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刀刺空,当即收刀下拉,划向轩辕朝腹部。 但轩辕朝经验亦是夸张,虽然速度赶不上,却算尽了夜惊堂的攻击方式,先人一步飞身极退。 飒飒飒—— 铛铛铛—— 千丈平台之上,暴雨被横风带动,化为了乱流四散横飞。 周边观战的近万武人,只能看到一道黑色残影,在轩辕朝周边来回穿插,带出点点火光和刺耳雷鸣。 轩辕朝虽然体型如山岳,但身法却轻若游蝶,百斤重刀在周身来回闪转,游刃有余挡住了夜惊堂近乎疯狂的突袭,看似不落下风。 但璇玑真人等顶尖高手,却能看出这场搏杀不出意外已经结束了。 因为轩辕朝两次起刀都被夜惊堂强行打断,根本没有第三次起刀的机会,只是把重刀当盾牌被动格挡。 君山刀转不起来,就没法依靠惯性累加速度和刀势,给夜惊堂造成威胁。提着百来斤的铁疙瘩,想砍中夜惊堂,除非夜惊堂脑壳进水往刀口上撞。 而夜惊堂占据主动权,可能砍一百刀不中,但只要中一刀,轩辕朝就没了。 “嗡……” 君山台周边围观的武人,虽然后知后觉,但还是很快意识到,轩辕朝的屠龙令,好像真被压死了,湖面上逐渐响起雷鸣般的嘈杂。 仇天合瞧见这幻想过不知多少年的场景,双手微微颤抖,竟然有热泪盈眶之感。 但仇天合还没来得及兴奋,擂台上的一幕变数,忽然让整片天地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能看出轩辕朝必败无疑,作为当代刀魁,轩辕朝自己又岂会看不出来。 就在夜惊堂身形再度折返,想趁着轩辕朝旋身半圈一刀贯入肋下之时,一道刀鸣声忽然从擂台上响起! 呛啷—— 轩辕朝满头花发飞散,原本古井无波的双眸,也显出了专属于刀客的狂热,怒喝声中,握住君山刀的双手微拧,继而身形忽然爆起,在雨中拉出了一道璀璨白芒! 夜惊堂心中寒毛倒竖,身形骤然顿住,改刺为挡,瞳孔微缩仔细看去,却见厚背阔刀飞了出去,只剩刀刃,不见刀柄。 而速度暴涨的轩辕朝,双手持着一把四尺出头的长刀,刀身纤细、寒芒毕露,目测分量最多不过六斤,几乎在空中带出残影,眨眼已至身前。 挡—— 双刃相接,轩辕朝恐怖的爆发力终于得以展现。 夜惊堂虽然反应及时,但体型差距摆在这里,重劈之下双脚踩碎石砖,整个人往后硬生生滑出了十余丈才停住身形。 此景不光夜惊堂,连璇玑真人等人都看愣了。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君山台弟子会带副兵器,以防起刀失败后没法反手,但没料到轩辕朝本人竟然也藏了把轻刀。 一刀过后,双方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夜惊堂浑身雾气蒸腾,看着远方的轩辕朝,开口道: “丢了名震天下的君山刀,可就算承认屠龙令被破了。” “嚯——” 君山台周边围观的无数江湖客,直至此时才敢喘气,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 轩辕朝赤裸上半身,血水染红了左侧甲裙,四尺长刀斜指地面,眼神依旧不失傲气: “屠龙令输了,老夫可没输。屠龙令是老夫二十多岁悟出的刀法,等了四十余年才有人破掉,你难不成以为,老夫这四十年,是在原地踏步?” 夜惊堂知道轩辕朝不可能只有这点底蕴,但还是道: “我能破狂牙子的八步狂刀,就能破世间任何刀法,你憋出什么东西都一样。” “老夫三岁练刀,生平最钦佩者莫过于狂牙子,也知道‘唯快不破’的至理。屠龙令能破八步狂刀,确实赢在狂牙子刀还不够快,还没有把八步狂刀打磨到巅峰。” 轩辕朝手腕轻翻,将长刀倒持于左手: “练屠龙令,迟早被更快的刀破掉;而练快刀,才能真正做到万法不破。 “你以为,世上只有你把八步狂刀的刀法,拔高了一尺?” “嚯……” 旁观无数江湖人,听到轩辕朝准备用八步狂刀打夜惊堂,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但细想又在情理之中。 轩辕朝能破八步狂刀,必然苦心钻研了几十年,以轩辕朝的悟性,照猫画虎研究出八步狂刀真不稀奇。 虽然是同一种刀法,但夜惊堂的运气法门,和狂牙子的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轩辕朝显然也是如此。 此举不能说是同门相争或偷师,而是各自根据前人的武学理念,自行研究领悟,开创的两种新流派,彼此较量,分出谁悟出来的新刀法更好! 夜惊堂见轩辕朝准备打不过就加入,和他拼八步狂刀,稍微沉默后,开口道: “屠龙令的刀法理念,让我叹为观止,和八步狂刀各有优劣,但都是环环相扣无懈可击,为江湖最顶尖的刀法。 “八步狂刀打不过屠龙令,是人不行;屠龙令打不过八步狂刀,照样是人不行。 “你放弃屠龙令,转而研究八步狂刀,着实可惜。” 轩辕朝眉头一皱,没有言语。 夜惊堂把螭龙刀插在地上,抬起手来: “世间武学千千万,彼此相生相克,哪有什么绝对的强弱之分,无非看用的人是谁。” “你让我见识什么叫八步狂刀,我也让你看看,什么叫屠龙令!” “嚯——” 周边观战之人,听到这话当场炸锅。 毕竟打完之后换兵器再打一场,无异于爷孙局,两场全输就是奇耻大辱,直接可以就地自裁了。 仇天合都愣了,虽然知道夜惊堂霸道,但没料到能嚣张到这一步。 教轩辕朝用屠龙令,杀人还要诛心…… 璇玑真人也没想到夜惊堂这么横,看着擂台上意气风发的年轻俊公子,眼底闪过几分异样。 若非场合不适合,按照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性子,非得来句‘你要是能打赢,姐姐我就满足你一个什么都可以的愿望’来刺激下夜惊堂。 只可惜,上万人看着,璇玑真人不可能这么瞎搞,只是把君山刀和肩带,丢给了夜惊堂。 呼呼~ 啪—— 夜惊堂单手接住飞过来的重刀,把肩带套上,挂在了肩头。 漫天风雨也在此时陷入死寂,只剩下位于千丈平台正中的两人。 轩辕朝静立雨中,眉头紧锁,眼底忽然没了往日维持四十年的锋芒。 因为轩辕朝居然发现,现在的他,确实不是三十岁前的他了。 三十岁前,他面对如日中天的狂牙子,依然敢和现在的夜惊堂一样,提着君山刀登门,看看谁是当代刀魁。 而如今懂得多了,见识多了,那股愣头青一般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心气,反而没了。 知道‘唯快不破’是好事,但若人人皆大彻大悟练快刀,没有傻子愣子去另辟蹊径钻研旁门左道,哪还有当今这百花齐放的江湖? 夜惊堂身上的傲气和绝对自信,犹如醍醐灌顶,让轩辕朝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闭门造车四十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随了大流,忘记了当年练刀的初心! 一个刀客,若是产生了自我怀疑,不再相信自己的刀,双眼又如何展现出锋芒? 轩辕朝握了握刀柄,沉默良久后,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底万般杂念,开口道: “可惜,你生晚了。此战过后,江湖上再也没有能和你我平起平坐的刀客,那感觉举世无敌,但也说不出的迷茫寂寞。” 轩辕朝这话,是在感叹‘有旗鼓相当的对手,才能意识自身错误,从而精进成长’。 夜惊堂明白意思,双手自然下垂,平淡回应: “如果不是当年那场风波,打灭了年轻刀客的心气,如今的君山台,应该群雄并起、百花齐放。 “江湖刀客有今天这般光景,不是因为江湖练刀的少了青黄不接,而是你这带头的刀魁,不值得年轻人当成榜样去仰慕追赶。” “呵……” 轩辕朝年过古稀,早已明白此生是非对错,当前所求无非畅快一刀而已,没有再说话,大步往前走向夜惊堂。 咚、咚~ 沉闷脚步,再度从雨幕中响起。 夜惊堂浑身雾气蒸腾,身若苍松岿然不动,眼底的狂热已经化为了平日里的宁静。 霹雳—— 一道雷光,再度划破苍穹。 轩辕朝脚步越来越快,在相距十丈时,双脚骤然发力,伟岸身形躬起又弹出,瞬间撞破雨幕,左手长刀顺势削向夜惊堂中门。 此刀同样快到匪夷所思! 轩辕朝能看穿夜惊堂的刀法底细,夜惊堂同样一眼看出了这一刀的门道——化用‘躬背弹刀’的法门,把弹刀改为弹人,大幅度加强八步狂刀起手一刀的突袭速度。 这改良可以说十分精妙,因为夜惊堂也只是想过左手刀、右手刀,没考虑过在腰腿上下功夫,来让手里已经到极限的刀更快半分。 这一刀虽然没有夜惊堂自损八百的出刀方式提升恐怖,但胜在不用自损八百,而且破屠龙令确实够了。 不过可惜的是,夜惊堂用的并不是正常的屠龙令,而是昨天改良八步狂刀时,用相同思路顺手研究出来的新版屠龙令。 “喝——” 就在轩辕朝起手的同时,夜惊堂左脚后撤半步,双手握住背后刀柄,浑身上下的露出的皮肤瞬间涨红,浑身肌肉青筋暴起,眼角甚至涌出血丝。 轰隆—— 狂奔气劲瞬间推开漫天雨幕和地面碎砖,在周边清出一片真空。 挂在的背后的君山刀,也在眨眼间弹起,以一种近乎疯魔的速度,往前悍然劈下。 此景此景,连不会武艺的武人,都看出夜惊堂起刀瞬间,就震伤了浑身气脉,全身筋骨也必然有所拉伤。 但这并不妨碍此刀毁天灭地的破坏力。 轩辕朝全力爆发,以此生最巅峰的速度冲至夜惊堂身前,也没能绕过这他呕心沥血数十年研究出来的后撤步躬背弹刀! 夜惊堂后撤的那半步,就好似拦在面前的一道天堑,任凭他如何压榨体魄,等在面前都是那把当头劈下不给半点机会的君山刀。 也是此时,轩辕朝明白了狂牙子当年面对他的感受,也明白了所有刀客面对君山刀的感受。 那是一股势不可挡的绝望! 就好似一座高山朝自己压来,使出浑身解数,都跑不出被殃及的范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座万丈山岳砸在自己身上。 这无疑是世间最美最暴力的刀法之一。 就算不能稳破八步狂刀,也是彼此势均力敌,只看用刀的人是谁。 如果年幼之时,他看到的是这一刀,恐怕也会为此魂牵梦绕一辈子吧…… 但现在,为什么会从其他人的手中看到这一刀! 这本是他的刀呀…… 轰隆—— 双刃相接,漫天雨幕被震回高空。 强劲刀风肆虐,瞬间铲平了一层地砖。 而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江湖,都屹立不倒一辈子的轩辕朝,此时和所有接屠龙令的刀客没区别。 劈山断海的恐怖力道压下,轩辕朝伟岸身形根本没法站住,被力劈华山的一刀,砸的刀背撞入小臂,整个人往后砸在了地上。 轰隆—— 千丈石台上碎石飞溅,正中心的位置瞬间被砸出一个巨大凹坑。 身着半甲的轩辕朝,从坑中斜着飞出,又摔在地面上,顺着光滑平台滑出了数十丈。 “喝——” 夜惊堂一刀落后没有半点间隙,飞身再度跃去,双手拖刀旋身一周,劈向轩辕朝落点。 飒—— 轩辕朝反应奇快,翻身而起往侧闪,躲开了险之又险的刀锋,但紧跟着下一刀就再度袭来。 呼呼呼~—— 不过眨眼间,君山台再度响起了那道让万千江湖刀客视为梦魇的恐怖声响。 夜惊堂身随刀转,不过刹那间就转成了风车,远看去只能瞧见圆形的雪亮刀光,根本摸不清刀本体在哪里。 而君山台上的滂泼大雨,也被螺旋气劲搅成了漩涡,犹如一条水龙卷,在平台上飞速游移。 轩辕朝两米出头的庞大身形,在浩瀚天威前也显出了渺小,身手依旧快若奔雷,在高台上飞速腾挪闪转,但已经没法再去碰那把穷追不舍的重刀。 君山台周边近万人,无论识货的还是不识货的,都知道胜负已分。 屠龙令刀势起来便基本无敌,想打只能用长兵。 夜惊堂把刀势累加到这般恐怖的地步,转的人看都看不清,不说轩辕朝,就算夜惊堂自己用改良过的八步狂刀,敢钻空子估计也是以死换死。 因为进去了根本没时间抽身,不管刺中哪儿都至少被劈一刀。 方才所有人都以为,确实是八步狂刀更胜一筹,但现在看来,屠龙令真不弱,只不过一个拼前期,一个拼后期,强势期不同罢了,纯看刀放在谁手里。 呼呼呼—— 近万人全神贯注,看着千丈平台上的那道水龙卷。 而这场事关刀魁归属的交锋,也在此刻变成了夜惊堂的个人舞台。 刀势累加至此,速度、威力都已经无暇,轩辕朝根本破不了这自己赖以成名的刀法,能做的只是不停闪转避其锋芒。 但屠龙令刀势起来后,只要会控刀,百斤君山刀就是在自己飞,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气,闪转腾挪也不算慢。 轩辕朝除非掉头跑,不然不可能甩掉穷追不舍的刀锋,甩掉了夜惊堂显然也不会停下已经成型的刀势,照样会追过来。 “喝!” 轩辕朝这辈子可能是头一次,被打入这种无计可施的绝境,纵横江湖一辈子,并未就此认输,而是双目瞪如铜铃,骤然发力撞向飞旋的重刀,双手推刀一记直刺,取夜惊堂躯干。 此招是想以命换命,强行逼停逼夜惊堂的刀势。 但夜惊堂根本没有给半点机会,旋身途中后撤拉开半分距离,一记刚猛无双的重刀,直接扫在了刺来的刀锋之上。 铛—— 金铁交击的爆响中,百斤重刀的恐怖破坏力由此展现,砸在六七斤的长刀之上,完全是一边倒碾压。 轩辕朝手握得住刀柄,刀身却扛不住如此蛮横的重击,硬生生被砸弯了刀身,变成了一个拐角。 而不过一瞬之间,旋身一圈的重刀,便以力劈华山之势,再度落向轩辕朝头顶,根本不给半点反应机会。 轩辕朝抬起被砸弯的长刀格挡,重刀蕴含的恐怖气劲,便直接宣泄在了身上,长刀没断,却被砸的陷入胸腔,肋骨尽碎血肉横飞,整个人都嵌入了地面碎石之间。 轰隆! “喝——” 夜惊堂一刀落的瞬间,下一刀已经发力,旋身一周再度劈向了尚未弹起的轩辕朝。 以轩辕朝的底蕴,此时仍然可以翻身腾挪躲开,再拉扯片刻。 但轩辕朝并没有再动,身为刀魁,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当前局势,再拉扯毫无意义。 轩辕朝用那双看了江湖七十载的老眼,直愣愣望着当空落下的重刀,眼底并没有惶恐、后悔、遗憾、不甘,有的只是一抹解脱。 毕竟这就是江湖。 新人生、老人死。 江湖就是一代又一代的新老交替,所有巅峰武人,都没法绕开这个宿命。 他曾经生在刀下,纵横战场、独霸刀坛,完成了寻常江湖人一辈子都只能奢求的壮举,一生都屹立在山巅。 而如今死在刀下,也死在巅峰之时,输的堂堂正正,没有因为年老体衰,而留下半分不甘。 这对一个巅峰武人来说,确实是善终。 此战后就算活着,肋骨尽断伤及根本,活头也不过几年,面对退去的光环和老病躯体,等待他的恐怕也只有孤独终老的无尽懊悔。 而死在刀下,此生对也好、错也罢,都将归于尘土,不用再去想了。 但可惜的是,这一刀很长,直至最后也没落在头上。 沙沙沙~~ 千丈平台陷入死寂,只剩下密集雨响。 夜惊堂双手持刀,在轩辕朝头上三寸骤停,气喘如牛汗气蒸腾,眼神却十分平静,看着那双昏黄老眼,开口道: “你害了儿女一辈子,也害了我爹一辈子,风风光光当了几十年刀魁,打不过了就想痛痛快快的死在我刀上,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继续活着,无儿无女没指望,在悔恨中活完最后几年;若是受不了这苦,也可以痛痛快快自裁就此解脱,死的像个纯粹江湖人。” 夜惊堂说完,把君山刀收起来,插在大坑边缘,宽厚刀身看起来就好似一块无字墓碑。 浑身是血的轩辕朝,眼神动了动,继而便涌现怒色: “要杀便杀,何必说这些废话?” 夜惊堂抬手抹了把雨水,看向了遥远的西北,平静道: “我爹过的并不苦,有个儿子,十几年日日陪在跟前,帮忙打理家业,风雪天也会帮着加件衣裳,寿终正寝后也有儿子披麻戴孝、养老送终,心中遗愿也能交给儿子去办,一辈子挺圆满。 “你如果当年没那么利欲熏心,现在应该也有个成器儿子。 “你这个年纪坐在台上,或许还能看着儿子和我切磋,赢了开怀大笑,输了也会安慰两句‘江湖就是后浪推前浪,爹还没死,你往后有的是时间’。 “指不定你还能有几个聪明伶俐的孙子、外孙,闲时坐在屋檐下,看着几个小娃娃拿着木刀在院子里比划,笑呵呵指点两句……” “夜惊堂!” 轩辕朝被这诛心之语,刺激的满面涨红,爆喝声响彻整个君山台,那双眼睛犹如狰狞恶虎。 “可惜,你没这个福气,所以你死了还是活着,对我来说没啥区别。” 夜惊堂说完话后,转身来到螭龙刀前,拔出佩刀,收刀入鞘。 嚓~ 一声轻响,漫天风雨,也在此刻恢复了彻底的宁静。 “嚯……” “嚯——!” “牛气……” …… 人满为患的千丈平台边缘,在此刻山呼如潮。 无数认识或不认识的刀客,都在不明缘由的乱叫,更有甚者直接跳到了巨型无字碑上捶胸顿足,也不知道在兴奋个啥。 在高空盘旋的鸟鸟,此时也落在了夜惊堂肩膀上,摆出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张开翅膀:“叽叽叽……”回应。 夜惊堂站在君山台上,环视外围的人山人海,完成义父的遗愿,心里轻松了一大截,也十分可惜大笨笨、凝儿、三娘、小云璃不在,不然肯定会冲过来亲他一口,指不定晚上还能一炮三响…… 仇天合回头看了看目光狰狞却又有点失神的轩辕朝,暗暗叹了口气,脸上也显出几分唏嘘。 轩辕朝当年因为轩辕天罡留了郑峰一条命,夜惊堂如今没有亲自手刃轩辕朝,无疑是恩怨两清最合理的方式。 至于轩辕朝选择余生懊悔还是自裁,仇天合倒是不在乎,选什么都是该。 仇天合收回目光,露出了一抹笑容,走到跟前拍了拍夜惊堂的肩膀: “唉,想了半辈子刀魁,结果直接被你小子截了,这老辈得让着晚辈,不能和你争,这以后算是没指望了。” 夜惊堂知道这是玩笑话,不过还是道: “放心,我当不了多久。只要打趴下八魁前三,就不算在俗世江湖之内了,八魁名号自动顺延给下一位。” 仇天合眨了眨眼睛,觉得确实如此,只要轩辕天罡不跳出来,江湖上估计没人和他争老二的位置,当下又道: “顺延的没多少人认,到时候咱们还是打一场,来个惜败半招……” 璇玑真人也站在了跟前,瞧着人山人海的江湖盛景,感觉与有荣焉,想想把腰后的酒葫芦取下来,递给夜惊堂: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问鼎刀魁,就是江湖上的金榜题名,如此快哉的场合,不来一口?” 夜惊堂并未拒绝,接过朱红酒葫芦,对着嘴灌了一大口。 璇玑真人见夜惊堂嘴对嘴喝,微微眯眼,但也没计较,继续道: “这场面我待会给你画下来,拿给离人和凝儿看……” “咳咳——” 话没说完,夜惊堂忽然闷咳了两声,脸色化为涨红,用拳头捂着嘴道: “快走吧,待会晕台上就丢人了……” 正享受万人憧憬目光的仇天合和璇玑真人,见此都是脸色一变,知道夜惊堂刚才不要命的打法,伤了体魄,而且肯定不轻。 仇天合道:“我去帮你打发过来套近乎的江湖人,你找个地方赶快养伤。” 璇玑真人见夜惊堂气息全乱了,站稳都是问题,就做出很亲昵的模样,抬手搂着夜惊堂胳膊,暗暗撑住夜惊堂的身体,往湖边走去。 “嚯——” “夜大侠……” …… 山呼海啸响彻云霄,连雷鸣和暴雨都压不住。 夜惊堂被璇玑真人暖水球似得的小西瓜夹着胳膊,做出风轻云淡的姿态,和岸边的江湖群雄颔首示意,而后就钻进了小船,在海潮般的恭送声中驶入了满湖烟雨…… 第四十八章 一言为定 波涛阵阵的湖面上,气氛依旧热火朝天,无论是巅峰高手,还是底层武夫,都在七嘴八舌的闲谈: “厉害呀,这船票花的当真值……” “四十多年,这刀魁终于换人了……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你瞎高兴什么?以前轩辕老儿当刀魁,咱们指不定还能抓住轩辕老儿年事已高的机会接班;这夜大侠是个啥?二十上下还没到巅峰的年纪,刀法就这么离谱,以后肯定更厉害,咱们这辈子算是彻底没机会了……” “呃……好像也是。要不咱们改练枪?枪比刀厉害……” “断声寂接班枪魁没多少年,如今才三十多,你拿命打?目前八大魁里年纪最大的,好像就陆截云……” …… 嘈嘈杂杂的言语,在千帆之间回荡。 船堆之间的一艘大渡船上,船楼二层的窗户开着,窗口挂着珠帘。 珠帘之后,一名身着锦袍身材颇高的人影,在窗前静立,斗笠下的双眸,注视着君山台上的新刀魁和白衣女子踏上小船。 房间里,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正在和外面的江湖汉一样,捶胸顿足不知道在高兴啥。 傻乐呵半天后,发现窗前人影不言不语,丫鬟又来到跟前,好奇询问: “教主,这个夜大侠好俊,武艺高侠气重还年轻,一看就是造反的好苗子,咱们是不是得想办法拉拢……” 平天教主单手负后,稍作思量: “据邬州那边的传言,轩辕鸿志被黑衙所杀,周怀礼也死于黑衙的刀法高手,办事的人想来就是夜惊堂。已经被朝廷重用,和我们不在一条船上。” “哦……夜大侠看起来和仇大侠关系不错,要不咱们让仇大侠牵线搭桥,把夜大侠拐回南霄山,劝他弃暗投明效忠大燕……” “旁边那个白衣女人,是璇玑真人,哪儿那么容易把人掳走。” 平天教主此行,是听说了仇天合跑来白给的消息,从和泽州接壤的充州过来看看,以免云璃的半个师长被轩辕老儿砍了。 瞧见半路杀出来的夜惊堂,平天教主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心底确实有收为己用的心思。 但璇玑真人在,还一副护着小情人的样子,当面抢男人确实有点麻烦,稍加斟酌后,平天教主从远去的小船上收回目光,望向了君山台,疑惑道: “凝儿去了京城小半年,自称已经在黑衙埋下了暗桩。朝廷多了个这么厉害的高手,竟然半点消息没往回传……” 小丫鬟想了想道:“这么年轻有为的高手,朝廷肯定会保密,夫人没注意到也正常。” “自作主张带着云璃跑去京城,连朝廷有哪些高手都摸不清,真是……送封信去京城,让她没机会潜入宫里就马上回来……” “好的教主。” 小丫鬟连忙点头…… …… 云梦泽方圆近千里,一旦远离岛屿和湖岸,就好似驶入了无尽汪洋,大雨瓢泼能见度不过数丈,雨水击打船篷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叽叽叽……” 鸟鸟站在船舱外面,放哨兼躲雨,口中还在咕咕叽叽抱怨,刚才好多侠女想喂饭,夜惊堂不让它过去的事情。 雨势太大,船舱门窗紧闭。 舱室里空间不大,因为常年在黄泉镇闲置,里面也没什么家具,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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