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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小说> 出轨隔壁猎户(1v1  h) > 第14章

第14章

满一些就是了。” 宋檀便问秋光,“这结尾能否圆满一些,我瞧着,两人有情,如何就不能在一起了?” 秋光跪下请罪,“贵人恕罪,结尾无可更改。” 邓云眉头一皱,当即发作,“我说结尾能改,那就是能改。” 秋光只是叩头,不肯松口。 绿衣在一旁道:“厂公何必强人所难?这样的结局发人深省,回味悠长,若是改成大圆满结局,大约就俗了。” 邓云睨了绿衣一眼,“我没念过书,不晓得俗不俗。不过我知道文人骨头轻,熬不过东厂的大刑。” 绿衣依旧轻笑着,不说话。 宋檀看了看绿衣,又看了看邓云,道:“一出戏罢了,不必那么大动干戈。” 他看向戏台上的秋光,道:“我晓得你编钟奏的好听,前些日子我去寺中,空山寂静,钟磬之音听的人心都静了。你弹奏一曲像这样能使人静心的曲子吧。” 秋光沉吟片刻,点头称是。 编钟抬了上来,秋光沉心静气,随后开始演奏。 第一个音调奏出来,四下里忽然静谧了起来,好像雪融化的声音都被轻了,只有时高时低,韵律独特的钟声回荡着。 宋檀没有给曲谱,秋光只凭着宋檀的语言描述,就真的弹奏出了他想要的那种感觉。 一曲终了,他起身再拜。 宋檀面上的赞叹不加掩饰,永嘉也连连点头称好。 邓云知晓宋檀睡眠不好,常以舞乐之声助眠,便道:“我看他也有几分真才实学,不然留在宫里吧,你以后可以随时召他演奏。” 说着,邓云叫人请秋光过来。 不多时,秋光上了楼,先给几位贵人行礼叩头。起来后,邓云吩咐看赏,赏赐十锭银元宝,八匹锦缎,一柄银如意并一桌席面。 到跟前细细看了秋光样貌,宋檀神色微微收敛,不说话了。 永嘉一旁看着,往嘴里扔了个果子,等人下去了,她笑道:“这秋光瞧着像一个人?” 这样年轻俊俏的男人,低眉时谦逊,又隐隐有自己的傲骨,偶尔一眼看过去,有几分沈籍的意思。 宋檀做不知道,问道:“像谁?” “不能说,”永嘉撑着头笑,“说了,我怕搭上秋光一条性命。” 宋檀抿了抿嘴,“这是没道理的话,他又不招谁不惹谁,能出什么事?” 永嘉只是笑,宋檀觉得有必要与她分辩分辩,便道:“陛下并非如你想得那般,你觉得他不喜欢沈大人,可是沈大人这几年做官做的顺顺当当,也没见陛下为难。” 况且他也算同宣睢开诚布公地谈过,从寺庙回来后,宋檀明显感觉到宣睢态度的软化。 永嘉见他不信,便道:“那我与你打个赌?就用秋光。” “我不同你打这个赌,”宋檀拒绝,“没什么意思,也不尊重人,叫陛下知道了,他要伤心的。” 永嘉上下打量着宋檀,目光古怪,“他不会伤心,只会生气。” “生气就是伤心,如果不在乎怎么会生气呢。” 永嘉一时有些无奈,过了会儿又觉出一点嫉妒。她放下酒杯,认真地看向宋檀,“我想找的驸马就是你这样的,全心全意为我,谁说我不好你都维护我,不叫我有一星半点的不开心。” 宋檀微愣,不知道话题怎么忽然就拐到了这里,他思索了片刻,道:“公主会找到的。” 永嘉公主又笑起来,也不知是笑宋檀还是笑自己。 永嘉的这句话在戏还未散场时便传到了宣睢耳朵中。 笔尖沾满了朱砂,稍不留意便滴落在宣纸上,留下了一道很刺眼的红。 宣睢看着那道红痕,道:“叫永嘉回京城去,即刻就走。” 六安立刻出门传口谕,刚走出门时,就听到陛下将他喊住。他回到殿中,躬身等着陛下的吩咐,半晌也没听到一句话。 宣睢将朱砂弄脏了的宣纸撤下来,慢慢揉成一团。永嘉还小,小孩子的话他不能当真,宋檀也不喜欢他这样。 “那个叫秋光的,查过他吗?” 第73章 六安回道:“邓云安排的人,底子都干净。” 宣睢点点头,好看的眉眼平静又深邃,道:“将他留下来吧,给宋檀解闷。” 他不深究永嘉的话,又愿意把秋光留下,大约与宋檀心里的宣睢也差不太多了。 六安应下皇帝的吩咐,将要退出宫殿里却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响动。他回头去看,却见陛下常用的芙蓉石镇纸跌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宣睢起身去内室,临去时随口吩咐人收拾了。 到戏散场时,宋檀与绿衣也没有太多接触。邓云冷眼瞧着,绿衣给了宋檀一个亲自绣的荷包,绣的荷花,荷包里是空的,并没藏什么东西。 宋檀似乎对绿衣很有话说,不过绿衣并不接茬,只关心宋檀的日常吃住,倒叫宋檀没有说话的机会。 “哥哥不必忙,”当着邓云的面,绿衣笑着对宋檀道:“以后总有说话的时候,不会再像头几年那般见一次面也难。” 宋檀不好接这话,像是对前几年的陛下有怨言一样。 恰在此时小太监过来传话,说魏乔在外头等着,接绿衣回去。 邓云道:“正好我与魏夫人同路,一同去吧。” 宋檀还没说什么,绿衣先欣然同意了。 魏乔正在戏楼不远处的亭子里等着,见绿衣出来,忙上前给她添上斗篷,夫妻两个亲亲热热,羡煞旁人。 邓云只在一旁看着,冷不丁开口问道:“陛下前日要议内阁人选,绿衣姑娘觉得谁会是新的阁臣?” 他这会儿,又叫绿衣姑娘了。 绿衣拢了拢披风,笑道:“你们男人的事情,我一介女流怎么会晓得。” 邓云揣着手笑,“我听人说,魏大人多次被提名,炙手可热呀。” 魏乔摆手,“我从未入过翰林,如何能入内阁?” “当今陛下不拘一格,沈大人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邓云笑看着魏乔与绿衣,“不过话又说回来,进内阁难,进不了内阁却容易。” 他面上带着和煦的笑,说话却刺人的很,“依照我与绿衣姑娘的交情,有我邓云在一天,魏大人这内阁就进不去。” 绿衣眉毛都没动一下,“邓公公,您也顺风顺水许多年了,这世上哪有人总是一帆风顺呢。今日您得了光,来日也该轮到别人。” 邓云嗤之以鼻,绿衣比他想到更能沉住气,不过有什么用呢。邓云觉得绿衣一开始就输了,谁会想不开跟陛下作对,跟陛下作对的,有哪个能赢? 第42章 绿衣和邓云去后,戏楼只剩下永嘉和宋檀。永嘉还想听戏,明章殿那边却来人,说花房送来了几盆兰花,请宋檀回去瞧瞧。 “这样冷的天,兰花能开?”宋檀很惊讶。 “只要有心,什么开不得。”永嘉道:“索性你先回去吧,我也走了,回去给皇祖母请安。” 于是两人闲聊两句,各自散去。 宋檀回到明章殿,刚进内室就闻到一股沁香,榻边的花几上摆放着两盆含秀微霜,花朵秀美别致,香气清幽缈远。 宣睢靠在榻边看书,光线透过窗子全都落在他身上。 宋檀在落地罩边看了一会儿,随手拨弄了一下珠帘。珠帘哗啦啦响动,宣睢抬起头看过去。 “回来了?”宣睢放下书,冲宋檀招手。 “你今日得闲?怎么不同我一起去看戏。”宋檀脱掉大毛衣裳,只穿着松绿洒金长袍坐到宣睢身边。他扭着身子去看后面几上的花儿,“兰花果然清香。” 宣睢靠着迎枕,曲着一条腿,姿态很闲适,“我若是去看戏,怕你们不自在,索性不自讨没趣了。” 宋檀看了他一眼,周身气息柔顺下来,“怎么会?” 他靠着宣睢的肩膀,说起今天的戏。故事说长不长,直白地讲出来并没什么趣,宋檀便哼了一段曲子,哼得断断续续,词句也听不清。 宣睢轻捏了捏宋檀的脖颈,宋檀发笑,曲子越发不成调。 他唱不成了,歪在宣睢身上,笑着说:“下回我再同你去看一遍。” 宣睢抚摸着宋檀散开的长发,只不说话。 少顷六安进来,说有大臣觐见。宣睢起身去书房,宋檀拿起宣睢留下的那本书,翻了两页后又放下,去了后面茶室。 六安不在,倒茶的是个小太监,小太监找不到六安平日放梯己茶的地方,宋檀便自己去找。箱柜里的螺钿小柜子里,整齐地摆放着六安的各种茶叶。 宋檀挑了一包茶叶,在小柜子边瞥见一个小匣子,匣子里放着断掉的芙蓉石镇纸。 “这是?”宋檀问小太监。 小太监道:“这是今日陛下不留神打碎的,先收了来,不知道是要拿去修补还是怎样。” 看着断掉的镇纸,宋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轻松的感觉一扫而空。 朝堂之上,再议内阁人选的时候,魏乔急流勇退,许多大臣都诚心举荐他,又劝他改变心意。魏乔只是拒绝,好像一点也不想进内阁。 大部分人认为这是邓云逼迫,对邓云操纵官员任选之事十分愤恨,上书弹劾。邓云为反击当即搜罗了一些罪名将几名官员下狱,扣在东厂一个多月没有放人。 邓云嚣张跋扈已经成了朝堂共识,在邓云扣着人过年都没有放归的时候,沈籍不得不出面调和。到这个时候,邓云也不想让事态再发展下去,索性将人放了。 第74章 这个年大臣们过得不好,但不怎么影响皇帝。绿衣与邓云的交锋,各有输赢。 过了元宵节之后,皇帝便启程回宫了,队伍浩浩荡荡。因为一场猝不及防的倒春寒,宋檀在回京途中病倒,回去之后断断续续咳了许久。 宋檀咳嗽始终不见好转,宣睢心情终日低沉。太医院的人每次过来请脉都像是上刑,几个太医斟酌来斟酌去,开出一张完全没有过错也不见多有效的方子。 方子呈到宣睢眼前,宣睢冷笑一声,太医院上上下下的人都拉出去打板子。 同时,宣睢心里又有一层考量,他觉得宋檀身体不好大约与心情有关,疑心是宋檀心中郁结难解。 “那个叫秋光的,不是很会奏乐吗?”宣睢道:“他的曲子也不见有效?” 六安回道:“虽则秋光留下了,不过后来宋公公并没召见过他。” 宣睢微愣,忽然垂眸沉默许久。 “叫秋光去吧,”宣睢最后道:“他若能叫宋檀开心,朕有赏。” 六安便领着秋光去了,后殿里,宋檀穿着素青常服,赤着脚,懒懒地窝在摇椅里。殿里花草都撤了,也不用香料,就怕引得宋檀咳嗽。 落苏端着梨汤来,神态恭谨地近乎畏惧,也不敢多停留,放下东西很快退了出去。 宋檀心里叹息,面上却不提一句微博捡糖吃吃看自整。 六安在外间来见宋檀,回禀了宣睢的口谕。宋檀略犹豫了一下,便道:“请他弹奏吧。” 宫人搬来一架八扇檀木丝绢屏风,将宋檀与秋光隔开,编钟摆开,秋光开始演奏,乐声空灵,令人心神一清。 六安走的时候,宋檀托他带一份八珍糕和玉露糕给宣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檀和宣睢终日厮混在一起,每每一个人生病,另一个人也要跟着不舒坦。 “春天天气反复,更兼花粉虫蚁多,易起疹子。”宋檀道:“劳你在陛下跟前提醒着加减衣服,也多劝慰陛下少生气。” 六安说是,一定将话带到。 他回到御书房时,御书房格外的安静,六安甫一踏进去,就觉得有些不对。 书房的地毯上,跪着一个年轻的太监,身形清瘦,跪着的时候虽然瑟瑟发抖却不显得猥琐,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我见犹怜。 宣睢坐在御座上,打量着地上的人,神色倦倦。 “你说,你爱慕朕?”宣睢眼睛微阖着,手指揉着眉心。 地上的人微微抬头,白皙的脸,清秀的眉,侧面瞧着同宋檀格外相似,六安飞快地回想,这人叫玉福,是新进没多久的小太监。 他还在斟酌眼下的情形,上首宣睢开口,“他怎么样?” 六安立刻回话,“宋公公精神倒好,还送了两样糕点给陛下,请陛下保重身体,莫要挂心。” 两碟软糯香甜的点心放在案上,宣睢眉眼柔和了下来,微微点了点头。 他重新看向地上的人,起了些兴致,漫不经心问道:“你爱慕朕,可知晓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福打了个哆嗦,道:“陛下是明君圣主,英明神武,威震八方......” 宣睢笑了,笑声打断了玉福的话。 “朕有一个大伴,大约现在已经没人提了。”宣睢敲了敲桌子,叫六安上茶,“他照顾朕二十年,后来朕毒哑了他的嗓子,将他送去金陵自生自灭。朕对旁人说,是因为厌恶别人背叛,其实是因为朕讨厌他的眼神,他看朕的时候,并不把朕当人看,而是看着朕手里的权利。” 宣睢轻呷一口茶,道:“朕平日里对追名逐利的人是很宽容的,毕竟这样的人才好控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朕就是忍不了夏明义。” “朕还有一个结发妻子,少年夫妻,她是个很好的人,贤良淑德,并且冰雪聪明。”宣睢摇头,“不过朕不喜欢她,朕忍她在后位上十年,终于废了她,那个时候朕就知道,朕想要的总能做到。” 他捧着茶,好像陷入了回忆里。 “朕的长女,十分聪慧,骨子里和朕一样凉薄,偏偏有一副善于骗人的好模样,哄得宋檀觉得她是个小可怜,对她无限怜惜。这让朕觉得,或许最开始应该向宋檀示弱,他只要决定护着我,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可惜,”宣睢感叹,“棋差一着。” “朕还有两个儿子,朕也不喜欢他们。”宣睢想,我不喜欢的人是有点多,“有时候朕嫌他们粗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长大后会继承朕的权利。” 玉福瑟瑟发抖,这些已经不是他能听的了。 “常有朝臣劝谏朕不要多疑,说朝堂动荡于国不安。”宣睢想起他们,嗤之以鼻。以他这种态度,大约史书上也不会留下太好的评价。 “你说说,你爱慕朕什么?”宣睢好整以暇,“这世上大多数溢美之词,譬如宽容,善良,都与朕不相干。” 玉福抖着嗓子,“陛下,陛下丰神俊朗......” 宣睢认真地想了想,“这张脸,大约生的是不错。可是沈籍也不差。” “你见过沈籍没有?”宣睢微抬了抬下巴,意味不明,“人人都说,沈籍是圣人。” 玉福不知道沈籍,但他无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奴婢,奴婢,”玉福说不出话,上位者的威势压得他抬头都不敢。 第75章 “所以你在说谎。”宣睢道。 玉福终于支持不住了,他不停磕头,尽力修饰出的楚楚可怜也绷不住,几乎涕泗横流。 “陛下恕罪,奴婢知罪了,奴婢知罪了!” 宣睢看了他一会儿,神色复又倦怠起来,他招手叫来六安,“处死,行刑之前划了他的脸。” 六安称是,堵了玉福的嘴将人带了下去。 隔天,邓云面见陛下时被训斥。太极殿外,人来人往的地方,邓云顶着各种各样的目光,跪了四个时辰。 六安去扶邓云起来,也传达陛下的意思,“御前这样的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你司礼监掌印就是这样做的?” “陛下知道你为前朝事忙,朝堂上闹得那样沸反盈天的,也不晓得是邓厂公心慈手软了,还是真不济事了。” 皇帝责怪邓云办事不利,一是不能清查御前的人,二是到现在了,都没能彻底打压绿衣。 邓云咬着牙,在太极殿前磕了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罚,落到朝臣眼里,就是邓云失去陛下信重的信号。邓云心里灰了一片,面上却还强撑着,由几个随从太监扶着出宫去了。 第43章 邓云的事情闹得大,宋檀有耳闻,他与绿衣之间的争夺愈演愈烈,宋檀不能再当做看不见了。天气微暖和一些,宋檀就着人请绿衣,单独见面。 他们在一座水榭见面,春水消融,湖面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浮冰,偶尔传来一两声开裂的声音,提醒着冰面的危险。 轻纱帷幔后站着宋檀,他袖着手遥望湖面,那样的姿容仪态险些让绿衣以为眼前的人是皇帝。 绿衣停住脚看了一会儿,这才走上前。 “来了。”宋檀回头请她入座,亲自烧水烹茶。 “你近来在外头,很风光啊。” 绿衣听见他这句话,就知道宋檀是来兴师问罪的。 “各凭本事罢了,”绿衣的态度不知不觉尖锐起来,“再者说,邓云被罚,又不是我从中作梗。” “你还真想斗倒邓云不成。”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有这个能力!” “挟势弄权,搅弄风云?”宋檀把茶杯重重放在绿衣面前,道:“我已经看见了。” 绿衣不说话,一张脸紧绷着。 宋檀心下叹息,道:“你瞧着邓云这次吃了大亏,他难道不会想办法找回场子?” 宋檀告诉绿衣,“我昨天听闻邓云宴请了贺兰信,如果锦衣卫也帮着东厂,就凭你那些在朝堂上根基都没有站稳的官员,能成什么事。” 绿衣微微有些惊讶,她以为宋檀从不管外朝事的。 “贺兰信会帮邓云?” “人家共事多年,总比跟你有交情。”宋檀道:“短短几月,魏乔异军突起,贺兰信看在眼里,不会不对你们心生忌惮。” 贺兰信与邓云还不一样,他偏向于朝臣的立场,希望朝堂安稳不动荡。绿衣和魏乔在他眼里,显然是不安定分子。 “贺兰信。”绿衣琢磨这个人,思索起来。 宋檀敲了敲桌子,眉头紧皱,“你在想什么?” 绿衣端起茶杯,“我就不信贺兰信是没有弱点的人。” 宋檀深深叹了口气,“你还是不肯停下是吗?” 绿衣抬头看宋檀,眼中尽是倔强,“我想获得权力,我有这个能力,我不想再过从前任人拿捏的日子了!” 宋檀的神色变得难以捉摸,“你想获得权利,你想要自保的能力,你想陛下不能不假思索的除掉你,你想要像贺兰信,像沈籍那样拥有立身的本领和依仗。” “我告诉你什么是依仗!”宋檀倏地抬高声音,“若为小吏,则一街一坊安宁,若为知县,则一县之地安宁,若入朝为官,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天下百姓谋安宁!” “你做到了吗!”宋檀质问绿衣,“只是摆弄权术谁不会,朝堂之上人人都会摆弄权术,陛下想换掉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绿衣嘴唇颤动着,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良久,绿衣颓丧地低下了头,她最终顺从了宋檀的意思,不再跟邓云对着干。一来她相信宋檀给出的警告,二来,宋檀的话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两人对坐了半晌,宋檀见绿衣这般丧气的模样,又细细嘱咐了许多。他既怕绿衣不听他的话,又怕绿衣真决定要退时,身边的人有二心。 绿衣只沉默的听,她发觉她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从宋檀身上,邓云身上,甚至是皇帝身上。 临走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对朝堂之事看得通透,为什么就不想着参与进去呢?藏于深宫之中,做个终日见不得光的影子,这有什么好?” “这有什么不好?”宋檀觉得有必要同她说清楚,“我喜欢陛下,朝堂多风波,我能安安稳稳地与陛下待在一起,就很好了。” 绿衣没喜欢过谁,不知道喜欢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她只是觉得不公平,“你为你的喜欢付出了太多代价,如果你的爱人不是陛下,至少你不会忧思到难以入眠。” 宋檀皱起眉头,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见过绿衣之后,宋檀去司礼监找邓云。司礼监里安静地出奇,只有一声声闷响。宋檀走进去,见院子里有个人,他趴在条凳上,背上和臀上的肉被板子打的稀烂,噗噗嗒嗒往下滴血。 第76章 屋檐下摆放着一把太师椅,邓云坐在上面,神情格外冷漠。 被罚的这人叫柴大应,是邓云之下的秉笔太监,玉福就是他做主送到皇帝面前的。他想往上爬,见最近宋檀深居简出,觉得是个机会,便找了个与宋檀相识的人献给陛下。他的想法,几乎完全仿照当初的邓云。 宋檀站在门边看了两眼,假如自己不得陛下欢喜,大约他与邓云就是今日的玉福和柴大应。 想到这里,宋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看见宋檀来,邓云将他请到了屋里,窗外行刑的声音还听得到,宋檀格外的不自在。 “我听说,你近来遇到些事情,有关绿衣。”宋檀道:“她年少轻狂,我已经教训过了。” 邓云自顾自烧水倒茶,道:“绿衣姑娘厉害着,她如果是个男人,在朝堂上,说不定真要摁死了我。” 这话说出来夹枪带棒,宋檀沉吟片刻,“真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机会?” “这你不能问我,得去问陛下。”邓云递上茶,态度十分冷淡。他对宋檀有怨气,多半是因为迁怒。 同时邓云心里也有一份忌惮,如果不是当年的变故,以陛下对宋檀的爱重,宋檀早晚有一天替了他这个东厂厂公。绿衣横冲直撞的,打破了一直以来没有捅开的窗户纸。 这样看来,宋檀还是老老实实藏在宫里好,邓云心想。 二月皇太后圣诞,宫中开宴会,太后皇帝妃嫔皇子公主齐聚一堂。殿外下着淅沥小雨,殿内灯火璀璨,气氛正热烈。太后年纪大了,就喜欢这种儿孙满堂的时候,歌舞和戏曲都捡热闹的来,妃嫔和宗室也捡吉祥话来说,逗得太后眉开眼笑的。 这种场合,宋檀并不在。 永嘉穿着大红宫装站在太后身边,陪她说话给她布菜。皇帝的御座就在旁边,永嘉抬眼就能看到宣睢眼中的兴致缺缺。 淑妃叫二皇子出来送寿礼,他预备的是自己写的百寿图。太后夸奖说写的很好,又拿到皇帝跟前看。 宣睢起了兴致,叫二皇子三皇子都来,当庭考较他们功课。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皇帝还算给他们面子,问的都是极浅显的功课,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很流畅地答出来了。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给二皇子和三皇子封王,二皇子封秦王,三皇子封楚王,四公主赐封号宜春,另有各种赏赐。 几位皇子公主年岁都不大,虽然没得到出宫建府的准许,不过这已经是后宫难得的大喜事了。淑妃和赵妃并一干妃嫔都跪下谢恩,席中洋溢着欢喜的氛围。 皇子比公主金贵的多,永嘉注视着她的两个弟弟,尽管他们还都不大,但是宫里的风,就要吹向他们了。 永嘉拿着酒杯,视线在两位皇子身上划过,不经意碰到皇帝的目光。 宣睢在看着永嘉,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的姿态。 永嘉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甚至没有在她父皇的目光中挺过多久,很快就狼狈地低下头去。 今夜永嘉是被掩盖光芒的那个,两位年轻的封了王爵的继承人盖过了他们姐姐的风采。 不过永嘉却觉得庆幸,皇帝的目光让她久违的感到恐惧,在没有人提起她的时候,她反倒觉得安全。 太后年纪大了坐不住,很早便离席了。她走之后,宣睢没多停留。 春夜里还留着寒意,小雨淅淅沥沥的,台阶和路面都湿漉漉的。殿后摆放着许多花木,细雨打在叶子上的声音�O�O�@�@。 殿里灯火暗淡,走近了却听到有乐声。后殿的门窗都敞开着,夜风穿堂过,秋光坐在一架编钟旁,正演奏者乐曲。 见宣睢来,秋光微微顿了顿,宣睢摆摆手,示意他继续演奏。 秋光接上了方才不太顺畅的一个曲调,目光重新回到眼前的编钟上,他的神情十分专注,在面对皇帝的时候也没有惶恐不安的情绪。 宣睢定定看了他两眼,才走向屏风后。内殿没有点灯,今夜也没有月光,昏暗的室内,宋檀阖着眼躺在窗下的一把摇椅里,身上搭着的毯子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 宣睢走上前,摸了摸宋檀的手,他的手指白皙,微微发凉。 这样一点触碰已经唤醒了宋檀,他从躺椅上坐起来,道:“陛下回来了?” “怎么在这里睡?还开着窗子,”宣睢道:“手都是凉的。” 宋檀道:“屋子里有味道,开窗散一散味道。” 他叫来小年,让秋光停下奏乐,先回去。 雨天路滑,宋檀本想多嘱咐一句,不过到底没有开口。随着屏风外的人离开,屏风也被撤了下去。 他的欲言又止很清晰地落到了宣睢眼中,宣睢叫宋檀依旧躺下,他坐在宋檀身旁的椅子里,自己将桌上的一盏灯点了。 宋檀要去接他手中的蜡烛,他却不许,灯光挪近了,他看着宋檀的眼睛,“你喜欢秋光吗?” 宋檀微愣,随即眉头皱起,“陛下这是什么话!” “我觉得,你会喜欢秋光这样的人。”宣睢平静地注视着宋檀,两个人之间只有一盏灯,两个人之外是潇潇雨声。 “如果你的爱人不是我,至少你不会忧思到难以入眠。”宣睢重复绿衣说过的话,宋檀在一瞬间感到有些窒息。 他急促地呼吸了两口,道:“我并没有这样想。” 宣睢仍温和的望着他,“可我常常这样想。” 第77章 宋檀看着宣睢,不知道为什么,说话的时候牙齿在打颤,“那你要我怎么办呢。” 宣睢说不上来,他想了一会儿,道:“如果我要杀了秋光,你会阻止吗?” 宋檀要阻止吗,他是个那样心善的人,素昧平生的人也愿意出手相救,每一个他救下的弱势的人都是曾经的他自己,现在他要变成杀掉他自己的人吗? “杀了秋光,你就高兴了吗?”宋檀问他,“杀了绿衣和沈籍,你会高兴吗?” 宋檀觉得无法忍受了,他站起来走向床榻,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今天的雨不对,人也不对,宋檀自己也不对。睡一觉吧,睡一觉明天起来也许就好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睡不着吗?”宣睢合衣在他身边躺下,“就是因为你总这样想,睡一觉吧,明天起来也许就好了。可是明天不会好,所以你害怕的都不敢睡了。” 宣睢抚摸着宋檀,“今夜你能睡着吗?” 宋檀睁着眼到天亮,在床上躺了一晚,起来时浑身酸疼。清晨他坐在椅子上,小年给他捏肩膀。宣睢在窗下的一把椅子里喝茶,神色平静地好像昨晚的事没发生过。 宣睢难得有那样失态的时候,可宋檀因为恐惧错失了交谈的机会,以至于到现在谁也没法再开口。 六安进来说了什么,宣睢便起身离开。他走之后,宋檀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小年劝他要不要躺下休息,因为他今天的面色看上去不大好。 一夜没睡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宋檀想,我以前也有通宵守夜的时候呢。 “要不奴婢叫秋光来?” 宋檀摇头,道:“你给永嘉公主带个信,请她帮忙把秋光带走吧。” 小年去了半晌,回来后告诉宋檀,永嘉公主应下了,说安郡王妃下个月过生辰,可以把秋光送去安郡王府。 宋檀有些奇怪,“公主自己就喜欢听戏,怎么不留下秋光?” 小年顿了顿,才道:“陛下为公主赐婚了,是周太傅家的二公子,成婚后公主要随周二公子归乡三年。” 宋檀愣了愣,“公主要离开京城?太后也同意吗?” 小年不吭声,宋檀反应过来,陛下决定的事情,旁人是无法更改的。 秋光的事,最后是贺兰信进来料理的。他在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就觉得不好,私下里把他又查了一遍,可惜秋光真的清清白白,一个才华横溢的乐师,到皇宫里,因为宋檀和沈籍,不得不蒙上一层又一层的揣测。 临走前,秋光向宋檀辞行。贺兰信站在不远处,并没走近,远远的,他只觉得宋檀消瘦了一些,听说前段时间宋檀咳疾未愈,大约是因为这样。 秋光今日来,没有带他繁重的编钟,清清爽爽的一个人。 “这段时间,有劳公公照顾。”秋光道:“不过小人一直有一个疑问,我的乐声真的安慰到公公了吗?” 宋檀道:“你的乐声能使人心静。” 秋光想了想,“公公现在不需要我,是因为我无法再使你心静了吗?” 他对自己的作品,不管是乐曲还是戏,都抱有十二万分的郑重。 宋檀想了想,道:“我觉得,大多创作的人都不该在一个地方多停留,何况是宫里,这种不许出格的地方应该不适合你。” 秋光摇摇头,在他眼里,宫里宫外其实差别不大,“我在山里,做山野之曲,我在宫里,做宫廷之曲,都只是我取材的一个地方罢了。” 宋檀笑道:“你洒脱,我不如你。” 秋光俯身再拜,退到一边。 贺兰信走进来,直言道:“这个秋光,你就不该留在身边。” 宋檀揣着手,叹道:“你不晓得吗,秋光是陛下开口留下来的。” 他开的口,他接着又反悔。宋檀于是发觉,自己并没有改变宣睢,只是在逼他克制。 贺兰信顿了顿,忽然道:“魏乔被贬了,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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