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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上的血,没力气地说:“王爷就这点手段吗?奴才还不够疼呢?” 摄政王看着眼前的人,脸色难看得厉害,他以为这两鞭子下去,对方会求饶,哪知道申珏嘴巴还是那么硬。他气糊涂了,狠狠把鞭子往地上一摔,“本王就不信了。” 他上前坐到床边,直接扯起了申珏的腰带。 申珏实在没力气,懒懒地抬眼看了他一眼,便撇开了脸,问了一个与此时毫无关系的问题。 “外面下雪了吗?” 摄政王把申珏的腰带丢到地上,冷声道:“下了。” 申珏突然抿唇一笑,“原来我还是输了。” 摄政王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他看向申珏,“你说什么?” 申珏转眸看着他,“王爷现在想做什么?” 摄政王冷笑一声,“你下面不是还剩下点东西,本王看割下来,你会如何?” “会死吧。”申珏语气骤然转好,他眼睛弯了弯,像极了月初的月亮,“王爷,你知道陛下喜欢奴才什么吗?” 他半张脸几乎都是血,可是他那一笑却让摄政王看呆了。摄政王觉得自己昏头了,居然觉得申珏笑起来莫名的妖媚,不,不是妖媚,是邪魅,像是引人堕入深渊的魔。 他们不同妖,不需要美丽的皮囊,只靠一颦一笑,便能勾住人的魂魄。 “喜欢你什么?”摄政王觉得自己不该问,可是他还是问了。 申珏眼底的笑意更深,看摄政王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听话的稚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摄政王目光微动,片刻后,他俯下身,靠近对方的脸,凑近了,几乎能嗅到对方脸上的血腥味。申珏看着低下头的摄政王,又是一笑,他偏了偏头,努力凑到了摄政王的耳边,“陛下喜欢奴才……” 他张嘴狠狠地咬住了摄政王的耳朵,摄政王痛呼一声,耳朵处传来剧痛。他恼羞成怒地掐住了申珏的脖子,可是申珏死死地咬着他的耳朵不松口,他实在害怕自己的耳朵被对方咬下来,只能僵持着。 而就这样,申珏眼底的笑意还不散,甚至越来越浓,片刻后,他变咬为含,还在对方耳边轻轻喃语,“陛下就喜欢奴才的狠心,王爷你知道了吗?” 摄政王闻言皱眉看着他,连耳朵处的疼一时都顾不上了,而下一秒门就被撞开了。 干掉那个皇帝(24) 雪花被风卷着吹进了房里,来人走得很快,一下子就进了内间,绕过了六面屏风。 只见慕容修披着玄色的披风,肩膀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摄政王立刻坐直了身体,先是惊讶了眼慕容修,随后便敛去了惊讶,他冷脸扬声对外道:“你们在搞什么?什么人都可以进来吗?” 门外传来人跪地的声音。 “王爷恕罪,奴才等没用,拦不住陛下。” 摄政王轻嗤,“那都去领罚,现在就去刑堂,每人领三十鞭。” 门外众人莫敢不从 ,立刻去领罚了。 等摄政王处理完门外的人,才重新看向慕容修,平静道:“你怎么来了?”。 慕容修一直看着床上的申珏,自是看到了他脸上眉骨到下颌那一条长长的鞭伤。慕容修咬着牙,转头怒视摄政王,“怕是朕再来晚一些,就要替他收尸了。” 摄政王闻言,抬手擦了擦从耳朵上流下来的血,不在意地说:“是啊,陛下再来一些,就看不到这个狗奴才最后一面了,陛下赶得巧呢。” “倪信严,你什么意思?”慕容修惊疑不定地看着摄政王,“你还想做什么?” 摄政王对着慕容修勾了勾唇,“我要杀了他,在你的面前。”他看到慕容修瞳孔微缩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怒,对申珏的恨意更深,“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我想让陛下亲手杀了他,否则这天下也该易主了。” “你威胁朕?”慕容修怒道。 摄政王笑容的幅度扩大,“对啊,就是威胁你,皇位和他的命,你自己选。我当初能让你坐上那个皇位,自然也能让你滚下去。” 话毕,摄政王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丢到了地上,以吩咐的口吻对慕容修说:“捡起来,杀了他。” 慕容修目光下垂,看着地上那把匕首,他捏紧了拳头,牙关微微打颤,“倪信严,你真要如此?” “当然,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这只脏刺猬呆在你身边,我受够了你对他特殊照顾,慕容修,你搞清楚,我扶你上位的目的是什么?你当真以为你能做个贤君?以为区区一个石建安就可以绊倒我?”摄政王哈哈大笑,“这天下都是我的,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慕容族都可以在这个世上消失。” 摄政王站了起来,走到慕容修的身前,眼神带着浓浓的讥讽,“你别再当婊.子还要贞节牌坊了,当初我杀你二皇兄之前,不是你先勾引我的吗?怎么?现在想甩开我?哪有那么简单。” 他几乎没怎么对慕容修说过重话,如今这话字字诛心,慕容修被他说得脸色惨白,身体都微微颤抖。 “朕没有。”慕容修咬牙道。 摄政王又是嘲讽一笑,“真没有?你收了我的好,却还要与我撇清关系,甚至还要置我于死地,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慕容修,我今天跟你说清楚,杀了他,我保证这皇位你能坐到老,不然,你就等着铁骑踏破你的宫门吧。” “现在将剑捡起来。”摄政王厉声道。 慕容修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再又一声的催促下,他才缓缓弯腰将匕首捡了起来。慕容修轻轻将匕首握在手里,眸色渐渐转深,而摄政王见他拿匕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嗤笑一声,又讽刺道:“真是无用。” 慕容修拿着匕首站了起来,他对摄政王蓦地一笑,“是,我是没用,但我不会一直受你摆布,至少此时不会。”他抽掉刀鞘,拿着匕首猛地向摄政王刺过去,而摄政王早有准备,直接一掌打飞了慕容修。 床上的申珏见状,急声喊了一声陛下! 慕容修撞到六面屏风,吐了一口血,身体渐渐滑了下来。 摄政王轻蔑一笑,走上前,弯腰提起了慕容修的衣领,“废物,杀人都不会杀。” 慕容修口里全是血,他对着摄政王挤出一个笑,雪白的牙齿都被染成了血色,“你杀了朕吧,朕不会杀他的,大不了,朕跟他一起死。” 摄政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收紧慕容修衣领处的手,怒道:“慕容修,你装什么情圣?你愿意跟那个脏刺猬一起死,你问过他吗?你知道他今夜为何来我府上吗?”他哈哈一笑,“他是为了那个太监,看到那个太监的贴身东西就眼巴巴跑过来了。你以为你跟我有什么区别吗?没有区别,你不喜欢我,他也不喜欢你,我们两个都注定得不到所爱。” 本该相爱的两人,在此刻互放狠话,尤其是摄政王,他的字如一把把刀,刺进了慕容修的心底,可他那刀却又是自己的血泪铸成的。 慕容修闻言,不由想去看申珏,可是摄政王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挣扎之后,发现是徒劳功,便放弃了,低声道:“朕不在乎,朕不在乎!”他重复了两遍一模一样的话,像是自我催眠,又像是辩解。 摄政王见慕容修如此,突然感到了一股无力感,他摇了摇头,松开了慕容修,“我真是高看你了,原来你也那么可怜啊。” 他决定自己去亲手杀了申珏。 那个人活着,实在是个祸害,连他,刚刚都差点下不了手。 摄政王转身,准备去杀申珏,可是他刚转身,心口就一痛,然后全身便无力,直接摔倒在地。慕容修见状,连忙爬了起来,他重新从地上捡起了匕首。申珏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告诉了慕容修那无色无味的毒.药的配制,以及解药的配制。慕容修在来之前,特意先喝了解药,再在衣服上洒了那种毒。 慕容修慢慢走到摄政王身旁,他擦了擦唇角的血,神色冰冷地看着地上的人,“谁都想不到堂堂摄政王居然被小小的毒.药打败。” 摄政王几乎目眦尽裂,似惊似怒地看着慕容修,“你敢?”他转头对外喊,“来人!来人啊!” 可惜本来守在门外的人都去刑堂领罚了,并无人能听到他的呼喊。 摄政王见没人进来,只能重新看向慕容修,他感觉到自己的肢体越来越僵硬,心口越来越疼,不由对慕容修说:“你杀了我,我的兵是不会放过你的,慕容修,把解药给我,我不杀申珏了,你听到了吗?我不杀申珏了。”到最后,他几乎是吼出口的。 慕容修蹲下身,他高举起匕首,优美的唇形微微一动,吐出两个字,“晚了。” 匕首刺下。 血色染红了慕容修的眼。 他拔.出来,又对着地上人的胸口插.了进去。 许久之后,慕容修再丢开了匕首,他低头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他眼睛就红了,脸上尽是解脱的快意。 他终于摆脱了摄政王,那个时时刻刻都在威胁他的男人。 摄政王就是他的噩梦,如今他亲手杀死了噩梦。 躺在床上的申珏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无惊无喜。 …… 摄政王死了。 慕容修跌坐在地,他喘了喘气,才提着气站了起来,他迅速脱去自己的外衣,奔到了床边。他对着床上的申珏挤出一个笑,“你别怕,他已经死了。” 申珏还没说话,慕容修已经动手去解申珏手脚上的绳子。申珏不知道被绑了多久,手脚上都有了绳子绑出来的青痕。慕容修帮人解绑之后,不由看了看申珏被打伤的脸和那腹下三寸,那两处的伤实在狰狞,慕容修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扶申珏起身。 “陛下,奴才没事。”申珏对慕容修笑了笑,他瞥了下床边惨死的摄政王,眼里闪过担忧,“陛下快走吧,摄政王的人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了,不能让他们发现是陛下杀的人。” 他说完,就挣扎爬起来了,他手脚发软地下了床,把慕容修用来杀摄政王的凶.器握在了手里,那上面还有摄政王的血。申珏握住那匕首,忍不住用指尖摸了摸上面的血,温热的,黏黏的。 慕容修看见申珏拿着匕首,立刻走了过去,厉声道:“不行,你也不能留在这,你要跟朕一起走。” 申珏抬起头对慕容修笑了笑,即使他脸上因伤口而看起来恐怖狰狞,但他的眼神却十分的清润,宛如三月的春风,风中似乎还卷着淡淡的花香,让人看之便会心平气和,仿佛一切都不是事。 “陛下,奴才愿意为了陛下去死。”申珏轻声道,“反正奴才这破身体也撑不了多久,只是有些可惜,不能看见陛下大婚了。” 慕容修蹲下身,他伸手握住申珏的肩膀,“朕不大婚,朕只要你,申珏,你听到了吗?朕要你活着,徐御医会治好你的伤的,真的,一切还没那么糟糕。”他顿了顿,“外面有石建安的人,你现在跟朕一起出去,我们坐马车回宫去。” 申珏看了下慕容修放在他肩膀处的手,抿唇微微一笑,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陛下能这样哄奴才,奴才真的很高兴,不过陛下还是快点走吧。有奴才在这,还能为陛下拖些时辰,不过陛下……”他抬头看着慕容修的那张满是疤痕的脸,缓缓抬起空着的手,“奴才一直想对陛下说,但怕陛下生气。不过现在奴才不怕了,因为陛下对奴才好,其实奴才喜欢的人只有陛下。” 其实奴才喜欢的人只有陛下。 慕容修长睫一颤,他看着羞涩笑着的申珏,只觉得难过,他快速地眨了眨眼,敛去眼底的泪意,反抓住了申珏的手,“其实我也喜欢你,申珏。” 他不再自称“朕”了。 申珏唇角的笑意加深,眼睛都快弯成了一条线,“真好,没想到奴才死前还能被陛下这样哄,这样,奴才哪怕死也甘心了,只要陛下能记着奴才,奴才不求其他,只盼陛下闲暇时刻能想一想奴才。” 慕容修连忙摇头,“不,我没有哄你,申珏,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两个都不会死的,你跟我起来,我们先出去。” 说完,他便要拉申珏起来。 申珏就着慕容修的手站了起来,被对方扶着往外走,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雪,才短短几个时辰,地上便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慕容修扶着申珏一脚轻一脚重地往外走,在干净的雪地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申珏微微抬起头,看向半空中,鹅毛大的雪还在落,像是要洗掉这满世间的污浊。 “陛下。”申珏轻轻喊了慕容修,“已经是新年了吧。” 慕容修点了头,“嗯。” 申珏微微侧头看着慕容修,眼神专注,慕容修本来没在意,但被对方盯久了,不由看了回去。当他看到申珏过于认真的眼神,不由一愣,“怎么了?” 申珏疲倦地眨了下眼,“我累了,所以就在这里结束吧。”慕容修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就是一疼。他身体一抖,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插.进自己腹部处的匕首。 这把匕首刚刚才杀了摄政王,现在刺.进他的身体了。 慕容修缓缓抬起头看着申珏,眼里情绪实在复杂,惊疑,震怒,迷茫,还带着几分悲凉。 “申珏,为……什……么?”他第一次觉得那么难以开口,连话都得吞吞吐吐,明明对方刚刚还说爱慕自己,怎么会反手就将匕首捅.进自己的身体呢? 申珏松开了手,声音无悲无喜:“没有为什么。” 慕容修本来扶着申珏,现在变成牢牢抓住了对方的手,他执拗地看着对方问:“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回头看了下之前的屋子,“你怕摄政王的人杀你?所以要杀了我活命吗?” “不是的。”申珏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哪怕慕容修几乎都要捏碎他的手腕了,他还是水波不兴地说:“我杀你跟他无关。” “那是为了谁?”慕容修暴戾出声,他突然想到一个人,“难不成是冯庆宝?你方才的那些话都是哄我的吗?申珏!” 他眼睛赤红,像是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紧紧地抓着申珏,想问出一个答案。 雪花飘旋落下,落在申珏和慕容修的头发上,肩膀上。慕容修腹部上的伤口滴答流着血,血滴落雪地,像刺眼的红梅,只见红梅越来越多,慕容修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他几乎抓不住申珏,只能脱力地跪倒在地。即使跪倒在地,他还是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申珏看着这样的慕容修,怜悯地看了对方一眼,便抬着头看向墨色的苍穹,雪花簌簌落下,落在他的脸上,申珏轻轻一笑,看着眼前的场景渐渐地消弭。 境的主人死了,自然这个境也没了。 申珏抬起手去接雪,看着自己的手指渐渐变成透明,最后消失。 他缓缓闭上眼,享受这片刻的安宁,浩大天地,仿佛只有他一人,他在须臾间得以喘息,不用伪装成任何样子,他只是他。 最后,申珏失去意识的之前,忍不住想,他脱离了这个境,下一个会是什么境,什么时候他会重新拥有记忆,不过这种思考只维持了片刻,他就彻底没了意识。 …… 申珏感觉到有无数的水从他的口鼻里灌进去,濒死之感让他不停地挣扎,可是好像有人在上方死死地摁着他,让他无法动弹。 肺好像要炸了,浑身都难受死了,他的手从刚开始到处乱抓变成无力地浮在水里,就在申珏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的时候,摁着他头的手突然松开了,申珏猛地从水里钻出来,但在看到眼前人的时候,他愣怔住了。 眼前的人居然是年少时期的慕容修。 十几岁的慕容修比及冠后的他要雌雄莫辩许多,更像一个貌美的少女,只见那双漂亮的凤眼正冷冰冰地看着他,眼底是浓浓的杀意。 申珏看到慕容修只觉得愕然。 怎么会? 他明明已经脱离慕容修的境,怎么还会回来? 章节目录 25.干掉那个皇帝(25) 此时申珏正泡在一个水塘子里, 他环视了下周围,发现这居然是当初慕容修当皇子时住的奇章殿。 慕容修当皇子时行六,自幼不大受宠,他的母妃早逝,三岁之后便由静妃抚养, 起初几年, 静妃待慕容修还是不错的,但静妃生下八皇子之后, 慕容修的日子就越过越差。没有母妃在皇上面前,一个年幼的皇子能受宠到哪里去? 更何况慕容修性格有不大讨喜, 更是被几位皇兄联手欺负, 甚至比他小上许多的八皇子都敢大声斥责他。 慕容修是十岁之后便住进了奇章殿, 而申珏比慕容修小上四岁, 他五岁就跟在了慕容修身边。奇章殿其实跟冷宫没多大区别, 别的宫殿都有湖泊, 而奇章殿只有一个破水塘子, 周围还没有扶栏,感觉随时都可以掉进去。 也许是申珏打量周围花了太久的时间, 站在水塘子岸边的慕容修失了耐心,他蹲下身,一把抓住了申珏后脑勺的长发。申珏被他猛地抓住头发,疼得直接头一仰。 如此, 他便离慕容修的脸更近了。 近距离看慕容修的脸几乎挑不出毛病, 乌发红唇, 雪肤花貌。年少时的慕容修衣裳大多鲜艳,比如他现在穿的这件,青莲色外袍,越发衬托得他肤色赛雪,堪比雪莲,就像一株被人精心照顾的秋牡丹。 可惜现在的慕容修是浑身带刺的秋牡丹,他凤眸微眯,嫣红的唇一开一合。 “把脑子泡坏了吗?你刚刚在打量什么?难不成连你主子都不认识了?” 申珏看着这样的慕容修,突然想起了当初赤炎老祖说的话—— “……有些境的主人可能会因为你杀了他心生怨念,强行拖你再经历一次他的境……” 可就算再经历一次境,少年时期的慕容修也不是这样的,除非…… 现在的慕容修发现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少年时期的慕容修身上从没有这么浓的厉气,但眼前的慕容修无论是眼神还是通身的气质都不像个少年人。 申珏心里有了猜测,也许眼前的慕容修有了上一世的记忆,他记得自己杀了他,所以才变成现在这般。 毕竟前几世里,慕容修从未对他这般恶劣,他现在泡在水塘子里,方才摁自己头的人只有岸上的慕容修。慕容修刚刚差点杀了他,所以溯回镜起作用,让他的记忆恢复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慕容修见申珏迟迟不说话,眼神更是阴冷了几分。 申珏见状,只能虚弱地说“殿下,奴才好冷。” 慕容修轻轻嗤了一声,“可是我的东西还没捡上来呢,申珏,下去。” 他说完就松开了手,还嫌脏一般在自己的衣服上狠狠擦了擦。 申珏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回到慕容修的境,更没想到慕容修还会有上一世的记忆。他想想自己当初杀慕容修盖的决绝,想必这一世的慕容修是恨毒了他。申珏想到这里,便直接钻进了水里,方才他缓了一阵,这一世的记忆也断断续续想起来了。 这一世从申珏到慕容修身边起,慕容修就对他很差,轻则打骂,重则就像今日这般,申珏现在不过十岁,可是已经在鬼门关来来回回好几趟,若不是这次真的差点死了,怕是溯回镜也不会起作用。 今晨,慕容修突然说自己随身带的玉玦不见了,便让他去找,可是他把整个奇章殿都翻遍了,都没能找到。慕容修很生气,就让他下水塘子,说那个玉玦可能掉进水里了。 十岁的申珏虽然会一点点泅水,但水平不高,正在他下了一趟水,准备上来换气的时候,慕容修突然摁住了他的头。 便有了申珏记忆刚回的那一幕。 …… 申珏认命地再次往水里钻去,他一边睁大眼睛在水里找那个玉玦,一边暗暗打算未来的路。他需要再破慕容修的境一次,可是有了记忆的慕容修还会爱上他吗? 就算是申珏,现在也没了自信,骗一个人一次好骗,但你想骗对方两次,还用同样的手段,根本是不行的,除非对方是个傻子,可慕容修明显不是个傻子,甚至现在的慕容修看上去一点都不好接近。 有了之前一次差点被对方淹死的前车之鉴,这次申珏换气特意跑到了水塘子的中间,保证慕容修只能站在岸边看着他,绝碰不到他。 站在岸边的慕容修拂了拂衣袍,眉眼肃冷地看着水中的人,等他发现申珏每次换气都离他很远时,唇角微牵,眼神更加冰冷。申珏现在只有十岁,方才又差点淹死,不过几个回合,他便彻底脱了力,只能攀着岸边,喘着粗气。他转头看向岸另外一边的慕容修,露出害怕的神情,“殿下,奴才实在没力气,能明日再找吗?” “那怎么行?万一被其他人捡走怎么办?”慕容修慢悠悠地道。 不提奇章殿宫人不多,谁会钻进水里去捡一块根本可能不存在的玉玦呢? 申珏是真没力气了,他现在太小了,细胳膊细腿的,再下水一趟,他真会死在水里。可是看慕容修的脸色,对方似乎不准备放过自己,申珏微抿了下唇,转身准备再度下水,不过他刚动,慕容修的声音突然响起,“算了,天要黑了,我没心情再陪你玩了。” 慕容修从袖中拿出一块玉玦,他先对申珏晃了晃那玉玦,便直接丢进了水塘子里。 “你什么时候捡上来,就什么时候吃饭,如果你一直没捡上来,就没东西吃。” 慕容修说完,便转身走了。 申珏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从水里爬了出来。一出来,他就瘫软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劲都没有了。天色渐黑,附近的宫殿点起了灯笼,橘黄色的烛火在夜里透出暖色。 夏末的夜里透着凉意,申珏静静地在地上躺了好久,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拧了一把湿头发,又拧了拧身上湿透的衣服,往他现在的住处走去。 如今的申珏不比之前了,之前慕容修让申珏住在自己的寝殿里,还可以睡在龙榻上,现在的申珏跟其他好几个小太监住在一起。 慕容修这个六皇子现在身边有一位大太监,四个小太监,其中包括申珏,并没有宫女,因为慕容一族的传统是皇子只有满了十六岁,身边才能贴身伺候的宫女,免得坏了身子,而现在慕容修才十四岁,所以奇章殿并没有宫女。 这五个太监里,申珏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因为这一世慕容修对他极差,所以那些太监对申珏的态度也是最差的,什么脏活累活都是申珏干,吃饭却又是申珏最后吃。 申珏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屋子黑漆漆的,并没有人。他懒得点灯了,靠着外面照进来的月光照明。申珏走到自己的床边,从床下面抽出一个箱子,把里面的干净衣服拿了出来,正在他要换衣服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还伴随着两个人的嬉笑声。 “申珏那个傻子又被殿下罚了呢。”一个人说。 “谁让他一天到晚除殿下眉头,真是活该。”另外一个人道。 “我说啊……”先出声的那人突然看到了换衣服的申珏,像是一只阉鸡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发出尖细难听的声音,“申珏,你在里面怎么不出声啊?你要死啊你!” 那人骂完之后,似乎还觉得不够泄愤,快步走过来,照着申珏的脑袋拍了几下。申珏本就晕晕乎乎,只是提着一口气才没倒下去,被来人重重拍了几下脑袋,终于撑不住了,身体晃了晃,“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你装什么装?申珏,你起来!”打申珏的人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又给申珏甩了几巴掌,而申珏还是毫无反应之后,那人才发现原来申珏是真晕了。 “他晕了?”后面那人道,有点害怕,“他下午被罚下水好多回,该不会死了吧?” 前面那人立刻将手伸到了申珏的鼻下,发现还有气息,松了一口气,“没死,就晕过去了。”他眼珠子转了转,放在后面那人身上,“这事可别让殿下知道了,殿下若是知道他病了,肯定会更生气的。” 后面那人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前者嫌弃地看着申珏湿透的衣服,但还是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他也懒得帮申珏换衣服,觉得拿被子给对方盖好,已经是他心善了。 他处理好之后,便拉着后面那人匆匆离开。 …… 申珏这一晕直接到了翌日半夜,他也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踹醒的。 有人狠狠地踢了他几脚,又扯开他的被子,“申珏,你睡了多少个时辰,昨儿夜里的活都是我帮你干的,你也该起来做事了。” 申珏费力地睁开眼,看清站在他床前的人之后,闭了闭眼,才说“别……打了,我去。” 一开口,申珏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他昨夜晕过去之后就一直穿着湿衣服,现在衣服都怄得不行了,他只觉得自己身体冰冷,可是头又滚烫,仿佛下一瞬就会炸开。 叫申珏起床的人是李丰,他比申珏大六岁,平日最喜欢偷懒,所以总是让申珏去帮他做活,如果申珏不肯,就会遭他一顿毒打。昨夜打申珏的人也是他。 他昨夜见申珏晕过去之后,怕事情被老太监知道,所以昨夜把申珏该做的活都做了,今晨便立刻叫申珏起床。 申珏抬手揉了揉头,用手肘抵着床板爬了起来。李丰见他起来,便立刻躺回去继续睡了,现在还只是寅时一刻,天色还都是漆黑的,除了申珏,其余三个小太监几乎都要睡到天色微亮。 睡到天色微亮,还是因为六皇子慕容修起得太早,若是碰上睡得晚的主子,他们怕是要睡到了金乌晒屁股了。 即使有申珏干活,他们还东嫌西嫌,申珏撑着病体换衣服的时候,他们还嫌吵,啧了几声,一点都不觉得申珏是最小的,应该让着他点。 申珏换好衣服之后,把脏衣服一起带了出去。他先把自己的脏衣服泡在盆子,然后把其他太监的衣服一起洗了,最后洗自己的衣服,晒好后,他把慕容修昨夜换在浴池旁的衣服送去盥衣局,折返回来,就要开始扫庭院。 一堆的活等着申珏去做,而他现在人幼力小,又加上生病,等李丰他们几个起来,他还没干完。 李丰一进厨房,见申珏还没把火点起来,气得一把扯开了申珏,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现在还没生起火,待会殿下就要起了,你耽误得起?” 申珏被李丰这一扯直接跌坐在地,再一次体会到眼冒金星是什么滋味。 他在地上坐了好一会,见李丰在生火,便爬起来往外走。 现在这些人忙着伺候慕容修起居,一时半会注意不到他。 慕容修这一世厌恶他,所以起居的一切都不由他沾手。 作者:优秀的在线阅读网站 墨书网(MSXS2.COM) 对于李丰他们来说,慕容修起床这一刻是他们最忙碌的时候,但对于申珏来说,却是最悠闲的。他走到昨日的水塘子旁,望了望一眼看不到底的水面。 慕容修丢的那块玉玦还在水底,他不捡上来就没饭吃。 申珏摸了摸自己已经饿扁了的肚子,他现在下去捡玉玦就是送死,就算他要上演苦肉计,也要慕容修在场才行。申珏想了想,回头望了慕容修的寝殿一眼。 慕容修此时还没起。 申珏收回视线,脚步毅然往外走,他不要在这里送死,这一世怕是他无论再小心翼翼对待慕容修,慕容修都不会相信他,既然如此,申珏也懒得装对慕容修好,他现在只想吃个饱饭。 申珏要饿疯了,尤其他现在年纪小,根本经不住饿,他想着吃的,便越走越快,一直走到御膳房才渐渐慢下脚步。巧的是正有一人从御膳房出来,那人冷不丁看见申珏,直接被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冷气,等看见眼前的人不是鬼,而是个小萝卜头,还是他认识的小萝卜头之后,唇角不由一扯,“你怎么来了?” 申珏这一世吃不好,常常饿肚子,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在来人眼里,申珏就是一个意外成了精的萝卜头。 只见这成精的萝卜头突然仰头痛哭,“刘公公,奴才饿。” 好嗓门,这一嗓子一吼,吓得自持稳重的刘公公眉心狠狠一跳,暗骂一声,连忙上前捂住了萝卜头的嘴,“小祖宗,你可别叫了,再叫,下次不许再到我这来了。” 申珏完全没有装嫩的羞愧,伸出一只干巴巴的小爪子抓着刘公公的衣袖,“奴才就昨早上吃个馍馍,现在肚子闹饥荒呢。” 刘公公被他的话逗乐了,用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好罢,你先跟我进来。” …… 刘公公全名叫刘安顺,在御膳房当差,他是出了名的为人和善。在这宫里,厉害角色多了去了,但若自身厉害,还能与人为善,却便十分难得。刘安顺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年纪刚过三十,就坐稳了御膳房太监总管的位置,手底下的小太监没一个不服他的,就连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都要给刘安顺几分面子。 申珏认识刘安顺纯属一个意外,他这一世常常被欺负,经常饿肚子。七岁的某一天,申珏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偷偷跑来了御膳房,他要偷东西吃。李丰那些人防他防得不行,连个馒头渣他都见不着。 还没偷就被御膳房的小太监发现了,当即就抓着他问他是哪个宫的,申珏不肯说,那小太监就往申珏的屁股上揍了几下,疼得申珏哇哇大哭,这才把刘安顺给引过来了。 刘安顺人好,不仅让小太监放开申珏,还温声问他是不是迷路了。 申珏抽了抽鼻子,可怜巴巴地说“奴才饿。” 刘安顺眼睛往下一瞥,伸手摸了下申珏的肚皮,小孩的肚子一般都是鼓出来的,这小家伙倒好,瘪得快摸到背了。而后申珏就得了两个热乎乎的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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