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寡女，相约会面。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宇智波止水怔住，不确定地问道：“是雪枝夫人邀请我见面吗？” 侍女低着头, 恭敬地回道：“是的, 我家主人想请您到府上一会。” 宇智波止水很久没有说话。 夜里的风很凉, 吹在身上让人忍不住抖了抖。 “抱歉。”他拒绝了, “我同雪枝夫人素不相识，这么晚了，不方便见面。” 侍女惊讶抬头, 甚至忘记了保持礼仪。 “是、是雪枝夫人想见您。”她强调了一遍。 宇智波止水笑了笑, 温和地开口道：“我知道。” 侍女的脸上浮现了迷茫和不可置信，随后她恍然大悟地问道：“您是不是没有见过雪枝夫人, 不了解我家主人呢？” “我见过。”宇智波止水叹息一声，“贵夫人风华绝代, 实非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忍者可以高攀的。夜深了, 还请你早些回去禀明吧。”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侍女站在门口, 表情凝滞。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被拒绝, 她的主人竟然会被拒绝。尤其是这个忍者还声称曾经见过她的主人——雪枝夫人。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在见过雪枝夫人之后，还拒绝得了她吗？一定是这个忍者有问题！ 她跺了跺脚，带着一腔愤懑回到了睦月宅子里。没钱的忍者只能住旅馆，有钱的贵族在哪都有房子。 点着橘黄色灯光的室内, 睦月雪枝半躺在美人榻上, 旁边的侍女正在一下一下地给她扇着风, 属实是享受极了。 美人倦卧, 实在是一副美景。 侍女看见自己的主人, 忍不住脸红起来，心里的怒火消散大半后，她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禀告了自己的主人。原以为主人也会像她一样觉得这个忍者不识好歹，没想到她竟然笑了起来。 “没必要生气。他拒绝了我，不更能说明他的品性高尚吗？”睦月雪枝开解自己的侍女道，“英俊的皮囊容易找到 ，可以信任的枕边人却是难寻。” 侍女对自己的主人十分信服，闻言跟着说道：“主人说得对。只是，忍者的话，身份是不是低了些……” 对大贵族、大商人们来说，忍者就是打手、工具。公司里也养着许多忍者和武士，他们粗鲁又无知。而将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雪枝夫人，对侍女们来说完全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低了才好。我若是寻了其他身份相配的贵族，睦月公司未来属于谁，恐怕就说不定了。” 原来如此，果然主人心中早有计划。 侍女惭愧地低头说道：“那奴婢要不要再跑一趟，务必将这位忍者大人请来？” “暂时不用了。”睦月雪枝半撑着脑袋，慢悠悠地说道，“放长线，钓大鱼。” 第二天清早，从木叶村来的忍者们整装待发，即将离开旅馆的时候，一个等候已久的侍女拦住了他们。 “有什么事吗？”这种一看就是贵族手下的侍女也是不能得罪的，领队的忍者客气问道。 侍女微笑着递出了一个长盒子，柔声说道：“奉主人的命令，向止水大人道歉。” “止水大人？”领队的忍者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谁，“你找宇智波止水？” “是的。” “你家主人是？” “是雪枝夫人。” 问清楚了来路之后，领队忍者更懵了。宇智波止水什么时候跟雪枝夫人扯上关系了？ 他喊来宇智波止水，示意他处理这件事。 宇智波止水在众人的目光下显得有些局促，他上前两步，站在了侍女的面前。 “昨夜唐突，打扰了止水大人，这是我家主人的歉礼。”侍女将长盒子递出。 “啊……”宇智波止水僵硬地说道，“不必了，我也没做什么。” 侍女把盒子塞给他，虽然面上带笑，语气却不容拒绝：“这是我家主人的意思，还请止水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宇智波止水只能接过盒子，看着侍女慢慢走远。 旁边的忍者们一下围了上来，好奇地问道：“雪枝夫人怎么会给你送礼物啊？” 宇智波止水总不能说因为他拒绝了她的邀请，这会影响雪枝夫人的名誉吧？ “我……帮了她一个小忙。”他含糊地解释，“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客气。” “打开看看？”他们可太好奇贵族会送什么礼物了。 这个盒子大概不到一米长，从外观上来看，里面应当是一把武器。打开后，众人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呼声。 盒子里果然是一把武器，一把半米多长的小太刀。刀柄和刀鞘泛着黑色的冷光，一看就是保养得很好、很昂贵的刀具。 “嘶……”领队的忍者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花纹……不是大名府的标志吗？” 如果真是大名府出品，肯定价值连城啊！ 宇智波止水拔出小太刀，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嗡鸣。 太漂亮了，这把刀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刀，不论是外观还是实用性，都绝对是上品。 更重要的是…… 众人目光落在了宇智波止水的后背，那里也插着一把小太刀，他惯用的武器就是小太刀。 这个礼物当真是用心了。 宇智波止水收好了小太刀，对领队的忍者说道：“这个礼物我不能收。” “确实。”领队忍者摆摆手，“你要去找雪枝夫人吗？” “是的。” “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宇智波止水匆匆追上去，在半路拦下了侍女，跟在她身后来到了睦月宅子。 清晨的阳光温柔，雪枝夫人正斜斜地坐在凉亭里，享受着拂面的凉风。看见宇智波止水到来，她微微坐正。 “止水君？”她的声音如玉石碰撞那般清脆，让宇智波止水鼓起的勇气有些消散。 “雪枝夫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停在了凉亭外，不敢直视她的面容，只是低头恭敬地说道，“谢谢您的厚爱，但抱歉我不能收下您的礼物。” “为什么呢？”雪枝夫人叹息一声，“是嫌弃我吗？” “不不不。”宇智波止水连忙解释，“是因为它太贵重了，我并没有做什么，怎么能收下您如此贵重的礼物。” 雪枝夫人以扇捂嘴，眼睛里带着丝丝笑意：“贵重吗？可是在我看来，它不及止水君的人品贵重。” 宇智波止水只觉得脸颊一热，他支支吾吾半天，低头颇为丧气地说道：“抱歉。” 雪枝夫人不以为意地说道：“请收下吧，止水君。我不好舞刀弄剑，这把刀放在我的库房里，不过是明珠蒙尘。唯有跟随你，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 “但是……” “止水君不愿意收下，是不愿意原谅我对你的冒犯吗？”雪枝夫人的声音有些低落。 “不，雪枝夫人并没有冒犯我！”宇智波止水摇摇头，他控制不住脸上的红晕扩散，最后只好坦白道，“只是……我不愿意插足于一段感情中，我认为夫妻间应当互相忠诚。” 大族出身，他也是有自尊的，如何能做出插足他人感情这种不道德的事情。 雪枝夫人愣住了，她的嘴唇微张，好半天才开口道：“原来是这样……” 凉亭里陷入了沉默之中，雪枝夫人往后一靠，摆摆手说道：“送出去的礼物岂有收回之理，止水君快走吧，以后好好使用这把刀就是了。” 宇智波止水还想说什么，侍女已经走过来，示意他离开。他不过犹豫了一会儿，旁边就跳出了几个忍者，拦在了凉亭前。 他看向雪枝夫人，对方侧身背对着他，看不清模样。 继续拒绝只会让场面更加难堪，宇智波止水接受了她的这份好意。 “非常感谢您。”他弯腰行礼，离开了睦月宅子。 回去后，看见他把小太刀又带回来，领队也没说什么。很快，他和其他同伴就踏上了返回木叶村的路途。 一路上，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明明一开始还很友好的，怎么雪枝夫人突然就变得冷淡了呢？难道是他说错了什么话？ 极力回忆着当时的细节，宇智波止水心中不安。 收了人家的礼物，还惹得人家不高兴，属实不该。 他越想越困惑，仿佛落入蛛网的蚊虫。 中途休息的时候，他听见同伴们在聊起雪枝夫人。 “据说雪枝夫人非常美丽，不知道是真是假。对了，止水，你应该见到了雪枝夫人吧？她好看吗？” 宇智波止水本不想回答，但在同伴期待的目光下，还是说道：“很好看。” 他想，他不可能再见到比她更美的女子了。 “嘿嘿，你们知道吗，大名曾经想要求娶雪枝夫人，结果被拒绝了呢。”有个忍者悄咪咪地说出了他无意间听到的秘密。 “什么？！”宇智波止水和其他人一起发出了惊叫。 但他的惊讶和其他人不一样。 “大名都多大年纪了，怎么好意思的。” “他不是有正妻吗？难道想纳雪枝夫人？” 其他忍者惊讶于大名的不要脸，而宇智波止水惊讶于…… “雪枝夫人不是结婚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笑了起来。 “止水真的是不关心这些啊。” “毕竟才刚刚十八岁嘛。” 在宇智波止水迷惑的目光下，有人耐心解释道：“雪枝夫人的丈夫早就死了，她寡居好久了。” “仔细想想，一个寡妇坐拥这么庞大的财富，雪枝夫人也很辛苦吧。” 宇智波止水一个字也听不见了，他如遭雷击般坐在了地上。 所以……是他误会了雪枝夫人！难怪雪枝夫人会生气，她一定以为他是在指责她吧！ 但他不是那个意思！那个男人死了是他没福气，雪枝夫人又没有错！ 宇智波止水豁然起身。 “怎么了，止水？” 领队忍者精神一振，严肃地开口问道。他以为宇智波止水发现了敌人或者其他危险。 宇智波止水僵住，浑浑噩噩地摇头：“没、没什么……” 他现在距离木叶村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没有合适的理由，是不会被允许离开的。 更何况，就算去了睦月宅子，见到雪枝夫人，他又能说什么呢？ 说他其实不知道她早已丧夫，说他并不是想指责她不守妇道，要她必须给亡夫守节。 这种话说出口，未免也太过失礼了。 他颓丧地坐了回去，整个人看起来都阴郁了许多。 他擦拭着手里的小太刀，越擦越难受。 这辈子……他还有机会把他的道歉说出口吗？ 第89章 宇智波止水的颓丧是那么明显, 哪怕他已经努力掩饰过了。 交任务时，猿飞日斩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被大名刁难了吗？” 他们已经习惯被大名故意刁难了，但宇智波止水还是第一次去, 恐怕并不适应。没办法, 贵族就是这样眼高于顶, 偏偏他们又无法反抗。 宇智波止水摇摇头, 低声说道：“没有。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猿飞日斩体贴地说道：“那你就休息两天吧。” 这样短期的外派任务，回来后本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但看宇智波止水这副模样, 猿飞日斩就多给他批了一天的假。 宇智波止水领了他的好意：“多谢火影大人。” 他独自回到家, 因为几日的离开，桌子上已经布满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没有人气的屋子, 再怎么打扫也显得过于空荡荡了。 宇智波止水平日里是很爱干净的，做事也很勤快。但此时, 他失去了打扫卫生的兴致。 他往床上一躺, 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从天亮到天黑，不会有人喊他。他听见族弟的脚步声在门口停留了一下, 大概是没有看见开灯，以为他不在家, 所以到底还是走了。 宇智波止水侧过身，抽出了背后的小太刀。 他一寸一寸地抚摸过刀身，良久，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 “抱歉……”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因为回来的时候没有买菜, 家里自然不会有食物。犹豫了一下, 宇智波止水起身走向族中的早餐铺。 宇智波一族习惯聚居, 虽然位于木叶村内, 但基本上可以做到族内自给自足，可以不必去族外购买物资。 早餐铺里，也有几个不喜欢自己开伙的单身男女在一边吃早餐一边聊天。 “咦，止水？” “少见诶，止水没有自己做早餐。” 面对族人的关心，宇智波止水笑了笑回道：“刚刚出任务回来没多久。” 大家理解了，出任务本来就累，谁还愿意做饭啊。 于是大家又继续讨论起刚刚的话题。 “这么大的单子，村子里愿意全部交给宇智波？” “不交不行啊，委托人指定要宇智波呢，谁让我们名气大，声望好。” 族人口中满是对家族的热爱和自傲，显然十分以自己是个宇智波为荣。 “什么大单子？”宇智波止水端着一碟厚蛋烧坐在了他们旁边。 “你刚刚回来，还不知道呢。睦月海运公司，你知道的吧？” 听到这个名字，宇智波止水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表情端正了一些：“知道，怎么了？” “它向木叶村下了个委托，要求宇智波一族护送一船货物前往水之国。给的价格相当高呢！” “不是说睦月海运公司有养一伙忍者吗？还需要对外委托其他忍者来运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这次运的货物价格高昂，走海路的话，很容易被杀人越货，所以对运货的人有很高的要求，不是什么浪忍、叛忍都可以来的。” 身为宇智波一族出身的名门忍者，自然对那些流浪忍者很是看不上眼。 “这次的委托，明面上是下给了木叶村，其实人家指名要宇智波，村子不可能把任务给别人的。” “不好说，宇智波如果单吃了这一个委托，可以好几年不用担心族里的资金不够了，这肯定不利于村子的团结。” “如果换做是以前……” “好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宇智波止水默默听着，已经捋清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睦月海运公司什么时候向村子里下的委托？”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旁人也没有怀疑，回道：“两天前吧，村子里到现在还没有确定到底怎么安排呢。” 两天前……那不就是他刚刚踏上返程的时候？ 那个时候雪枝夫人已经被他伤透了心，却仍然没有迁怒于木叶，也没有迁怒于宇智波。 宇智波一族的名声固然很好，但其他忍族也不会差。单木叶村里，日向和宇智波同为千年大族，实力也很强，她选择日向和选择宇智波差不了多少。 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被他那样指责后，向木叶村下达委托的呢？ 宇智波止水不动声色地吃着早餐，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强撑着以一种普通的速度吃完了早餐，起身对族人们说道：“我吃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诶，你……” 族人的话还没说完，宇智波止水已经没了踪影。 不愧是“瞬身止水”，速度就是快啊。 族人感慨一番，把他抛在了脑后。 宇智波止水匆匆求见火影，猿飞日斩看见他还有些奇怪：“你不是在休假吗？” 宇智波止水腼腆一笑：“我听说有个大单，是睦月海运公司委托给木叶村的。” “哦，你也是为这个而来啊。”猿飞日斩明白了，“这几天，有不少人来询问我这件事。止水，虽然雇主指定了要雇佣你们宇智波，但这个单子不可能单单只给宇智波的。我希望你能理解。” “……是。”宇智波止水低头，“火影大人，这个任务我可以参加吗？” 猿飞日斩抽烟的动作一顿：“你也要参加？你不是刚刚结束一个任务吗？” 村子里自然是不会压迫忍者劳动力的，在出了外勤任务后，下一个任务就会轮换成村子内或者更轻松一点的。 宇智波止水抿了抿嘴，说道：“我同睦月海运公司的社长雪枝夫人略有交情，或许能对这次任务更有帮助。” 既然是他主动提出，猿飞日斩也就答应了下来。他一开始也属意让宇智波止水加入，是考虑到他休假所以才搁置了。 这一次任务，木叶一共派出了十五个人，其中有八个是宇智波，三个是日向，还有“猪鹿蝶”三人组，以及一个实力出众的平民忍者。 由此可见，猿飞日斩还算公平。大族吃肉，小族喝汤。 他们十五人要先护送货物前往码头，然后再从码头乘船前往水之国。 时间长、地形复杂、委托金高，怎么看这个任务都很危险。但其实忍者们的心里还算平静，没那么紧张。 因为整个火之国最大的忍者组织木叶隐村已经接下了护送的委托，敌人想要袭击他们，就只有雇佣一些浪忍、叛忍之流，这种忍者对上木叶村的精英，只有死路一条。 宇智波止水远远看见一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站在人群里，她和其他人好像不在同一个世界一般，他一眼望过去，其他人都是模糊的，只有她是最清晰的那个。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的脑袋微微侧了侧，又很快转了过去。 将大量箱子运上马车，安排人手警戒、巡逻……种种琐事占据了宇智波止水的时间，直到安营扎寨的时候，他才终于有了一点空闲。 他向领队的忍者告假，想要短暂地离开一会儿。 领队也知道他和这次的委托人似乎有点什么关系，闻言爽快地同意了。 他来到了最大的那个帐篷前，被门口的忍者拦住。 帐篷里传出淡淡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宇智波止水走进去的时候，和一个侍女擦肩而过，对方朝他翻了个白眼。 宇智波止水：…… 他假装没看见。 暖色的灯光下，雪枝夫人略显疲惫地靠在案几边，眉眼间对宇智波止水的到来没有一丝喜悦或是愤怒。 “有什么事吗？如果有任何疑问，可以先去询问你们的队长，然后由队长转告我。”她的语气很平静，对宇智波止水如同陌生人一般。 宇智波止水站在那里，将心中的尴尬、内疚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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