧矜宴出现在门口:“梦瑶,我来接你回家。” 老炮和小耿对视一眼,一脸了然的劝她:“原来是和萧团长吵架了,夫妻哪有隔夜仇?快跟着萧团长回家去吧。” 方梦瑶呼吸发滞,心脏更是像被人紧紧捏住。 “我不回去。”这四个字几乎是她从喉咙里挤出来。 萧矜宴脸色骤沉,语气也不太好:“梦瑶,不仅仅是夫妻没有隔夜仇,姐妹也没有。” “哪怕你昨天推了巧燕,她因为这件事吃不下睡不着都没怪你。” “今天还是巧燕叫我来接你。” 每一句,都是在说乔巧燕多么的大方善良。 丝毫没有关心她,昨晚住在通讯处过的怎么样。 好像她的冷暖,从来都不在萧矜宴的心里。 方梦瑶抿了抿干涩的唇,正要拒绝。 萧矜宴的车上突然下来一个乔巧燕,她满脸愧色就往方梦瑶身上扑:“姐姐,都是我的错,你别和姐夫吵架了。” 乔巧燕冲过来,方梦瑶害怕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乔巧燕突然脚下一滑,狠狠摔倒在地。 她痛呼一声,几个呼吸间,双腿间就血流如注。 乔巧燕面色惨白,喊了几句:“姐夫,我的孩子姐夫”就歪头晕了过去。 小耿和老炮都吓了一跳。 萧矜宴双眼猩红冲上前来,慌乱抱起乔巧梦就往外走。 出门时,他的脚步顿住,丢下句:“方梦瑶,你太让我陌生,也太让我失望了。” “如果巧燕出事,我不会原谅我自己的良心,也不会再原谅你。” 说完,他大步往前离开。 方梦瑶看着他的背影,痛苦又绝望的扣紧了掌心:“萧矜宴,你也太让我陌生,太让我失望了。” “这次不管乔巧燕出没出事,我和你都是陌路人了。” 可惜她的话很快就被夜风吹散了,远去的萧矜宴一个字也没听见 第4章 通讯处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地上那摊血迹沉默。 过了好一会,老炮才挠了挠头,疑惑看向小耿:“不对啊,我刚刚这个角度,看见梦瑶同志根本没碰到她表妹啊。” 小耿白着脸点了点头:“她们俩确实没碰上。” 他指了指地上那一滩水:“她是踩到水滩后,自己滑倒的。” “再说,我们都和梦瑶共事三年了,能不清楚她的为人吗?” 小耿和老炮纷纷安慰方梦瑶:“梦瑶同志,刚刚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我们不知道萧团长会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我们的晚班都和你换。” 方梦瑶笑了笑,眼眶却慢慢红了起来:“谢谢真的谢谢。” 她强忍着心里的情绪,送走两位同事。 等通讯处彻底安静下来时,方梦瑶终于忍不住,眼泪一滴滴往下砸。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才认识三年的同事都能相信她,和她认识了七年的萧矜宴却不信她 方梦瑶拿出钱夹,轻轻摩挲她和萧矜宴的合照。 那是她从报纸上裁下来的。 画面里,萧矜宴穿着一身病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满脸担忧靠在病床旁,眼泪直掉。 偏偏萧矜宴笑得开怀,还把勋章往方梦瑶身上戴. 当时,萧矜宴说:“我就说我能挣到功勋娶你。” 部队要给萧矜宴做嘉奖,拍照,登报,大肆宣扬。 他偏要拉着方梦瑶一起照,说这是他俩的结婚证,要登了报让所有人都看见。 那样明目张胆的偏爱,那样赤诚的萧矜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 这一晚,方梦瑶辗转一夜,一直没睡好。 她数了数日子,现在已经星期天,再等五天803解密处就会来接她了。 想到这里,方梦瑶压在心上的大石头才挪开些。 第二天一早,她还是到供销处用粮票换了两个水果,提到军区医院去看乔巧燕。 她并不是关心乔巧燕,她只想知道萧矜宴是不是要和上辈子一样,又要去纪检举报她。 不想刚到住院部,就听见走廊有人说话,“我刚在医院看见乔巧燕了,她身边还跟着个长得挺帅的军官,估计是找到新靠山了。” “不是吧,我听说那个军官有爱人,也是部队的人。” “那又能怎么样,之前那个姓魏的地主有老婆,巧燕不照样怀了孩子上位,还把大房给气进医院了,要不是最后人家倒台跑路了,她可就是地主婆了。” 方梦瑶听得清清楚楚。 可听得再清楚也没有用,就算她告诉萧矜宴实话,他也不会信她。 方梦瑶深吸气,往乔巧燕的病房走。 刚到病房门口,就看见萧矜宴单膝军蹲在乔巧燕身旁,头微微倾侧在她的肚子处,手里拿着个用纸卷成的简易扩声器,隔着衣服小心翼翼地听着。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乔巧燕肚子里小生命的微弱心跳。 萧矜宴先是怔愣了一瞬,而后慢慢转为温柔,“他好像动了一下。” “可能是孩子感觉到你在,在给你回应。”而乔巧燕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含情脉脉地望着萧矜宴。 两人俨然一对刚新婚得子的恩爱夫妻模样。 方梦瑶站在外面,心口被穿膛风吹得透凉。 偏偏病房里的两个人无知无觉,乔巧燕还摸着肚皮问:“小念安,喜欢你的名字吗?” 方梦瑶身子一僵。 小念安? 那是萧矜宴以前,为他们将来的孩子定的名字 看来,乔巧燕母子没事。 也看来,萧矜宴也是真心喜欢乔巧燕母子。 方梦瑶觉得他们郎情妾意的样子太刺目,干脆放下东西想走。 病房里却传来乔巧燕的呼声:“姐姐你来看我了!” 方梦瑶动作一顿,就看见萧矜宴尴尬局促起来。 他站起身,整理军衣:“乔巧燕同志肚子里的孩子现在不小了,得要有个名姓来称呼,早点准备,将来出生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我和乔巧燕同志商量了一下,觉得念安这个名字寓意很好,对未出世的孩子来说是一种祝福。” “另外,孩子的生父不在了,等孩子出生,会落在我的户口上,梦瑶,我希望你能同意。” “而且我保证,这件事绝对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夫妻感情。” 他像是在征求方梦瑶的意见,但实际只是在通知她。 他也下意识以为,方梦瑶会反对。 可方梦瑶只是垂眸掩下眼里的湿热:“嗯,你做决定就好。” 第5章 只要不把乔巧燕摔倒这个锅盖在她头上,萧矜宴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他现在就和乔巧燕打报告结婚,方梦瑶也不会阻拦。 “我先走了,以后没事,别到通讯处找我。” 方梦瑶说完,转身就要走。 不想还没走出住院部,萧矜宴就追了上来,拽住她的手:“你不是最喜欢那件驼色的大衣吗?今天怎么没穿?” 他其实是想问方梦瑶为什么不反对,他把乔巧燕的孩子登记在自己的户口上。 可话到嘴边,又问不出来 而他口中的那件大衣,是方梦瑶两年前生日时,萧矜宴买来送给她的。 方梦瑶确实很宝贝它。 但萧矜宴不知道,方梦瑶宝贝的不是这件物件,而是萧矜宴对她的感情。 现在感情没了,衣服也就只是一件避寒保暖的普通大衣。 见方梦瑶不说话,萧矜宴自顾自地推测道,“梦瑶,你差点害死巧燕的孩子,现在只是让你在晨会上道个歉,你心里的怨气就这么大吗?” 方梦瑶不想和萧矜宴吵架,她抽出手,随便找个借口想避开:“你想多了,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话落,萧矜宴的手掌就探了过来,贴覆在方梦瑶的额上:“我看下是不是发烧了。” 可能觉得有手测不准,他又微微俯身低头,将额头贴了上去。 突然的亲昵让方梦瑶的心脏跳漏一瞬,心口又涌上刺痛。 这一瞬,她好像看见了从前的萧矜宴。 曾经那个因为她生理痛,跑了好几趟卫生所,给她揉了一晚上肚子的萧矜宴。 曾经那个因为她手脚发凉,给她熬中药驱寒,用自己体温捂热的萧矜宴。 曾经那个因为她做噩梦,守在她身边整晚没睡唱安眠曲的萧矜宴。 可惜,这些曾经的好,现在都转移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这一瞬,方梦瑶想了很多组密码,想了很多数学上的难题。 可没有一个方程式,没有任何一种解密方法,能告诉她,以前那么爱她的萧矜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或许是觉察到她低落的情绪,萧矜宴难得像以前一样揉了揉她的头:“有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强撑,我们是未婚夫妻,我会给你想办法解决的。” 就这一句话,让方梦瑶一瞬清醒过来。 她猛的推开萧矜宴,勾起苦涩的唇角问他:“你怎么给我想办法解决,大义灭亲到纪检去举报我虐待乔巧燕?” 被说中心事,萧矜宴一瞬脸色有些难看。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梦瑶,我这是为了你好。” “第一,你走了歪路,我作为你的丈夫,有责任把你带回正路。” “第二,如果是我举报的你,我可以请求从轻处理你你应该要理解我的苦心。” “第三,无论发生什么事,和你领证一直在我的规划内。” 刚刚从萧矜宴身上体会到的关心,一下就变成了刺骨的冰水,从头到脚,泼了方梦瑶一身。 被泼醒的方梦瑶下意识后退了下。 萧矜宴看着这突然隔出来的距离,心像是被狠狠锤了锤。 他喉结滚了滚想说些什么,结果还没说出口。 通讯处的成员小杨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方工,昨晚下暴雨,西南角的信号接收设备被冲坏了,军区的部分通讯线路正处于瘫痪状态” 方梦瑶立马收了心,连招呼都没打,就匆忙回了通讯处抢修去了。 反正她都要走了,这段感情都要画下终点了,再解释、争吵又有什么用? 这一修,又修到晚上八点 方梦瑶累了一天,刚回到通讯处准备休息,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直冲天灵盖。 仔细一看,才发现萧矜宴,提着一个药罐子站在门口的阴影处。 见方梦瑶回来,他把药罐子递过去:“我想你可能是感冒了,所以给你送了姜汤来。” 方梦瑶合了合眸,一股难言的情绪在胸口冲撞。 萧矜宴明知道,她不吃生姜。 以前为了迁就她的口味,做菜一直是去姜的。 萧矜宴更是说以后做菜都不要放姜,只有方梦瑶开心,他才会开心 方梦瑶深吸气,直接拒绝:“辛苦你了,但我不吃生姜。” 结果话音刚落,萧矜宴就打开了药罐子:“你先尝尝” 一时间,生姜味四处飘荡,方梦瑶一瞬间被恶心的直反胃,她直奔水房:“呕” 第6章 方梦瑶俯在水池边,身体剧烈耸动。 后勤部的刘婶子正好来洗拖布,就见方梦瑶在吐,她轻轻拍着方梦瑶的后背,帮她顺着气,“你这是吃坏东西了,还是?” 方梦瑶听出了刘婶子停顿的意思,连忙解释:“没有我和矜宴还没领证,婚前不会做太过亲密的行为,我是吃错东西了。” 刘婶子摇摇头,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听婶子的,你们还是早点把证办了吧,这都多少年了,一男一女这么住在一起这么久,哪有不擦火的?” “真没”才刚开个话头,方梦瑶就又吐了。 等她再直起身,就看见萧矜宴站在她背后,脸色阴沉着。 方梦瑶脸色也很难看,干哑着嗓子说:“萧矜宴,你不知道我吃姜会吐吗?” 萧矜宴顿了下,冷淡的声音中夹杂着嘲讽:“吃姜会吐。” “那你的生理期这个月推迟了七八天,是怎么回事?” 生理期? 萧矜宴不是满心都在乔巧燕身上吗,怎么还有空去记她的生理期。 而且,他凭什么一副怀疑的语气? 是觉得她也和他一样,在这段感情中朝三暮四,她在外面找了别人? 方梦瑶声音一下冷了下来:“女人生理期推迟或前移都很正常。” 萧矜宴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盯着她看。 他的目光瘆人,方梦瑶不想和他多说,直接回了通讯处 方梦瑶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第二天,也就是周二,她离开的倒数第三天。 方梦瑶刚从通讯处出来,迎面就撞见萧矜宴。 他穿着昨天的衣服,眼睛干红,像是一夜没睡。 地上更是已经有七八根烟头了,见方梦瑶出来,他将烟掐灭,道:“去哪儿,我送你。” 方梦瑶很少见到这样颓废的萧矜宴,她心口跳了跳,原本想要劝他别这么抽烟,身体要紧。 可转念一想,他们都不是爱人了,她站在什么立场去关心他? “不麻烦你。” 她摇了摇头,打算绕过萧矜宴,却在经过萧矜宴时直接被拽上了车。 方梦瑶甚至没来得及挣扎,车窗就落了锁。 她转头看向萧矜宴的侧脸:“萧团长这是要强迫我去给乔巧燕道歉吗?” 萧矜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线绷紧。 他没有回答的意思,方梦瑶也不再问。 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如今没有分手,却比已经分手还要生疏。 直到停在医院门口,方梦瑶跟着萧矜宴下车,上了三楼妇产科。 方梦瑶一进门,门就被萧矜宴从外面“嘭”的一声给关上。 屋内的女医生将帘子拉开,露出张检查床,“请过来躺好。” 方梦瑶这才恍然明白,萧矜宴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她怀孕了! 方梦瑶看到床边金属盘里那个格外大的铁钳子,心里发颤。 她立刻拍打着门,朝外面大喊,“萧矜宴,你想干嘛!开门,让我出去。” 原本以为萧矜宴不会放她,方梦瑶喊得声嘶力竭,都带上了哭腔。 结果下一秒,门被萧矜宴从外推开。 “怎么” 萧矜宴看着方梦瑶惊慌的模样,眸子慌了一瞬。 他看向医生,“不是做检查吗?她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我们不查了。”萧矜宴的声音比刚刚更哑,他将方梦瑶护到背后,直接朝着医生伸出手,“麻烦开些调理和补血的药给我。” 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女医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连忙解释:“女同志,你误会了。” “这位男同志一大早就来挂号了,是为了给你检查生理期。” 女医生笑笑,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搞得我以为你需要马上住院做手术。” “遇见这么爱你的对象,你可要好好抓紧了。” 听见女医生的打趣,萧矜宴顿时别过头。 方梦瑶心尖一刺,抬头去看,只看见萧矜宴发红的耳垂。 萧矜宴爱她吗? 可要是他爱她,为什么在她和乔巧燕之间,他总是偏信乔巧燕? 要是他爱她,上辈子他又为什么要娶乔巧燕? 方梦瑶的心一瞬间凉了下来,她就要走了,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是觉察到她的情绪,萧矜宴不自在皱了皱眉:“我先下去等你。” 女医生见方梦瑶的情况并不严重,给她开了一些药:“开些活血和调理的药给你,先吃着观察两天,如果还没来,再来检查。” 方梦瑶谢过医生,拿着药,下楼。 萧矜宴在车上等她。 方梦瑶提着药坐上车,开口和他道谢:“谢谢你今天带我来看医生,挂号费多少,回去我拿给你。” 萧矜宴脸色骤沉,捏着方向盘的指骨泛白:“梦瑶,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疏吗?” 第7章 萧矜宴的语气疲倦又无奈:“你明明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我也从没想过不和你领证。” 方梦瑶呼吸发滞,紧紧攥住安全带。 她觉得,她和萧矜宴为什么会这么生疏,萧矜宴应该心知肚明。 方梦瑶闭了闭眼,脸上也满是疲倦:“萧团长,我很感谢你为我好,但我并不需要。” 说完这句话,方梦瑶就闭上了眼假寐。 其实今天她不是一丝动容都没有。 只是一想起上辈子的事,她的心就像被剜出来一样难受。 更何况,她还有两天就要走了,动容又怎么样? 之后一路无言,直到车停在军区,方梦瑶下车,萧矜宴才满脸疲倦叫住她,拿出一张纸递给方梦瑶:“周五就要在全军面前做检讨了,我已经给你写好了检讨书” 方梦瑶看着那封检讨书,又心痛又可悲。 心痛他无论如何都要信乔巧燕不信她。 可悲她都要被当做全军典型了,他还愿意给她写检讨 方梦瑶垂着眸,掩住心里的情绪:“谢谢你,但是我不需要。” 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没打算去做什么检讨。 周五清晨,803解密处的周处长就会来接她。 等她走了之后,解密处会抹除她的档案,从此北京第一军区,就不会再有方梦瑶这个人了。“我工作时间要到了,就不奉陪了。”方梦瑶看了眼表上的时间,转移话题。 萧矜宴默了一瞬,将车门锁放开:“止吐药不要再吃了,是药三分毒,等你做完检讨,巧燕生完孩子,我们还像从前一样。” 方梦瑶拉门的手颤了颤,轻嗯一声才下车。 下了车后,她没有任何停留,径直往通讯处走去。 萧矜宴在车上望着方梦瑶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没来由的烦躁不安。 一直等方梦瑶的背影消失,他复杂地才收回目光。 另一边,方梦瑶走进研究中心,就听见成员们在讨论。 “听说北京一师和二师要联合军演,方工,你赌谁赢啊?” 下意识地,方梦瑶脑子里闪过萧矜宴冷傲的神情,如果他会参加的话,只怕不会允许自己输吧。 “我赌咱们北京军区赢。”方梦瑶毫不犹豫,“他们用了我们最新通讯设备,厚膜组件的超短波电台,比几年前的电台性能更好,也更隐蔽。” 方梦瑶说完,视线落在日历的日期上,军演两天。 正好等萧矜宴回来参加周五的晨会,而那个时候她可能早就走了 方梦瑶抬手在日历上画上斜杠,默默投入工作。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方梦瑶笔记本上的日期也画满了斜线。 周四晚上十点,方梦瑶收拾好资料下班,她原本以为,在她离开之前都不会再遇见萧矜宴了。 她想趁着他不在,回家去收拾收拾。 结果刚出通讯处,就看见萧矜宴的文书小张行色匆匆地跑过来,“方工!萧团长受伤住院了,快跟我走!” “萧矜宴受伤了?”方梦瑶的心像是被揪了下,但很快又消失了。 小张欲言又止,最后一路纠结到军区医院的手术部了,小张才再次开口。 “方工对不起,受伤的不是萧团长,是你妹妹乔巧燕同志。” 方梦瑶一头雾水,当即停了匆忙的脚步:“什么?” 她语气不太好:“乔巧燕生病了,你找我干什么?” 小张摇摇摆摆,目光闪躲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梦瑶不想去看乔巧燕,一见到乔巧燕,她就会想起上辈子被乔巧燕害死的惨痛记忆。 她转身想走,萧矜宴的质问却突然从身后传来。 “方梦瑶,你为什么要换乔巧燕同志的药?” 他的声音中,悲怆又带着透底的失望。 方梦瑶心颤了颤,下意识回头:“你在说些什么?” 萧矜宴眼里盘满了血丝,他摊开发颤的掌心,露出一个药瓶。 “医生检查过,这里面装的是活血的药,和之前我陪着你到医院检查时,你拿的活血的药材一模一样。” 第8章 他的怀疑像是一把铁锤,狠狠把方梦瑶砸出一个洞。 她死死攥紧了双手,尖锐的指尖扣进掌心:“你有证据吗?证明我换了的药。” 萧矜宴收拢五指,握着药瓶的指节泛白。 他额尖青筋暴起,下颌线紧绷:“方梦瑶,这瓶活血的药,就是最好的证明” “方梦瑶,你是她姐姐,怎么就这么容不下她和她的孩子呢?”萧矜宴的声音喑哑,垂在裤子两侧的手在不停发颤。 “就是因为我把念安的名字给了她?” “我明明已经说过,等乔燕生下孩子,我就送她走啊!等你在全军面前做完检讨,我们就像以前一样过日子啊。” “这句话,我到现在都没变过,我也从没说不和你结婚” 方梦瑶从没见过萧矜宴这个样子,像个理智在徘徊线上的疯子。 她合了合眸,再多的话,出口也只变成这一句:“萧矜宴,我没有换她的药。” 话音落下,走廊一片死寂。 萧矜宴不回答,脸上的怀疑也没减退半分。 方梦瑶也没想着他会相信,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12点。 803解密处已经来了消息,凌晨4点就会有车来接她,她不能再在这里和萧矜宴耗着。 想到这里,方梦瑶转身要走,手腕却被萧矜宴拽住。 他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巧燕没醒来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 方梦瑶呼吸一滞,正要说些什么。 “手术中”几个红字突然熄灭。 萧矜宴紧张回头,围上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拆下手套,松出口气:“好在送来的及时,现在母子平安,早产的孩子要住院观察。” 身后的医护人员应声将乔巧燕和孩子推出。6 刚出生的婴儿皱巴巴的,就那么躺在乔巧燕的身边。 乔巧燕脸苍白,有气无力又依耐十足地喊了声“矜宴”。 像是才意识到方梦瑶在,乔巧燕张了张嘴,“姐”这个字还没出口。 萧矜宴发冷的声音穿过方梦瑶的耳膜,一锤定音:“她不配做你姐姐。” 他看都不再看方梦瑶一眼,只丢下句:“回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并且。” “我会在明天全军的晨会上追究你的责任,等到你反思清楚了,我们再领证。” 他说着,贴心俯身检查着孩子,又给乔巧燕掖好被子:“等你身体好点,就带着孩子搬出去住。” 方梦瑶攥紧了手指,溺水般的无力感满延全身。 可笑,她到现在还没和萧矜宴提分手。 方梦瑶眼眶发酸,长长吐了口气:“不用领证了,我祝福你们。” 反正这也是她留在北京的最后一夜了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回了之前的家属院收拾东西。 一进门,就看见桌上摆着新买的桃酥、蛋糕都是乔巧燕喜欢吃的。 而她的东西都被丢在一边,曾经萧矜宴演习时为她采的花也已经凋谢。 方梦瑶走进卧室,入目是夺目的红色。 床上的龙凤红喜被,墙上的百年好合海报,那醒目的红色,像是在嘲讽她在这段感情中的无力。 方梦瑶抿起唇自嘲地笑了笑,她来来回回在屋子里都走了一遍。 每走一步,过往和萧矜宴的回忆就会涌上来。 在这里,萧矜宴举着他亲手打的金戒指,向她求婚。 在这里,萧矜宴一点点布置婚房,抱着她和她畅享未来,他一边说想要女儿成双,一边又说要响应国家号召,晚婚晚育,只生一个 等走完最后一步的时候,她一点都没留恋,只拿了几本书就走了。 回到通讯处,方梦瑶刚和小耿老炮打完招呼,通讯处外就传来了车辆的鸣笛声。 正好凌晨4点,方梦瑶一出门,就看见803解密处的车已经在等。 她深吸气提着行李上车,车辆缓缓启动,她的目光却舍不得从通讯处上挪开。 前座的周处长轻咳一声,把一份文件递到她的眼前:“这是你的军籍档案,等你把它烧毁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你这号人了。” 方梦瑶接过文件袋,轻轻摩挲。 下一秒,熟悉的号角声响起。 这是北京第一军区,每周五的晨会号角。 下意识地,方梦瑶脑子里再次闪过萧矜宴那张冷峻的脸。 现在,他在做什么呢? 是在照顾乔巧燕; 还是在等着她去晨会上检讨、向乔巧燕道歉; 还是觉得,过了周五的晨会,她还会向从前那样,欢天喜地和他打证? 方梦瑶睫毛一颤,拿出打火机在车窗外点燃了那份文件。 等跳跃的火焰把那份文件彻底吞噬时,那些关于萧矜宴的过往也燃成了灰烬 此后。 世界上再也没有萧矜宴的未婚妻方梦瑶,只剩下803解密处的解密专家方梦瑶。 直到驶离北京军区,方梦瑶都没再回头,永远都朝前看,永远都奔赴属于自己未来。 第9章 周五军区晨会,萧矜宴身姿挺拔地站在会讲台上。 “方梦瑶同志多次虐待自己怀孕的妹妹,不仅在通讯处将乔巧燕推到在地,还暗地里更换了乔巧燕同志的药物,导致乔巧燕同志早产。” “特在今天军区晨会上通报批评,对她下达处分。” 萧矜宴看向台下一个个身着绿色军装的士兵,台下的人听闻方梦瑶的恶劣行径,纷纷露出嫌恶厌恶的表情。 但有一些人表情却十分微妙。 “请方梦瑶同志上来,对自己的行为做出检讨。” 见没人应声,萧矜宴又唤了一遍,“请方梦瑶同志上来检讨。” 台下的士兵们不敢明目张的地伸着脖子打量,身体站得笔直,但目光却在人群中游走,寻找这位方梦瑶的身影。 突然人群中有人传出一声高呼:“萧团长,对于方梦瑶同志的处分,我们有话要说。” 老炮和小耿高举着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们是方梦瑶通讯中心的同事,一等兵老炮,一等兵小耿。”7 老炮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我们可以为方梦瑶同志作证,通讯处那天乔巧燕摔倒一事,当时方梦瑶同志并没有碰到乔巧燕同志,是她自己摔倒,故意陷害给方梦瑶同志的。” “故意陷害?” 萧矜宴冷笑一声,“什么人会用自己的孩子和生命安危去陷害别人?” 老炮眉头一皱,高声做出承诺:“萧团长,如果我们所言非实,甘愿受处分。” 小耿配合地跟声道:“所言非实,甘愿受处分。” “我不知道方梦瑶是怎么说服你们来替她作证的,但今天的检讨不是你们浑水摸鱼就能过去的。” 萧矜宴眸光冷冽地望着人群中老炮小耿俩人,心中却是隐隐不安,“方梦瑶她人呢?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萧团长。”人群中又有人举手,发问:“请问您说方梦瑶同志换药是什么时候的事?” “医生说至少食用了两天。”萧矜宴心底浮上些许烦躁,视线依旧在不断寻找方梦瑶。 问话人继续说道:“我叫杨泽,是通讯中心的,大伙都知道前两天下暴雨把军区附近的信号接受设备冲坏了。” “但事实上不仅军区内的设备出现问题,军区附近居民的通讯线路也受到了影响。” “方梦瑶同志自从周二那天来军区后,就一直投身在抢修维护的工作中,没回过家,直到昨晚才被萧团长您的文书叫走。” “所以她哪里有时间有机会换药啊,萧团长?” “我们都可以为方梦瑶同志作证” 台下陆陆续续有人举手应声,萧矜宴眉头一紧,只觉心下糟烦。 “我觉得萧团长还是去查一查这个乔巧燕同志吧,听说她孩子的父亲是个地主,人家原本有老婆,是乔巧燕同志怀了孩子借机上位,才把人原配逼走的。” 文书小张神色慌张地匆匆跑上台,在萧矜宴耳边低语道:“萧团长,没找到方工,不仅人,连档案我们这边也查找不到了。” “什么叫查不到?” 萧矜宴低声怒喝,心脏一紧,没来由地发慌,草草结束了晨会,就往档案室赶。 第10章 但得到的结果却和小张是一样的。 方梦瑶的档案没有了。 萧矜宴回到办公室,立马给方梦瑶的领导打过去电话。 但人家和他打着太极,说自己权限不够,也不知道。 权限不够,萧矜宴就问上面权限够的。 电话直接打到师长那里,萧矜宴先是挨了顿骂,随后从师长口中得到了“保密”二字。 保密方梦瑶这是铁了心不让他找到。 萧矜宴长叹了口气,他看了眼时间,几个电话折腾下来,已经到中午。 该去给乔巧燕同志送饭。 医院里。 “不就是吃错几颗药吗?怎么弄得这么严重?”阿芬抱着孩子伸手逗弄,如果方梦瑶在这里,就知道是那天在招待所遇见的那人。 “谁知道那药那么厉害,我就吃了两粒,差点大出血死了。”乔巧燕后怕地抚了抚已经瘪下去的肚子,“幸好没事。” “都怪我那个姐姐,都这样了,还看不出来自己是多余的吗?非得逼我用这种招式,可惜啊,还是没能把她赶走。” 病房外的萧矜宴听见屋内的对话,脚下一顿。3 乔巧燕正说着,一抬眼看到站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的萧矜宴,笑容立刻僵住。 她惊慌道:“姐姐夫,你不是去军区” 萧矜宴冷眼睨着乔巧燕,冷声问道:“所以,药是你自己换的?然后又诬陷嫁祸给梦瑶?” 乔巧燕一时哑口,试图为自己辩解,“不是姐夫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姐姐把我赶出去,我错了” 原来那些事情都不是方梦瑶在无理取闹,而是她真的受了委屈。 但萧矜宴一次都没听过,只当方梦瑶是在故意针对乔巧燕。 想起自己曾经对方梦瑶做的事情,萧矜宴的心就像是被撕开了,“乔巧燕,你当时怀着孕无处可去,是梦瑶把你带回家的,你怎么敢的呢?” “姐夫,你听我说” 乔巧燕还在想方设法地挽回,但萧矜宴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和孩子生活,以后别再出现在梦瑶面”萧矜宴说着说着,忽然顿住,他觉得这句话很熟悉。 好像那天他也对方梦瑶说过这样的话。 说他不想看见她 萧矜宴孤零零地回到军区大院,看着空荡荡、毫无人气的房间,心里有些发闷。 方梦瑶将自己曾经生活的痕迹打扫得干干净净,仿佛这个家她从来都没来过般。 萧矜宴视线一瞥,在床头桌上看见张纸条。 他拿起来看,只见上面写着:“萧矜宴,我们分开吧。” 分开 萧矜宴的眉头不由蹙起,他将纸条翻到另一面,是他们曾经的合照。 “梦瑶,我们说好要结婚,你不该丢下我走的。” 萧矜宴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收放进胸前的口袋, “你好,我是北京军区的萧矜宴,请问你们军区这边最近有新调任来的女兵吗?任何组织任何部门都算。” 听到对方否定的答案,萧矜宴并没有感到意外,这些天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几乎把各个军区的电话都打了个遍,但都没有方梦瑶的消息。 “好,我知道了,那能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吗?” 电话挂断,萧矜宴在从上面要来的电话册上划下一道横线。 去厨房弄了碗没滋没味的清水面。 “叮铃铃” 电话突然响了。 第11章 萧矜宴立马跑过去将电话接起,生怕错过关于方梦瑶的消息,就听电话那边说道:“萧团长,有方梦瑶同志的消息了。” 与此同时,方梦瑶这边刚破译完几份重大译文。 解密处的周处长给她放了假。 但转头就被上级借去通讯组几天,支援基站建设。 “方技术,谢谢你抽时间来帮忙。”封昭边忙手里的工作边向方梦瑶表示感谢。 “没事。”方梦瑶蹙着眉,阳光太刺眼,使得她没办法睁大眼睛,“但是封团长,你不要来回晃动,这样测出来的数据就不准确了。” 尽管如此,她仍然十分严格地盯着几米处正在量数据的封昭。 803解密处直属于重庆军区,而封昭是重庆军区的团长,算是方梦瑶的上级的上级,年纪不大,二十八九。 “方技术,我是真没晃,我可是连队的训练标兵。” 封昭站直身子,换了个话题,“方技术,我听军区的人说,最近总有人打电话找你,你这是招惹了什么麻烦人吗?” 方梦瑶难受地捂着嘴,朝封昭摆了摆手,“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麻烦封团长帮我遮掩过去就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封昭晃得她甚至有点想吐。0 “我都交代过了”封昭正说着,忽然话头一顿。 他看着方梦瑶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连忙询问,“方技术,你是不是中暑了?” 他们从早上七点开始,已经在山上持续工作了大概四五个小时,现在正是太阳当头。 重庆这边的夏天气温和日照又远高于北京,像方梦瑶这种从北方来的,这么长时间很难吃得消。 封昭按照以往处理队里中暑人员的经验,道:“方技术,说话,随便说点什么。” 但方梦瑶只是张了张嘴,就又闭上了。 见方梦瑶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担忧的封昭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捏起方梦瑶的下颌,将携带的水喂进她的嘴里。 直接背着她下了山。 军区。 “萧团长,你这次来我们军区是?” “交流学习,听说803解密处” 萧矜宴正说着话,忽然听见一片不大的嘈杂声。 他下意识循声,转头去看,只见一个高大的军官正扛抱着个小一号的军区人员行色匆匆地往这边来。 封昭将带下来的设备转交给方梦瑶的组员,问道:“我刚刚通讯时,说让你准备的那些你都准备好了吗?” “医生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直接去就行。” “封团长,方技术不会有事吧?” 建基组的组员们眼巴巴地跟着,也是满脸的担忧。 “没事,就是中暑,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你们方技术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封昭说完,脚下走的更快了。 以至于在后面的组员都有些跟不上。 萧矜宴心中一紧,他刚才分明听到了“方技术”三个字。 萧矜宴立刻迈步上前查看,看清人时,心脏忽然“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眼前一脸病容的人竟真是让他朝思暮想多日的人,方梦瑶。 第12章 “她怎么了?”萧矜宴着急地问询道。 见萧矜宴不偏不倚正挡在自己前面,封昭眉头一皱,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没有眼色,看不见人正中暑昏着,等着去看病呢吗? 他出声道:“让开,别挡着路。” 萧矜宴的视线落在封昭抱着方梦瑶的姿势上,许是刚刚拿设备的缘故,封昭此刻只有右手单手扶托在方梦瑶的腰上。 萧矜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爽,他伸手要将人接过来,“把人交给我。” 封昭往后退了一小步,愣是没让萧矜宴挨上方梦瑶的边,“我自己来就可以。” 他没再继续理会萧矜宴,趁萧矜宴还没下一步动作,封昭绕过他,往军区的医务室去。 萧矜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臂,不甘心地放下来。 他看向封昭离开的方向,眸光晦暗不清,没片刻犹豫,抬腿就要跟上去。 “萧团长。”闵指导员见刚才封昭和萧矜宴之间的架势有些不对,生怕出什么乱子,他连忙叫住萧矜宴。 “你跟方技术认识?” 但萧矜宴的目光一直在方梦瑶身上,并没有对闵指导员的话及时做出反应。 见萧矜宴没有理他的意思,闵指导员自说自话地打圆场道,“也是,方技术是从北京军区调过来的。” “你是北京军区的团长,都在一个军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肯定认识” “闵指导员,我们先过去再说。”萧矜宴打断闵指导员,抬步跟了过去。 刚进了医务室,就见方梦瑶脑袋上敷着个冰毛巾,躺在病床上,额头渗汗,嘴唇发白没有血色,病殃殃的,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萧矜宴径直往医生那边去,问询起情况,“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刚给方梦瑶吃了解暑药,现在正在吊生理盐水。2 “中暑,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休息一会儿,应该就能醒了。” 萧矜宴眉头紧锁,向重庆军区的两人问责道:“好好的怎么会中暑?你们军区不知道要照顾技术人员吗?” “是,是我们没照顾好方技术。”闵指导员诚心实意地道歉道。 他不清楚萧矜宴和方梦瑶之间的关系,只当萧矜宴此刻是作为前领导对下属的关心。 “我们以后肯定会注意的。” 萧矜宴发现方梦瑶的下颌位置上有两处指压的红痕,他立刻看向将方梦瑶带回来的封昭。 “封团长,给我个解释,她脸上这是怎么弄的?” 封昭扫了一眼萧矜宴,见人面色不善,语气里莫名带着审问的意思。 他有些火大,便没回话。 至于方梦瑶脸上的红痕,应该是他刚才着急给方梦瑶喂水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封昭烦躁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恨不得立刻拍打几下,手劲儿怎么这么大,都给方技术的脸弄出红印子了。 闵指导员岔过话题,指着方梦瑶道:“医生,她好像呼吸有点困难!是不是又严重了?” 医生环看了下四周,有些无语。 “你们三个身高体壮的男人就这么像堵墙一样围在病人周围,把流动空气挡得严严实实的,能不呼吸困难吗?” 医生叹了口气,发话道:“要想病人快点好,你们都出去吧,别围在这里妨碍病人休息。” 三人被医生赶出后,都没急着离开,仍然待在医务室门口。 各自在外面等了大概四五十分钟。 见萧矜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封昭表情逐渐不耐,他侧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闵指导员,“这人谁啊?” 闵指导员把声音压低,说道:“萧矜宴,北京军区来的,和你职位一样,也是个团长。” “北京军区这么闲吗?”封昭面露不解,“他不在北京军区待着,跑我们这儿来干嘛?” 闵指导员面露微笑,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你小点声,说是来学习的。” “学习?学习什么?”封昭冷哼了一声,“别是以权谋私。” 他们方技术刚从北京调来不久,这人就跟着从北京来了,指不定存的什么心思。 以至于封昭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放大了声音。 萧矜宴不出意外地听见了,他冷着脸,转身看向封昭,朝他发难道:“你刚刚不该那样抱她过来,会影响她的名声。” 封昭气极反笑,“萧团长,你管的还真宽啊,真是怪了,你个前军区的团长,管得着方技术的事嘛。” “萧团长,请你说话注意分寸。”一声突兀的女声插入。 方梦瑶缓缓从医务室走出来,她刚醒没多久,身体还有点发虚,连带着声音也是抖的。 “当时情况紧急,封团长只是着急送我回来,萧团长别太上纲上线了。” 萧矜宴盯望着方梦瑶,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人恢复了些血色,才吐字针对她刚才的话反问道:“我上纲上线?” 一段时间不见,怎么方梦瑶和他说话的态度都变了。 方梦瑶也没想到有天“上纲上线”这个词会被她用在萧矜宴身上。 她继续道:“我不希望有人因此曲解我和封团长之间的关系,再影响到封团长,所以希望萧团长以后注意些。” 封昭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眉,嘴角挂起抹弧度,那双发黑的眸子不留痕迹地扫过萧矜宴。 见对方的那张脸果然拉得很难看。 第13章 封昭稍微低下些头,朝方梦瑶温声问道:“方技术,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我们的说话声吵到你了?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 “没有。”方梦瑶摇摇头,向封昭表示感谢,“谢谢你,封团长,及时送我回来。” “应该的,你在我的地盘上,我当然要照顾好你。” 封昭笑笑,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下午一点半。 他想了想,道:“你中午还没吃饭,我让炊事班那边准备了些甜粥,给你补充点糖分。” 萧矜宴看着两人之间的氛围,眉头不由蹙起,尤其是封昭刚刚说的那些话。 他独断地直接替方梦瑶拒绝道:“她不喜欢吃甜粥。” 封昭看都没看萧矜宴,视线一直在方梦瑶身上,意思是只有她说才算数。 方梦瑶没有按萧矜宴说的那样拒绝,她朝封昭道:“谢谢封团长,我现在吃不下,少盛一点就行。” 封昭点点头,应声,“行,我去安排,你记得多喝点水,中暑过后需要多补水。” 怕方梦瑶不当回事,封昭开玩笑道,“我会检查的。”3 “不用,我会看着。”萧矜宴牙齿克制地缓缓磨动,眸光生冷地盯看向封昭,像是在看一个有心侵入他领地,企图带走他的伴侣的侵略者。 听到萧矜宴这话,封昭这才抬眼看他,但不过一眼,眼里夹杂着挑衅。 封昭走后,萧矜宴立刻问询道:“梦瑶,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喝甜粥吗?” 他的语气有些怪,冷冰冰,硬邦邦的,又裹着股醋酸气,不像是单纯地问她是否口味变了。 方梦瑶轻笑了下,抬眸对上萧矜宴的眸子,笑容消失,换上一副有意疏离的模样,“我喜不喜欢关萧团长什么事?我们已经分开了。” 望着方梦瑶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眸子,萧矜宴的心慌了一瞬,他从方梦瑶脸上看不出一点赌气的成分,倒更像是她以后的一切真的与他无关。 方梦瑶说完,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萧矜宴跟了上去,积攒了很久的话和情绪,被他一点点放出来,语气有点生硬,“我没同意过你离开,那是你自己单方面做的决定,不做数。” 可惜他与方梦瑶没有领证,要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他。 “中暑这样的事,以前也有过吗?” 方梦瑶没应声。 “重庆这边吃辣,你能适应吗?” 方梦瑶喜欢吃辣,只是因为萧矜宴吃不了太辣,再加上家里后来有乔巧燕这个孕妇,所以她才没做过辣的菜。 “梦瑶,等这边的事忙完,你跟我回北京领证。” 方梦瑶在房门前站定,她盯着萧矜宴那只即将下意识迈进她房间的左脚道:“萧团长,这是我的房间,不方便你进来,你可以留步了。” “方梦瑶别小孩子脾气。” 萧矜宴抬手拉住方梦瑶的手腕,他不喜欢方梦瑶这种冷处理的方式,就像他们俩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 方梦瑶没急着抽出自己的手,萧矜宴的力气比她大很多。 如果他不想放,自己根本挣不开。 方梦瑶轻叹了口气,望着萧矜宴,眼里半点柔情不再,一字一句道:“萧团长,为了一个处分,你大老远从北京追到这儿来,看来是真的很想毁了我啊。” 第14章 “我不是为了处分来的。” 萧矜宴的话一下被堵在喉中,尤其是在看到方梦瑶那双眼睛。 对他的失望都要从眸子里溢了出来。 萧矜宴的心脏像是一下被重锤锤中,闷闷的,直发涩,很不舒服。 他明明很爱方梦瑶,又怎么会毁了她呢。 萧矜宴想要为自己说明,但又无从下手。 因为那份处分确实是出自他手,在他刚把方梦瑶赶走后的第二天,就下发的处分。 看起来就像是急不可耐要给她判罪一般。 “梦瑶,当时的情况你也清楚,是因为”萧矜宴欲言又止。 方梦瑶当然清楚,是因为乔巧燕啊。 萧矜宴袒护偏袒乔巧燕,所以一次两次,不顾事情的真相、不顾她的感受,直接对她进行定罪处罚。 “北京军区的人给我来过电话,好几次,就因为那份由你下发的处分。”6 方梦瑶的声音有些发哑,不知是因为说了太多话太缺水,还是因为这件事。 “萧矜宴,我和你说过,处分会给我的档案不好的留下影响。” 更何况她明明就没有做任何事情,萧矜宴却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 就因为萧矜宴了解她,知道她在意,会为了这个低头。 “他们想要给我落实,因为这是萧团长你的指令。” 方梦瑶长呼出口气,声音变得冷淡,“是封团长走他的关系,说明情况,帮忙做的驳回。” 结果这人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都分开了,还说什么要带她回北京。 萧矜宴听闻,眉头锁得更紧了,他觉得方梦瑶变成这样是被人影响了。 “梦瑶,那个封团长言语轻浮,思想也有问题,利用关系,徇私舞弊走捷径,部队是为人民服务的地方,不是他划分地盘的地方、建立党羽以权谋私的地方。” “方梦瑶,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这种人是好人?” 方梦瑶的细眉微微拧起,对萧矜宴这种习惯了上位者姿态的质问语气有些生厌。 “萧团长,有一点你不要误会,封团长一切都是按照部队的规章” “别说话了,嗓子都哑成什么样了。” 封昭笑笑,用手对方梦瑶做了个上下闭合的动作,像哄小孩似的,“去房里喝点水,润润嗓子,我们要吃午饭了。” 封昭的手里还拎着桶式饭盒,里面装着的是从食堂打的甜粥。 部队食堂的距离不近,封昭这么快就回来了,显然是跑着去跑着来的,再加上他身上的那件军绿色的T恤,胸膛处和后背有块被热汗打湿的痕迹。 方梦瑶没拖沓,进屋去喝水,和萧矜宴纠缠这么久,她确实喉咙很干了。 封昭停下脚步,故意停在萧矜宴的身旁,身子倾向他,用只有他们俩人的声音说道:“萧团长,我就是坏人,你能拿我怎么样?” 封昭慢慢回身,哼笑一声,继续补充道:“她身体都不舒服成那样了,你还跟她讲大道理,真是没眼色。” 不等萧矜宴说话,封昭就跨步进了方梦瑶的房间,并随手把房门关上。 萧矜宴盯着紧闭的门站了会儿,似乎感觉到喉咙内的腥甜。 他吞了吞喉,在一墙之隔外的台阶上坐下。 封昭一个大男人在方梦瑶的房间里,他不放心。 第15章 房间内。 封昭抱臂倚靠在椅背,盯着外面身影若有若无的萧矜宴,觉得碍事极了。 他的手指在臂上轻轻打着节拍,问道:“需要我想办法把他赶走吗?” 方梦瑶慢慢舀起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 “没事,他喜欢待,就让他待着好了。” 封昭下意识轻抬了下眉,身子微微前倾,双臂支在桌上。 “我是说,让他离开重庆军区。” 方梦瑶摇摇头,咽掉嘴里的粥,道:“待段时间,他自己就会走了。” 乔巧燕还在北京,萧矜宴怎么可能在这里时间长。 他还要回去照顾她,享一家三口之乐呢。 萧矜宴没在外面等多久,方梦瑶吃完午饭,封昭就出来了。 晚上七点,闵指导员给萧矜宴安排了欢迎宴。 军区里的所有人都来了,乌泱泱坐了一食堂。 “萧团长,欢迎你到我们重庆军区参观学习。” 闵指导员拿着白酒瓶子分别往自己和萧矜宴的酒杯中倒酒,直到将近倒满才停手。 他举杯道:“来,萧团长,我敬你。” 萧矜宴虽然态度淡淡,但是并没有拒绝敬酒,“谢谢闵指导员今晚的招待。” 他放下杯,视线落在方梦瑶身上。 因为封昭的原因,萧矜宴没能坐在与方梦瑶相近的地方,而是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 坐在旁边的闵指导员忽然想起萧团长是北方人。 他看着桌上这些每道都差不多有半碗红辣椒的菜,觉得萧团长应该吃不惯。 闵指导员起身,打算向封昭交代两句,但找了一圈,没看见人。 想到他不靠谱的样子,闵指导员决定还是换个人选。 他朝着旁边的王副团长说道:“我出去一下,你招待好他们。” 王副团长听到这句话当时眼睛就亮了,他连忙点头道:“交给我你就放心吧,闵指导员。” 王副团长恋恋不舍地目送着闵指导员离开食堂。 但闵指导员的身影刚消失,他就立刻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声音有些兴奋地向食堂的各位说道: “来,让我们大家一起敬萧团长。” 食堂内的士兵们都举起手中的酒杯,配合道:“欢迎萧团长。” 萧矜宴看向桌上的那些红彤彤的菜,眉头不由蹙σσψ起。 他又看向方梦瑶,方梦瑶对这些菜似乎并没有任何不适。 萧矜宴也试着夹了一口,说不定这些菜只是放了很多红辣椒,看着辣而已。 但他夹的水煮鱼刚放入口中,他就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只能仓促地把它咽下去。 方梦瑶闻声看过去,眉头微微挑动了下,萧矜宴不能吃辣。 “咳咳”萧矜宴用手遮挡住,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他拿起酒杯,往嘴里连着灌了好几口酒。 王副团长见萧矜宴喝酒,极有眼色的站起来,又一次向食堂的各位道:“来让我们再敬萧团长一杯。” 萧矜宴脸色难看地扯扯唇,将酒一饮而尽。 “方梦瑶。”王副团长看向人堆里的方梦瑶,提出建议道: “你是萧团长原来的部下,萧团长这么远从北京过来,你来单独敬萧团长一杯吧。” 第16章 方梦瑶微微蹙眉,看向萧矜宴,他没有制止的意思,作为向来是被敬酒的对象,萧矜宴似乎并不觉得这个行为有什么不妥。 周围人的注视,让方梦瑶觉得压力莫名增大,她不想给萧矜宴敬酒。 “方技术不喝酒。” 从外面刚回来的封昭,轻描淡写地就将给萧矜宴敬酒的事情揭过。 他从方梦瑶的手里接过酒杯,扫了萧矜宴一眼,说道:“敬祖国,繁荣昌盛。” 周围的士兵立刻站起身来,举杯道:“繁荣,昌盛。” 封昭喝光酒,落声道,“行了,都好好吃饭吧,别敬来敬去了。” 封昭坐下,将手里提回来的东西放到方梦瑶面前,“辣炖猪蹄。” “谢谢,封团长。” 方梦瑶的视线落在封昭身上,发现他颈上浮出了些密密麻麻的红疹。 方梦瑶若有所思地问道,“封团长,你以前喝过酒吗?” 封昭的脸颊两侧稍微有点泛红,他摇摇头,“没喝过。” “封团长,你好像酒精过敏。” “是吗?”封昭不知情似的抓了抓脖颈,“好像是有点痒,我还以为是被蚊子咬了。” 方梦瑶赶紧拦住封昭,不让他再去抓自己身上过敏的地方。 “封团长,抓破了会留疤。” “行,那就不碰。” 但没过多久又出了新状况。 封昭扯了扯本就不高的衣领,朝方梦瑶道:“方技术,能帮我松下领子吗?我有点喘不过气。” 这时闵指导员拎着在国营饭店加的菜回来,看到屋里好像肿了一圈儿的封昭冷不丁吓了一跳。 他几步走到封团长面前,“封昭,你怎么这样了?你喝酒了?你忘了你酒精过敏吗?” 方梦瑶就坐在封昭旁边,她听的很清楚。 刚刚闵指导员说的不是“你是不是酒精过敏”,而是“你忘了吗?” 所以封昭知道自己过敏,还喝了那杯酒。 封昭微笑着看着闵指导员,在心底骂了句,大漏勺。 闵指导员掐着腰,摆足架势站在封团长面前,“你知不知道过敏严重了会死人?” “你以为明明你是重庆军区的团长,刚刚为什么是我这个指导员在前面替你敬酒?你心里就没半点儿数吗?” 方梦瑶在一旁提醒道,“闵指导员,要不等会儿再骂?封团长现在得赶紧送医院。” 另一边有人指着脸色发白,捂着腹部,但眸子紧紧盯着方梦瑶和封昭两人的萧矜宴说道:“闵指导员,萧团长好像也有点不对。” 闵指导员平白被吓出一身冷汗。 “快快快,去医院。” 闵指导员立刻起身,组织着队里的人将人往医院送。 给两个病人送到医院并安排好人照顾后,闵指导员就回了军区,向上汇报。 很快上面就打来了电话,“闵指导员,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们这个欢迎宴到底是怎么欢迎的,把北京和重庆军区的两个团长都喝进医院了?” 语气里面充满着不解。 闵指导员耐心地微笑解释道:“封团长和萧团长一个是酒精过敏,一个是吃了食物中毒。”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道:“给我写份详细的报告交上来。” 第17章 萧矜宴因为食物中毒,在医院住了两天。 他回来的时候,军区的操场上拉了横幅条,还做了装扮。 “前面是有什么活动吗?” 萧矜宴看着前面的热热闹闹的人群,问道。 “萧团长。”被问话的人下意识问了声好。 “是封团长举办的颁奖仪式,根据每月在军区内的表现来评定,获奖的人会有奖状和礼物。” 萧矜宴看了会儿,不满地走到封昭旁边,问道:“封团长,你不觉得这种活动有点太浪费资源了吗?” 萧矜宴质问道,他早就对封昭的思想和觉悟有意见。 “简直就是铺张浪费,上面拨给部队的经费是用来建设的,不是让你这样挥霍的。” 封昭沉着脸,也不是好脸色道:“这就不牢萧团长操心了,这些走的都是我个人的账,没拿部队一针一线。” 萧矜宴听着火气更大,“现在有不少地区人民都吃不起饭,萧团长与其花钱在这种地方,还不如捐给有需要的人。” “萧团长怎么知道我没捐?”封昭摇摇头,轻啧了一声,嫌弃地上下扫了萧矜宴一眼,“方技术说的对,你真是爱上纲上线。” “也不知道什么人,会喜欢你这么无趣的男人。” 从一旁经过的方梦瑶听到不由身子一僵,脚步顿住。 她眨眨眼睛,有些无辜,感觉自己刚刚好像被骂了。 封昭的视线落在方梦瑶的身上,看着她怀里抱着的大包小包奖品和证书,嘴角往上扬了扬,道:“你看,方技术就有趣多了嘛。” 他跟上方梦瑶,两人并排往操场另一侧走去。 “方技术收到的这些奖品有不喜欢的吗?可以拿来我这里换。” “不用换,都很实用。” 封昭发的东西大多都是方梦瑶工作中用的到的,样式也是她喜欢的类型。 其他人的有米面或是其他生活用品,都是跟领取人的喜好相关。 “我记数据的随身笔记快用完了,现在刚好” 方梦瑶的话说到一半,警卫员带着几个村民装扮的人走了过来。 村民大姐朝方梦瑶伸出手,“小方同志吗?我们是前几天安装电话线路的村子代表,专门派来感谢你们。” “现在安装了电话,我们就可以直接和外面联络了,不用再进到市区里。” 大姐身后的人把里面红色锦旗拿出来,“这是送给你们的锦旗。” 封昭叫了不远处的闵指导员过来,“叫宣传那边,过来给方技术拍一下照片。” 方梦瑶站在树下,手里拿着附近村民送的锦旗。 旁边测试镜头的拍摄人员招呼了一声,“封团长,过来一起拍。” 封昭整了整衣服,快步走到方梦瑶身边。 几张拍下来,摄影人员拿着相机给方梦瑶和封昭看。 封昭看着照片,嘴角微微扬起,“别说这几张拍的还真挺像” “挺像什么?”闵指导员问道。 封昭摇摇头,没说。 “我看下照片。”封昭凑到拍摄人员身边,聚精会神的盯着相机里面的内容。 “这张,这张,还有这张,方技术拍的这几张都挺好看的。” 封昭兴高采烈地军区的宣传人员探讨着,“可以放大吗?到时候都洗出来给我挂办公室上。” 闵指导员站在旁边听了半天,不太理解,他朝封昭问道:“封团长,我也需要洗些方技术的照片贴在办公室吗?” 封昭蹙眉看向闵指导员,“老闵,你是变态吗?” 闵指导员:“?” 第18章 重庆下了场雨,一连下了两天,直到中午才停。 雨后山路潮湿,毒虫蛇蚁出没,事实上并不便于进山。 但基站建设的工作任务紧要,进度耽误不得,方梦瑶的借调时间也快要到了。 所以方梦瑶和封昭还是决定按照原定计划上山,测量各个建站选址地目前缺少的数据。 萧矜宴也跟着他们一同进了山,事实上,这几天萧矜宴都跟在方梦瑶身边。 封昭最熟悉地形,所以走在前面为队伍引路,“大家走路的时候注意脚下的石头。” “一般雨后,苔藓会迅速生长,覆盖在石头上面,会异常湿滑,如果踩到,会非常容易摔伤或者扭伤。” 到达往日的集合地后。 “分组去测量,测量完成后到这里集合。” 封昭看着犹豫未动的建站组,目光落在有些多余的萧矜宴身上。 他直接说明道:“还是像之前那样分组,萧团长没接触过测量工作,不记在分组人数之中。” 队内有人道:“封团长,少了个人,小刘肚子不舒服,今天请假没来。” “那萧团长” 封昭的话说到一半,被方梦瑶截断,“萧团长跟我一组。” 她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有些担心,“看这天估计待会儿还要再下场大雨。” “萧团长跟我进度会快一点,大家早点测量完,可以早点结束回去。” 封昭犹豫着点点头,朝方梦瑶叮嘱道:“我不在,注意安全,不要往林子深处走,可能有毒蛇。” 说完和单出的人员一同去了其他测量处。 方梦瑶向萧矜宴讲了遍测量的方法,萧矜宴很快就熟练上手。 几次测量结果下来,进度比其他组都快了不少。 看了眼时间,不到五点,方梦瑶这边的测量任务就完成了。 “数据都收集完了,我们”方梦瑶正说着话,脚下的那块石头忽然发生松动,接着她整个人身体倾斜,重心不稳地往后倒去。 萧矜宴条件反射地拉住方梦瑶,但雨后的地面实在太滑,他根本无法抓力,被带动得也向方梦瑶那边去。 萧矜宴立刻抱住方梦瑶,尽量将人都护在他怀中。 他刚刚有注意,他们滚落的这侧山路上有不少不规整的石头,撞一下轻则浑身淤伤,重则划割出口子。 两个人就这样从滚了下去。 方梦瑶不知道滚了有多少圈,只听见耳边不停有树叶杂草被碾压过的声音,偶尔能听到沉沉的闷哼声,是萧矜宴发出来的。 “怎么了?” “没事。” 又滚了几圈,两人最后落在一处有些深的坑洞内。 “停了吗?”方梦瑶发出疑问,但身体却不敢轻易乱动,怕惹出什么麻烦。 方梦瑶的脑袋正好埋在萧矜宴的胸膛前,因为距离太近,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对他心脏吹热气般,令他的心脏有些痒涨。 见萧矜宴没有回话,方梦瑶又连名带姓地问了遍,“萧矜宴,我现在能起来吗?” “嗯。”萧矜宴简短地回道,但声音有点怪,像是在忍耐什么。 方梦瑶起身的时候,萧矜宴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瞬,他不动声色地遮掩住下身,靠在坑壁。 第19章 “还好记录的数据没丢。” 方梦瑶松了口气,开始寻找附近是否有跟着他们一起掉落下来的通讯设备。 但没找到。 应该是滚下来的时候遗留在上面了,或者在滚落的过程中遗失了。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无法向封昭他们寻求帮助。 只能等他们测量任务结束后,在规定时间去集合地没见到他们时,才会意识到:他们俩遇到了麻烦。 方梦瑶和封昭他们定的集合时间是六点钟。 也就是说他们最少要在这里待一个小时。 “萧团长,这个高度能爬上去吗?” 方梦瑶的视线在坑顶和萧矜宴的身上来回折转,坑洞的高度大概在三米二三左右,萧矜宴的身高是一米九。 萧矜宴摇摇头,看着周围的坑壁,理性分析道:“坑洞壁面上的苔藓太多,那几根藤蔓的根系太松,稍微用点力气就会被扯下来,根本没办法借力往上攀爬。” 再往更上方,坑洞外是片树林,头顶上成片交叠的枝叶,像张密网一样将这里罩住。 方梦瑶在离萧矜宴有些距离的地方坐下,等待救援。 随着时间的流逝,上方露出的一小块天光,正开始变暗,只是在乌云下,看的不那么真切。 萧矜宴低头看了眼腕表,清了清声道:“现在六点十分,他们应该在找我们了。” 方梦瑶“嗯”了一声,作为应答。 洞内的光线比外面暗的更快。 “轰隆” 一声响震的雷声过后,紧接着是雨落的声音。 密网也挡不住降雨,树叶被雨点砸撞得发出哗啦作响。 落入坑洞内的雨水,都被泥土吸收,倒是没有太多的积水。 方梦瑶看了眼时间,八点。 山里的昼夜温差大,现在温度就已经降了下来,加上山雨和坑洞内的阴冷潮湿,更是让人冷得发颤。 俩人穿得衣服都不多,一个穿着件短袖,另一个是一件军绿色衬衫。 “方梦瑶,你靠我近点。”萧矜宴吃力地吞咽着喉,喉咙里像是刀割般发痛。 怕方梦瑶不听,萧矜宴补充道:“我的体温比你高一点,你再讨厌我,也要知道趋利避害,失温的情况持续太久会造成死亡。” 方梦瑶思考片刻,起身挪到萧矜宴的身旁。 贴靠的瞬间,方梦瑶立刻感受到温暖,热烘烘的,将她身上的冷意驱散掉了一些。 待了一会,方梦瑶已经没有刚刚那样冷得发抖打颤了。 萧矜宴的体温确实比她的要高,甚至高得有些不太正常。 方梦瑶想了想,伸手探过去。 萧矜宴身体颤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意外她的碰触,还是因为她的手太冰了。 方梦瑶伸手又探了探萧矜宴其他裸露皮肤处的温度。 她能确定,温度不对。 “萧矜宴,你发烧了。” 萧矜宴抓住方梦瑶要抽离开的手,重新压按在自己的颈侧,整个人凑到方梦瑶眼前,眸子努力盯望着她,“嗯?” 顿了几秒,萧矜宴才点点头,似乎才反应过来方梦瑶刚刚说了什么。 他盯睨着方梦瑶的唇,喉头滚动,学语般跟着重复道,“我发烧了。” 萧矜宴的嗓音沙哑干涩,这个距离,就像是贴着方梦瑶的耳边在咬磨。 他另只手抬起压实着挡住了方梦瑶的口鼻,“别传染给你。” 第20章 萧矜宴的掌心烫得厉害,就这么贴压在方梦瑶的脸上,灼得她皮肤也跟着发烫生热。 鼻腔内呼出纳入的似乎都是萧矜宴身体流着热汗的气味。 很烫,像是要把人烧干。 感觉到掌下的呼吸频率越来越快,像是要喘不过气般。 萧矜宴蹙眉,挪开手,手掌中心湿湿的,有些痒,被风一吹,凉凉的很舒服。 萧矜宴将方梦瑶发冰的手抓放在自己的喉结处,企图让自己火烧似的喉咙能够好受些。 他的喉头滚动,去贴那处凉意。 “萧矜宴,我不冷了,你可以松开我了。”方梦瑶挣脱着,萧矜宴弄得她很不自在。 但萧矜宴的脑袋往前一倾,直接垂落在方梦瑶的肩颈处。 就这样昏了过去。 树林里,搜救队员正在满山寻找方梦瑶和萧矜宴。 “方技术!” 封昭拿着个军事手电筒,一甩一甩地照着周围的环境,嘴里一刻不停道:“方技术!方技术!” 闵指导员用胳膊肘碰了碰萧矜宴,提醒道:“能不能不要光喊方技术,好歹也喊下萧团长,意思意思吧?” 封昭冷笑,“要不是他和方技术一组,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大步转向另一侧,理直气壮地大喊道:“方!技!术!” “都说了”闵指导员光顾着和封昭说话,没看路,脚下猛地一空,掉了下去,“哎!” 坑洞内。 方梦瑶抻着耳朵正从周围的杂音中,努力辨别搜救的声音。 她好像听见了封昭和闵指挥员的声音。 结果刚要开口喊人,就见闵指导员“砰”地一声,掉了下来,还带着未喊完的“哟。” 闵指导员扶着腰爬起来,抬眼就看见了他们正寻找的方梦瑶和萧矜宴,急忙朝上面喊道:“封昭!我们在这里!” 封昭闻声而来,举着手电俯身向下,“方技术?” “还有我。”闵指导员撇撇嘴,语气不满又无奈,“和萧团长。” 封昭眼尖,一眼就看见,萧矜宴的脑袋靠在方梦瑶的肩上,口中不满地轻声啧了下。 他扬扬眉,朝方梦瑶道:“等我。” 确定好位置后,封昭给其他救援人员发了信号。 他在坑洞附近找了棵树,将身上携带的救援绳拴绕在树上,随意在腰上一拢,几步,干净利落地从上面跃下。 将方梦瑶上下打量了一圈,见她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封昭这才开着玩笑打趣,“方技术,饿了没啊?我让闵指导员出来的时候给你揣了俩包子。” 他将自己穿着的外套脱下来,披到方梦瑶身上,继续道:“蘑菇肉的,你爱吃,不过现在可能变馅饼了。” “别馅饼包子了,这还有个人呢。”闵指导员赶紧打断封昭,将话题引到正地方,“萧团长怎么样,没什么大事吧,怎么昏过去了?” 方梦瑶的视线滑过萧矜宴,看向闵指导员,“他发烧了,得送医院。” “嗯嗯嗯,好好好。”封昭积极地点头应着,转头就抬手一巴掌打掉了萧矜宴紧抓着方梦瑶不放的那只手。 朝后面从上面下来的搜救人员,道:“快点,再不快点送医院,萧团长就烧傻了。” 第21章 从坑洞出来后,雨也差不多小了。 闵指导员组织好队伍,有序往军区的方向去。 封昭从方梦瑶身旁的位置稍退后一步,盯看着她的走路姿势,从出坑洞开始,方梦瑶的走路就不太自然,尤其是右腿,像是不敢落地一样。 “腿怎么了?”他问道。 “有点痛。”方梦瑶停下步伐,手指在右腿上用力揉捏了几下来缓解,“应该是肌肉拉伤了。” 她刚刚神经绷得太紧,直到现在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腿疼。 封昭闻言低俯下身,“我背你回去。” 方梦瑶扫了眼来救援的军区士兵,有些犹豫,她倒是可以继续跟着队伍走,但就是走路时,再抻到会有点疼。 封昭轻声笑了下,将方梦瑶身上披着的衣服往上移了些,盖在了方梦瑶的脑袋上,反正他的衣服够大,这样方梦瑶也不会冷到。 “现在看不见了。”封昭满意地笑笑,二话不说将人背了起来。 方梦瑶生怕掉下去,连忙抓扶住封昭的肩膀保持重心。 嘴里还不忘吐槽封昭想的点子,“欲盖弥彰,盖上也知道是我。” “扶好。” 封昭向方梦瑶打保证道:“他们就算认出来,也不敢乱说,重庆军区的纪律很严格。” 确定方梦瑶被衣服罩好,封昭几步向前,特意绕过人群,走到萧矜宴的担架旁边。 速度不快不慢,保持和他们齐平的速度。 为的就是昏迷的萧矜宴醒来能够第一眼就见到他正背着方技术。 军区医务室。 “就是肌肉拉伤,用药酒按摩几天,多注意休息就行。” “谢谢医生。”方梦瑶接过医生手里的药酒,走出诊室。 封昭正在门口等方梦瑶。 他看到药酒,自然而然地介绍起使用方法。 “这个药酒用的时候,要倒在手里,先把它揉开,再按揉在拉伤的地方。” “方技术。” 闵指导员叫住方梦瑶,一脸忧心地走过来,“你之前跟萧团长共事过,知不知道他有什么药过敏?” 萧矜宴发烧的情况很严重,所以被直接送去了医院。 “我已经联系北京军区那边要记录了,估计明早才会有结果,但是医院那边现在正等着” 方梦瑶点点头,“我知道,我去和医院那边说吧。” 方梦瑶跟着闵指导员去了他的办公室。 电话接通后,医院那边开始说明情况:“病人目前烧的很厉害,意识模糊,无法进行沟通。” “所以希望军区这边能够提供他的药物过敏信息,我们好尽快帮病人手术。” 方梦瑶说了几个萧矜宴使用后会过敏的药物,想了想,问道:“他不是发烧吗?怎么要做手术?” 电话那头的医生回道:“病人发烧,是因为伤口感染引发的,所以想要温度降下,需要先稳定伤口的情况。” 方梦瑶微微锁起眉来,“伤口感染?” “是,病人身上有多处淤撞伤,两处感染伤。” “伤口的创伤面虽然不大,但因为当时伤口所处的环境不佳、造成伤口的东西细菌含量较高,所以导致感染的程度有些严重。” 似乎是没听到电话这边有声音,医生又补充道:“不过不用担心,手术的风险不大。” “好,知道了。” 方梦瑶挂断电话,想起滚下山时,萧矜宴紧紧把她圈在怀里 他身上的伤,应该都是那时候弄的。 第22章 “打完了?”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封昭出声道。 方梦瑶点点头,她也是来了才知道,封昭和闵指导员居然是共用一间办公室的。 封昭摆弄着自己手中的钢笔,故作聊家常似的问道:“方技术怎么知道萧团长对什么药过敏的?你们很熟” “方技术。”闵指导员推门进来,直接打断了封昭想要知道的话题。 他端着手里那碗热气腾腾的东西,朝方梦瑶说道:“军区晚上熬了姜汤,驱寒的,你要喝可以去食堂那边打。” “好,我知道了。”方梦瑶点头应道,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掩了掩鼻子,避免闻到姜的味道会吐出来。 闵指导员还没来得及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就被封昭搡着往外走。 “老闵,我不喜欢闻姜味,你出去喝,喝完再进来。” 闵指导员一头雾水,“你什么时候不喜欢姜味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汤碗,确保汤不会撒出来,身不由己地被推着往外走。 “而且不是刚刚你说萧团长发烧,怕传染给方技术和队里的人,所以叫我去让食堂煮姜汤给大家驱寒的吗?” 说到驱寒,封昭收回推动的手,问道:“还有什么其他可以驱寒的吗?不要姜。” 闵指导员深思熟虑了片刻,有条有理道:“红糖水吧,红糖姜茶嘛,两个能放在一起,说明效果一样。” 封昭蹙眉思索起来,“咱们军区有红糖吗?” 闵指导员有些可惜地摇摇头,“没有,只有白糖,不然刚刚我就叫食堂做红糖姜茶了。” 二十分钟后。 做了许久心里建设的封昭手里端着一盆花椒水,敲开了方梦瑶的房间门。 方梦瑶看着那花纹朴实的盆,一时有些不确定,“这是?” “花椒水泡脚,驱寒。”封昭微笑着道,笑容里夹杂着一丝尴尬。 他原本不是这样打算的。 但食堂在闵指导员的吩咐下,把军区所有的白糖都用在了姜汤里。 方梦瑶接过,嘴角难以控制地扬起抹弧度,“谢谢,有心了。” 见方梦瑶还算喜欢,封昭扬了扬眉,“不谢,好梦。” 第二天。 北京军区那边的电话就打到了方梦瑶的办公室。 “小方同志,虽然你现在已经调走了,但我听说萧团长这也算是因为你才进的医院,他现在体温已经降到正常范围,但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这几天你就每天抽空去医院探望他一下,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好,我知道了。”方梦瑶应道。 她挂断电话,把照顾萧矜宴这件事加到未来几天的工作日程中。 封昭这边也收到了上面的电话,“人家萧团长好好的,也没缺胳膊少腿,要方技术去照顾什么?” 封昭低声笑了下,提议道:“说照顾,我一个团长亲自去照顾不是更重视。” 气得电话那头只留下句“服从命令”就把电话挂了。 封昭叉着腰,气不顺地把茶水底倒进窗台上的绿植盆中。 “真是好命,要方技术去照顾。” 第23章 中午,方梦瑶按照命令,去军区医院看望萧矜宴。 她过来时,萧矜宴刚走到病房门口,正要去卫生间。 “梦瑶,你找地方先坐。” 萧矜宴的气色看着比昨天躺在担架上时好很多,但还是很苍白。 他左手举着吊瓶,扎着针的右手扶着墙,似乎是没什么力气,想用墙借力过去。 手背上有不少之前输液遗留的针孔,有的甚至留下了淤青。 方梦瑶不得不承认,萧矜宴现在的状态,一个人确实不方便。 屋内的电话忽然响起。 萧矜宴住的是单间,屋内有独立的军用电话。 “梦瑶,帮我接一下,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麻烦你帮我记一下。” 他现在在重庆,北京军区那边不会有太机密的工作打过来找他,所以方梦瑶接听也没事。 萧矜宴说完继续往卫生间的方向走,速度比之前加快了些。 方梦瑶走进病房,拿起电话。 电话刚接通,方梦瑶就听见早上刚与她通过话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听筒中。 “小萧啊,重庆那边我安排好了,小方这几天会去医院照顾你。” 方梦瑶心下了然。 她开口回道:“旅长,萧团长不方便,让我帮他接一下,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达给萧团长。” 电话那边出现短暂的停滞,转而又恢复平常。 “啊是小方啊,那这几天照顾萧团长就辛苦你了。” 电话挂断。 几分钟之后,萧矜宴回来。 他擦了擦手还有少量水液的手,问道:“有重要的事吗?” 方梦瑶的眸子直直盯看向萧矜宴,“萧团长,是你联系北京那边,叫我每天来照顾你的?” 萧矜宴眉头细微地下压了一瞬,“不算是。” 方梦瑶点点头,“那麻烦你和那边说一下,我以后不会再来照顾你,我还有工作要做。” 见方梦瑶有要走的意思,萧矜宴着急地去抓她的手腕,有些强势地要求道:“方梦瑶,这是上面的命令,你必须服从。” 方梦瑶听闻,心中冷嗤,又来这一套。 服从命令、下处分样样都是她厌恶的。 萧矜宴的这副强硬姿态,真没他发烧生病的时候让人顺眼。 方梦瑶盯着萧矜宴抓着她手腕的手,提醒并警告道,“松手,萧矜宴。”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做这样的举动,对我来说是骚扰,是在耍流氓。” 但萧矜宴反而攥得更紧了,他的手背上还在输液,随着他这么一用力,鼓针了。 细长的输液针仿佛要从清楚分明的青色血管里钻挑出般,看得方梦瑶有些不适。 “梦瑶”萧矜宴弓弯起身子,声音都变成了疼痛的气声。 他望着方梦瑶,发颤着说道:“就留在这儿陪我一会儿。” 萧矜宴刚醒没多久,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不停注射药物。 因为他体温过高,医生用的药都是见效快,副作用也较大的西药。 所以刺激得他胃里很难受,口中也是发苦的药味。 方梦瑶闭了闭眸,甩落萧矜宴的手。 “萧矜宴,你难受就找医生,我留在这儿并没有任何用处,帮不了你,我还有工作要做。” 第24章 萧矜宴的手被甩开时,扯到了针管,注射针错位,导致针身一半卡在手背的皮肤中,一半裸露在外,整个手背上都是渗出的血。 方梦瑶淡漠地扫了一眼,很快便将这一幕忘掉,“萧团长,我还有工作要做。” 说完就干脆地转身离开。 萧矜宴被甩开的手臂垂在身旁,他试着抬了抬,但没力气再去挽留方梦瑶。 血珠不停地从针孔渗出,顺着萧矜宴的指尖,往地上落。 “咳咳咳” 也分不清是胃,还是心脏。 萧矜宴只觉得他的某处脏器像是在被人揉搓,疼得他身体发颤,呼吸发滞。 重庆军区门口。 “你好,我我找萧团长。” “萧团长?”值班警卫望向眼前女人的脸上露出片刻疑惑,“同志,我们军区没有萧团长,只有封团长。” 旁边的警卫突然想了起来,“哎,前几天北京不是来了个姓萧的团长嘛,是不是找他的?” 乔巧燕将怀里的孩子往上托抱了下,连忙应道,“是是是,他就是北京的。” 警卫礼貌地说明道:“萧团长不属于我们军区,我不能直接放你进去,麻烦你先在外面等等,我请示下领导。” “叮铃铃” 封昭办公室的电话响起,闵指导员随手接起,与对面交谈几句后,挂断。 “没想到萧团长都有娃了。” 封昭进屋时,正遇到闵指导员有感而发。 他吹了吹新接的茶水,贴边抿了一口,“什么有娃了?” “萧团长啊。”闵指导员拿着自己掌握的第一手资料,指着窗外抱孩子的女人,朝封昭道:“你看,那就是他爱人。” “萧团长爱人?” 封昭被茶水烫了下,有些意外地顺着闵指导员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年轻女同志,抱着孩子正跟着警卫往军区里进。 闵指导员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萧团长,自从来了军区就天天跟着方技术,和方技术两个人间的氛围也是奇奇怪怪的。” “要不是有爱人,我还以为他对方技术有意思呢。” 闵指导员忽然停住,他嗅了嗅身前的绿色植物,“奇怪,我这绿萝怎么一股茶味,封昭你” 闵指导扭过头去,“诶?人呢?” 封昭几步走出办公楼,直奔着警卫和乔巧燕的方向去。 见到乔巧燕后,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萧团长的爱人?” 乔巧燕眼睛转了转,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模棱两可地回答说:“孩子生病了,我带他来找矜宴。” “真是不巧,萧团长现在不在军区。” 封昭话题一转,以关怀的口吻问道:“不过孩子病得很重吗?北京的医院都治不好,要来重庆?” 乔巧燕的声音娇娇弱弱的,带着不明显的哭腔,“主要是孩子想他了。” 封昭点点头,装作无意似的提起,“哦对了,你认识方梦瑶同志吗?她也是从北京军区来的,看起来跟萧团长关系不错。” “方梦瑶是我姐姐。” 第25章 医院。 “萧团长,中午,有个女人抱着孩子来军区找你。” 封昭在萧矜宴的病房内转了一圈儿,最后停在病床旁。 “我看萧团长的档案上也没有过婚史,那这个孩子是哪儿来的?萧团长不会是跟人发生了关系,但又不想承担责任吧?” 萧矜宴的手按压在自己的腹部,他皱眉看向封昭,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封团长,我和乔巧燕同志不存在不正当关系,你别乱说。” “乱说吗?” 封昭的身体依靠在病床躺在桌子上,露出抹戏谑的笑,“萧团长,方技术已经不要你了,你还从北京追到重庆来,可真是够没皮没脸的。” 医师办公室。 “是这样,我们这两天给病人使用的药物,因为是特效药,所以都对胃部有一定的刺激性。” “这几天照顾病人的时候要注意一下病人的进食,要保证吃药前,病人的胃里是有东西的。” 方梦瑶原本从房间出来就要离开的,但是正好碰到了萧矜宴主治医师,就跟着他到办公室了解情况。 “这张单子上的药,是用来缓解胃部疼痛的,要严格按照说明书上写的食用。” “好。” 方梦瑶接过单子,到药品处开药。 她刚取完药出来,就听见走廊内忽然有护士喊道:“213病房有人打起来了。” 方梦瑶闻声看过去,213好像是萧矜宴的病房。 她加快步子,跟着护士们一起赶到213。 就见萧矜宴正扯着封昭的领子,压着他打。 “方技术。”封昭望着门口的方梦瑶叫了声,侧过头去,胸膛剧烈起伏着咳了两声。 两人身上的伤一目了然,萧矜宴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但封昭的脸上却是有几处实实在在受了伤。 谁对谁错,似乎光凭这点就能判断出来。 “松手,萧团长。”方梦瑶望着萧矜宴,在等他动作。 萧矜宴这才攥了攥拳,松开封昭。 担心方梦瑶误会,萧矜宴连忙为自己解释,“梦瑶,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是封团长” “萧团长。”方梦瑶打断萧矜宴的话,走过去扶起封昭,“你还是尽早回北京军区吧,毕竟那边还有人在等你回去照顾。” 萧矜宴一怔,看向封昭,封昭没让方梦瑶见到乔巧燕。 萧矜宴转而为自己解释道:“方梦瑶,我跟乔巧燕已经说清楚” 但方梦瑶没再多分给他一个眼神,只是把药放下就走了。 回到军区。 封昭不打算去军区医务室,说是被队里的人看见不好。 刚好方梦瑶房间有准备药箱,她提了一嘴,封昭就跟着去了。 进屋后,封昭还是坐在他固有的位置。 方梦瑶房间里唯一一把碎花布的椅子上。 看着方梦瑶向往常一样在屋里忙碌。 “封团长为什么要招惹萧矜宴?” 方梦瑶这句话落下时,封昭感觉房间内似乎静了一瞬。 封昭倚靠着椅背的放松姿势慢慢变换成坐立,他抬眸观察着方梦瑶脸上的表情,问道:“方技术为什么这么说?” 第26章 “萧矜宴不会主动动手打人。” 方梦瑶的视线并没有去看封昭,手上依旧在药箱里找药。 “方技术很了解萧团长?”封昭下意识脱口而出。 尽管他并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接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封昭爽快的点头承认,“方技术说的对,就是我故意惹他的。” 见方梦瑶的表情没有明显变化,封昭有点拿不准。 封昭将声音放软,视线片刻不离方梦瑶。 他试探着问道:“所以我这样惹他,方技术是不开心了?” 方梦瑶靠近封昭,检查伤口的手指压了压封昭的左半张脸。 回应她的是强忍住的抽气声。 看得出萧矜宴下手很重,封昭左侧的牙齿有轻微的松动痕迹,口腔内,嘴角被砸破,裂开道口子。 封昭疼得眉毛拧了下,但嘴上还是不忘打趣道:“看来方技术确实是不开心了。” 方梦瑶松开手去拿药,封昭的手指随即轻抚在同个位置上。 被按压的地方,似乎还能感觉到方梦瑶刚刚残留的温度。 封昭心里暗暗发笑,再抬眸看向方梦瑶时,却正好和她看来的眸光相撞。 封昭晃了下神。 喉头不受控地收紧,连着滚动了两下。 他试图说些什么转移,“方技术” 但刚出声,封昭便顿住,他的声音哑得奇怪,听起来就像是在不打自招。 方梦瑶到旁边倒了点水递给封昭。 “先漱一下口,口腔里有血,不知道有没有碎牙,别咽进肚子里。” 封昭接过,含了小半口,将嘴里的血水吐出。 看着没有异物出现的水池,确认自己一颗牙没少。 方梦瑶看着封昭青紫明显的脸,忽地轻声笑了下,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萧矜宴为什么会看不出呢。 大概是他一开始就有了偏向的对象。 方梦瑶拿着棉签,蘸取了些药膏,一点点涂在封昭受伤的地方。 她望向封昭,突然好奇地问道:“如果我当时选择的是他呢,封团长。” 封昭挑挑眉,貌似完全不在意,“那只能说明方技术很聪明,没有被我这点不入流的小把戏骗到。” “至于我,只是白白被打一顿而已,也没什么,可能就是疼几天。” 方梦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再去问什么,就像是接受了封昭的这个说法。 “方梦瑶。”封昭出声道。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叫方梦瑶的名字,而不是方技术这样全军区都可以叫的称呼。 封昭伸手拉住方梦瑶的衣服一角,重新说道:“刚刚,我说谎了。” “如果你不选择我,我会很不开心,” 虽然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方梦瑶明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放弃了萧矜宴。 但他哪怕是想一想,方梦瑶和萧矜宴会站在一起指责他的这个假设,都觉得心脏涨涩的难受。 方梦瑶想了想,说道:“我不会再选他。” “那别人呢?”封昭问道,他问询的话头又往前进了一步。 “方梦瑶,别人和我,你怎么选?” 第27章 “嘶!” 封昭似乎有些太心急了,手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热水瓶。 方梦瑶刚用它倒过水,盖子还没来得及盖回。 导致整个热水瓶里的热水,全都毫无阻挡地泼溅到了封昭的身上。 封昭看向方梦瑶的手,下意识问询道:“你烫到没有?” “我没有。”方梦瑶回答道,抬手向上掀开了封昭的衣服下摆。 封昭的胸腹下,被烫出了一大片红色。 方梦瑶从药箱里拿出烫伤膏,她挤了点在手指上,轻轻蹭涂在封昭的烫伤处。 “封团长,你不用呼吸吗?” 封昭的腹部和胸膛几乎一点起伏都没有。 听到方梦瑶说之后,封昭的胸膛才开始恢复平常的起伏。 “封团长,你这里是有痒痒肉吗?怎么我碰一下,它就往回缩一下” “啊,不好意思。”闵指导员进来时,正好看到方梦瑶的手落在封昭的腹部。 他转头对封母道,“封伯母,我们回避一下吧。” 封母跟着走进来,语气温柔的说道:“回避什么回避?有什么可害羞的?你觉得以我们家那个的脑子弄得懂这些吗?” 刚刚貌似还阴阳怪气的封母,转头开始神情担忧道:“小昭啊,你说用不用让你爸带你去他们医院,查一查智商?” “这个年纪还没找到女朋友,兴许不是身体有问题,是脑子。” “妈,有人在这里,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些?”封昭拿着衣服挡了下自己身前裸露的皮肤。 封母长叹了口气,“长达二十八年没有儿媳妇儿的生活,已经让我变得凉薄。” “不过要是方技术这周末能来家里吃饭,我应该能好一些。” 方梦瑶看了看封母,点头应了下来。 医院。 萧矜宴刚做完检查回病房,就见到乔巧燕站在他的病房门外,“姐夫。” 她的出现,让萧矜宴觉得很意外。 想起和封昭的对话,萧矜宴有些烦躁,他看着乔巧燕,“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梦瑶面前吗?你为什么跑到重庆来了?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乔巧燕抓住萧矜宴的胳膊不放,哀求道:“姐夫,我这回真的遇到麻烦了。” “我前夫知道我生的孩子是儿子,就想抢走他,我是一路从北京,辗转逃到这儿的。” 乔巧燕身上的衣服破了几个口子,还蹭了不少泥灰,看起来确实像是一路逃难过来的。 只是 萧矜宴望着乔巧燕,问道:“你先前不是说,你的丈夫死了吗?所以你才会流落在外。” 乔巧燕低着头不吱声。 萧矜宴气的发笑,他当初是怎么会相信乔巧燕的。 “所以一开始就是假的?你骗你姐带你回家,又搅得我和你姐感情不和,现在是怎么好让我来帮你的?” 一听萧矜宴可能不会帮她,乔巧燕瞬间慌了起来,“我不能被他抓回去。” “姐夫,你是当兵的,不是说你们当兵的要保护人民群众吗? “我也是人民群众,所以你会保护我的,对吗?姐夫。” “姐夫,你也不想让姐姐失去她在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了吧?姨夫姨妈都死了,她就剩下我这个远房亲戚了。” 乔巧燕一时间把能说服萧矜宴的理由全都说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哪一条,打动了萧矜宴,他居然真的答应保护她。 第28章 “市郊区相接那边的石桥塌了,上面叫我们过去配合当地市政府进行支援。” 封昭向下面各级已传达完,就先一步前往了目的地。 因为人员较多,所以剩下的人员都是集中乘坐运输车过去的。 为了加快抢修,方梦瑶也跟着一起去了救援现场。 救援现场远离市区,开过去的时间就花了将近两个多小时。 先到的救援人员已经开始工作,和当地政府对碎石进行拆解搬运。 一直忙活到中午,才停下休息。 “方技术,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通讯组的其他人员,看着方梦瑶有些站不稳的身子,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方梦瑶捂住腹部,感到隐隐的坠痛。 她上个月的生理期日子就不准,吃了药好不容易来了之后,这个月好像又提前了。 方梦瑶猜测道,“我肚子有点疼,可能是生理期到了。” 封昭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拿着一些食物和水,过来找方梦瑶,就听见他们的对话。 “方技术。”封昭几步赶来,“你等我一下,我去帮你买。” 他将食物和水交给方梦瑶,就立刻跑过去开自己的车。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封昭开车回来。 他急匆匆跑到方梦瑶身边,就见方梦瑶蜷缩着身子,埋头坐在一个小角落里。 封昭顿时就感觉心脏难受,他俯下身蹲在方梦瑶旁边,提起药袋子轻声说道:“我给你买了些止疼药,剩下是卫生所提供的,不知道你用着合不合适?” 方梦瑶抬眸看向封昭,她的眼圈红红的,眼睛里的生理泪在打转,“谢谢,封昭。” 说话的声音也微弱的只剩气声。 封昭望着她,眼眶热热的,“我扶你过去。” 因为救援需要一段时间,这里又是荒野郊区,所以在这附近搭建了临时的厕所。 封昭拖撑住方梦瑶,一步步往临时厕所去。 “送她去医院。” 萧矜宴朝封昭走过来,他看了看方梦瑶,对封昭说道:“她每次来生理期,肚子都会很痛,有的时候还会发生胃痉挛,她现在不适合待在这里。” 正说着,方梦瑶身子突然一软,往前倾去,干呕了几下。 萧矜宴拿过封昭提的药袋子,“这个尺寸稍微薄了点,她前几天需要用厚一点的。” 他从里面把止痛药拿出来,掰开几半,喂进方梦瑶的嘴里,再用水送下去。 “先扶她去换好,然后送她去医院。” 封昭滚了滚喉,他对方梦瑶的身体状况不了解,目前最理想的就是听萧矜宴的。 方梦瑶换好后,封昭立刻带着她,坐车去往医院。 车子开到半路,突然发生抛锚。 “你在车上等我,很快就好。”封昭安抚似的摸摸方梦瑶的脑袋,说道。 方梦瑶肚子疼得牙齿抿咬着唇,她点点头,回应着封昭。 封昭下车检查了一遍,发现车还是不能启动。 他折回车上,温声朝方梦瑶道,“梦瑶,车出了些问题,我看过路线图,没剩多远的距离了,我背你过去。” 封昭抱着方梦瑶下了车,干脆也没换手,直接拖抱着他往诊所那边走。 第29章 今天的气温不低,方梦瑶因为难受,更是出了满身的汗。 她搂着封昭的脖颈,脑袋贴在他的肩上。 “梦瑶,很快就到了,你不舒服就先睡会儿。” 在封昭接近催眠的声音下,方梦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卫生所了。 封昭就睡在她身边,看起来很安心。 “小妹妹,你醒了。” 护士先是检查了一下方梦瑶药瓶里的药,然后给她测了一下体温。 护士看了眼刚睡不久的封昭,问道:“他是你爱人?” 方梦瑶想了想,找了个最贴切的形容,“是我工作上的领导。” 护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送来的时候,低血糖很严重,你的这位领导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应该是抱着你走了太久的路,所以到我们诊所的时候有点脱力。” “他那个时候眼神都是木的,估计眼前都是黑的,还是听我们的声音,最后才找到具体位置的。” 封昭像是完全没有睡熟一样,护士才跟方梦瑶交谈几句,他就醒了。 “你怎么样,肚子疼得厉害吗?” 封昭起身就要往方梦瑶这边来,但刚起来,忽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半扑在方梦瑶的病床上。 方梦瑶摇摇头,“我没事。” 护士从旁边的药箱拿出一支葡萄糖,边拆开,边向封昭说明,“你应该是抱着她来,走太久了所以现在体力还没有恢复。” 她将葡萄糖注射液注射给封昭。 “看你们两个的样子,应该是附近驻扎的部队人员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记得你们来的那个方向应该是郊区,没什么人吧。” 封昭点点头,应道:“郊区那边的石桥发生坍塌,我们在那附近抢修。” 他站起身,稳了稳,到桌边倒了些水,递给方梦瑶。 “喝点水。” 方梦瑶看见封昭拿水的手都是抖的,她赶紧接过来。 “封昭,你带我过来的时候,走了多长时间?” 封昭摇摇头,笑笑,“不记得,应该没多久。” 护士进来喊了一声,“方梦瑶,封昭电话。” “我去接。”封昭起身,跟出去接电话。 “梦瑶怎么样了?”电话那头是萧矜宴的声音。 “还好,刚睡醒。” “她这个时间要给她准备红糖水,不能受凉,不能搬重物抻到” 萧矜宴一股脑说了很多,封昭就这样拿着电话一点点仔细听着,记着。 两个平日针锋相对的人,这一刻仿佛达成了共识。 “记住了?” “嗯。”封昭应着。 萧矜宴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如果不是她现在对我有抵抗排斥心理,我也不至于把人交给你。” “挂了。”封昭说完就把电话放回。 他回到病房,向方梦瑶说明,“萧矜宴的电话。” “教我这个时候应该怎么照顾你。” 封昭有点懊恼,自己怎么这么晚才遇见方梦瑶。 “你再睡会,我们明早再回军区,我走之前把事情和闵指导员” 封昭正说着,忽然话音一停,“砰”地一下,直挺挺倒在病床上。 第30章 方梦瑶心慌了一瞬,连忙去看封昭的情况,朝病房外大喊道,“护士!” 护士过来检查了一番,说道:“没事,还有气,就是体力耗尽,睡着了。” 她将人拖放到床上摆好。 方梦瑶低头看着睡着的封昭,也逐渐入睡。 第二天方梦瑶起来的时候,封昭已经醒了。 封昭递过来一杯水,说起安排,“十点钟,闵指导员会派人来接我们回去,我会在桥塌地下,你跟着他们回军区。” 方梦瑶点点头,她现在就算去也帮不上忙,还可能给别人添乱。 回到军区的时候,刚好到中午。 方梦瑶吃过饭就回房间去看基站相关的资料,直到后面看得睡了过去。 晚上八点左右,方梦瑶屋内的电话响了。 “方梦瑶”电话那边的人是萧矜宴,只是他的声音好像不太对。 “你怎么了,萧矜宴。” 电话那边先是停顿了会儿,才开始有人声。 “能不能就这样放着,陪我一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萧矜宴在的地方电磁不稳定,方梦瑶总觉得自己这边听到的语句都是断断续续的。 方梦瑶犹豫了下,同意道:“好。” 她静静听着电话那边的声响,但萧矜宴都没再说过话,只是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闷哼,或是叹息声。 “嘟” 电话突然毫无防备的挂断了。 方梦瑶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萧矜宴那边是在搞什么,但没多上心。 “梦瑶,红糖水。”封昭敲敲门,走进方梦瑶的房间。 他看向方梦瑶床边没有放回的电话,问道:“你刚刚在打电话?” 方梦瑶点点头,将电话放回底座处,“嗯,但是突然挂断了。” “应该是军区的通讯在做什么测试。”封昭说道,舀了勺糖水,吹了吹。 用唇试了一下温度,觉得差不多,再递给方梦瑶。 “可能是电磁测试吧,我们之前也会定期测试,检验设备。” 医院内。 萧矜宴整个人蜷缩在病床的上半部分,断裂的腿骨扭曲地向旁边翻折,膝盖的连接处钉进几根钉子,从内里渗出不少血来。 身体时不时因为疼痛而轻微颤抖。 他的嘴里塞咬着被子的一角,为了不发出声响,几乎塞得没有缝隙。 病床旁的医生检查了下萧矜宴的状态,摇摇头道:“疼昏过去了。” “不是打了止痛吗?怎么还能疼成这样?” 医生俯身,看了看腿部的情况,“腿先是被撞断,又碾压了几次,这种情况,就算止痛管用,心理上的幻痛也会存在。” “北京军区那边发来的过往病历上说,他对止痛和麻醉都有抗药性,能够感知的程度很低,应该以前参加手术的次数太多了。” “昏过去也好,总比清醒着疼好。”护士的视线落在萧矜宴手里抓着的电话,“对面的电话都挂了,他还这么抓着不放。” 护士尝试着把电话拿出,但都失败了。 萧矜宴的手里死死攥着电话,以为那边的方梦瑶还在陪着他。 第31章 三个月后。 “方梦瑶。” 萧矜宴在不远处,叫了她一声。 方梦瑶走近才发现,萧矜宴的左肩下撑着一根拐杖,而他的左腿好像出了问题。 大概在两三个月前,在塌桥的地方见到他的时候,这条腿还是好好的。 “残了。”萧矜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那条残腿,眸光暗淡下来,没有隐瞒道:“出了点意外。” 作为他再次轻信乔巧燕的代价。 根本就没有什么前夫跟她抢孩子的戏码,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当时萧矜宴离开北京的时候给了乔乔燕一笔钱。 但是没多久就被她挥霍一空,没法生活的乔巧燕又走回了原来的老路子。 傍上了北京的一个有钱人。 但是有钱人的家里、外面不止有她一个。 不想办法争宠,就会被丢掉,重新回到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只是,乔巧燕在争宠的时候,弄伤了最得宠的那个女人的脸。 这件事让有钱人很生气,所以他的人就从北京一路跟着她,追到了重庆。 萧矜宴的这条腿,就是被对方开车撞断的,以为他是乔巧燕找的新靠山。 最后他也没保住乔巧燕,让人把她带走了。 等警察抓到那个有钱人的时候,乔巧燕已经成了一具发烂尸体。 不过他想,方梦瑶应该不会为乔巧燕的死活伤心或难过。 毕竟是她活该。 萧矜宴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勉强朝方梦瑶露出抹笑来。 “我来是想跟你说,我今天晚上就会回北京。” 方梦瑶点点头,说道:“路上顺利。” 和萧矜宴预想的一样,方梦瑶对他不会有任何挽留。 但即使是已经知道的结果,真的再发生一遍,也会觉得心里发空的难受。 更别说,他现在残了条腿,更不该缠着方梦瑶。 他故作轻松的扯了扯嘴角,像是无意似的问道:“你什么时候” 方梦瑶笑笑,委婉的拒绝道:“我应该不会再去北京了。” 萧矜宴的目光落在方梦瑶无名指上的戒指,他苦涩的动了动唇,“好,我知道了,祝你幸福。” 良久,萧矜宴才在方梦瑶的无话中做了告别,“我走了。” “嗯。” 萧矜宴深深看了方梦瑶一眼,缓缓转身。 明明艳阳高照,萧矜宴却像是和方梦瑶回到了几年前北京降雪的日子。 那天他向方梦瑶求了婚,说他们两个永远会在一起。 雪不停地落,两个人好像就那样白了头,再也没有分开。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方梦瑶的耳边一轻,封昭温柔的声音落了进来。 他的手指熟练地穿进方梦瑶的五指间,牢牢抓住。 两枚婚戒像是相互有磁力般,紧密的贴靠在一起。 “又想让你跟他走?” 方梦瑶看向萧矜宴离开的方向,说道:“我已经拒绝他了。” 封昭低头盯看着方梦瑶,“我已经向上面打了报告,下午就去领结婚证。” “下午?会不会有些太着急了?” “急,能不急吗?我等了二十八九年才等来个老婆。” 方梦瑶想起封昭的妈妈,同情地点点头。 “好吧,可怜你从小没有老婆,我们下午去领证。” 未来还长,她只需要不断爱自己,不断往前看 全文完 去交社保,工作人员突然说:“你名下有家公司,欠缴社保2万6。” 我当场懵了。 我什么时候成公司法人了? 回家一问,我爸支支吾吾:“哦,去年你二叔说用你名字注册个公司,方便走账……” 1. “方便走账?爸!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得知父亲也知道这件事,我顿时气得不轻,声音也拉大了几倍。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不就注册了个公司吗?要你命了?怎么跟你爹说话的?” 我爸林宝昆一点自责的觉悟都没有,关注点只在我吼他这件事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公司法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要是二叔用我名义开的公司负债了,就得我赔钱!你懂不懂?” 林宝昆听后不耐烦的直接拍桌子,“小狗日的,二叔是你爸亲哥,你是他的亲侄儿,他还能害你不成?” 我渐渐没了耐心:“害人的往往都是你口中那些所谓的亲戚!二叔怎么不让他儿子当法人?” 林宝昆一听这话,顿时没了话,低下头思考着什么。 被迫成为公司法人这件事,二叔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到的,一定有我爸在背后推波助澜。 于是我深吸几口气,耐着性子跟他解释:“我已经拿到上市公司offer了,年薪70万,未来工作很稳定的!待遇也好,没必要跟二叔他们搞在一起,爸,你听我的,明天不是有一个家族晚宴吗?你去跟我二叔说,把法人名字换了。” 我爸犹犹豫豫:“可是,法人是你,公司股东全都是我们林家亲戚啊,我要是不同意,你奶奶就得骂我不忠不孝……” 我听后气的十分怄火。 我爸族中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姐姐。 按照大多数国内家庭风格,我爸应该是最受宠的那一个男娃,然后是我小姑。 可事实截然相反,奶奶最疼的就是我二叔,家里所有资源也好,经济也罢,都要先紧着二叔。 前年二叔的儿子得了白血病,需要手术费治疗。 奶奶一句话,让我爸一个人出了50万,大叔和小姑每个人就出了5万。 本来,这笔钱是用来给我和女友订亲结婚用的。 我并没有出言阻止父亲,因为我妈已经阻止过了,甚至为了这件事,气得回了娘家,哪怕要和我爸闹离婚,我爸都坚持把50万存款交了上去。 我想我是个善良的人,觉着结婚这件事得靠自己。 我妈也因为我没有跟她统一战线,对我有些意见,说我跟我爸一样,人太善良,就会被人欺负。 其实我想的很简单,就是靠自己的本事结婚而已。 因为我有这个资本。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是家族公司法人,没事了钱他们挣,有事了风险我担着。 我怎么可能愿意? 按照二叔的尿性,绝对不会有福同享,只会有难我当。 “爸,以前你怎么向着林家我不管,但这件事关系到你儿子的未来!一个不注意,咱家就得负债,到时候这笔钱就得我来还,你考虑过没有?” 林宝昆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行吧,明天我跟二哥说一声,让他把法人换成他儿子。” 第二天晚上,我特地跟领导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提前下班,开车接我爸去参加林家家宴。 车刚停下,小姑就冲我爸阴阳怪气:“三哥最近可是咱家的风云人物啊,咱妈可都把你夸上天了,说你是咱家最孝顺的。” 我爸听得出来小姑的挖苦,可他还是心满意足的笑了,嘴上也在谦虚:“哪儿有哪儿有,孝顺长辈都是应该做的。” 小姑冷哼一声,看了我一眼:“林天,别跟你爸一样傻,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 我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今天来,就是想让二叔把法人改了。” 小姑却摇了摇头:“我看啊,难,你爸的性子,太软了。你一个人做不了这些的。除非你什么都不管不顾。你做得到吗?” 我沉默了。 “哼,跟你爸一个尿性!没本事,还喜欢逞强!” 小姑恨铁不成钢的吐槽了一句后,转身进了院子。 2. 家宴上,除了我妈没来,林家全家人都到了。 奶奶穿金戴银,鼻梁上挂着衣服老花眼镜,第一时间端起酒杯,对全家人宣布:“老三是咱家最孝顺的孩子,来,大家敬他一杯。” 一句话,就把我爸送上了云端。 一杯酒下肚后,我爸开始晕晕乎乎起来,“哪儿有哪儿有,孝顺是晚辈应该做的。” 我桌下的脚踢了踢老爸。 可我爸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低着头吃菜。 我忍不住凑过去:“爸?咱在家都说好了,你该不会要反悔吧?” 我爸拉了拉我衣袖,“别闹,你奶好不容易夸我一次,等下次再说吧。” 我顿时被气得不轻。 “爸!一句廉价的夸赞而已,你怎么就是想不明白呢?” 此时此刻,我对林宝昆这个父亲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你要是不说,那我就说了!”我小声和爸说,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警告的味道。 我爸突然瞪了我一眼,当着全家人的面,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小狗日的,连你爸都敢威胁?” 我捂着脸满眼惊愣。 火辣辣的痛,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和爸之间的矛盾,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二叔正在和奶奶聊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二叔问:“你俩怎么了?三弟,好好地干嘛打我侄子?” 只有小姑心疼的走过来,用冰块给我敷脸。 我轻轻推开小姑,看着二叔说道:“我昨天去交社保,工作人员告诉我,去年二叔你就用我名字注册了一家公司?” 二叔闻言一愣,“你不知道?你爸没告诉你吗?” 我冷笑一声,“他要是告诉我了,你觉得公司还能开得起来吗?” 二叔淡淡的“哦”了一声,“就用你名字注册了个公司而已,方便走账。” 我笑了,“方便走账?” 二叔点头,“放心吧,不白用你的法人名头,今年分红少不了你的。” 我忍不住开口怼他:“那你可真是我的好二叔啊,什么法人?债务也是我的吧?我查了企业信用网,公司负债80万!除了我爸和小姑,全家所有人都是股东对吧?” “怎么着?风险我担着,利润你们拿着?最后给我爸发一张好人卡,道德绑架?” “你!你怎么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奶奶气得拍桌子,“跟你二叔道歉!” 我看着奶奶,“为什么要道歉?我做错什么了?” 奶奶顿时唉哟唉哟得捂着心口,“你是想要把奶奶气死吗?我辛辛苦苦把你爸拉扯大,还给他找媳妇,让他生了你,你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宝昆!你倒是说句话!给个态度啊!” 奶奶最后将话题矛盾,抛给了我爸。 我爸听到公司负债80万以后,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既惊又怒,带着疑惑问我:“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我把查询记录放大给他看。 我爸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我以为他憋了个大招,别想到最后拉了泡大的:“都,都是一家人……” 3. 我失望至极。 我爸还在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 有时候,我真的挺想骂人的。 虽然我从小就被父亲灌输孔融让梨的故事精神,为人谦和礼让,可不代表我没有底线。 “我爸是我爸,我是我。” “二叔,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让我成了法人,现在,立即,把法人变更,不然,我就上法院告你经济诈骗!” 二叔眉头深深皱着,他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突然一脚踹在我肚子上。 我压根没料到他会对我动手,一时不察被他踹了个满怀,整个人摔趴在地上,膝盖,手肘,鼻梁,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小姑连忙凑过来把我拉起,冲二叔埋怨,“谈事情就谈事情,为什么要打孩子?亏你还是个长辈……” 啪! 小姑话都没说完,奶奶也走过来,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男人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女人插嘴了?我让你女儿当法人,你不是死不同意吗?现在站出来当好人?” 奶奶说的理直气壮,却忘了她自己也是个女人。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感觉除了小姑,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我爸也凑过来要扶我,却被我一把推开,“老林,今天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站在你亲生儿子这一边,要么站在你妈那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想到了网上很有名的那个梗,老婆和老妈同时掉河里了,儿子先救谁? 同工之妙,不过把老婆换成了亲儿子。 “小狗日的!叫奶奶!” 林宝昆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咱们林家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考的就是家族团结!你连奶都不认了,是要气死我吗?” “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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