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而一直处于看客身份的沈温许仍旧淡漠。 恍惚间,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究竟是想带着顾玉宁离开这里才说出的这些话,还是他本意就是如此。 “玉宁?”在顾玉宁脱力地倒在地上时,沈温许才终于从莫名的情绪中挣扎出来,大步走到他身边,带着些慌乱察看着他的身体,“你怎么了?顾玉宁?!” 沈温许慌乱地抱起他,一步步朝外面走去。 中午,一辆车身极为流畅的汽车呼啸而过,在市中心一处心理诊所门前停下。 昏迷不醒的顾玉宁被沈温许抱着走了进去。 这里是沈温许朋友开得诊所,很大,前台被提前打了招呼,没有任何阻拦就让沈温许抱着人大步走了进去。 推开门。 “赵空,你快看我弟弟现在怎么样了。”沈温许对着坐在诊室内的好友,气息紊乱地说,“我按照你说得那样,用以前的事情刺激了他,但他晕倒了。” 赵空放下自己的手机,听闻站起身看着沈温许怀中的少年,转头听完,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好友,“我是让你刺激他,不是让你把他刺激到晕过去。” “……” 沈温许手有些抖,面上还是冷静一片,“会有什么意外吗?” 赵空不说话了,他盯着沈温许,隐隐从他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将其挥散,镇定下来后,上前检查了番顾玉宁,又不放心的把了脉,道:“没什么事。不过病情得等你弟弟他醒来后才能开始诊断,光听你的一面之词,我不敢擅自行医。” “那就好……那就好。”就连说了两遍,他才放下心。 沈温许低头看着顾玉宁,有关于治疗他心理疾病这件事,从顾玉宁那天被沈逸抱下楼时,他就一直在谋划了,只是沈温许怎么都没有想到,顾玉宁会在此期间喜欢上沈逸。 这是他计划里,漏洞最大的一环。 手臂下意识搂紧顾玉宁,明明一旁就有休息的沙发,但沈温许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仍旧抱着顾玉宁,抱着被自己扔下四年、被人糟蹋的破破烂烂的弟弟。 失而复得这四个字几乎写满在沈温许身上。 一旁的赵空撇了撇嘴,完全没眼看自己向来清冷又高洁的好友变成现在这副弟控模样。 以往的沈温许,除了在学习和赚钱这两件事情上认真一点外,其它在他眼中都是一团浮云。 哪怕大二那年,沈温许开始创业,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但就算是在拉投资时,赵空都没有见到过他出现现在这副表情。 很……珍爱、怜惜,仿佛他怀中抱着的人在他生命中占据着极重的位置一般。 诊疗室内。 两人从中午一直坐到了下午,期间,沈温许有无数次焦躁地问赵空顾玉宁为什么还没有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都被经验丰富的中医加西医本人否认。 无奈之下。 临近夜晚,沈温许抱着还没有醒来的顾玉宁回到他在本市买的房子。 大平层,在二十三楼,空间大得不像话。 这也是沈温许大四那年,用赚得第一桶金买下来的房子,过户的那天,正巧是顾玉宁生日当天。 当时沈温许还醉心于事业,丝毫不知道顾玉宁因为那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脸经历了什么,满心都是想把这个房子,在未来某日送给顾玉宁的高兴。 晚上十一点。 顾玉宁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嘴里不断说着什么,断断续续的全部都是“我没有”、“我没有不乖”、“救救我”等话,随着一道惊慌的“哥”,顾玉宁惊醒。 呼吸凌乱。 他坐在床上,心脏跳得恨不得从心口蹦出来,他伸手,想要喊什么人,可刚一出声,就带着无尽的迷茫,“我……” 顾玉宁茫然地转头在黑暗中寻找着什么,突然间,床头柜上,一小盏台灯亮了起来。 莹黄灯光出现。 将沈温许疲惫的眉眼朦胧照亮在顾玉宁眼中。 他坐在黑色的椅子上,带着些紧张,尽量平静地望向床上的弟弟,“玉宁……” “……哥?” 迟疑了许久,顾玉宁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沈温许没有想到他还会喊自己“哥哥”,有些不知所措,沙哑地“嗯”了一声问道:“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 顾玉宁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于是乖乖笑了笑,漂亮又明媚,小声轻轻问:“哥,你回家了啊?” “脑袋好累。我是生病了吗?”顾玉宁回想着自己睡前发生的事情,说,“还有,我睡了多久啊?哥,你帮我跟老师请假了吗?高三了,要是没有的话,我会被老师骂死的。”话落,他皱了皱鼻尖,像是不敢想象这种事情发生的画面一样。 “……” 被朦胧光晕照亮的黑暗中,沈温许看着床上的顾玉宁,冷白的指尖突然抽搐了一下,他仔仔细细地望着顾玉宁,从眉到眼,一点,一点地看着。 “玉宁都高三了啊?”沈温许恍惚地开口。 顾玉宁听闻眼睛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快三年没见的哥哥,“你连我高三了都不知道?哥,你上得什么大学啊?” 昏黄的光亮里,沈温许挺直的脊梁微弯了下来,在没被顾玉宁看到的空隙里,一滴眼泪快速掉落。 “抱歉啊乖宝,是哥哥失职了……”他嗓音沙哑,艰涩地说着,一句之前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抱歉”,在这片安静里,对着过去的、还没有经历那一切的顾玉宁说出。 对不起…… 眼泪滚出,沈温许双眼通红,却还执着地看着顾玉宁,紧盯着,一边想,心脏一边传来的一阵阵绞痛,痛得沈温许有些想干呕。 顾玉宁失忆了。 他的弟弟失忆了。 沈温许甚至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只觉得……无可奈何。 他看着眼前的顾玉宁,明明一切都没有变,却一切都变了。 就连沈温许都不知道,他离家之后的弟弟是个什么模样,或许和之前一样,很开朗、爱笑、会软声和他撒娇,也会在不高兴时生动地吐槽两句。 这是顾玉宁。 是沈温许没有见过的,高中时期的顾玉宁,与现在满身阴郁的顾玉宁截然相反。 完全相反。 沈温许在顾玉宁有些懵和慌的视线中弓着背,额角青筋冒起,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狼狈异常,没人知道他在哭什么,又在崩溃着什么。 “……哥?”顾玉宁喊道。 沈温许抬起头,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一句句“对不起”就这么说出。 带着浓重的愧疚,沈温许低哑的跟顾玉宁道着歉,有他丢下顾玉宁离开四年的歉意,也有他回来后对顾玉宁冷漠的歉意,但更多更多的,则是为今天他对顾玉宁说出得那些话。 他说顾玉宁懦弱、说他是个顶着自己的脸博取养父们喜欢的替身,也说他胆小、说他是个疯子,说他恶心。 这些话在眼下,重新化为子弹,一颗颗命中他。 痛感和卑劣的庆幸让沈温许撕裂异常。 或许之前,他还不能够理解顾玉宁在那一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但眼下,过去的他与现在的他对比,沈温许突然就懂了。 究竟该有多痛苦,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沈温许想,哪怕他现在下十八层地狱,或许都无法抹消他对顾玉宁说出的话、做出的事。 “对不起……”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失败者。 床上,一直很懵的顾玉宁和哭着的沈温许不同,他在笑着,眉眼间的阴郁消失得无影无踪,漂亮又灿烂,像个天使,安慰着他的哥哥,“没关系,哥哥忘了我现在高三也没有关系。” 他朝沈温许靠去,像之前那样,带着满身的温暖与阳光扑进哥哥怀里。 “我都原谅你。” 替身15:他是不是还有个男朋友/逃离/是哥哥对玉宁还不够好吗 二更在半个小时后哦~ -----正文----- “……” 沈温许靠在顾玉宁怀中,手指紧紧抓着他背后的衬衫,用力到骨节发白,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沈温许想,他不应该这样的。 他不应该不顾顾玉宁的想法,就擅自策划这一切。 如同四那年前他离开沈家的那天一样。 分明前一晚,他还跟顾玉宁说他会带他一起离开,可却因现实的种种因素,最终以一种为他好的心理,将顾玉宁留在了那里。 室内灯光昏黄。 沈温许抱着顾玉宁,紧紧地抱着,动作中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惊人的汹涌。 “玉宁,哥哥……没有忘记你高三了。”沈温许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跟顾玉宁道。 哑着声线,他说了很多很多。 说现在的你已经高考完了。 说你失忆了。 更说,他在顾玉宁高考后就回来了,从那时起,顾玉宁就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 沈温许什么都说了,但就是没有说顾玉宁高考后的那一年,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篡改着那段时间,也篡改着顾玉宁现在的记忆。 晚上十二点半。 脑袋昏昏沉沉的顾玉宁在得知自己失忆等消息后,带着满心的疑惑睡了过去。 卧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沈温许穿着一身暖白色的家居服,静静望向窗外灯火通明的高层大厦,拿出手机给赵空打了通电话。 “嘟嘟”几声忙音后,手机里传来人声。 “喂?怎么了?温许,你弟弟醒了?”赵空说。 “嗯。” 沈温许眸光压抑,嗓音无端端透着一股子干涩,“但他失忆了……” 语罢,就听电话那头的赵空安静了下来,“……” 操。 作为在中医世家叛变成了西医的赵空,不断回忆着自己的专业知识,过了半晌,才道:“失忆?” 沈温许:“嗯。” “你不是说你弟弟只是心理有些不正常,而导致这一切的原因,是受到了你们父亲的责罚吗?”赵空没有想过自己好友会说谎。 “抱歉,”沈温许按了按眉心,声音哑得可怕,“我也没有想到,他……”语气一顿,沈温许转移了话题,“失忆会对他身体有影响吗?” “……目前来看没有。” 赵空说:“但能不能恢复,还得看契机和病人自己的意愿。” “谢谢。” 沈温许说完,简单和他聊了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看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顾玉宁朦胧地呓语,“哥哥……” “嗯。” 沈温许应声,转头看去,窗外的霓虹灯落在他脸上,颜色交织,就如同此刻他的心情。 * 第二天清早。 顾玉宁醒来后,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办公桌上处理工作的沈温许,刚要开口喊“哥哥”,就听沈温许问:“醒了?” “嗯……”尾音拖长,跟撒娇一样。 沈温许见状起身,朝他走去,身上是一件宽松柔软的圆领卫衣,依旧是白色的,只因为顾玉宁曾说过他穿这个颜色的衣服好看。 “饿不饿?” 顾玉宁趴在床上,他身上沈逸的衬衫已经被人脱下,现在是一身白色的猫猫睡衣,脸懒懒地埋在枕头里,黑发蓬松,耳朵莹白且透着粉。 沈温许站在床前,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如果是之前的他,或许早就俯身把顾玉宁捞进怀中,然后牵着他的手去洗漱,可现在……他只能再问一句,“饿不饿?” “不饿……” 顾玉宁的记忆还停留在高三下学期那段窒息又疲惫的时间点,现如今一经解放,只恨不得和床待到地老天荒,永远都不分开。 沈温许“嗯”了一声,但也只是这样,他就站在床前,一步都没有离开,仿佛顾玉宁不吃早饭,他就会一直站在这里一样。 跟颗木头一样。 顾玉宁感觉到了,他无奈地转过身,抬头看着沈温许,讨好地笑了笑,伸出双手,他软声道:“哥哥,抱。” 眼睛又黑又润,直勾勾地看着沈温许,等待着。 “……” 在顾玉宁记忆中,哪怕时隔三年,沈温许还是那名会帮他准备好一切的哥哥,也是愿意抱着他去洗漱、去吃饭的人。 明明外表看着高冷得吓人,可在对他的事情上,总是认真又仔细,恨不得把有关他的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哥哥?” 见沈温许没动,顾玉宁又催促了他一下。 沈温许呼吸急了刻,耳边顾玉宁的声音又软又黏,僵硬地弯腰,他本以为时隔多年,再抱顾玉宁的自己会僵硬无比,可当真正把床上的人抱在怀中时,沈温许反而没有了这种想法。 满心满眼都是怀里的少年。 顾玉宁靠在沈温许肩膀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手环着自己哥哥的脖颈,当走进洗漱间时,顾玉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镜子里的人也笑了笑。 脸上高三时还有的婴儿肥,时隔一年消减了很多,眉眼间带着一丝阴郁感,怎么都挥之不去,哪怕顾玉宁笑了多少回,镜子里的他都是这副模样。 视线朝下。 他愣了愣。 “……哥?” 顾玉宁转头盯着沈温许道:“我有男朋友的,是吗?”他手指落在自己锁骨上的一枚齿印处。 不知为何,顾玉宁眉头皱了一下,脑海中许多片段不断反复,但又看不清真实的画面,只有低沉又温柔的“宝宝”和“老婆”不停出现在耳边,每一声,都叫他灵魂颤栗。 “……” 心脏骤然紧缩得有些难受,疼到顾玉宁呼吸都困难,却还牵着沈温许的手,执着地问:“他在哪?” 谁? 沈温许眸色冰冷,他想: “他”是谁? 沈逸吗? 出自于哥哥的角度,沈温许在心中轻嘲了一声,无数卑劣的想法一一在脑海盘旋。沈温许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让顾玉宁想起沈逸,哪怕一点都不行。 毕竟顾玉宁之前那一年多的痛苦,有不少皆出自沈逸之手。 可身前已经认定自己有个男朋友的顾玉宁眼底盛满泪水,就这么看着他。 沈温许一时间想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他们唯一的用处,就是假扮顾玉宁的男朋友。 但谁都不行。 于是沈温许看向顾玉宁的眼睛,轻声道:“玉宁,你之前确实有位男朋友。” “他是你在网上遇见的,从单纯的聊天到后来见面,你们在一起了很长时间,但前天,他和你提了分手,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晕倒在家里。”所有逻辑都被圆上,沈温许带着歉意说,“抱歉,哥哥昨天怕你难过,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沈温许嗓音是一种冷质的动听,他道:“原谅哥哥,好不好?” 镜子里,顾玉宁眼底的泪滑落,他乖乖点了下头,“好。”可他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沈温许说得这样的。 他的男朋友很爱他。 很爱很爱他。 还……顾玉宁迷茫地想,还什么?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时间无数记忆纷纷袭来,可不等他看清楚,又瞬间消失,只有一张酷似养父沈逸的男人慵懒地抱着他,让他不要喜欢上别人。 洗漱过后。 顾玉宁一直皱着眉,他被沈温许牵着手走到餐桌处,温热的米粥和灌汤包就被沈温许从厨房端到他面前,“早上先吃得清淡一点。” “嗯。” 顾玉宁笑了笑,低头夹了一个灌汤包,才抬头问:“哥哥,我们搬出来住,爸爸和父亲不会生气吗?” 沈温许:“不会。” “好吧……” 顾玉宁其实有点想回家一趟了,不是为了他曾经朦胧喜欢着的父亲,而是为了沈逸。 可他一提起这个话题,就被沈温许用三言两语轻飘飘的带过。 吃过饭后。 顾玉宁拿着沈温许给他买的手机,登陆自己的微信看了眼,里面这个聊天框被置顶在最上面,顾玉宁点开,里面却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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