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克苏鲁世界肝经验_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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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光辉自掌间钻入青年体内，剧烈的咳嗽声开始放缓…… “这是……”方良夜有些诧异。 “白银政府逼迫青年进行十八小时工厂生产工作，大量青年的身体状态直线下降，但是由于工作时长强制，大部分人都没时间去就医……就算有，无极界域的医疗资源也根本不够，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吴朵长叹一口气， “所以，我们会暗中接引一些病重的居民，用‘巫术’帮他们治疗……但不知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生病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已经快治不过来了。” “十八小时生产工作么……” 方良夜对这个时长倒没那么惊讶，毕竟在他混乱的记忆里，大灾变前也有很多大厂社畜的工作时长也有这么久，甚至一些地区的学生在巨大压力下，也会这样玩命的学习。 “工作时长先放一边，什么样的工作，能让人病成这样？”方良夜指着那疯狂咳血的青年问道。 “我也不太懂……反正白银之王来了之后，就强制所有青年人投入生产劳动，具体生产什么，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就连车间里的工人自己都不清楚。” 吴朵摇了摇头。 “不是生产，是加工。”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杜兰穿着黑色长袍，目光扫过地上的众多病重身影，袖袍下的双手紧紧攥起，“钴-60、锶-90、铯-137……他们在对大量放射性物质进行加工，除此之外，还有三硝基甲苯之类的爆炸物。” 听到这句话，方良夜一愣。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收缩…… 杜兰的声音再度响起： “白银之王，在批量制造脏弹。” 第977章脏弹 “脏弹？什么是脏弹？”吴朵十分不解。这个时代的界域居民，对大灾变前的武器知之甚少，毕竟那些武器在这个时代基本都无法动用，学校里也不会特地介绍。 “脏弹，是一种利用放射性物质产生大规模杀伤的武器，它通过爆炸物将大量放射性物质扩散到空气中，形成放射性沾染区。这些放射性微粒会随着气流扩散，人体一旦接触，就会受到辐射危害。”杜兰开口解释。 “类似于核武器吗？但不是说，科技倒退后核武器没法使用了吗？” “脏弹并不是‘核武’，其内部不会发生强烈的聚变或者裂变反应，它并没有太过复杂的原理，只是将放射性物质扩散出去。”杜兰停顿片刻， “大灾变前的时代，脏弹的制作存在门槛，主要是因为放射性材料太难获得……但这个问题在无极界域，并不算是问题。” “《材料学》……无极君。”方良夜明白了杜兰的意思，沉声开口。 “没错，在无极君的面前，再难获得的放射性材料都唾手可得，所以白银之王建立了大批量的工厂，用来对这些放射性材料进行加工，并制造成脏弹。” 方良夜心中了然，这么一来，无极界域内飙升的疾病率就可以理解了，长时间对放射性物质进行加工，必然会对人体造成影响，尤其是在十八个小时的曝光时长下，就算是再严密的护具也无法保证安全。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无极界域内的疾病率只会越来越高。 “他在为界域战争做准备……”方良夜眼眸中精芒闪烁， “白银之王是盗神道半神，仅靠正面战力未必能横扫五大界域，无极君楼羽没有足够的贤者之石，无法发挥全部战力，更何况白银之王大概也不敢彻底解放他的力量……这么一来，他就必须要拥有一种手段，一种能够对五大界域造成绝对震慑的手段。脏弹是通过辐射造成杀伤，无论平民还是神道拥有者，都会受到影响，一旦他掀起大规模脏弹袭击，对五大界域的威胁是致命的。” 吴朵看着目光深邃的方良夜，一时间有些出神。她觉得今天的方良夜，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无论是神态，语气，还是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 就连杜兰都忍不住多看了方良夜几眼，为他的思考高度而诧异。毕竟在他的认知中，方良夜只是一个无极界域工厂的经理，就算参与了人权工会的反抗斗争，目光也只会聚焦在无极界域内。但现在方良夜思考的角度，完全是以九大界域，以人类整体为基础，光凭这一点就不像是普通人。 “你说的没错。”杜兰微微点头，“白银之王想要的，远不止一座无极界域这么简单。” “那我们该怎么阻止他？”吴朵忍不住问道。杜兰看着地上的几十位病患青年，无奈的闭上眼眸…… “我们太弱了……别说白银之王，就算我们这些巫术协会的残兵败将加起来，也不是任何一位裁决代行人的对手。” 吴朵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陷入沉默。弱小的老鼠无法让太阳重新升起，便在阴暗与潮湿中传播希望； “白银之王，无极君，裁决代行人，篡火者，还有脏弹……他们的势力太强大了。”吴朵看着痛苦挣扎的无极居民，眼眸微微泛红， “无极界域，真的还能再看到太阳吗？” “我们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白银之王再强，也遮不住这个时代的天。”杜兰缓缓抬头，目光凝视着那一片压抑到极致的漆黑，像是在等待什么的出现。 “The sun never dies.（太阳永不熄灭）” …… 陈伶走出赤同办公室，反手关上房门。 “老鼠党么……” 陈伶沿着奢华长廊，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大脑已经飞速转动。赤同已经找到了老鼠党的一处据点，并筹备将其攻破……而看他的意思，似乎是希望自己以向导的身份，参与到这次行动中。刚才漫长的时间里，赤同一直在试图给他洗脑，给老鼠党冠上“背地里进行邪恶仪式的巫师群体”的罪名。他甚至还拿出了一份调查档案，证明最近无极界域上升的病患率，是因为老鼠党通过巫术散播气味病毒。如果不是之前跟黑桃8提到过老鼠党，恐怕陈伶真会信他几分，毕竟在大众的印象里，巫师确实都是一群躲在阴暗角落，进行各种神秘诡异仪式的邪恶形象。但现在，陈伶可不会天真到相信他的鬼话，和那不知道哪里来的调查档案。不过陈伶最后还是答应了，还附带表演了一出精彩的“怒摔问卷”，当场表示与老鼠党势不两立……他一方面是想尽可能的发挥作用，搅乱这次赤同的计划；另一方面是希望能有机会接触老鼠党成员，调查自己的过往。 “保险起见，我还是先把这东西送回去吧。”陈伶指尖摩擦着口袋中的U盘，心中暗道。陈伶离开之后。赤同身形缓缓靠在椅背，长舒一口气。 “总算把这家伙搞定了……比我预想的要简单一些。” 赤同现在最头疼的，就是陈伶始终骚扰他，他还没法违背自己的人设……现在他不光解决了陈伶骚扰的问题，还将其作为棋子，用来对付老鼠党，这一步棋走的可以说是精妙至极！就算白银之王回来，恐怕也得夸他办事得力。在赤同欣喜之际，一旁的篡火者开口问道：“大人，这次围剿什么时候进行？” “明天吧，越快越好，防止他们收到风声，临时转移阵地。”赤同思索片刻，“这次就让黄和，蓝屿带队，陈伶作为向导……另外，把红袖也算进去，让他在保证陈伶安全的同时，尽可能活捉老鼠党成员。” “明白。” 随着那位篡火者的离开，赤同缓缓从座位上站起。他走到窗边，随手在空中一抓，一张不知被藏在何处的档案凭空出现在掌间，脏弹的设计图纸之下，是一长串的数字，代表如今无极界域的脏弹储备数量。 “准备工作就快完成……”赤同喃喃自语， “接下来，就看王什么时候回来了。” 第978章狼狈三人无极界域边缘。偏远的街道上，三个戴着斗笠的身影穿过淅淅沥沥的雨幕。雨水打在斗笠表面，发出滴答轻响，即便他们的装扮如此突兀，路上的行人也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他们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幽灵，在无极的阴霾下游荡。最终，三道身影在一家巷角的菜馆前同时停下脚步。哒哒哒—— 其中一人走上前，轻轻叩击着菜馆的玻璃门。在饭桌上打盹的老板，被敲门声惊醒，茫然的看了眼门口，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般，有些狐疑的又趴了回去…… 刚刚敲门的那人一愣，像是意识到什么，回头拍了下白毛身影的斗笠。 “笨蛋，快把绷带缠上！他看不到我们了！” 白毛哦了一声，慢吞吞的开始将双臂的绷带缠起，看向简长生的目光有些幽怨，似乎对他拍歪自己斗笠这件事感到冒犯……他还挺喜欢这个破斗笠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简长生有些无语，“要不是你半夜偷偷给自己埋地里玩消失，害得我们第二天起来到处找你，引来灾厄的追杀，我们早到了！” 姜小花委屈的默默低下头，过了十几秒，才小声道： “睡地里比较暖和……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 “行了……先吃饭吧。”孙不眠张开干裂双唇，声音沙哑的像是刚从沙漠里走出来一样，“再不吃饭……老子要……饿死了。” 说完，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哒哒哒—— 简长生拼命拍着玻璃门，“老板救命！！” 老板从梦中惊醒，看到门口三人衣衫破烂，还有一人脸色煞白的扶着墙，仿佛下一刻就要不行了，他当即从椅子上跳起，匆忙打开大门。 “怎么回事？他怎么了？你们需要什么药物吗？？” 简长生在墙上一扫，语速快的像是机关枪， “我们需要红烧羊肉，地锅鸡，酸辣白菜，枸杞乌鸡汤……” 老板：…… 还以为是心脏病，原来是饿死鬼。老板无语的看了他们一眼，随手给自己系上围裙，走进厨房。 “等着，很快。” 简长生和姜小花搀扶着孙不眠，在就近的座位上坐下，但后者就像是没长骨头般，一坐下就瘫在桌面，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简长生见此，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都饿成这样了，要不就先吃口糖葫芦垫垫饥……” 听到糖葫芦三个字，孙不眠两眼一瞪，整个人猛的扭头到旁边，剧烈的干呕起来！ “你别提那三个字了。”姜小花试图挽救孙不眠脆弱的生命，“他都饿成这样了，再吐胆汁都要吐完了……” 姜小花说完，停顿片刻，喉咙开始轻轻滚动， “而且你一说，我也……” “呕——” 姜小花扭头对着另一个垃圾桶干呕。简长生：…… 穿越灰界的这段旅途，对三人而言无疑是地狱般的考验……从天枢界域进入灰界的前几个小时，一切顺利，三人凭借着姜小花的力量屏蔽了所有灾厄，甚至还在路上用新买的锅和菜煮了顿火锅。噩梦，要从姜小花一声不吭的把自己埋在土里说起…… 那一夜过后，简长生和孙不眠一觉醒来，发现姜小花不见踪影，只觉得天都塌了。他们疯狂的在周围寻找姜小花，以为是某种厉害的灾厄破解了他的能力，趁着夜色将他叼走……在寻找过程中，他们不小心引来了一批灾厄，只能硬着头皮跟它们厮杀，好在这些灾厄也就四阶水准，最终还是险胜。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随行的锅和菜肉，全部被摧毁。就在简长生孙不眠打的满头大汗之际，姜小花慢悠悠的从地里爬了出来，甚至当着众灾厄的面伸了个懒腰…… 那一刻，简长生想杀人的心到达了巅峰。在那之后，姜小花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一路上乖乖跟着简长生二人。虽然再也没经历灾厄的袭击，但三人所有粮食都没了。走投无路之下，他们只能选择吃孙不眠变出来的冰糖葫芦充饥。但这冰糖葫芦，简长生和姜小花吃的下去，孙不眠自己却死活不肯吃，一路上靠着体质硬扛，接连走了好几天。而连续吃了这么多天的冰糖葫芦，简长生二人对它的态度也从“挺好吃”到“有点单调”到“难以下咽”……最后，已经到了谈芦色变的地步。终于……他们抵达了无极界域！当一盘盘香气四溢的菜肴端上桌子，三人的眼睛都绿了，尤其是孙不眠，像是一头濒死的雄狮，差点连着盘子一起倒进嘴里咀嚼。由于没有其他厨师，老板只能一个菜一个菜炒，每当他炒完一个菜端上桌，上一个菜就已经变成透亮的光盘……光盘旁边，还有三双幽绿的眼睛，直勾勾的自己。老板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密，他在后厨抡的铲子都快冒烟了，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能收获一堆无情光盘。开业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在自己店里感受到“霸凌”。老板足足忙了一个半小时，外面的三个祖宗终于吃饱了。 “嗝……” 孙不眠躺在椅背上，闭眼打了个饱嗝，“活过来了……” “下一步怎么办？”简长生擦了擦油光锃亮的嘴唇，“我们已经到无极了，怎么去救红心？” “……好问题。”孙不眠诚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不是你非要来救红心的吗？我以为你有一个完备的计划。” “我……”简长生哑口无言，“我是想着，等我们到了无极界域，再做详细打算……你看，我们对无极界域不熟，怎么提前部署？是不是得先过来？” “也是。” 孙不眠用牙签一边剔牙，一边问道，“那现在，你有打算了吗？” “……我对无极界域不熟……但是……梅花应该很熟啊！”简长生话锋一转，扭头看向姜小花，目光中充满希望，“梅花，这次真的只能靠你了！” “……？” 一直不吭声的姜小花，茫然的看向二人，感受到他们诚挚的目光后，眨了眨眼睛…… 然后无辜的指着自己： “我……去打败白银之王？” 第979章分头行动空气陷入一片死寂。姜小花的话语看似无厘头，实际一语点破了现在最大的问题，陈伶是被白银之王掳走，现在也多半被白银之王所控制，如果想解救陈伶，就绕不开白银之王这一关。但就凭他们三个，怎么可能打败白银之王？ “也许还有其他迂回的办法。”简长生并不打算放弃， “白银之王不可能一直盯死红心，说不定他是把红心关在某个隐秘的地方……梅花能够隐藏我们的存在，如果能找到红心的位置，说不定有机会悄无声息的把他带走。” 听到这，孙不眠有些诧异的看了简长生一眼。 “……你那是什么表情？”简长生眉头一挑。 “其实有时候，你还是挺聪明的……” “？？？” 简长生一时听不出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可无极界域这么大，该怎么找红心呢？”孙不眠陷入沉思。一直一声不吭的姜小花突然开口： “可以通过老鼠党。” “老鼠党？”二人都是一愣，“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巫师组织，之前穿越灰界的那批孩子，就是他们送出来的。” 简长生眼前一亮，忍不住拍了拍姜小花的肩膀，“梅花！我就知道你一定有想法！幸好有你啊！” “那你跟这个老鼠党，熟吗？”孙不眠问。姜小花默默低下头去。过了许久，才伸出两根手指，小小的捏在一起： “……一点点。” “能找到他们吗？” “不清楚……老鼠党的据点是经常变化的，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有没有换地方。”姜小花停顿片刻，“但我可以去找找。” 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这一路上犯下的错误，姜小花罕见的主动请缨。 “那可太好了。”简长生连连点头，“我也方块也可以帮你一起找……” “嗯……这方面，我暂时可能没法帮忙。” “为什么？” “我在无极界域，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孙不眠坦诚的摊开双手，神情有些无奈。 “那红心怎么办？” “救红心不能急，至少得先找到他的位置，而且我的事情办的很快，大概半天就能来跟你们汇合。” 简长生见此，张了张嘴，还是没再多说。孙不眠长途跋涉那么多界域，就是为了来无极办事，简长生自然不能要求他什么，毕竟现在孙不眠也不记得陈伶的存在，也没什么感情……对方愿意为这件事冒险，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就我和梅花先分头去找。”他从座位上站起，目光十分坚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救红心，但他就是觉得自己该这么做……他不喜欢这种发自内心的不安，他必须要把红心救出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等，你们先结下账。” 精疲力尽的老板见众人准备离开，便站起身，拿出一份账单。三人的脚步突然一顿。简长生转头看向孙不眠，孙不眠又转头看向简长生，空气陷入沉默。 “……你看我干嘛？” “当掉店铺的钱，不都在你那吗？？” “当时遭遇灾厄袭击的时候，早就跟着那些东西一起被撕碎了……我身上哪还有钱。” “？？？” “没钱？？没钱你们吃什么饭！！” 老板早就看这帮人不对，三个人穿着一身破烂，鬼鬼祟祟，进来不问价格就疯狂点单，吃完之后摸摸肚皮就想跑……这不是霸王餐是什么？老板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恶狠狠的便向三人走来，孙不眠见此，第一个冲出店门，拔腿就跑的无影无踪。 “去你的方块！！”简长生刚回过神，自己和姜小花便被老板堵住。他无奈之下，只能从怀里掏出几张红尘界域的地契和产证。 “老板，我拿这些抵押！” “红尘界域的铺子？红尘界域都被夷为平地了，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而且谁知道你这是真的假的……我不收这个！” “那……那……” “黑桃。”姜小花默默挪到门边，“我先去找老鼠党……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也噌的一下跑出饭店，往远处狂奔。简长生的嘴角疯狂抽搐，他回头看到老板那几乎杀人的目光，只能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老板……刷一个盘子，能抵多少钱？” …… 夕阳西下，陈伶又拿着一份调查问卷，从楚牧云的私人医院走出。借着调研的幌子，陈伶又一次来到这里，但他来的似乎并不凑巧，黑桃8今天并不在这里，应该是有别的事要忙。陈伶只能学着黑桃8的方法，将时代存档垫到桌角下，还将一只红笔随手丢在地上，等黑桃8回来，一眼就能看见。私人医院门口，红袖正倚靠在车边等着他，手里还拿着两袋面包，以及一桶矿泉水。 “忙完了吗？”红袖平静开口，“明天凌晨就要开始围剿老鼠党，你是向导，必须保证头脑清醒，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早点回去休息……” “忙完了。” 陈伶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坐进驾驶位。他余光看着同步坐到副驾的红袖，心神微动……如果他想干预这次围剿老鼠党，最大的困难就是红袖。毕竟这家伙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保证自己的安全。得想个办法，制造一些机会才行…… 陈伶的大脑一边飞速转动，一边启动车辆，往教堂的方向驶去。 “红袖小姐。” “嗯？”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红袖一愣，然后眉头紧锁的看着陈伶，“你在说什么？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哦？从来没谈过吗？” “没有。” 红袖似乎觉得有些被冒犯到，语气十分不悦，“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发现，你脖子上这个挂坠挺好看的。”陈伶微微一笑，状似不经意的开口，“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红袖瞳孔微微一震，低头看向自己脖颈上的挂坠，陷入沉默。第980章最后的声音沉默许久，红袖才再度开口： “……这不是什么定情信物，只是一个捡来的祭器。” “祭器？” “里面是个舌头，一直在念叨一些听不懂的东西，而且内容很长……总之跟我无关。” “与你无关？”陈伶紧接着反问，“你是在哪里捡到的？既然与你无关，为什么不把它给丢掉？来路不明的祭器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 陈伶知道，想要让红袖一点点从如今的“骑士”角色里出来，就必须得下点猛药了……越强烈的割裂感，越能让她心中起疑，如今的无极界域里没人能偷走这些疑惑，是让红袖摆脱控制的最好时机。而离开极光界域后，陈伶便听二师姐说过红袖与檀心的关系不一般，这也是他准备的突破点之一。红袖攥着掌间的挂坠，眼眸中闪过一抹迷茫。 “红袖小姐，这段时间我做了一些调查，你现在穿的衣服，似乎是极光界域的执法官服装……你仔细想想，自己有没有去过极光界域？” “没有。”红袖当即摇头，“我从没去过极光界域。” “那就奇怪了……” “或许只是款式相近，这说明不了什么。” 陈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红袖与他对视的瞬间，就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到别处……像是在逃避。 “红袖小姐，你其实早就意识到不对了，不是吗？”陈伶缓缓开口，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迷茫，恐惧，自己曾坚信的一切被各种细节所动摇，开始怀疑自己是谁，怀疑自己是否存在……你害怕深入的思考，因为连你自己也不知道，最后的答案究竟指向哪里……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红袖深吸一口气，“无极界域是我自小生长的地方，我付出那么多努力，就是为了保护这里……这是我的使命。” 陈伶的眼眸闪过一抹同情。他太理解红袖的心情了……就好比他赌上性命，为了逆转时代，与家人团聚一样，所以就算沈难提出了质疑，陈伶也会本能去否认。在如今的红袖眼里，保护无极也是她这一生的追求，她已经为这一切付出了太多，怎么可能轻易否定？但现在，陈伶不得不推翻红袖的一切……毕竟，他们确实没时间了。 “不，这不是你的使命，你所背负的东西，比你现在认为的更加重要！”陈伶斩钉截铁， “是白银之王偷走了你真正的人生！” 咔—— 最后一句话说出，车声发出一阵低沉嗡鸣，车辆在教堂前的路口直接熄火，孤零零的停在原地，车内一片死寂，只剩下雨滴落在车窗的轻微滴答声。陈伶的最后一句话，算是彻底撕开了自己的伪装，也将一切推向了无法挽回的方向……如果红袖选择相信他，那自然最好；但如果红袖还是选择身为“骑士”的自己，只要她将这句话说出去，陈伶立刻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陈伶就是在赌，他赌自己自曝身份后，红袖最终会站在他这边。红袖沉默的坐在副驾，半晌后，她看了眼面前耸立在阴雨中的教堂，声音有些沙哑： “我们到了……下车吧。” 说完，不等陈伶回过神，红袖便重重的关上车门，头也不回的走入雨中。红袖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也没有给陈伶回答，她像是没听到最后一句话般，就这么走了……好在红袖的反应，并不像是要去揭发陈伶的样子。陈伶看着她的背影，长叹一口气。他知道，红袖需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就像不久前的自己一样。无论如何，这次的自曝试探，没有走向最坏的结局。陈伶也没有多待，他直接将车停在教堂门口，向屋里走去。 …… 一片昏暗中，红袖缓缓锁上房门。红袖在原地伫立许久，才一件件褪去衣衫，整个人像是丧失了全部力气，躺在床上……她的眼眸凝视着漆黑压抑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将脖子上的金属挂坠摘下，从中间将其旋转，一点点打开…… 最终，一截猩红的舌头，暴露在空气之中。与此同时，那截舌头开始颤动说话，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在屋内回响。 “……第35821次实验记录。” “我们对极光君的发丝进行取样，提取细胞核样本，并与另一个来自同属血型的志愿者去核母细胞进行移植，考虑到之前的失败经验，这次我们对实验环境进行了彻底的去静电化……” “观察3小时16分钟后，确认细胞死亡，35821次实验宣告失败。” “……第35822次实验记录。” “对极光君的发丝进行磁场模拟实验，记录极光君自身磁场的全部数据，并进行人为重现……” “重现失败，原因：极光君磁场波动频率过快。” “……第35823次实验……” 没有感情的声音不断播报，像是个纯粹的记录者。固定的语速，固定的音调，这声音在屋内盘旋，让人不自觉地升起困意。红袖的双唇微微抿起。这段时间，每天她都会听这只舌头发出的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毕竟她根本听不懂这里面在说些什么，正如红袖自己所说，这些东西跟她毫无关系。三万多次的实验记录，各种听不懂的术语，以及无穷无尽的失败…… 但红袖还是听了。每天，这声音伴着她入眠，或许是实验太催眠的缘故，每一天晚上她都睡的很香……红袖甚至想过，这有没有可能是一件专门用来催眠的祭器。一条又一条的实验记录被播报，红袖的眼皮也越来越沉，虽然她今天满是心事，但在播报的催眠下，还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35902次实验记录……” “……第35949次实验记录……” “……第35997次实验记录……” “……” 红袖均匀的呼吸着，已然进入梦乡，当第三万六千次实验记录结束，舌头并没有再发出声音，而是陷入一片安静…… 仿佛，实验到这里，便已经结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从舌中再度响起。同样的声音，但这一次，那声音不再毫无感情，而是多了一分温柔……像是有个男人特地对着这件祭器，看着红袖的眼睛，记录下这最后的声音。 “……红袖，我爱你。” 第981章我想把他找回来三万六千次实验记录的最后，藏着檀心最深情的告白。就像是厚重的冰山下，藏着一朵火热的玫瑰。只有红袖耐心的一点点剥开冰沙，才能看到最后的惊喜……或者说，他最后的真心。当这声音响起的瞬间，红袖的睫毛轻轻颤动，双眸在黑暗中朦胧的睁开…… 她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穿着风衣，站在冰天雪地间，剧烈的爆炸好似太阳向这里袭来，而她却将一个男人按在墙上…… 然后…… 红袖微微转头看向身旁，那只舌头已经没有再发出声音。死寂的屋中，唯有两行清泪缓缓在枕头上晕开。 “是梦吗……”红袖脑海中，只剩下刚才回荡在耳畔的声音， “不，不对……” 红袖猛地将那只舌头拿起，重新旋转到最开始的位置，片刻后，没有感情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是极光界域执法官副总长檀心。” “为防止纸质实验资料损毁，特此同步用保存极光君实验数据……” “第00001次实验，我们将……” “……” 檀心。这个名字响起的瞬间，红袖的心头微微一颤。在她如今的记忆中，“檀心”只是小时候邻家的哥哥，虽然孩童时两人有些情愫，但他十五岁那年就病死了……而现在，他的名字却成为了极光界域执法官副总长。而且，她与檀心还…… 红袖不敢确定自己刚刚听见的声音，是梦境，还是真实。红袖的双拳紧紧攥起，她试图调快那舌头的速度，想直接听最后一句，但这件祭器似乎并没有加速的功能，只能从头开始。 “该死……” 红袖深吸一口气，身体笔直的坐在床上，抛去所有困意，仔细的一点点向后听。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当舌头复述到一千次实验时，一阵老式闹钟的声音从床头响起。红袖双眸满是血丝，她看了眼时间，知道已经到了围剿老鼠党的时候……她并没有将其关上，而是直接用挂坠的盖子遮住，阻拦声音传播，然后重新挂回脖子。她起身下床，在衣柜前停下脚步。昏暗的煤油灯烛火下，一件老旧的骑士铠甲正工整的挂在墙上，而一件黑色的执法官风衣，则静静摆在旁边。红袖目光扫过两件服饰，短暂的犹豫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她一把抓起黑色执法官风衣，便大步往门外走去。 …… 陈伶一步步走下台阶，在教堂门口站定。此时正是凌晨，距离日出大约还有两个小时，也是所有人戒备意识最轻的时候……这个时候出动围剿老鼠党，是最佳时机。此时的教堂门口，已经有众多身影等待，看到陈伶向这里走来，众人也转头看来。其中有两道身影，陈伶很眼熟。一个是戴着土色草帽的黢黑老头，一个是戴着新潮蓝色贝雷帽的女人，上次在晚宴的时候，陈伶见过他们。篡火者盗圣，黄和，蓝屿……也是这次围剿老鼠党的领队。看得出来，赤同对这次围剿很重视，一口气出动两位七阶盗圣，还有红袖坐镇，几乎是铁了心要将他们连根拔起。黄和并没有跟陈伶打招呼，只是冷冷看了陈伶一眼，便挪开目光。而蓝屿上下仔细打量着陈伶，似乎对他有些好奇。 “红袖怎么还没来。”黄和有些不悦。 “那位，咱可使唤不动～”戴着贝雷帽的蓝屿翻了个白眼，“那可是八阶……架子大的很。” “……” “可惜，八阶又怎样，还不是被王拿捏的死死……” 蓝屿话音未落，黄和便瞪了她一眼，后者余光瞥到陈伶还在这里，便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就在这时，一个红发身影径直走来。 “呦，终于来了。” 红袖面无表情的来到众人面前，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陈伶，然后看向蓝屿二人。 “走吧。”她淡淡开口。其他人并没有感觉到红袖的异样，唯有陈伶，看到她那双满是血丝的眸子，心神微微一动。人已经到齐，黄和便带着众人上车。陈伶随意找了辆车坐下，这次外出的人比较多，自然不需要他亲自当司机。其余普通篡火者看到他在这辆车上后，直接就绕到后面的车去，并没有人敢跟他坐一起。再怎么说，陈伶的身份也是“灭世”灾厄，没有人愿意跟这家伙近距离接触。戴着贝雷帽的蓝屿，在车窗外望了一眼，看到陈伶在里面后，眉头微微上扬……正当她开门准备进来之时，一只手掌按住了她的肩膀。蓝屿眉头一皱，回头望去，便看到红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你干嘛？”蓝屿没好气的问道。 “他是赤同指名要我保护的人，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不能上这辆车。”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跟他坐在一起，他会有危险？” “我的任务是保护他，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信。” “你……” 蓝屿想要反驳，但看到红袖眼眸间流露出的淡淡杀意，她还是将话憋了回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便扭头往后面的车辆走去。红袖等她走远，便打开了陈伶的车门。 “你开我门干嘛？”坐在后排的陈伶一愣。 “去开车。” “……” 陈伶想起来，这车除了他俩，其他人都不能坐……开车的任务，自然也落在他头上。他不情不愿的回到驾驶座，发动汽车，红袖则十分自然的坐在副驾，等到黄和等人的车辆前行，他们也缓缓跟了上去。车内很安静，陈伶余光一直在观察红袖，想到自己今天跟她说的那些话，便打算再试探一次。 “红袖小姐……” “你需要我怎么做？”红袖平静的开口。 “……嗯？” “今天你说过，我身上背负的东西，比我现在认为的更加重要，说明你应该是认识我的……我是说，曾经的我。” “你……相信我了？” 红袖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攥着脖颈上的吊坠，许久后，才双眸通红的看向陈伶。 “我好像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红袖声音有些沙哑， “现在，我想把他找回来。” 第982章围剿开始陈伶听到这，眼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距离他跟红袖摊牌，也就过了十几个小时，在此之前红袖都处于迷茫与摇摆的状态，怎么突然间就如此坚定？这一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陈伶没有多问，无论红袖经历了什么，只要她最后做出这个选择就够了。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红袖再度开口。陈伶一边开车，一边压低声音回答，“我们之所以落得现在的处境，是因为白银之王用的力量，将我们的过往分别与另一个人替换……与我替换的应该是个普通人，与你替换的，应该就是原本的护教骑士。” “交换过往……那为什么我们记忆中的名字，没有被替换？” 红袖的记忆中有檀心，里也有檀心，同样的名字，却代表着不同的人，让她有种割裂感。 “据我理解，这种替换就像是移植手术，最核心的记忆与人际关系就像是器官，而我们认识的人就像是血管……当器官移植到我们身体，本质上还是会与我们的血管重连，所以我们记忆中的那些名字不会改变，但人际关系会重连到新的‘过往’之中……” 陈伶也正是利用这一点，编造了“赤同”的人设，逼得他不得不跟自己演戏……但实际上，赤同在陈伶的记忆里根本不是什么朋友，只是以前工厂对面的爆米花贩子。 “那要怎么才能把记忆换回来？” 陈伶思索片刻，“最简单的方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白银之王出手，我们的记忆自然就能回来……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还未等红袖失落，陈伶便再度开口： “但除了他之外，我认识一个人，他能以诅咒的方式，让不同人之间的记忆错位……这或许是我们找回记忆的唯一办法。” “他在哪？？”红袖眼前一亮。 “现在，应该在天枢界域。” 红袖眉头微微皱起。她沉思片刻，认真的回答，“现在白银之王不在，我能带你杀出无极界域，直接前往天枢。” 红袖的语气很平静，但却蕴含着一股强大的自信，仿佛无论是什么盗圣，裁决代行人，还是无极君，她都不放在眼里。 “我不怀疑你的实力，红袖小姐。”陈伶长叹一口气，“但要交换记忆，总得先把带有我们记忆的人一起带过去才行……否则，我们跟谁换？” “那拥有我们记忆的人在哪里？” “不知道。”陈伶停顿片刻，“他们，应该被篡火者藏起来了。” 红袖目光落在后视镜上，一辆辆黑色轿车跟在他们身后，在黎明前的昏暗中缓慢行驶…… “你应该早就有计划了，对吗？”红袖问道。 “有。”陈伶微微点头， “而且这个计划，需要你的配合。” …… 车辆在荒野间缓缓停下。众多身影向一个地方汇聚，黄和目光扫过四周，迅速锁定了一个不起眼的井盖。 “就是这里。”黄和低垂着眼帘，“从这里下去，就是错综复杂的排水系统，经过之前的勘查，基本锁定了一片区域……老鼠党就在那里。” “那我们直接下去，把他们一网打尽不就行了。”蓝屿随意的开口，“这群老鼠党里，应该就只有一个七阶，我们这么多人，他们插翅难飞。” “未必，这下面的排水管路，有不少都没记录在图纸上，不排除他们趁乱逃走的可能。” 黄和的目光看向陈伶， “要不然，也不会请陈先生走这一趟了……陈先生有什么看法？” “你说的没错，老鼠党都是一群阴险谨慎的家伙。” 陈伶沉声开口，“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一定在常规路线之外，还准备了更隐蔽的逃生方式，甚至还准备了掩人耳目的机关陷阱。” “哦？” 黄和眉头一挑，“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绝对不能把所有人手铺在一个地方，一定要分头行动，而且分散的越开越好。”陈伶指着下水道说道， “围剿开始的时候，所有人就像是大网，一点点往老鼠党的方向收拢，但又不要完全封死……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让他们往那个方向逃，由我跟红袖小姐负责劫杀，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样风险太大了，我们就这么多人，分散太开的话每个地方就留一两个人，万一收网的时候碰到老鼠党但守不住怎么办？”蓝屿下意识反驳。 “那也总比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走要好。” “可是……” 陈伶其实根本不懂老鼠党，在他被替换的普通人记忆里，甚至连老鼠党是什么都不知道……但这群篡火者，似乎认定了他与老鼠党有某种关系，对他们十分了解。既然如此，陈伶索性借力打力，装出一副十分了解老鼠党的架势，出谋划策。其实陈伶提出这个方案，纯粹是希望制造独自行动的机会，毕竟他与红袖现在是统一战线，但如果周围还有其他人，他们的行动也会受到限制。 “如果你们不信任我，那也没办法，毕竟我只是个向导……你们随意吧。” 陈伶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黄和盯着陈伶看了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就按他说的做吧……” 毕竟是赤同亲自选的人，而且看这小子的架势，似乎真的对老鼠党很了解，与其他们自己行动自己担责，不如信陈伶一次。很快，众人便两人一组，被分成了十几组，迅速进入地下。而陈伶与红袖，自然也毫无悬念的成为一组，而且由于红袖自身的超高战力，他们直接被分配到了地下最深的地方，等待阻截老鼠党众人。 “真的会有人躲在这种地方吗？”红袖感受着周围阴暗潮湿的环境，眉头微皱， “光线和气味暂且不说，无极界域的地下排水系统，可是充斥着各种细菌与毒虫……长期生活在这里，身体是会出问题的。” “谁知道呢……不过能够下定决心把据点扎在这里，这老鼠党的领袖，确实厉害。” 陈伶还欲说些什么，一阵爆炸的轰鸣便从上方传来！轰——！！ “……开始了。”陈伶的眼眸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