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化。 被念到能留在省市级医院的同学们,全都高兴不已;能留在区级医院的也还好,毕竟现在的实习可不是五十年后的“一年科室底层免费劳动力”,他们是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大学生,实习就意味着工作,只要不是犯了原则性错误,基本都能在实习单位留下。 毕竟,现在各个医院都缺人啊。 念到能回老家的,也算得偿所愿,念到去其它地市的,稍微有点失落,但总归是正规单位,可听到最后,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咦……怎么没听见舒今越的名字?” “舒今越这么好的医术,临床经验这么丰富,她去了哪里?”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看过来,今越大方地冲他们笑笑,高海萍继续道:“而我们班的舒今越同学,立志于服务基层,主动申请回到基层,她的实习单位是新桥街道卫生防疫站。” 众人哗然,他们班的第一/二名,居然去了基层小小的防疫站?! 同学一场,以后都在一个系统,舒今越耐心地跟他们解释自己的想法,大医院累,专业之外的工作量大是一回事,她其实更想做中医,纯粹的中医,而不是大医院里的边角料。 当然,话不能这么直接,她就像说服林珍一样,把大家都说服了,原本还因为被分配到地市医院而失落的同学顿时也振奋起来。 “舒今越这么优秀的同志都甘愿去服务基层,我们还有什么好埋怨的?无论在哪儿,我们都是社会主义的一颗螺丝钉,一块砖,只要我们脚踏实地,钻研专业,总有一天会成为行业的中流砥柱!” 这话把大家都说得热血沸腾,是啊,他们不是一般人,他们可是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大学生,他们是幸运的一代,是热血的一代,也将注定是辉煌的一代! 下午,舒今越林珍和几个同学一起吃了顿散伙饭,除了决意要回原籍的,大家将来要见面也容易,伤感倒是不至于,但也算不上欢喜,吃什么都有点惆怅。 吃完饭,今越自己惆怅着坐公交去诊所,天黑了,但诊所的灯是亮着的,赵婉秋在给人看病,是一位老街坊找过来看高血压。 舒立农正在厕所打扫卫生,徐文丽小两口则是在药房帮着盘点,采购的药物陆陆续续送到,小两口不懂药,也不敢帮忙放进抽屉里,怕送药的弄错标签啥的,万一弄错了吃坏病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舒今越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对着一袋又一袋的药材发愁,今越认真查验了一些,“这些是没弄错的,你们先放这些进去,剩下的待会儿我跟老妈来确认。” 现在赵婉秋的认药识药技术比今越还厉害,因为今越的时间都花在门诊和学校了,她却有时间经常进山,带着那群太极拳学员们到药材市场转悠,目前市面上常用的中药材她几乎都能认全。 “妈怕是没空,你看那边还有两个等着她给打吊瓶的呢。” 舒今越看过去,也是老街坊,在医院开的针水,请赵婉秋帮忙打一下,也不收他们钱。 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少,因为她们把诊所开在这里,大家来看病倒是更方便了,就是不知道这样免费劳力能赚多少钱? 以赵女士的热心和奉献精神,她是绝对不会收一分钱的,但今越却觉得,适当的收点费用没什么,一来这是她付出劳动,本应该得到回报,二来给他们输液也是需要承担责任和风险的,不能白承担吧? 跟赵婉秋的无私奉献比起来,自己还是觉悟不够啊。 “接下来都不用再去学校了吧?”舒文明凑过来问。 今越点头。 “那好,你在家看着,我要去深市一趟。” 过完春节后,徐端又去了深市,那边公司发展还不错,打电话回来说布匹面料啥的很便宜,叫他去看一下。 正好,明越制衣厂最近新上市了一批春装,有的是赵大嫂范秋月她们打版自己做的,就当练手,有的则是从深市那边买的成衣,小赚了一笔,他想去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 “去吧,我们在家没事的。” 舒今越前不久又给日国那边卖了一批鼻炎药过去,通过一年的口口相传和佐藤朋友的高端私人诊所的转介,“今越”牌鼻炎药在日国成了一匹小黑马,销量大增。 销量迅猛增长,今越赚到的钱自然就更多,甚至连以前对他们爱答不理的小林也亲自来了龙国一趟,希望继续跟她合作,成为她的今越牌鼻炎药在日国的唯一代理商。 舒今越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说实话他给出的条件挺优厚的,但她不喜欢他的人品,还在犹豫。 但总这么零零碎碎的卖,也不是办法,每次电话一来,她就要联系康永新那边,次数多了她也嫌麻烦,更何况是中药厂那边,一次两次给她干私活就算了,总这么干,人家也会有意见。 这件事到底要怎么搞,她改天得打个电话问问徐端,他懂。 兄妹俩正聊着,忽然门口传来说话声,一个年轻男人正站在门口,“今越,是你吗?” 男人二十七八的年纪,一头短发,瘦高个儿,戴着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有种又斯文又帅气的感觉。 舒今越怔了怔,“覃海洋?” 覃海洋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还真是你啊,我以为看错了!” 他连忙走进来,礼貌地打量舒今越,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自从他去日国留学,她主动断了联系之后,俩人就渐渐从朋友变回陌生人。 所以,舒今越的变化在家人和朋友面前似乎不明显,但在他面前,却简直像换了个人。那种天真活泼似乎还在,却被隐藏在成熟与理智之下,她现在就是一名典型的青年医生形象。 他由衷地感慨:“你变化真大。” 今越好笑,今天已经被好几拨人说过这句话了,“你也一样,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星期。” “从日国回来的吗?” “没,刚开始那两年我在日国,后来从日国申请去了M国,上星期毕业了,就先回来找工作。” “这是把硕士和博士一起念了?” “嗯,反正在外面也没什么可干的,就都用来学习了。” 舒今越竖起大拇指,这也太牛了吧!听说国外的博士很难毕业的,当然现在是不是这样她不知道,但覃海洋能自己一路念到博士,还是国外顶尖学府的博士,已经是人中龙凤了。 “你谦虚了,你这样的高学历人才,肯定多的是医院抢着要,怎么需要自己找工作呢。” 她还是那么真诚,不是在说奉承话,覃海洋听得笑起来,“你怎么不问问我读的什么专业?” 今越眨巴眼,“莫非你的专业不好找工作?”可妇产科学不难找啊,就省医院前几天还在招呢。 “辅助生殖,不知道你听说过试管婴儿没有?准确来说,现在的试管婴儿技术还不成熟,我的专业主要从事体外受精技术。” 舒今越眼睛一亮,“啊,你学的是这个?!这好啊,这在将来可是非常热门非常赚钱的专业!” 她在手机上看过,每一家大医院的生殖科那可是天天爆满的,后世环境、压力等各种因素的影响,已婚夫妻自然怀孕的几率远没有现在高,她知道现在英美等发达国家应该有这个专业了,但没想到覃海洋也学了这个,关键还是从妇产科直接跳到了辅助生殖! “就因为学了这个专业,目前工作还真不好找。”她的眼神里是满满的赞赏,可覃海洋苦笑,他这个辅助生殖的博士真的在龙国找不到工作啊! 要是别人,还能用硕士专业找,可他硕士是妇产科,很多医院照顾到病人和家属的情绪和意愿,也不愿聘用他,他总不能真去看妇科病吧? 行也行,就是他自己学了这么多年,总觉得不甘心。 “我爸妈也退休了,工作的事还是得靠我自己。”即使没退休,他也不想靠父母。 这个今越知道,几年前徐端提了一嘴,因为当时杨正康被人举报之后,上面狠狠彻查一番,还牵涉到覃海洋的父亲,据说是他以前跟杨正康来往密切,具体有多密切徐端没说,但后来没多久,覃父就因病退休了。 那十年里,他可能没做什么坏事,但他出于自保,对那些胡作非为者的漠视和不处理,又何尝不是一种纵容?杨正康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覃父能平安退休,已经算是一种幸运了。 要是他还在岗位上,自家儿子这么优秀的人才还不是随便安排?可他退休了,还退得不太体面,他的面子就不管用了,再加上覃海洋的专业确实太过小众,也不是那么好帮的。 舒今越忽然想起莫书逸,经过这么多年的耕耘,莫书逸在上个月正式成为他们科的主任了——身形没发福、头发没秃的四十岁不到的年纪,可谓是省医院的“奇迹”。 而省医院最近正在研究精细分科的事,不知道那边会不会有组建生殖科的想法,要是有这打算,覃海洋去的话,这可是海归博士耶……今越不忍心人才被埋没。 “这样吧,我介绍一位朋友给你认识,你们可以聊聊看。”成不成她保证不了,但莫书逸是有大志向的,他不仅想搞专业,还想往管理层上发展,那么他就需要一些除了专业技术之外的建树。 而要是能在八十年代中期就组建起生殖科,能把“怀孕难”“保胎难”当成一个专业科目的疾病来对待,说不定就是快人一步。 最先迈开步子的,即使是笨鸟,也能比其它小鸟多一点先发优势不是? 可以想见,石兰省医院要是率先组建出生殖医学科,到时候附近三四个省份的病人都会往这里跑,要是能建设成全国排名前几的优势科室,那影响力更是不敢想象。 石兰省在全国范围内实在是太普通太没存在感了,也就是这几年山口集团的电器厂打出点名号来,不然提起石兰省,大家都要想一下才能大概说出它的位置。 未来的经济强省之下,再多一个医疗强省称号也不错。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我今天也是路过这里,看见装修独特,还有你的名字,就……” 今越摇头,“不麻烦的。” 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的,莫书逸和覃海洋都帮过她,她现在牵线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你留个电话给我吧,到时候我让他打电话给你,你们先见个面看看。” 覃海洋很意外,也很惊喜,“好,留我家的吧。” “我……嗯,还有个事要跟你分享。”他有点不好意思,耳朵都红了。 舒今越好笑,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那我先分享吧,我结婚了,一直没请你喝喜酒,改天有空把你对象约出来,咱们一起吃顿便饭。” 覃海洋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你……你知道我谈对象了啊?”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是自己先“不守信用”,当初他伤了腿,她去医院送饭的时候,他说过会一直等她,等她想谈的时候再追求她,结果他在日国却处上了对象。 “知道呀,你这么优秀,肯定会吸引到同样很优秀的女同志,这是很正常的事。” 覃海洋想到自己女朋友,不由自主挺了挺胸膛,甚至与有荣焉地说,“嗯,她真的很优秀,她是男科学博士。” 舒今越:“……”啊,不是,这,她能笑吗? 这一对小情侣咋回事,男的是妇产科硕士,女的是男科学博士,他们这是要把反“常规”进行到底啊。 “想笑就笑吧,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笑话我,我也笑话她。”不过是善意的理解的笑,而不是嘲笑,慢慢的俩人共同语言越来越多,逐渐有了惺惺相惜之感,所谓的灵魂碰撞就这么产生了。 笑过之后,他由衷的说:“我就是觉得,我挺幸运的,一直以来遇到的都是很优秀的女同志,你们都比我优秀多了。” 这话一说,那些微妙的尴尬瞬间就烟消云散。 “对了,我在日国可没少听你的大名,自从去到日国留学后,我女朋友就犯了严重的花粉症,每年一到樱花盛开的时节就鼻炎发作,听说有一种龙国的药物很好,她用了之后果然就再也没发过,吃完的药盒子她还舍不得扔,一直放在桌上,后来我看见你的名字,就猜到肯定是你的杰作。” 舒今越好笑,“不至于,没把么夸张。” “是真的,今越牌在日国的变态反应科和耳鼻喉科可是很有名的。” 舒今越心头一动,有了个想法,但时间有点晚了,她看见门口进来一家三口,正好是上午来过的龙公安。 “这样吧,我现在有点事,我们改天再聊,这是我家电话。” 覃海洋跟其他人打声招呼,高兴地离开了,正在装药的舒文明一眼认出门口的一家三口中的男人,“哎呀,是龙公安?” “舒文明同志,几年不见,倒是愈发精神了。”龙公安拍拍他肩膀,“今天也是巧了,我同事说起三百货对面开了家诊所,我说来看看,就正好遇到你妹妹,早知道就去你们家找她看病了。” 舒文明掩不住得意,“那是,我妹妹很厉害的,能看很多疑难杂症,你们单位那谁就是她看好的。” 俩人在那里扯起来,从同事扯到最近忙啥,听说舒文明响应号召开办工厂,龙公安唏嘘不已,“真是好样的。” 他的工作岗位比较特殊,能看到的东西也比一般人多点,他知道舒文明能从一个菜站临时工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除了过人的头脑和机遇,最重要的还是脚踏实地吃苦耐劳。 他们在大厅里寒暄,今越就把小龙和妈妈叫进诊室,开始问诊。 情况跟上午龙公安说的一样,分毫不差,看得出来他虽然工作忙,但对孩子也是倾注了很多精力的,是个好爸爸。 “小龙乖,把手给阿姨看看。” 小龙走进这里,没闻见害怕的针水味,也没看见很多白大褂走来走去,心里不那么害怕,乖乖伸出手,这么小的孩子不适合把脉,今越看了看手指头上的三关,也没明显的寒热虚实。 再看舌苔,舌淡红,苔薄白,也是很正常的舌象。 奇怪,按理来说拉了这么多天肚子,不应该是津亏的舌脉吗?但这孩子除了精神有点不足,压根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地方。 舒今越想了想,“阿姨能看看你的屁屁吗?” 她担心会不会是直.肠或者肛.门的异常,他的腹泻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在妈妈陪同下,今越仔细检查之后发现,除了有点红肿,也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红肿是因为拉肚子的时间太久,次数太多,局部黏膜刺激太过导致的,每次大便完给他用清水冲洗一下,保持卫生和干爽,也没什么。” “那他拉肚子和发烧,该怎么办?”龙公安走过来问。 舒今越想了想,已经排除积食和肠胃炎,那他的腹泻就只能当一个症状,而不是一个疾病来看,临床上能导致腹泻的疾病那可太多了,只能一样一样的排查。 “最近一次大便化验结果来看,他的大便里已经没了白细胞和脓细胞,说明不是肠道感染,也排除药物原因导致的腹泻,现在我想了解一下,他有没有什么会过敏的食物。” “你的意思是,过敏也会导致腹泻?” 那是自然的,对某些食物成分不耐受或者过敏,有的人会表现在脸上皮肤上呼吸道上,但也有些人是会表现在消化道上,譬如腹泻、恶心呕吐,尤其是牛奶、鸡蛋、小麦、花生……她每说一样,龙公安两口子都否认,说孩子从小吃鸡蛋花生小麦制品都没问题,从小吃到大的,至于牛奶倒是没怎么喝过,但他发病前也没喝过,所以这个也排除了。 舒今越沉吟片刻,莫非是内分泌紊乱?甲亢、慢性肾上腺皮质功能减退也会导致腹泻,可看孩子的样子又不太像。 不过,目前只能有这两个怀疑了,“我建议你们再去医院检查一下这两块功能,要是有的话及早治疗,没有的话也放心一些。” 两口子连忙答应,但小龙一听说要去医院,顿时又不高兴了,哭闹起来,刚才给他量体温的水银温度计从胳肢窝掉出来,要不是龙公安眼疾手快接住,差点就摔地上了。 他把脸一板,孩子立马立正站好,不敢再耍横了。 他知道医生还要看,所以也没擦没洗,立马将温度计递过去,很抱歉地说:“对不住,麻烦舒医生消一下毒。” 舒今越接过温度计,顺带看了一眼,温度倒是不高,只有37.5,看孩子脸也不红。 她顺嘴道:“这孩子的体温今天倒是降下来了,按理来说疾病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没,是我给他敷了冰块,还吃了退烧药,不然压根降不下来,我也是怕烧坏脑子。”龙公安的爱人连忙解释说。 舒今越本来就这么一听,但转瞬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们一直是这么给他降温的?” “对,西医说不降温怕他烧坏脑子。” 理是这个理,就连舒今越当初给小虎子治病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个治疗思路放在小龙身上,似乎又不太对劲。 好像不应该这么做,但她又无从反驳,因为很多家长会反问——你不让降温,那我孩子烧坏脑子你负责吗? 见她拧着眉头,龙公安有点疑惑,他注意到今晚今越这个神情是第一次出现,应该是遇到难办的情况了,“舒医生有什么问题,但是无妨。” “你们这样降温多久了?” “快半个月了吧。”龙公安的妻子仔细回想,“半个月前的星期六,他放学回家后跟我说发烧,我摸了摸确实是,就给他找来安乃近,掰了一半给他吃,但没怎么降下来,这才又用冰块给他敷。” 且不说这个方法对不对,现在条件和认知有限,他们能做到这个程度其实也不赖,舒今越奇怪的是,她一开始以为小龙是先拉肚子,然后才发现发烧,可事实却是反过来,先发烧,后拉肚子,且中间隔了五天左右,这中间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原本以为发烧是拉肚子(感染肠炎)的伴随症状,可现在看来,发烧才是主因,拉肚子很有可能是发烧造成的! 她和其他医生一样,从一开始就弄错了因果关系。 第98章 歪打正着&《皇汉医学》&麻疹 那么, 什么疾病会因为发烧导致腹泻呢? 要是这个问题放在临床医学的考卷上,今越相信她能答满分,这压根没有任何难度, 但现在这个问题实实际际的变成一个四岁的儿童摆在她面前, 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一般来说,单纯的发烧是很难引起腹泻的, 下午龙公安已经带孩子去医院检查过, 初步肯定她说的内分泌是排除了,那么继续排除细菌感染导致的各种急慢性肠炎、痢疾、伤寒、疟疾,以及食物中毒、食物过敏,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什么, 你说小龙可能是病毒感染?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病毒?” “对,不然我实在想不出来, 他的高烧不退和腹泻不止的原因。”舒今越简单地给他们解释了临床医学上能导致高烧和腹泻的几大原因, 再说下去就要到肿瘤了。 但这么小的孩子, 肿瘤的可能性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在临床医学上, 能引起腹泻的病毒有很多, 常见的有轮状病毒、柯萨奇病毒、诺如病毒、星状病毒以及腺病毒等, 我建议你们还是上医院做一下检测,确诊一下。” 龙公安点头说是, 他爱人有点担心, “可我们孩子现在实在是难受, 舒医生要不先开点中药,让他先缓解一下,可以吗?” 今越没做过母亲, 但小龙妈妈的心情她完全能理解,但止泻和退烧的方剂, 前几天他们已经在别的中医那里开过,吃了也没用。 今越不知道还能给他们开什么方子。 这时候,赵婉秋刚好把上一个病人的药抓好,输液的针水也打完了,针拔掉暂时没什么事了,她走过来,温声道:“孩子拉的大便是臭浊的,肛.门也红肿,还有发热,虽然把不出脉,但这不就是典型的表里俱热吗?” 舒今越一愣,忽然如醍醐灌顶,对啊! 她在学校待久了,一直纠结要找病因,要对因下药,却忘了其实很多时候找不到病因的时候,就对症下药。 中医所谓的对症下药不是狭隘的见咳止咳,见痛止痛,不然前面别的中医见热清热、见泄止泻的方法为什么没用?按照八纲辨证来说,先辨表里,小龙是表里俱病;再辨寒热,小龙是实打实的热证,那就是一个表里俱热! “用葛根芩连汤!” 赵婉秋笑起来,“我也就是根据我的想法说的,你自己看,这种疑难杂症我可没本事看。” 但往往就是这种初学者的思路更直接,更表浅,舒今越学中医的年限长了,又接受过科班教育之后,思路被固定在“中西医结合”这条轨道上太久了。 其实,就按中医的辨证思路来,说不定效果更快,更节省时间! 她提笔开出一个方子,葛根芩连汤,顾名思义,方子的组成就在方名里面,葛根、黄芩、黄连,再加一个甘草,一共四味药,非常简单。 龙公安接过方子看了看,每味药的剂量都非常非常少,五六克,八.九克的样子,他看了两遍,“会不会有点少?” “这个方子的玄妙之处就在于用轻微的药量,拨动沉重的病情,咱们有句行话叫四两拨千斤。” 龙公安想了想,和妻子对视一眼,决定还是相信舒今越,毕竟他们已经没办法了,再这么下去,孩子都要拉脱水了。 正好,这几味药诊所里就有,今越跟他们聊着,赵婉秋接过处方就去抓药,她以前没干过抓药的活,略显生疏,药在哪里也不熟,需要慢慢找。 徐文丽就在旁边跟着一起找,舒文明则戴上手套把刚才拔下来没来得及扔的吊针瓶子,扔进统一的特殊垃圾桶里,这些带有药物残留和病人血液、□□的东西,不能直接扔胡同的垃圾桶。 他自己不学医,但天天听赵婉秋念叨,就是不懂也记下来了。 等龙家三口拎着药包离开,舒立农也把诊所打扫干净了,大家锁上门,一起往家走。 春天的风还带着凉意,但大家脸上都是幸福的喜悦,都是对未来的期待,家里有了远在深市的贸易公司,有了家门口的制衣厂,还有了诊所,虽然都还没正式开始挣钱,但真的不一样了。 一家子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果然,回到家就收到一个好消息,徐端打电话回来,他前几天正在磨的一个大单子下来了,能赚一万多块,刚好能完全覆盖最近两年的所有人工、租金成本。 这代表他的公司真的开始走上正轨了! 俩人虽然都还不想要孩子,但年轻小夫妻总分居两地也不好,他决定以后每周星期五晚上坐火车回书城,星期天晚上再回书城。 “那你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多浪费啊。” “不浪费。”见自己的爱人,怎么会是浪费呢。 今越想了想,不让他恋爱脑上头,“理智一点,你不如一个月回来一次,每次回来待一个星期,这样平时周末加加班把工作给做了,集中休息多好。” “嗯,当然,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我也可以去看你。”虽然可能性不大,以前没开诊所都走不开,现在诊所一开,她连晚上都得加班了。 但拼事业嘛,累点也是正常的。趁着现在年轻,拼搏几年,等老了才不后悔。 “对了,你说我的鼻炎药,要不要答应小林独家代理?”诉完衷肠,今越开始琢磨自己鼻炎药的事,白天忙着有个想法一晃而过,现在正好有时间好好理理思路。 “你是怎么想的?” “跟小林这种小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胃升液卖给他无所谓,反正技术含量不高,即使真被破解了,损失也不大,但鼻炎药,我想保住。” 徐端笑起来,“既然不想让他代理,那就你自己卖吧。” “可我这么忙,也没时间再折腾了呀。” “你可以找人帮你干,别忘了我就是开贸易公司的。” 对啊,舒今越这才反应过来,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她一直以为徐端会做汽车研发相关的生意,但现在他还在资金积累阶段,他现在有贸易公司啊。 “那你帮我卖吧,你帮我想办法,药物的资质和临床数据我找莫书逸,至于生产的话……嗯,你说我要是自己开个药厂,自己买设备来生产怎么样?” 请市中药厂可以是可以,但现在是那边的领导跟自己有两分交情在,以后新领导上任,或者政策有变的话,她就彻底被动了。 “我手里目前有几个疗效确切的方子,以后也想走胃升液和鼻炎药的路子,太依赖别人确实没安全感。” 徐端赞成,“药厂的事等我回来,我去帮你办,目前就先用着以前的法子,我让人给你卖。” 他的贸易公司现在能多养几个人了,他还专门招到几名刚从外语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这些可都是难得的人才,他要打造自己的团队,以后不能再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了。 俩人说好,终于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 听见她们家客厅关门的声音,后院的李大妈哼一声,“败家玩意儿,一个月电话费哗啦啦的,不知道有啥好讲的。” 舒家这部电话机目前成了整个柳叶胡同公用的,就跟街道办那部一样,只要有一个人来打,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后续再不给人用就说不过去了。而舒文明提出要收费,按照邮政所和街道办的价格来,本以为会吓退街坊们,谁知他们还更乐意来舒家了。 眼看着一个月要打四五百甚至破六百的话费,李大妈真是牙疼,六百多块是啥概念啊,这舒家真是发达咯。 想着想着,她就失眠了,她想起中院的范秋月,这小媳妇儿刚搬来的时候多穷啊,全家四口人凑不出一套完整的衣服,俩孩子天天光屁股躲家里不敢出门,现在可好,人新衣服穿上了,小学上了,家里今天吃白米饭,明天吃馒头,全是细粮…… 再看赵大妈家,冯大妈家,刘大妈家……就连垫底的钱大妈家眼见着也翻身了。 得,整个16号院现在就她最寒碜,寒碜死了。 李大妈彻底睡不着了,翻身坐起来,心说你们都做生意,都搞个体是吧,那我也搞,我还要比你们搞得更好! 舒今越看了会儿书,睡得晚,迷迷糊糊院子里的公鸡打鸣的时候,她听见隔壁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她以为是二哥二嫂干嘛呢。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看着哈欠连天的小两口,她幸灾乐祸,“你们大半夜干啥去了?” “别提了,李大妈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大半夜的瞎折腾,蒸馒头。” “她一个人,能吃几个馒头,至于这么早就起来?”舒立农为了赵婉秋多睡会儿,都是他自己做的早饭,也就那样吧,不好吃但也并不算难吃。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还额外煮了几个水煮蛋,“你们带着吃。” 关于李大妈大半夜起来蒸馒头的事,大家只当闲话一晃而过,压根没人注意。 这几天处于不用去学校上课,但又没到实习单位报到时间,今越也没去上班,在家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诊所还没正式营业,只是试营业呢,赵婉秋总觉得这里差点东西那里差点火候,为了一件件小东西忙得不可开交。 今越难得在家打开收音机,听了会儿广播。正听着,门口传来一阵小孩的吵嚷声,她打开门一看,居然是鸡米花带着几个小姑娘,正在那里玩过家家。 鸡米花现在已经是十岁的小少年了,很有责任心,也很会照顾妹妹,李玉兰和尚光明忙工作的时候,小珍珍都是他带的。 这不,现在他还带小珍珠来找小妞妞玩了。 “今越姐姐,你在家呀?”他礼貌打招呼,然后弯腰给妹妹擦口水。 “进来玩吧,对了今天不是星期二吗,你怎么不去上学?” 鸡米花唉声叹气,“我同桌发烧了,我妈说让我先在家待两天,等同桌好了我再去。” 李大妈在旁边听见,阴阳怪气道:“果然是后妈,不让你上学是怕你真学出点名堂来,到时候她可就拿捏不住你了,你知道吗,她不让你上学就想让你帮忙带孩子呢。” 鸡米花反驳:“不是,是因为我同学病得挺严重的,我妈说我这几天感冒了,抵抗力不好,省得被传染,是吧今越姐姐?” 鸡米花这孩子,长大是长大了,但胆子小,吃得也不多,总感觉弱弱的,李玉兰也没少锻炼他,让他适当的干点体力活,做点体育运动,也找今越给开过调理药,但依然比同龄孩子弱着点。 舒今越点点头,李玉兰的做法很对,鸡米花要是好好的倒没啥,但他自己都在感冒,就别去交叉感染了。 “你吃过药没?” “吃了,我妈带我来找婉秋奶奶开的,有点苦,但我每顿都喝光的。” 舒今越笑起来,正好电话响,就让他们自己玩,她进屋接电话。 没想到居然是舒文韵打回来的,自从去上大学后,她和家里的联系就不多,第一年过年还没回家,后来倒是每一年都回来待一个星期,也给父母钱,平均每半个月打一个电话回家。 而自从年前毕业升入研究生后,她就彻底的留在了京市。 “姐最近好吗?” “好,爸和赵阿姨呢?” “他们去诊所了。” 诊所的事她回家过年的时候就知道,舒文韵顿了顿,“那你还好吗?” “挺好的,大家都好,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回来吧,大家都挺想你的。” 舒文韵沉默良久,似乎是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我打算去港城,那边发展比较好,我的专业去到那边可能不太实用,可能需要从头开始学那边的法律系。” 舒今越张了张嘴,她没想到舒文韵这辈子走了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的路,上辈子她一直在医院工作,没上大学,嫁给徐思齐后就走上人生巅峰,但她这辈子却早早的考上大学,将来看来也不打算进入体制内。 她怎么有种想要远走高飞的感觉,今越狐疑,舒文韵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要说对舒家人的态度吧,她历来都是淡淡的,没有跟谁特别亲近,也就无所谓疏远,父亲该赡养她也没推辞,寄钱、买东西一样不落,同样的赵婉秋这里也是一样的待遇。 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其实跟任何朋友关系都一样,要勤走动,不走动慢慢也就淡了,舒文韵不爱跟兄弟姐妹走动,关系自然也就淡了。平时大家偶尔也会想到她,但终究是没以前那么亲热。 但今越这句话,还是让舒文韵动容了,她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想到自己将来要走的路,她还是忍住那股情绪,“我导师在港城的几大律所都有合作关系,我想跟过去多学学,以后可能需要长期在那边,你们有什么需要的,我给你们买了寄回去。” “或者,我送到深市,让徐端带回去也行。” 舒今越目前没什么需要她买的,“你保重好自己就行,家里不用挂念,大家都好。” 说出自己的选择后,舒文韵长长的舒口气,想要长居港城的事,身边人其实都不太能理解她,昨天徐思齐知道后又跟她大吵一架,他觉得她没把他们的感情当回事,为什么要去那么远,他等了她四年马上又是三年,结果她说要去港城就要去,他算什么。 那一瞬间,舒文韵是愧疚的,难过的。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她只是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已,她没有伤害任何人,以前让今越下乡是她做错了,她也为此失去了和兄弟姐妹之间的亲情。 现在她以为去港城没伤害任何人,却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伤害了徐思齐。 舒文韵收回心神,“今越告诉爸和赵阿姨一声,我以后会经常给他们打电话的,让他们别挂念。” 话是这么说,可等下午舒立农回来,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惆怅了很久,他失落,但他尊重女儿的选择。 “飞吧飞吧,哪天要是累了,记得回头,我们一直在她身后。” 舒今越把这句话转达舒文韵的时候,她在电话里泣不成声。 舒今越只好劝她,按照这个趋势,以后交通会更发达,现在觉得去港城就是出国,可等十几年后,港城回归之后,两地来往就方便很多,甚至两地通勤上班的都有,真不是多大的事。 至于什么港城回归的话,她也没说,但舒文韵可能知道,她会懂的。 因为这件事,晚饭一家子都吃得没滋没味,尤其舒立农,一个劲唉声叹气,搞得舒文明都烦了,“爸你要实在闲得慌,就去把诊所再打扫一遍吧。” 舒老师被他一句话堵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垂头吃饭,徐文丽冲今越眨巴眨巴眼,忽然听见门外有人隔着帘子问:“舒医生在家吗?” 是龙公安来了,他拎着两个罐头一盒饼干,见舒家人正在吃饭也没进门,只是站在门口说话:“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他激动得脸都红了:“我儿子喝了你开的药,我们想着快点好,昨晚回家连夜就给他熬了,到今天中午一共喝了三次,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肚子就不拉了,只下午解了一次……嗯,不好意思,你们正在吃饭。” 今越叫他进来,“没事,这是好事。” “下午就没有了,烧也没有再发了,拉肚子应该是好了吧?药还要接着吃吗?” 舒今越平时其实很少使用葛根芩连汤,这是张仲景的众多经方之一,她知道是知道,但使用的机会并不多。 她略微思索片刻,因为是第一次使用这个方子,不是很肯定,“这样吧,晚上你们有空的话把孩子带来诊所,我先看看。” 龙公安连忙高兴的答应,把东西塞舒文明手里,拍拍他肩膀大步离开。 “这怎么好意思收人家东西,还送这么多。”舒家现在是不缺这些东西了,但放普通人家,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没事,他给咱们就收着吧,晚上如果还要再开药的话咱们别收他们钱就行了。”昨晚只收了药钱,没收挂号费。 说起这个,舒文明连忙问今越:“想好没,以后挂号费要收多少?” 在公立医院,挂号费是固定的,什么样的等级医院什么职称收什么样的挂号费,除非是特殊专家能有一定程度定价的权利,不然全部都在物价局的文件里固定好了;但私人诊所不一样,只要不夸张,个人可以在一定范围内稍微浮动,今越上辈子就见过挂号费四位数的老中医。 当然,那都是年纪很大,专长很明确,疗效很显著,经验很丰富的专家了,自己这样年纪的,不敢想。 “我寻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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