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嗯,你如果喜欢,衣服不要买外面的,去前门找老字号定制好的,那样你穿着更可心,手表也可以买瑞士好牌子的,自行车的话,看你自己习惯什么样的,至于其它的,我也不太懂,你看着办,可以让岳母帮忙参谋看看喜欢什么需要什么。” 林望舒故意笑着道:“那我如果想买一处宅子呢?” 这话显然让陆殿卿意外:“什么?” 林望舒:“你说的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陆殿卿:“你不喜欢新街口的宅子?” 林望舒:“喜欢当然是喜欢,不过,如果可以买新的,为什么不买呢,我就喜欢买。” 陆殿卿略沉吟了下:“这个我不确定,我没有留意过这几年宅子的价格,不知道钱够不够,况且也未必恰好有合适的宅子出售。” 林望舒一听,也是惊讶。 她其实就是看他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故意说买宅子,打击打击他。 但他竟然认真在考虑,这意味着—— 林望舒心便漏跳了一拍,她突然想起来,不说他妈在香港的情况了,就说他爸,三十年代末出国的庚子赔款留学生,国外国内一直从事爱国活动,解放后更是新中国第一批年轻人才,当时人才匮乏,他父亲才华出众,提拔很快,到他们一家沦落到他们宣武的小破胡同时,他父亲好像已经是行政五级了。 行政五级是什么概念,工资大概是四百块一个月。 这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是普通工人几乎十倍的工资! 虽然林望舒比一般人多活了十年,她也见识了后面大家工资会涨,但即使到了十二年后,一个月四百的工资依然是非常惊人的,那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虽然他父亲要顾着朋友顾着孤儿,但那几项支出无非是每个月每个人一二十块,也不可能太多,这么一算,他一个月怎么着还能落下三百块呢! 他父亲就他一个儿子,妻子在香港比他有钱花不着他的,他一个五十多岁单身老男人花不了多少,唯一的儿子结婚他还没办法回来必然有些愧疚,所以这金钱的弥补—— 林望舒深深地看了陆殿卿一眼。 陆殿卿显然疑惑。 林望舒“咳”了一声:“没什么,我只是觉得——” 陆殿卿:“嗯?” 林望舒脸都红了,不过还是说:“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所以什么事我们都得一起做个规划。” 这个字眼听起来是如此温柔,陆殿卿眸中泛起异样,他低声说:“你说得对,如果你不喜欢新街口的宅子,那我们就不住在那里,我可以想别的办法。” 林望舒忙解释:“我不是不喜欢,当然喜欢,我只是觉得,父母既然给了你结婚礼金,那你可以想想别的……” 陆殿卿明白了:“你想买一套喜欢的宅子。” 林望舒:“……我就是随口说说,哪那么容易,我瞎说的,像你说的,可心意的宅子肯定不便宜,也不是说买就买的。” 陆殿卿想了想,还是道:“我父亲工资确实比较高,加上一些在外的补贴,他还有一些翻译作品的版权费用,他说他有一个存折是专门给我存着,是留给我结婚时给我的,存了五千块。” 林望舒的心狠狠一跳。 这可是一九七七年,五千是什么概念…… 她错了,她昨晚上还和妈妈说谁也没比谁好多少,谁也别瞧不起谁,现在看,陆殿卿家就是有钱啊! 自己家哪能比,这根本没法比! 陆殿卿继续道:“我母亲已经给我汇了三万港币,可能过几天到吧。” 又一块金砖狠狠地砸下来,林望舒呼吸有些困难。 她有些茫然:“这样合适吗……是不是太多了,你也不好这样拿父母的钱吧?这是很大一笔钱。” 她无法理解,他父母怎么可以给他这么多钱,现在只是七十年代末,他们家怎么这么有钱…… 人比人简直没法活了。 陆殿卿轻声说:“她要给我十万港币,我拒绝了,太多了,有些惹眼,所以才给我三万。” 林望舒便彻底不说话了。 好半响,她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这个时候港币汇率还比较低,一港币差不多是不到三毛钱左右吧,也就是说三万港币大概是八千块,加上他爸给的,一共是一万三千多块人民币。 这足够买一个还可以的四合院了吧? 她疑惑地看着陆殿卿,就见陆殿卿还是一脸稀松平常的样子,好像他爸妈只是给了他几块钱买顿早餐。 她深吸了口气,人和人的想法差异如此之大。 他为什么可以对这么一大笔巨款无动于衷? 她只觉得这消息太冲击,已经开始算着以后的日子可以重新规划了。 虽然陆殿卿家境不错,但那都是他大家族的,轮到他也不见得有多少活钱,虽说爸爸工资高,但不可能伸手找长辈要钱,别管人家长辈怎么有钱那也不是自己的,一把年纪了肯定得靠自己了,妈妈那里也继承了资产,但那些资产怎么到他手里,也都是问题,这些都不能指望。 所以嫁给他,未来想过好日子,谁有不如自己有,现在父母都给一笔结婚礼金,这是正经理由给的,既然对方给了那就不要不好意思。 必须好好筹划利用起来,不能奢侈浪费掉。 衣服首饰那些,能有几身穿出去体面就是了,多了肯定犯不着,至于婚礼都是虚的,犯不着扔太多钱进去,她对于那种风光也不感兴趣,至于什么电视机缝纫机的,那更虚,过几年就淘汰了,有什么意思呢。 说来说去还是换成房子这种不动产更实在,也更保值。 反正以后没什么运动了,想买就买,没人管,也不用怕。 这个时候运动刚结束,大家还怕着,大多数人不敢出手,这个时候没准还能好地段好风水的便宜房子挑挑,总归是一个投资,以后哪怕日子再不济,坐拥那么两套四合院,怎么着都滋润了。 林望舒这么一盘算,其实已经铁了心,要劝陆殿卿买房子了,只是也不敢太冒进,怕他吓到,或者万一他多想了,回头还以为她图谋他的钱呢。 虽然她劝他买房子,也是写他名字,还是他们陆家的资产,她也不至于图谋了去,但是谁知道别人怎么想,毕竟那么大一笔钱。 于是她到底努力憋下自己差点冲口而出的话,也和他一样,一脸稀松平常地道:“三万港币,那也挺多的……确实不错,不过我们也用不了多少,你先收好吧。” 一时又道:“我妈说要给我五百块,是专门给我置办嫁妆的,虽然不多,和你父母没法比,但也是我父母的心意,我不是太想要,但我妈非要给,我就想着,那就拿一些,和我自己的积蓄差不多凑足五百块,我置办一些东西。” 本来他有一千多的积蓄,自己家五百,也算是很不错了,毕竟这年头结婚还是男方出大头置办三大件准备彩礼,女的不至于出太多,自己家出的钱算是给自己做足了面子。 但是现在和那五千存折三万港币比,简直是没法比了。 陆殿卿忙道:“这是他们的心意,你家情况我知道,两个哥哥接下来都要结婚,肯定都需要花钱,但如果岳母非要给,可以先收下,等家里需要钱的时候,再补贴过去,这样面上也好看。” 林望舒没想到他竟然想得还挺周到,其实她也这么想的,不过还是含蓄地道:“我父母既然给了,总不好再拿回去,不然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嫁女儿一分钱不花呢!以后万一父母有需要,再看情况吧。” 陆殿卿眸光温和,道:“这件事随你安排,岳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不过家里孩子多,确实需要考虑得多。” 林望舒现在心里被五千块和三万港币冲击着,便道:“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我还得看一会书呢。” 她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陆殿卿:“林望舒。” 林望舒:“嗯?” 陆殿卿薄薄的微微抿起,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 林望舒便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干嘛?” 陆殿卿:“那你先回去吧,等哪天看看岳父母有时间,我总该先和他们见面谈谈,不然也太失礼了。” 林望舒有些犹豫,她觉得陆殿卿还有别的话说,不过她还是道:“好。” 一时低头进去了院子,重新回到房中,心里想着他那五千块和三万港币,想着这个时候好地段房子的价格,又想着或者可以投资一些古董字画什么的,这些以后都会大涨,而这方面自己二哥倒是可以帮衬着找,他以前没少干这种中间牵线搭桥的买卖,关键是消息灵通。 她这么想着,也是一声叹息。 其实重活一辈子,自己家里过得还可以,自己也在努力考大学,但是如果想抓住什么机会,终究没那资本。 而陆殿卿有,加加减减一万多块呢,再过十年,万元户都那么金贵。 虽说不是自己的,是陆殿卿的,但是他们现在结婚了,依陆殿卿的人品和性子,就算两个人黄了,自己为他鞍前马后操持投资如此操心劳力,他应该不会亏待自己,总会分自己一些好处…… 当然了分一些好处这是最坏的打算,最好是一直好好过,不要离婚,这样两个人的日子才能更舒坦。 有很多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万一娘家有个什么,她还可以补贴下。 陆殿卿父亲儒雅温和,而且不会和他们一起住的,陆殿卿母亲在香港,虽是个美人灯,但性子还可以,而且必然不屑调理儿媳妇那一套,总之两个人的小日子舒服自在,根本没任何烦恼。 他以后出国的话,她会有些孤独,但那又怎么样,守着那么大的宅子那么多钱,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考上大学,没有经济负累,就可以一直深造,读硕士博士,以后当大学老师,舒舒服服讲课,不需要为钱操心劳力,不需要下海,就可以潜心做研究课题,也许还能出点成绩,扬眉吐气一把…… 林望舒越想越觉得,这未来是指日可待的幸福,她其实并没什么大理想,重活一辈子能过舒心小日子就行了,而现在,眼看着舒心小日子就在眼前。 她满足地吸了口气,开始拿出自己的书来。 前途就在脚下,而眼下最要紧的是她先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她拿出来化学课本,想着把那些物质的颜色性状都总结下,要不然背着背着真的乱了。 其实她记性并不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性状总是会混。 主要是生活中从来没见过,只能凭空想象,一会这个是淡黄色,一会那个是微溶于水,一会那个是溶于水,记着记着就混了。 她开始拿了草纸,逐个列出来,黑色固体有哪几个,红色固体有哪几个,哪些放在水里是什么表现特性。 这些都要总结得齐全了,干脆画个表格全死板地记在脑子里好了,不然万一考试的时候,有一个漏掉,不能推测出来物质是什么,那可能一道大题就做不出来了。 林望舒埋头开始总结,这是细致活,要一点点地总结,她把高中的那几本书都拿出来,一边翻着一边在纸上总结。 这么写了半天,也就写出来小半页,毕竟她本来就不熟,总觉得这种物质和自己作对一样。 翻着的时候,恰好看到那化学课本上的字迹,那是陆殿卿的,字写得很漂亮,看起来当时他也是认真做过笔记的。 其实他注定是走文科那条路子的,这些犯不着那么努力学,不过他竟然这么认真。 人和人差别就是这么大。 这么胡思乱想着,一抬头,恰看到窗外杏花。 昨天还是花骨朵,今天却已经有一两朵绽开了,就那么可怜巴巴的四五片花瓣,没挂上什么颜色,只是于剔透中蕴着一丝粉。 那花的蕊是脆弱的嫩黄色,风一吹,便颤巍巍地荡着,煞是好看。 林望舒不知怎么,心里就开始犯痒,她突然觉得,她刚才是不是应该多和他说几句话。 本来也是想多说的,可那不是谈起钱嘛,一谈钱,太受冲击,就忘记这茬了。 其实哪怕听他多说一句话都好啊。 她甚至想起最后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他分明也想多和自己说话,自己怎么竟然没意识到呢。 她放下笔,干脆推门出去,想着也许可以过去他家旁边看看,没准他正好出来,可以假装偶遇,然后趁机说句话。 或者她干脆装作去茅房好了。 这么下定决心,她便出了院子,出院子后,她眼睛一扫,便看到了那边槐树下的人影。 他正站在槐树下,身形挺拔修长,头却是微微垂着,目光落在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望舒顿时愣了。 她以为他走了,但看起来并没有。 他一直等在那里。 在她怔怔地站了几秒后,他才缓慢地转首。 于是他便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的时候,沉寂如水的眸中便有了生动的光彩。 他远远地望着她,缓缓地抿出一个笑来。 作者有话说: 陆.地主家傻儿子.殿卿:她突然跑了不搭理我了…… 发100红包,赌她会回来! **** 那个时候美元大概是人民币的1.7左右,港币是0.25,再对照港币和美元的汇率,应该数据差不多。港币是从七十年代末期0.25一直攀升,才达到后来的1.2的 *** 有读者要求谈情说爱章提醒下不想看,好吧,那我提醒下,下一章是谈情说爱深吻。 必须说明,小陆本身情商处事都是很不错的,只不过知道白月光和发小在一起受打击,面对那个顶了“发小对象”头衔的白月光,他是道德标准高的人,做不来撬墙角的事,只能严格收敛控制情绪,控制过了头,所以最初反而表现得过于冷淡僵硬。 其实他还是很会说话的!!!只是暂时还没办法在女主面前表现自如! 毕竟,才领的证,一不小心可能就撕了…… ? 第 31 章 第31章深吻! 青砖斑驳, 槐树成荫,午后时分寂静的胡同,他站在槐树下对她笑, 浅琥珀的眸子沉静温和,里面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林望舒静默地看着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反应。 陆殿卿走近了,垂首望着她:“你怎么又出来了?” 林望舒仰脸:“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看书看了多久,总结那些化学物质特性都要多半个小时吧。 而他一直在这里等着。 陆殿卿眸中带着笑, 他低声说:“我只是突然记起, 我好像忘记一件事。” 林望舒:“什么?” 陆殿卿:“我们已经领证了。” 林望舒:“嗯?” 陆殿卿低首温柔地看着她:“我们今天也应该试试,可是刚才没试。” 林望舒怔了下, 之后意识到他的意思。 很没志气, 但她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她睁着眼睛,望着上方的陆殿卿,舔了舔唇, 小声说:“其实我也觉得试试挺好的……” 她很快找补:“反正也没别的事干。” 说完她就觉得,这是说的什么傻话…… 陆殿卿唇边泛着笑, 他明明那么不爱笑的人, 但林望舒最近总是看到他笑。 他伸手, 握住了她的:“过来这里。” 林望舒有些紧张,看看四周围,幸好这个时候胡同里没人。 他便拉着她,往胡同深处走, 走到了转弯处。 转弯处有一处废弃的墙头和一个弯脖子老枣树,又因为是转弯处, 形成一个天然的战壕。 这是她小时候捉迷藏躲着的地方, 也是干什么坏事会躲着的地方。 没想到竟然还在。 陆殿卿:“有一次你还拉着我躲这里, 你可能不记得了。” 林望舒:“我记得……我们躲在这里,你袖子都脏了,一脸很嫌弃的样子。” 陆殿卿辩解:“我肯定没有嫌弃。” 林望舒:“好吧。” 其实要不是他当时那黑着的脸,这件事她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她笑着道:“我们躲在这里试,就不会有人看到了!” 陆殿卿眸中也带着笑:“你现在先闭上眼睛。” 林望舒:“好。” 陆殿卿:“不要笑,你认真点。” 林望舒很努力地憋住:“这次我肯定不笑。” 闭上眼睛后,感官便变得非常灵敏,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陆殿卿的手搭在了她腰上。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这让她身体也有些紧绷。 这时候,她听到他的声音:“林望舒。” 声音喑哑低沉,暧昧得让人身体发软。 林望舒觉得,自己后脊梁骨都要酥了,她深吸口气,仰起脸:“你,你要不要快点?我这样仰着脸也挺累的……” 她这话说完,他动作略顿了下,之后,犹如洪水决堤,他的胳膊揽住她的腰,骤然将她抱住,又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吻上。 并不像第一次那样蜻蜓点水,他的唇紧紧贴着她。 异样的气息带着温热铺天盖地而来,一切都是陌生而奇异的,唇畔相贴之处衍生出酥意,林望舒陡然睁开眼。 陆殿卿就在眼前,琥珀色眸子如深海一般,安静地凝视着她。 林望舒便觉得,自己这一刻坠入无边汪洋。 陆殿卿的一只手依然揽着她后腰,另一只却扣住她后脑,让她想躲都不能。 这一次她没有笑,她笑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是绮念。 陆殿卿的唇就那么贴在她唇上,他看样子有些迟疑,也许是有些贪恋,之后他便开始试探着叩开。 林望舒并没有任何抵抗意识,她现在脑子里一塌糊涂。 于是陆殿卿便攻城略地。 过了很久,陆殿卿才撤开。 其实林望舒并不想,她觉得可以更多,不过她当然没说。 她只是睁着眼睛,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陆殿卿便脸红了,抱着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哄她:“这是在外面。” 林望舒脑子里有些懵,在外面,所以呢,为什么这么说…… 是因为看出她眼中的渴望吗? 陆殿卿的唇距离她耳朵很近,所以她耳朵便湿湿的烫烫的,她听到他又低声说:“虽然我们领证了,但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两周时间,我叔父会过来一趟,等他正式登门,我们就着手简单摆酒,就可以——” 他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了。 不过林望舒却想听他说:“就可以什么?” 陆殿卿凝视着她,声音低而沉:“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林望舒脸上烧得烫烫的,不过还是虚伪了下:“我又不着急……” 陆殿卿眸中暗潮汹涌,不过却只是轻声吐出两个字:“我急。” 林望舒便笑了:“你急那是你急!” 说完,她轻快地转身,挣脱了他,离他一米远。 陆殿卿却道:“你等下——” 林望舒:“嗯?” 陆殿卿上前,抬起手,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 林望舒看到了他手指上是刚刚拭去的湿润,顿时想起刚才,一时脸红耳赤:“都怪你!” 陆殿卿:“嗯,怪我。” 林望舒便笑:“你知道都怪你就好了。” 陆殿卿认真地望着她:“那刚才呢,你也是怪我了?” 林望舒:“刚才?” 陆殿卿:“你突然要回去。” 林望舒意外,她并没有不高兴,她只是被那五千元和三万港币冲击到了,需要回去安静下来平复心情。 她不想让陆殿卿知道她为了钱那么激动开心。 不过这话说出来太丢人了,她当然不肯说。 于是她只好矢口否认:“没有吧……” 陆殿卿却道:“是不是因为我父母给的结婚礼金?” 林望舒心一顿,眸光有些闪烁:“有一点吧……” 陆殿卿便默了,他略犹豫了下,道:“你别多想。” 林望舒:“其实我也没多想。” 陆殿卿无奈地望着她:“林望舒,你家里孩子多,从小父母养大也不容易,也尽力了,现在两个哥哥要结婚,和我家情况到底不一样,我父母没别的花销,工资相对高一些,当然也能多攒一些钱。你父母给你几百块嫁妆,这已经尽力了,无论什么时候,这都是非常丰厚的嫁妆了。” 林望舒有些疑惑,她想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自己家出五百,她会愧疚吗,不,为什么要愧疚?只是他家比较有钱而已,其实五百块在这个年代,无论是什么人家都很体面了。 对比差异大只是他们家太有钱好不好…… 陆殿卿:“你想买一套宅子的话,我会看看,如果有合适的就买,但我也不知道能买到什么样的,也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 林望舒:“这个倒是也不用,毕竟那是你父母给你的钱,你——” 她想起他刚开始根本没告诉自己具体数目,想含糊过去,也是自己一再试探他才说的,突然就有些心凉,心想他其实是提防着自己的啊。 于是她道:“你自己做主就行了!” 陆殿卿便没说话,眸光柔软到犹如羽毛,就那么看着她。 林望舒侧脸躲过他的视线。 他的气息就在耳边,他不说话,她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过了很久,陆殿卿才道:“林望舒,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这声音带了几分谴责,但是因为足够温柔,便仿佛一种宠爱的无奈。 只是他越温柔,她就越容易骄纵,她甚至有些委屈起来了:“难道不是吗?这种事,你也犯不着告诉我。” 陆殿卿轻叹一声:“我开始确实不想说,是怕你觉得不自在,我想着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就好了。我们领证后,我就说了,我的就是你的,我会把所有事情都给你交待清楚。” 他望着她道:“我父母的我不会要,但是他们赠予我的结婚礼金,既然给了我,那就是我的,我的都可以给你。” 林望舒顿时明白了。 她想起自己刚才想的,想着她自然是斤斤计较处处小心的心思,他却在体贴着自己,根本没想那么多。 甚至在他心里,也许并没在意这些钱,不至于为了这些钱和自己耍心思。 她便开始觉得讽刺,也觉得好笑,她想着自己以前到底是在雷家待习惯了,总以为男人和婆家都是这样的,其实并不是,他并不是。 她怎么忘了,他可是祖国盖章认证的五好青年。 她低垂着头,鼻子泛酸,半响不想吭声。 陆殿卿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你是不信吗?” 林望舒小声说:“我没有不信……” 陆殿卿:“可你生我的气了。” 林望舒鼻子泛酸,竟然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她低声说:“我才没有生气。” 陆殿卿:“但你不高兴。” 林望舒摇头:“我不是不高兴,我只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滋味。 陆殿卿竟然这么好,比她以为的还要好。 陆殿卿便温声哄道:“你喜欢哪里的房子,我找人去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如果钱不够,我再想别的办法,可以吗?” 林望舒仰脸看着他,印象中三十多岁的他总是理智冷静,有着让人看不透的城府,刚柔并济却又恰好到处地拿捏着谈判手段。 她很难想象那样的他,在年轻时候会这么让步,几乎失了分寸,甚至有些卑微地哄着她。 她突然想起那一年因为自己要去云南哭了,他也是这样在哄着,只是那个时候的她眼里含着泪,心也提着,没有多看他一眼,也并不会留心他哄着自己时的温柔。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那种酸楚,终于还是道:“其实我并不是想新买个房子去住,我觉得新街口那房子挺好的,那里还有香椿树,一年能掐好几拨的香椿芽呢……那么大院子,以后还可以种点菜吃呢……” 陆殿卿怔了下,之后无奈地笑了:“你就想着吃。” 林望舒:“我们以后继续住在那里吧,你不要多想。” 她想着雷正德一家子,还有沈明芳,想着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住大房子,每天换着花样吃好吃的,但是她们还不能恼,还得笑脸打个招呼,一想心里还挺解气的。 陆殿卿:“那你刚才说要买宅子?” 林望舒:“我只是觉得你父母给了结婚礼金,这是他们的心意,而且挺多钱的……留在手里也不踏实,还是得买宅子。我固然喜欢老字号定制的好看衣服,但是我更希望父母给的礼金你能花得更值一些,现在宅子还是便宜,你如果买了,就算自己不住,租出去,也是一个进项,而且我觉得以后形势慢慢好起来,乱世黄金,盛世古董房产,那些肯定会涨的,比放在自己手里或者胡乱花了好,父母给的结婚礼金,这样花着不是也更有意义吗?” 陆殿卿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之后眸中便慢慢泛起笑来:“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林望舒低声嘀咕道:“当然了,怎么处置还是看你,我就是说说我的想法。” 陆殿卿:“我都听你的,而且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林望舒便也笑了,小声说:“我也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呢。” 作者有话说: 小陆:买宅子?这些钱够吗,困惑~ 小林:房子!古董!字画! 小陆:老婆好懂,感动! **** 其实女主父母确实对女主很好了,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但女主妈妈一直努力为女主攒嫁妆钱。女主家五百块的嫁妆钱也足足很风光体面了。女主父母都有工资,女主哥哥工作十年老厨子月90多,他们家在那个年代算是条件优越的了。 本章依然100红包,么么啾 ? 第 32 章 第32章记得叫嫂子~ 林望舒回到房中, 坐在书桌前,恍惚地看着窗外的杏花。 陆殿卿对自己实在是很好了,在她的心里, 上辈子那个陆殿卿越来越遥远,陆殿卿这三个字已经完全幻化成了现在的这个,有着像羽毛一样柔软的目光,会对着自己笑,会用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己, 很宠很暖。 她甚至开始努力回忆童年的一些其它细碎, 在那遥远的记忆沙滩中去寻找一点点闪着光亮的贝壳。 第一次看到他,她正拿着树枝坐在槐树上晃荡着两条腿, 看到他过来, 那是不同于这个古老斑驳胡同的风景,她便跳了下来,以树枝做剑, 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年时候,他的眸色比现在更为浅淡, 皮肤也透着不同于常人的白, 于是她便大声问, 说你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外国人。 当时他只是静默地看着自己,根本不说话。 胡奶奶给她吃红烧肉,她好喜欢, 可他却在旁边看着她吃。 她心里很纳闷,想着他刚才明明已经吃饱了, 为什么还要看, 便总觉得他想来抢她的, 于是她就抱着碗不让他看。 她当时偷偷地跑到他家墙外面听他母亲弹琴,结果并没听到,失望之余,只能蹲在那里看他练大字。 她现在还记得他写字的样子,微微低着头,修长干净的手指握着笔,坐在院子里一笔一划,写得非常认真。 她当时很纳闷,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聊…… 当昔日的细碎犹如水滴一般被聚拢在一起后,她竟然发现她和陆殿卿之间有很多记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来两个人的疏远,那些童年的温暖褪了色,以至于他最终成为她记忆中那个疏远冷淡城府深重的邻居。 这让林望舒多少有些失落,她想她已经为陆殿卿心动了,那就必须把那个三十多岁的陆殿卿和这个割裂开来。 那个后来的陆殿卿,她并不喜欢。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上辈子的事也就那样了,已经离自己远去,也许上辈子的那个陆殿卿永远不会出现了,那她为什么要想呢? 她轻叹了一口气,收起心来,看向自己的课本。 如果陆殿卿能帮忙自己找一些学习资料,对于自己确实会很有助益。 虽然她知道1977年这次的高考比起后面的考题相对简单,但是这里面也有一些区分度大的难题。 她已经当了这个早起的鸟,比别人勤快了这么多,当然尽可能希望多学,学深一些,好歹给自己增加一些保障。 而这些只靠着课本是不行的,总感觉课本上有些话不太明白,只知道理论也不行,还是得多做练习巩固,或者学得更深一些,才能对现在的知识点有更深入的了解。 她埋头下去,重新开始总结那个化学知识点,其实总结的时候,还是有些矛盾,比如在某个地方这样说,在后面又那样说,她没见过实物,确实很难区分这些话语中的微妙矛盾是因为什么,是不同角度的不同说法,还是有一个地方错了? 她有些头疼,这年头根本没条件去见识这些,化学实验室即使再过十年也得在大学里才能看到。 当下也没办法,只好按住性子继续总结,反正大不了死记硬背好了。 这么总结下来,几乎天都擦黑了,她两眼酸痛,手腕也有些疼,便起身打算先做饭。 一边捅开炉子眼,一边想着,晚上时候,再把三角函数那一部分看看,那些公式肯定背到倒背如流。 上辈子的高考数学题她应该无意中扫过一眼,当然没往心里去,不过大概知道最后压轴大题是三角函数题,那个必须不能失分。 正想着,宁苹回来了,她过去林听轩那里帮着打扫,现在赶回来做饭,她进屋的时候,头发丝带着潮。 林望舒见她这样,往窗外一看,这才发现,外面下雨了,毛毛细雨,很轻盈,没什么动静。 宁苹点头,嘀咕道:“这雨下得真好,俺们老家地里的庄稼——” 林望舒:“你家还有庄稼?” 宁苹一想:“没了……” 林望舒:“所以瞎想什么呢。” 宁苹就很有些沮丧:“姐,不知道我舅啥时候来找我……” 林望舒:“你别着急,安心住这里,你在家里帮了不少忙,要是缺了你,咱这日子肯定过得乱,昨天我妈还说呢,多亏了宁苹,不然就依我这懒样,还不知道家里乱成什么样。” 宁苹一想也是:“对,我在家里干了不少活。” 林望舒其实说这个也是免得她不自在,现在见她这样,也笑了,干脆道:“我还有点事,你做饭吧,记得饭锅里放点白薯,我爸昨天说突然想吃这一口。” 宁苹:“好,姐,我知道啦!” 林望舒其实也没事干,外面下雨,屋子里暗了,她想拉开电灯继续看一会书,谁知道竟然没电了。 她是很在意眼睛的,光线暗了不能这样看书,于是干脆拿着伞出去溜达溜达,就当休息眼睛。况且明天还要去学校参加招工,总不能带着黑眼圈去。 斑驳的灰墙黑瓦都沉浸在细密的春雨中,空气变得湿湿的,柔柔的,一阵风扑簌簌吹过,带来了杏花的香味。 林望舒想起窗户前才开的杏花,心想这是要被雨给浇了吧。 她又想着,不知道陆殿卿在干什么,他前几天休假,现在呢,他们单位最近估计有大事,他也许又去单位了? 正想着,就听到一个声音:“望舒!” 她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雷正德。 雷正德也没打伞,就那么站在雨里,额发有些湿了,微搭在浓黑的眉毛上,看着有些狼狈和憔悴。 几天不见,他好像又瘦了一些。 林望舒:“你是来给我送钱的吗?” 雷正德好笑,扬眉看着她:“你见了我,只想起来钱?” 他这话很有些打趣的意思,倒好像他们根本没闹掰,倒好像还是原来那个时候。 于是林望舒就烦了,真腻。 他就是这样,无论自己多生气,无论之前吵成什么样,过两天他都可以嬉皮笑脸,仿佛一切矛盾都不存在,还会各种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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