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 丛安河却答:“你哄我的时候挺可爱的。” “你没当真。” 丛安河把手擦干,道:“说谎是人的天性。” 戚不照嗯了声:“我爱你。” 锦鲤游过,丛安河眼见它尾巴尖荡出三五圈环状水波。 他经验丰富,爱字容易讲,为你追风逐月这种好听话把耳朵磨出茧,真与假却与他无关,只当别人入戏太深,灯光并舞台廉价,于是轻轻一笑,便能随处安放。 明明无风,叶子却动起来。 一颗樱桃就这样滚下来,不打招呼,砸上鼻尖。 要落进水里,他几乎下意识双手合捧。 于是沉甸甸一枚就躺进掌心,红到烂熟,像摩西袍上三色线描出的红石榴,生于旷野的以色列人从迦南带回这类浆果,他们剖开,而后向上感念上帝的恩典。 你看,丛安河想,我接住了。 戚不照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肩膀上摘下去,躺上身侧那张木质长椅。 躺得很熟,闭着眼睛。空间局促,他腿放不下,只好半支在地上。 “在想什么?”丛安河起身。 “想你的朋友。” 怎么总想他。丛安河强调,“王润是beta。” 戚不照:“beta更该防,你前科累累。” “祖宗,”丛安河道,“我人都被你搞了,你担心什么。” 戚不照突然开口:“他真的是beta吗?” 丛安河挥开盘绕的蚊虫:“为什么这么问。” 花架被清过,没有荫蔽,日光太晒,戚不照抬手遮住眼睛。 “腺体受损的alpha,精神过度集中或亢进时信息素有概率溢出,但持续期短,达不到omega的标记浓度。如果损伤不可逆,医院会出具证明,重新判定第一性别。” 丛安河一怔。 “我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很淡,”戚不照说,“就刚刚。” 丛安河弯下腰,半晌才问:“你还怀疑谁?” 戚不照答:“我谁都怀疑。” 全校那三届共四千人,连beta都算上,不讲道理地无差别攻击。 丛安河垂眼看他,他还想说些什么。 戚不照笑不出来的时间很少,他生而富足,没走青云梯,独木桥上看过的东西好的坏的都多,不同于华美皮囊,内核固若金汤,所以大部分情况他游刃有余,活得相当野蛮。 他不笑,丛安河便笑。 好日子不该谈这些。 樱桃过了冷水,丛安河拎着梗,轻拿轻放。 果肉香气微涩,戚不照唇上一凉,想说的悉数吞回去。他放下遮阳的手,睁眼对上目光。 丛安河把樱桃拎起来,让他开口讲。 “我以前常去体育馆打球。” 丛安河:“我也经常来,怎么没见过你?” “又错过了,”戚不照抬手拨乱他额前微垂的碎发,“我们。” 丛安河不爱听。 “明明没错过,”他又把樱桃放上去封口,重复,“我们。” 戚不照目光好深,一瞬不移。 丛安河倾身,想和他咬下同一颗烂熟的浆果:“谢谢你找到我。” 怪樱桃皮太光滑,相触的一刻便如伊甸园成熟的果子,咕噜噜从两人唇间滚下去,最后咚一声栽到水里。 溪水尽头接校区西边的河,这颗樱桃就这样慢慢地游,开始一场好长的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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