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茫然喃喃:“可是……他留在人间,最后只会落得个一方灰飞烟灭,一方鬼气入侵而亡的结局,为何不早早投胎?那才是最正确理智的选择。” “就算他们还有没有终结的缘分因果,但只要还没有结束,那下一世,他们依旧会再相遇。” “又何必执着于这一时片刻?” 邺澧叹息,握紧了燕时洵的手腕。 他道:“时洵,人会乞求任何事物,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甚至有一些在旁人看来无异于地狱,但是对他本人而言,却已经是感念鬼神恩德的好事。” 人间请神借力的声音从来没有停止,虽然邺澧从不回应,但他很清楚生人所求为何。 他曾行走人间,听遍人间哀嚎与乞求,却从未被那些情感所打动。 但此时,当邺澧握着燕时洵的手,注视着这一对爱侣,忽然叹息。 因为心爱的驱鬼者,鬼神动容。 “既然有情,又怎么会舍得几十年不见,阴阳相隔?” 邺澧低沉的声音在燕时洵耳边响起:“因为爱他啊……因为深切的爱着他,以致于无法忍受没有他的每分每秒,不想错过他生命中的每一个画面,想要永远与他同在。” “时洵,你看。” 邺澧垂眸,认真的与燕时洵对视:“人间什么都会变化,沧海桑田,朝代更迭,能抓住的东西太过于稀少。而唯一不变的,唯一能够抓住的……” “只有深刻的情感。” “只有情人间诉说的爱语。” “就比如现在……” 邺澧眼眸中带着笑意,没有血色的薄唇间碾磨着缱绻朦胧的字眼:“我爱你。” 燕时洵缓缓睁大眼眸。 他忽然间意识到了,自己之前觉得不对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成景和兰泽之间的情感,已经超出了朋友间关系好的界限。 那分明是……人间情爱啊。 燕时洵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良久,他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没想到你身为鬼神,远离人间,竟然比我还懂人间的情感。” 燕时洵似笑非笑的瞥了邺澧一眼,神情间没有任何不自在,反而真情实意的道了声谢。 要不是邺澧提醒他,他还想不到这一层啊。 一时间,燕时洵心中有些感慨。 看来修道一途,永远无止境。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人间与情感时,就会发现还有未知之物等待他去探索。 向前的路,还很长啊…… 燕时洵:难为邺澧为了提醒自己,还对自己说出那种话了。不过这份开悟之情,他领了。 邺澧从燕时洵的面容上看出了他所想,高大的身躯逐渐僵硬。 邺澧:……唉。 慢慢来吧。 曾经无所不能的鬼神,怅然无声的叹了口气。 燕时洵不清楚邺澧的心路历程,他转身向忐忑等待的兰泽两人看去,眼带笑意。 “看来,要想个办法,让他们避免最糟糕的结局了。” 笑意柔和了燕时洵锋利的眉眼,他挑了挑眉,打趣道:“那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是破坏姻缘的王母娘娘吗?” 兰泽被逗笑了。 他与成景对视一眼,原本不安的心重新落回胸膛。 他们十指相扣,永不分离。 …… 滨大校园中发生的事情,很就有了定论,向外界公布。 根据官方的说法,是滨大化学院遗失了危险试剂,被安保人员发现是团伙作案,于是及时上报,疏散周围居民,封锁通往滨大的道路以免让无辜市民被波及,也让学生们都留在宿舍里集中保护。 而这个犯罪团伙为了逃避追捕,一路上装神弄鬼,试图恐吓官方人员,行为极其恶劣。 并且在逃跑途中,犯罪团伙不慎将化学试剂打翻,造成了爆炸和扩散。 因此,在滨大校园内有强烈的震感和剧烈声音,连化学院实验大楼都因爆炸而坍塌。 官方强烈谴责了这一行为,并给出了一系列清晰的照片。 上面燃烧着火焰的化学大楼,窗户外面带着恐怖面具的人,还有制服人员在校园内行动的场景,都在证实着官方给出的结论。 本来因为直播和滨大学子的弹幕而怀疑滨大闹鬼的人们,一时间有些迷糊了,将信将疑。 “那为什么会有道士出现在那边啊?” “滨大不一直都有棺材大讲堂的传闻吗?是不是那下面真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 “之前弹幕不是有滨大的人说闹鬼吗?” “直播是怎么回事?” 在人们发出疑问的时候,早就等待多时的舆论小组下场,不动声色的引导舆论走向。 “道长们好像是去那边的酒店开会吧,海云观公告上有,他们本来要去的不是滨大,路过的时候看到了才顺手救人。” “也有道理,毕竟道士炼丹么,估计也懂点化学哈哈哈。” “棺材大讲堂是因为设计师是外国人,想搞国风结果搞了个四不像,唉,真丑。” “不是说犯罪集团装神弄鬼吗?估计学生们看到的是那个吧。” “现在人皮套做的都可逼真了,上次万圣节我买了一个鬼面具,我朋友吓得疯狂打我。” “燕哥是去帮忙的吧,没想到燕哥毕业这么多年了,还牵挂着母校。” …… 众人:“???” 有些评论怎么看起来怪怪的,但越读好像就越像那么回事呢? 三人成虎,尤其是主流舆论如此的时候,更容易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错。 即便有些人依旧不相信这一说法,但总体的舆论稳定下来,事件定性,对官方而言就足够了。 剩下的,交给时间和遗忘。 网络上永远有层出不穷的新鲜事物,今天在乎的事情明天就会遗忘,新的新闻取代旧闻,时间模糊记忆。 等以后的人再翻出来这件事,看到的也只会是定性的新闻,看不到如今的讨论。 更好在“心动环游九十九天”节目是直播节目,视频平台接到通知,禁止了所有录屏和截图功能,取消回放,并且针对全网短视频进行检索,只要找到相对应的录屏就立刻下架。 因此,直播的影响被降低到了最小。 主流舆论和各种被舆论小组放出的假消息掺杂在一起,时间一长,连观众们自己都糊涂,是不是有些细节自己真的记错了。 ――毕竟他们没办法回头去看录屏,确认自己的记忆。 舆论组长看着屏幕上被主流声音占据了的舆论,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秃秃如灯泡的头顶,沉稳的打开抽屉,掏出了假发。 舆论组长:冬天的风好冷,只有这假发还有一丝温暖。 几方联手,网络上的声音很快就得到了统一,热度逐渐消退。 更多人的关注点开始转移向节目的嘉宾和节目本身。 节目组官方发出了声明,说在公路上遭遇了车祸,并且因为地形不熟悉和天色太黑而迷路,又遇上了送葬队伍,让几名嘉宾被吓到,深表歉意。 同时,嘉宾们也已经在第一时间送往医院检查身体,感谢粉丝们的挂念,请各位放心,节目组一定会照顾好嘉宾们。而被耽误的下一期节目录制,则会在嘉宾们身体无恙后再进行。 老观众已经习惯这一套话术了。 就算他们不相信什么送葬队伍――毕竟就从路星星等人那个直播里看可比送葬恐怖多了,但他们依旧老神在在,心照不宣吗,并没有反驳节目组官方的声明。 老观众:我懂,这都是为了过审,节目组辛苦了! 而有些迷茫的新观众,虽然还疑惑的想要反驳,但在社交平台上发出去的评论但凡涉及敏感词汇,就会显示“拒绝迷信,相信科学”的字样。 老观众们也会暗戳戳的暗示新观众,舆论也在影响着他们的判断。 观众们更多在意的,就变成了女嘉宾退出节目。 因为节目组是在前往录制的路上遭遇的车祸,所以这位女嘉宾相当于是一期都没有录,都要退出,这让很多粉丝们不解。 女嘉宾的工作室给出的原因,是她身体不适,受惊过度需要静养。 但很多老观众和节目组自己人都知道,女嘉宾这是想赌一把赢得流量翻身升咖位的机会,却没想到真的有鬼,女嘉宾赌输了,还被吓得不轻。 毕竟和综艺咖、赵真这样拼不了爹只能拼自己的不一样,女嘉宾出身演艺世家,完全不需要冒着风险博出位,所以会退出也让其他嘉宾并不奇怪。 节目组也给足了女嘉宾面子,诚恳的向她道歉,说没能为她提供一次舒心愉快的轻松之旅,但节目组永远是女嘉宾的朋友,欢迎女嘉宾下次再来做客。 不管女嘉宾内心是如何尖叫“老娘绝对不来了!!!”,但她还是得体的在社交账号上与节目组互动,给外界留下了一个风光的退场。 张无病在看到网络上逐渐消退下去的议论之后,长舒一口气,将自己重重摔在燕时洵家柔软的地毯上,装死不想动了。 哪怕窗户外面还传来着井小宝哭哭啼啼的声音,可怜巴巴的喊“燕我知道错了”,张无病也没有心思出去嘲笑井小宝了。 从公路上回来之后,张无病就没有一刻休息过,一直马不停蹄的配合着官方平息舆论,累得整个人都快要散架子了。 张无病此时真切的想要永远就这么躺着,柔软的毛毯,暖烘烘的加热器……他们永不分离。 燕时洵整理着袖口,从房间里一出来,就看到了张无病眯着眼幸福躺在地毯上的傻眼,一时有些无语。 这个小傻子…… “大病,我出门一趟,你记得稍后去检查井小宝的功课。” 燕时洵说着,就从衣架上拿下大衣,利落一抖披在肩上穿好,对着镜子正了正衣领,一副要正式赴约的模样。 张无病闻言一惊,保持着不顾及形象瘫倒的姿势,用惊恐的眼神仰望着燕时洵问:“我检查那臭小孩的功课???” 因为燕时洵从盯着女嘉宾分屏直播的舆论小组成员那里,得知了井小宝一部分的行为,所以推导出了井小宝那一夜到底干了什么,因此从回来之后,燕时洵就拎起井小宝,在孩童哭唧唧的求饶中,毫不留情的结结实实揍了井小宝屁股,让他整个鬼都耷拉着像个长耳兔,看起来可怜极了。 张无病一看,这不就是嘲笑井小宝的时机吗! 于是他就?N瑟的走了过去,说燕哥如何如何对他好,都没揍过他。 得到了井小宝兔子一样红眼睛的瞪视。 然后,张无病就倒了大霉了。 ――只要燕时洵不在,井小宝就阴森森的笑着,放出了恶鬼去找张无病麻烦。 那些恶鬼就算畏惧于小院内遍布着的恶鬼入骨相的气息,但也同样畏惧于井小宝的恐怖气息,因此只能硬着头皮去吓张无病,却又提心吊胆,生怕那两个气场恐怖的人突然回来。 于是就导致了恶鬼和张无病都很害怕。 只有井小宝抱着皮球,在旁边“咯咯咯”笑得迷了眼。 然后就被回家的燕时洵抓了个正着,被提溜去学习《三字经》了。 井小宝:背东西什么的太讨厌了QAQ。 张无病:我不想检查一个厉鬼的功课啊!!!我还想多活几年。 燕时洵一转身,就看到了张无病惊悚的脸。 他了然的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指了指旁边:“放心,邺澧也在这陪着你们,小宝不会对你做什么。” 张无病一转头,就对上了邺澧黑着的脸。 因为燕时洵出门不准备带他,所以邺澧从今天一早,心情就十分糟糕,连带着气场都阴沉了下来。 如果有道士现在来找燕时洵,就会惊讶的发现,燕时洵的小院周围,一丝鬼气也无,比脸都干净。 ――全被邺澧的低气压吓跑了。 “时洵……你真的不准备带上我吗?” 邺澧幽幽的道:“我觉得,海云观的人应该不会介意。” 燕时洵敷衍的“嗯”了两声,并不准备改变主意,只说今天回来的晚,晚饭不用等他。 邺澧:……要分开这么久吗。 于是,邺澧的气压更低了。 张无病:……更害怕了!!! 燕时洵在身后的哭哭啼啼和幽深目光中,还是一个人独自出了门。 他要去一趟海云观。 有关兰泽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就算兰泽自己坚持,但燕时洵并不想看到这一对情侣最后凄惨的结局,他想要做些什么。 初冬的寒冷中,燕时洵回想起当时兰泽所说的话,有些发愣。 第185章 晋江 海云观坐落于滨海市主城区,附近一整片山林溪流青葱翠绿,是滨海市钢铁丛林的繁华中,一点怡然的绿色。 因此,很多来滨海市旅游的游客,都会把海云观算进旅游必去攻略中,不管信不信道教,都乐意来这里看一看数百年的文化古迹,感受滨海市市民对于海云观的推崇和热情。 今天明明是周末,游人香客最多的时候,但海云观却早在前一天就在社交平台的官方账号上发了通知,说明今日除非与各位道长有预约,否则平常游客不售票,不接待。 游客们很是奇怪,但奈何海云观负责运营平台的小道士,是个高冷的性格,根本不理会失望的游客们在账号下面的哀嚎。 也有人奇怪:“会不会是和之前道长们去滨大的事情有关啊?” “我妈是护士,她们医院那天送来了很多道长呢,受的伤都不轻。” “还真是啊!天……” 虽然当时海云观官方给出的解释,是道长们路过滨大拔刀相助,但一部分还是将信将疑,一直都坚持滨大闹鬼论,想要从蛛丝马迹中找不同,推翻官方的定论。 不过很多人并不关心这件事。 滨大闹鬼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家闹鬼。 所以,一部分的疑问并没有在官方账号下面溅起水花,还有人觉得这不是正常的吗。 “你们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就是原因吗?道长们见义勇为,受伤了,所以为了不打扰道长们静养,闭观了。” “对啊,我也觉得是这样,周末海云观有多少游客,本市的人心里都有数吧?平时就算了,周末吵吵闹闹的,多不利于道长们养病啊。” “这样一说,还挺人道主义的。” “好啦好啦,今天去不成就明天呗,有什么区别,海云观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啊……嗯……自从我看了那个道长御剑飞行的短视频,总觉得海云观也有这个功能呢。” “???所以别的城市会多出一座飞来观?” “笑死,收收脑洞吧,我亲爱的沙雕网友们。” 负责运营的小道士面无表情的坐在门口售票处,一手不断划着平板上的评论消息,一边时不时的抬头往山门前看。 在看到有人哭唧唧的评论能不能“约一下运营小道长拿到进道观的资格”时,小道士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 关闭道观是为了保护他们好吗? 因为担心有些人是真的需要求助,所以海云观常年开放,除了重要的科仪等场面以外,很少闭观。 就算是这次二十几位道长全都受了轻重不同程度的伤,也不是因此才闭观的。 而是…… 小道士一抬头,远远的就看到沿着山路拾级而上的青年。 对方神色冷淡,眉眼锋利,周身气场像是生死中走过几遭后的锐利淡漠,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物,寻常的犯罪分子见了都会赶紧收心跑路,生怕招惹到了狠角色。 但偏偏这样锋利的气质,却被青年身上的衬衫大衣包裹,野兽的凶狠被文明束缚,反倒更加平添一分西装暴徒的复杂气质,令人见了移不开眼。 黑色衬衫很好的勾勒出了青年紧实的胸肌线条,最上面解开的两颗扣子露出了漂亮的锁骨和喉结,因为初冬天气微凉,他的肩上搭了一条驼色的长围巾,坠在墨绿色大衣外面,随着他的走动而微微摆动。 一路从山路走来,路边高大古老的树林中带着未散去的寒冷雾气,在青年挺括的肩膀上结了薄薄一点寒霜,但他对此并无所觉,只垂着眉眼面目沉静。 就好像,无论是如何艰难之事落在他的肩上,他坚实挺拔的身躯都永远能挑起沉重的责任,没有什么能压垮他的傲骨脊梁。 就算是天塌地陷,他也会是第一个主动走出来,成为撑起天地的那个人。 马丁靴踩在山路上,在落了一层白霜的古老台阶上,留下沉稳坚实的脚印。 青年走得不急不缓,却令小道士立刻激动了起来。 他“哗啦!”一下站起身来,差点将平摊在膝盖上的平板掀到地面上,往日里的高冷不见踪影,眼睛中满满都是崇拜和惊喜。 “燕师祖!” 小道士喊得声音都破了音,像是追星现场的狂热粉丝,远远看到偶像的身形就已经在内心疯狂“啊啊啊!”。 燕时洵听了这称呼,差点脚下一滑没站稳。 他抬眸看去,就见一个年轻道士站在海云观门口等着自己,神色激动得不知所措。 于是刚刚被叫了“师祖”的惊诧,全都变成了好笑的包容。 还没出师的小道士啊……也不知道是哪一位与他相识道长的徒弟徒孙,竟然上来就喊他“师祖”,生生把他二十多的年纪喊成了耄耋之年一样。 燕时洵失笑,但没有拒绝小道士的激动,而是轻笑着缓步走过去,问:“马道长呢?我与他有约。” 小道士就像是被偶像搭了话的狂热粉丝,近距离接触偶像,连脸都憋红了,兴奋得快要不会说话了,磕磕巴巴的道:“知,知道,马道长在等您呢。” “师,师祖,我给您带路,这边。” 小道士转身的时候因为眼睛一直盯着燕时洵,差点直接撞上旁边的门框,还是燕时洵眼疾手快捞了一把,才把小道士拽了回来。 “好,你看着路。”燕时洵有些无奈。 虽然他愿意包容对方过分的热情,但也不想看着对方因为自己来个血光之灾啊。 想着,燕时洵随手从怀里掏出笔记本撕下一页,以手指代笔在纸上迅速画了个安神符,交到小道士手里。 “虽然不知道你师父是谁,又为什么称呼我为师祖,但毕竟你喊了一声,我不给个见面礼也不合适。” 燕时洵垂眸微笑:“拿去吧,祝福你能触及大道。” 小道士原本还在因为在崇拜之人面前丢脸,而尴尬到几乎想要就这么昏过去,但没想到燕时洵不仅没有笑话自己,竟然还送了自己符咒。 他惊呆了。 等缓过神来之后,小道士伸出去接过符咒的手都是颤抖着的。 “谢,谢谢师祖!”小道士激动道:“我会努力的!” 海云观之所以闭观,就是因为燕时洵今天要来办的事情。 兰泽与成景执意在一起,哪怕会对生人躯体有损伤,会让鬼魂魂飞魄散再也无法投胎,也在所不惜。 但是,燕时洵虽然在邺澧的提醒下理解了兰泽,却也不会真的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真的走向悲惨的结局。 于是燕时洵与海云观商议,想要借助海云观数百年的正气,来帮助成景抵消鬼气带来的伤害。 燕时洵本来以为像海云观这样数一数二的大道观,应该会很难以沟通,程序繁琐。 却没有想到,他刚把想法和马道长说清,马道长就立刻郑重的给海云观监院拨通了电话。 监院直接与燕时洵交谈,只听了个开头就立刻同意了。 这让燕时洵有些诧异。 毕竟以他之前与得道隐士之人的接触经验来看,得道之人都颇有自己的脾气性格,绝非世人眼中毫无脾气的温和。 尤其是道长们,更是一个比一个暴脾气,像是李道长那样的简直不要太寻常,和他们一比,燕时洵都算是好接触的。 但监院却回答得爽快,完全没有燕时洵计划中的那样需要耗费时间。 显然,对海云观内部不甚关心的燕时洵,并不知道海云观众人对他的尊敬和信任。 ――几次危机以来,都是燕时洵力挽狂澜,甚至解决了海云观心头的旧年重疴,让不少以往没能解决危机而心有愧疚,以致于在修道一途再无寸进的道长们,都豁然开朗,重新向前。 比如二十年前没能救回野狼峰村民的马道长。 因此,即便燕时洵并未主动认回海云观,甚至他自己认为自己之于海云观只是个外人,但是在海云观众人看来,燕时洵却是一位足以得到他们敬重的得道道友。 “燕道友本就是乘云居士的亲传弟子,要是论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叔。自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监院在电话里笑呵呵道:“况且,我相信燕道友,也愿意帮那两位一把――我等道观存在的意义,不就在于此吗?入世帮助众生,才是我等的道。” 因为监院和其他道长的支持,所以兰泽和成景进入海云观的事情,很快就被敲定了下来。 既然兰泽的鬼气会伤害到成景,那就用海云观的正气来镇。既然兰泽长久滞留人间会导致魂魄消散,那也用海云观的符咒阵法来留住。 太极流转,阴阳平衡。 只要两人待在海云观,海云观就会相当于一个中转站,为他们两人过滤掉不需要的阴阳之气,让他们可以继续与彼此在一处,却免去了最后彼此伤害的结局。 但兰泽毕竟是厉鬼。 他死前的痛苦和不甘化为的执念,甚至勾动了阴路,这就足以看出他的强大。 而他曾经与地狱鬼气纠缠,坠入血海的经历,也让他身周缠绕着森森鬼气,会对所有靠近他的生人造成负面影响。 因此,海云观决定在兰泽前来这一天,闭观禁止所有游客入内。 这既是怕吓到游客,让他们亲眼见了鬼打破世界观,也是为了避免游客们被兰泽的鬼气影响。 甚至观内一些刚入门的小道士,都被嘱咐在阵法建成前,不要出门。 厉鬼从地狱里带出来的鬼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马道长早早就在自己房间准备好了阵法所需要的符咒法器,等燕时洵刚一踏进后院,马道长就推门笑着迎了上来。 “燕师弟。”马道长好奇的往燕时洵身后看了看:“那两位呢?” 燕时洵平静开口:“成景还有些事情要与兰泽父母说明,他们会在稍后前来,我们先布置阵法。” 海云观毕竟还担心兰泽会不会伤害生人,每当阴气鬼气强盛之时,鬼气重到一定程度,也会影响鬼魂神智,即便他们本身不想,也可能会遵循本能去伤害生人。 因此,海云观决定将镇住兰泽的法阵放在海云观内,破例为两人单独辟出一个小房间,让成景像是其他道长一样,可以待在海云观内,时刻与被镇在这里的兰泽相处。 燕时洵和海云观,尽最大可能给出了一个温柔的结局。 在这里,两人可以像寻常人一样相处,而没有死生的界限与顾虑。 马道长看两人还没来,也没什么所谓,直接带着燕时洵就往被清理出来的空房间走。 “听说成同学是滨海大学的高材生,也算是燕师弟的学弟,这样一来,他也算是我师弟了。” 马道长笑着说:“我给我成师弟选了个向阴的房间,虽然别人都喜欢阳光多,但我估计成师弟一定会愿意在阴面对厉鬼影响最低的地方住。” “就是……” 马道长有些犹豫:“虽然海云观比起其他道观已经算是与时俱进,又不是远在深山的清苦,但是和年轻人们多姿多彩的生活比,还是无聊枯燥了不少,也不知道成师弟会不会习惯。” “他会的。” 燕时洵笑着肯定:“有什么比他们彼此在一起,更让他们感到满足的事情?”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燕时洵也最后向成景说明过利弊。 毕竟成景本来的目标是要考研到京城大学研究所,而在兰泽死后,这个保研的名额顺位下移,又落回了成景身上。 只要成景愿意,他还可以继续走科研的道路。 但如果要接受燕时洵的方案,在海云观陪着被法阵压住无法移动位置的兰泽,离不开海云观的成景,很可能无法继续他的研究。 燕时洵难得为成景算了命盘,告诉成景只要他继续科研,十几年之后,他就会取得巨大的成功。 但是成景丝毫没有犹豫的拒绝了。 “在大二进入课题组遇到兰泽之前,我的世界里只有符号和公式,每个人都是一段抽象的分子式,对于我来说,他们没有意义。” 成景笑着,神色满足:“从爱上兰泽那一刻起,我的理想就已经从化学,变成了他。” “他是我的全世界,我又怎么会拒绝能与他继续在一起的机会?” 成景这样说着,拒绝了京城大学研究所的保研名额,向滨大请了假,去了兰泽的家,向兰泽父母郑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承诺以后兰泽父母就是他的父母,他会代替兰泽做好后续所有的事情。 兰泽父母从知道兰泽真实的死因之后,哭得几次昏了过去。但成景带来的消息和成景的存在,为兰泽父母重新注入了希望。 怕兰泽的遗骸吓到他的父母,所以兰泽的后事都是由成景来操办的。 见到这个年轻人亲手为爱人操办后事,每一处的工作人员都觉得遗憾和心疼,宽慰着成景,生怕他想不开也自杀跟着殉情。 但成景一直心态平静,对于其他人的安慰和鼓励,也都笑着礼貌道谢。 他的眉眼间满是知足。 ――那些人看不到,兰泽,一直就在他身边,与他在一起。 成景觉得,自己已经是最幸福的人了,能够永远与爱人不分离。 见燕时洵回答的坚定,马道长也点了点头,一路将他引向成景以后在海云观内的新房间。 镇压兰泽的法阵,就会设立在这里,这也是为了成景考虑,为了让他以后能时刻与兰泽相处。 马道长在听说了两人的故事之后颇为唏嘘,甚至还和其他道长吐槽“我们也不是全真派,怎么就都是单身呢?”。 其他道长:“……传统吧,海云观好像一直都是单身,结婚的道长少到可怜。” 马道长长叹一口气,对成景兰泽两人的事情更为上心,设立结界的每一道符咒都是用了心在画。 从被王道长骂了说对师弟不上心之后,马道长就憋着一股气,对燕时洵的事情格外上心,连带着爱屋及乌,成景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即便公路那边扫尾的工作忙得他脚不沾地,也倔强的一定要抽出时间,绝不让王道长再有骂自己的机会。 马道长斜眼看王道长:呵呵,谁还没点小脾气了? 王道长羡慕的看了看马道长,回身就劈头盖脸骂了自己徒弟一句:“你怎么没有对象?是不是以为你是师父是老古董,不支持你谈恋爱?” 王道长徒弟猝不及防,满脸茫然:“师父你说什么呢?咱们道观不就是单身道观吗?一百多年也没听说哪位道长成家啊。” 王道长暴跳如雷:“去找对象去!找不到今年过年就别回来了!你看看燕师弟,再看看成景,怎么人家找得到就你找不到!” 徒弟:啊这……没想到我都是道士了,还要承担着被催婚的压力??? 这算是祸及池鱼吗?? 太阳升起到日中之前,成景一手牵着兰泽的手,一手抱着兰泽的骨灰盒,一步一步登上了前往海云观的山路。 小道士惊奇的看着兰泽,又看了看成景手中的骨灰盒。 很少有鬼魂主动来海云观这种地方,这位还是第一个。 兰泽温和的笑着向小道士点了点头,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死亡的现实。 只要能与成景继续在一起,生与死对他而言没有区别。 马道长为成景所选的房间外面,还种着一颗百年金桂,每到秋日金桂飘香,黄澄澄的花朵铺落满地,煞是好看。 兰泽原本害怕其他道长会厌恶他厉鬼的身份,甚至是想要驱赶他,但看到马道长表现出的热情之后,原本忐忑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因为燕时洵的关系,马道长热情的向他们介绍着海云观和观内的一切事物,嘱咐他们如果有需要就随时来找自己,不必客气。 “成师弟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去藏书阁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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