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地方。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还有更严重的事他们都没有告诉她。 他真的没办法开口告诉她,刚才她妈妈也选择了隐瞒和沉默。 那就这样吧,他比她大那么多,她说他的时候总说“你们大人”或者“上一辈人”如何如何,那就让他们大人暂时一条战线,先扛下来再说吧…… 也不知道到底能扛多久。 换班的医护来来去去从他们身边走过,马奔奔早就不知去了哪里,陶然还没有忘形,只在他怀里感动了一小会儿。 她还记得他们的班车,他们要回驻地,不能让大家等。 她松开苏寒山的时候眼角还有泪痕,低着头不敢看周围,有人正经过,一定看见她和苏主任拥抱在一起了,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但是她多虑了,途经的两个护士大大方方叫了一声“苏主任”、一声“陶然”就走了,没有任何异状。那她们是什么都没看见吗? 苏寒山暗暗叹息,有一种误会叫掩耳盗铃,她以为隐瞒着所有人,但其实只有她自己蒙在鼓里,哦,不,还有小豆。 不过,眼下也没有心情来笑她,只牵了她的手,往大巴车走去。 那就这样吧,他比她大那么多,她说他的时候总说“你们大人”或者“上一辈人”如何如何,那就让他们大人暂时一条战线,先扛下来再说吧…… 第132章 陶然妈妈和女儿视频完之后,完全就绷不住了,边哭边往家去,身上穿的是上回去京看陶然时穿的羽绒服,收腰的款,那时候穿在身上刚好一身,现在腰上却空空的,宽出好大一圈来。 但也只哭了这一路,进单元就止住了。 这情景何其熟悉,六年前就经历过一次。 那时候以为走到绝境了,她背地里不知道哭过多少次,可哭过之后,面对奄奄一息的丈夫和高考在即的女儿,她还得强装笑脸,必须坚强起来。 那回终究绝处逢生,遇上北雅,遇上女婿,把老陶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这回呢?她也想坚强,也想不害怕,可是小区里那个每天早上在花园练太极的老头,就在前几天去世了,从前开店时老街上叉着腰和她对骂的婶子也去世了…… 走得那么突然,突然得她简直无法相信。她总觉得第二天早上她和老陶去过早,还能看见老头在花园里打拳,老头还会打招呼,重复一千次地劝说老陶跟他学太极,说这能强生;走在路上,好像下一秒就能遇见老婶子,风风火火地不知又在骂谁,转过身却抓一碗咸菜给她,让她炒了寄给陶陶,陶陶喜欢吃…… 就在12月,他们还给女婿投过票呢,尽职尽责的,每天在群里帮她提醒大家,积极性一点儿也不比她低。 可这些人都不见了,甚至等不及她请他们吃饭——当初说好的,给女婿投进前三她过年就好好请大伙儿吃一顿。 这顿饭她永远地欠下了,再没有机会还。 他们平时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却突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留给这世间的只有他们的名字,在群里传来传去:你听说了吗?XXX走了。你听说了吗?XXX也病了…… 她不知道哭过多少场了,为那些熟悉的名字。 可如今老陶呢?也要变成别人传来传去的名字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像六年前那样坚强。 胡思乱想着,她已到自家门口,打开门,客厅里没有人,卧室门是关着的,她上前敲门,“老陶,我回来了,我这就给你做吃的。” 匆匆忙忙做就的一顿饭,煮了两个荷包蛋,蒸了一尾鱼,她做起来驾轻就熟,据说要多吃高蛋白才有抵抗力。 她再次去敲门,“老陶,开门,出来吃饭了。” 门没开。 “老陶?”门是反锁的,她扭不动。 陶然爸爸在里面却听见她扭门的声音,终于有了反应,嘶哑的十分火急火燎的声音,“别动!你别动门!赶紧消毒!门把手消毒!” 陶然妈妈差点又要掉泪,“哪里就至于……” “至于!你没看新闻吗?” “那你出来吃饭。” 陶爸爸沉默了一会儿,叹气,“你把饭放门口。” 陶然妈妈眼泪一涌,“我想看着你吃!我要看着你!我要陪着你!” 里面,陶然爸爸也满脸是泪,“不行!其实,你最好不要回家了……” “我不!”陶然妈妈终于忍不住哭了,“我把饭放门口。” 可是,她并没有在老陶取了饭进去以后远离这个门,端了个小凳子,就这么守着,无论老陶怎么说她,她都不肯去另一个房间。 “我都陪了你一辈子了!我还怕什么?这辈子反正都是你的人,好也好,歹也罢,横竖是要和你一起的,是死是活就是这么回事了!”陶然妈妈坐在门口,努力忍住哭腔。 老陶在门内,泣不成声。 入夜,陶然妈妈还在门口和老陶说古,说陶然小时候的事,说他们年轻时候的事,忽的,她咳了几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分外刺耳。 她捂住嘴,眼里闪过惊惶。 然而,越想捂住越捂不住,又有几声从指缝里溢出来。 陶然爸爸已经听见了,在里面惊恐地叫她,“小蓝!” “我没事,我没事,我说话说多了,桑子痒而已,我喝点热水就好了!”她忙道,手机却在此时响了,是苏寒山,屏幕上跳动着“女婿”的字眼。 第133章 陶然妈妈按住胸口,拾起手机,盯着屏幕上的名字,手指动了动,往绿键上滑,但眼泪一涌,又放下了,屏幕上的字渐渐模糊。 但手机一直在响,陶然妈妈看了看紧闭的门,听得卧室里面有轻微的动静,到底还是接听了,那边传来苏寒山询问的声音,她赶紧回,“我们没事啊,小苏,我们都挺好的,你放心,真的没事了……” 苏寒山一再询问,陶然妈妈都坚持说没事,“就是个普通感冒,虚惊一场。” 电话在陶然妈妈憋红着脸的坚持下结束,一放下手机,陶然妈妈就憋不住了,一阵猛咳。 老陶在房间里着了急,用力拍门。 陶然妈妈好不容易平息下来,隔着门安抚,“老陶,我就是喉咙痒,我刚刚去看了,真的没有事啊,你不要担心。” 门内,传来老陶压抑的呜咽,“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你们……” “你不能说这种话!”陶然妈妈急得就要开门进去。 但老陶在里面反锁了,陶然妈妈急得哭,“老陶,你不要瞎说啊,你开门!你不能有这种想法,你是我和陶陶的支柱,你知道吗?” “哪里是什么支柱啊!”老陶的呜咽声回应着她,“我本该是你们娘俩的支柱的,可现在我就是累赘,跟你在一起几十年,也没让你们娘俩过几年好日子,拖着不中用的身体,害你们娘俩劳心劳力,我不配当这个家的支柱,我愧为丈夫,愧为父亲,小蓝,我对不住你啊!” “不许胡说!不许你这么说!老陶!老陶!你听着啊,你是我和陶陶最重要的人,只要你在,我们心里就有依靠,你可不能胡思乱想,你听见没?”陶然妈妈急切地拍着门,“你开门,开门让我进去!” 老陶始终不开门,陶然妈妈更着急了,开始用脚踹门,一头本就湿乎乎垂散而黏在脸上的头发随着踹门的力量更加凌乱。 “别,你别踢了……”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陶然妈妈听见他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像是力气耗尽,趴在门上,无力低泣,“老陶,你要好好儿的……” 她顺着门缓缓滑落,软倒在地上,靠门坐着,脸上泪水和头发混在一起,眼中疲惫、惊惶、恐惧、和迷惘交错,汇聚在折射出来的光里,却透着不一样的坚定和信念。 “老陶?”每隔几分钟,她都要这么叫一声,听得里面传来“嗯”的一声回应,她才放心。 简短到极致的对白,隔门一声呼喊,一声回应,问答之间的意义却是:你还在,我也在。 希望亦在。 这样的一问一答,不知进行了多少个回合,夜幕降临,夜又深去,陶然妈妈渐渐疲惫,迷糊间又叫了一声“老陶?” 门内有人答,“嗯?” 陶然妈妈心里一松,困倦睡去。 苏寒山当晚睡得迟,和陶然视频的时间有点长,因陶然舅舅的事宽慰了她许久,直到手机里传来轻微的鼾声,他才放下手机。 视频仍然开着,大约是太累的缘故,她的鼾声越来越沉。 若是平时,他可能会把鼾声录下来,第二天放给她听,逗她玩儿,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他会乐很久,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这个心情,心里像绷着根弦,在她忽高忽低的鼾声里,他的睡眠也深深浅浅,时醒时睡,直到黎明将至,天边刚刚划开一丝灰白色亮光。 第134章 他猛然间坐起,喘着气,后背大汗淋漓。 又做梦了…… 梦到母亲去世那个夜晚,刺眼的白光,冰冷的骨灰盒。 他捧在手里,骨灰盒却突然掉落,坠下去的瞬间,他惊惶如焚,扑下身去接…… 梦到这里结束。 有没有接住,最终成为一个迷。 因为他每次梦到这里就会醒来。 而每次梦到这个片段,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第一次,于沁去世; 第二次,他负责的病人在重症监护室停止了呼吸。 这一次呢? 他坐在床上,用力抹了把脸,脑中有什么东西轰然一响。 他瞪大了双眼,脑子里轰隆轰隆的声音不绝。 瞬间,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弹跳下床,飞快穿上衣服,跌跌撞撞冲出了房间。 天边那细细一抹灰白仿佛地平线破土而出的亮光推着,一点一点,渐渐挤进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将这海一般的黑色晕染、推远,慢慢的,这黑色被推得越来越远,颜色也被洗得越来越淡,最终,溃败而逃,将整个天幕都交给了这光、这亮,天际模模糊糊的灰白色被喷薄的金光穿透,变得清澈透亮起来。 陶然妈妈醒来,正对着窗户的她,眼睛敏锐地感觉到了窗外的黎明白,人还混沌着,下意识喊了一声,“老陶?” 没有人回应她。 她以为他没睡醒,又叫了声,“老陶?” 还是没回应。 她敲了敲门,耳朵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但里面死寂死寂的,一丝声音也没有。 她心里突然升起强烈的恐惧感,开始用力拍门,而且越来而大声,伴随着她因惊惧而嘶哑的喊叫,动静实在是大得惊人,但即便这么大动静,也没能把里面的人唤醒。 陶然妈妈更加慌乱,抬脚用力踹门,连踹好几脚后,门纹丝不动,但大门却被人砰砰地敲响。 她停下来听了下,外面的人一边敲一边喊,“蓝姨!陶叔叔!是我,小苏!” 虽然没接他电话,但此时此刻听见他的声音,却好像突然找到了主心骨,立即把门打开。 楼道的路灯亮着,苏寒山站在门外,裹得密密实实。 “小苏,快,帮我把门砸开!”她顾不得问他怎么一大早到了这里,她实在急得承受不住了。 苏寒山二话没说,跟着进屋,一脚踹向锁着的门。 他的力气比陶然妈妈大多了,连续几脚后,门锁直接崩落,卧室门大开,但卧室里的情形却让人大吃一惊——陶然爸爸躺在床上,床单染红了一大片…… “老陶!”陶然妈妈眼前一黑,扶住门框,才没有跌倒在地。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苏寒山做了什么,救护车是怎么来的,又是怎样去医院的,她都懵懵懂懂,不太清晰,也没看见桌上陶然爸爸留下的纸笺。上写着:小蓝,对不起,我留下来除了拖累你,除了把病传染给你,没有一点用。我先走了,你和女儿的日子也会轻松些。你好好过,别伤心,我在下面等着你,到时候,就是我照顾你了,像从前那样给你煮面吃,炒好吃的油爆虾给你吃。别哭。 第135章 陶然早上在餐厅里没遇上苏寒山,上车后车里也没有他。 她暗暗疑惑,问同行黄医生,黄医生也说不知道,“也许是晚上突然有重症,把他叫走了。” 陶然觉得这个可能性挺大,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事了。 她点点头,不疑有他,和黄医生一起上了车,路上还聊到她管的几个病人的病情。 刘雁去世以后,陶然实在萎靡,但这两天看着35床和38床状况好起来,心里舒服许多,尤其,黄奶奶在曾爷爷的安抚下情绪不再低迷,38床也和家人联系上了,病房里不在每天被绝望的氛围压着。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话黄医生好像在对陶然说,又好像在对他自己说。 陶然再次点头。 和所有人一样,她相信一切都还会好起来的,也和所有人一样,希望不要再有任何遗憾,不要再付出任何代价。 空旷的街道,大巴车畅通无阻,不久就到了医院,陶然和往常一样,下车往科室走。 到了隔离病区,人便少了,但有两个人在空地上站着,东张西望的,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们这一车医护径直而行,经过那俩人身边时,那些人便主动上前来问,“请问你们是来看病人的吗?还是医生?” “我们是医护。”走在前面的护士回答。 那俩人眼睛便亮了,“那我想找你们负责人怎么找?” “请问有什么事吗?”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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