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结果不知是哪个小区突然开始放烟花,“咻——”地一声拖着火星子冲到天上,“砰”地炸出满天星来。小姑娘哇哇大叫,指着天空给哥哥看。赵涟清蹲下身子,把她背在背上,让她看得更清楚。 两个人站在马路边,仰着头,看了五六分钟的烟花。浓郁的夜色被炸开一团一团赤橙黄绿青蓝紫,干燥的火药味似乎都被西北风送来,夹杂着些许冬季特有的凛冽的味道。 “哥哥哥哥,这个烟花闻起来像炸鸡翅一样!” 灿烂的烟花落在少年的眉眼中,他忍不住低笑:“念念这是想吃麦当劳了?” 小姑娘自打上次吃坏肚子,已经许久都没有再吃了,她被戳穿了心思,趴在哥哥的后背上嘿嘿直笑:“吃呀吃呀!我好饿,我现在就要吃!” 于是去了最近的麦当劳,苍茫的夜色中,荧黄色的暖光像一枚鸡蛋黄,刚推门进去便闻到了香喷喷的炸鸡的味道。考虑到上次的惨痛教训,沈念这次十分矜持地点了儿童套餐,赵涟清点了一份牛肉汉堡一杯可乐,还有一份大薯条,俩人分着吃。 店里人不多,两个人坐在窗边慢吞吞地吃着,旁边是一对小情侣,模样看起来很年轻,正在分食一只甜筒。你一口我一口,吃得黏黏糊糊、亲密无间。 沈念看得出神,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大手,将她的视线挡住。 “小朋友不能看。” 小姑娘气哼哼:“我都十一岁啦!” “十一岁也还是小朋友。” 她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吃瘪:“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等你过了十八岁。” “像你现在这样吗?”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哥哥,你现在是大人了吗?” 赵涟清如今已经上了高中,又考了全市第一,在沈念眼里已经算是了不起的大人。可谁知少年却摇摇头:“我也不算。” 真是奇怪。 长大到底是一个瞬间呢,还是一个年龄?只要成年了,就不被成为“小朋友”了吗?可是赵涟清也成年了,为什么还说自己不是大人? 沈念同学的小脑袋瓜里有好多问题,她问:“那哥哥有女朋友的时候,算是大人吗?” 赵涟清被可乐呛了一口:“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因为只有大人才能结婚,生小孩啊。”小姑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嘴里的汉堡包也没了滋味,幽幽道:“可我不希望哥哥找女朋友。” “为什么?” “不知道,只是……只是有点舍不得哥哥。我是不是变成坏小孩了?” 橙黄的灯光照在那张稚气的脸上,隐隐浮现出躲闪而又忧郁的神情。赵涟清心里讶然,觉得她似乎真的已经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屁孩,竟然懂得伤春悲秋了。 他摇摇头:“念念不喜欢,哥哥就不找女朋友,也不结婚,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在一起。” 小姑娘眼睛一亮,彷徨不安的心脏立刻活络起来,强劲而有力地跳动着:“真的?!” 赵涟清柔声道:“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好似吃下定心丸,“啊呜”咬下一大口汉堡,心满意足地吃起来。 干净的玻璃窗上倒映着外面的烟花,也倒映着兄妹俩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在这个小小的、暖黄色的店里,他们像两只小考拉,幸福而又安宁地抱着小树枝。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八点,赵涟清先让沈念去洗澡,自己去厨房把老赵做的饭拿了出来。 赵刚做了他爱吃的番茄炒蛋,和念念前些天嚷嚷着要吃的糖醋排骨,还有不知道啥时候买的半只烤鸭,肉切成了片,带着几分温热。 看着很是丰盛,可惜俩人吃了一肚子麦当劳,早就没了胃口。少年只能把菜先放到冰箱里,明早热一热当早饭吃。 就在这时,尖锐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刺破了静谧的黑夜。 他连忙接通:“喂,你好?” 一道熟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是老赵的同事,老叶。 “涟清啊……”老叶问道:“你现在在哪儿,家里还是外面?” 赵涟清无端地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来。他忍不住握紧手机,脚底如同扎根般站在厨房里:“我在家里。叶叔叔,怎么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 过了几秒,沙哑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涟清,你爸出事了。” 第19章 殡仪馆 他已经不能承受更多了,一丝一…… 晚上六点半, 有人不小心坠河,赵刚在去执勤的路上刚好看到,他跳下水去救人。 冬天的江水极寒, 冻得人骨头冰脆。那溺水的人被他一把推上岸,自己却体力不支沉了下去, 再也没有浮上来。 后来消防队开着船, 沿着水流的方向打捞, 捞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人捞上来。人当场已经没气了, 出于人道主义被送到了市医院里,等着家里人去看最后一面。 赵涟清赶到医院的时候, 老赵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都病房前等着。老叶浑身都是烟味, 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少年,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抬手拍了拍他削瘦的肩, 把他推进了病房内。 病房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仪器疯狂闪烁着。床位站了两个白大褂,听到动静后抬起眼皮, 问他是不是赵刚的家属。 赵涟清点点头:“我是他儿子。” 护士带他走到病床前, 他这才发觉床上躺了个人, 用白布蒙住了, 看起来像是一堵石膏。白布一掀开,便露出一张苍白的湿漉漉的脸。和老赵很像, 却又没那么像, 老赵的脸是黝黑的、健康的小麦色, 这个人脸是灰白的,还发着胀,看起来比老赵胖了一圈。可再往下, 脖子处露出一小截白衬衣,衬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粒,是老赵为了拍照刚买的新衣服。 一股莫名的眩晕感袭来,少年的身子晃了晃,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父亲的脸。 好凉,好凉啊,怎么会这么凉?父亲,你冷不冷?你怎么躺在这里?下午不是还好好的照了全家福吗? 模糊的声音从极远处传来:“家属确认一下,是他吗?” 赵涟清说不出话,也听不清声音了,他的喉咙好像被江底的水草缠住,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几乎濒死、窒息。直到身后被人扶了一把,他这才发觉自己方才竟然直直地往下倒着,像是低血糖一样。 老叶哽咽道:“涟清啊,你得坚强,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明白不?” 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剑,直接劈开了眼前的虚妄和水草,让少年顿时又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里。他又能听见仪器的“滴滴”声,又能听见医护人员的声音了。 他听到自己对护士说:“是赵刚。” 小护士见惯不怪地点点头,利索地又将白布盖上了。 …… 腊月的天,清寒无比,夜晚上挂着几颗瘦骨嶙峋的星子,冷漠地注视着人间。 到底是看孩子小,老叶和几个同事帮忙张罗着殡仪馆的事,让赵涟清先去休息休息。赵涟清睡不着,不知为何来到医院的花坛,在花坛里走了一圈。 坚硬的鹅卵石硌着鞋底,十分不舒服。 西北风呼呼吹过,脖子顿时如同刀割般疼痛,他这才发觉自己匆忙过来,没有拉上外套的拉链,也没有戴手套,整双手都冻得通红僵硬,怀里像是揣着一大块冰。 他手忙脚乱地想拉上拉链,可是手抖得好厉害,像是失去了知觉,像是被砍掉的不再受大脑控制的废肢,少年在寒风中尝试了许久,都没把衣服穿好。 “啪嗒”一声脆响,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屏幕闪了闪。 壁纸是沈念和老赵的合影,他们三个人有次去附近自驾游,他在景区的大门给俩人拍了张游客照。 画面上的男人拘谨地站直了身体,似乎非常不适应镜头,不仅没有笑,浓郁的眉峰还蹙了起来,看起来十分严肃。而一旁的沈念笑嘻嘻地攥住了赵刚的手,满脸天真无邪。 是做梦吗? 今天晚上,此时此刻,是做梦吗? 第二天醒来,老赵就会回来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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