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其实陶东岭本意是想在陶蔚这儿取取经,怎么追人,或者现在人一般都喜欢怎么被人追之类的,他自己生活中没有能聊这个的朋友,想了一圈也就陶蔚了,现在的小年轻花样多心思活,说不定能给他出出主意,但这话到临头了他又有点张不开嘴,迟疑半晌都没想好该怎么说。 “你是不是看上什么人了?”陶蔚别的不说,对陶东岭的事儿是真敏锐。 陶东岭想了一下,不打算否认,“嗯”了一声。 陶蔚在那头直接尖叫起来:“啊啊啊!真的?!” “唉你、小点儿声……”陶东岭摸了下鼻子,拿过烟点了一根。 “哪儿的人啊?多大了?你们怎么认识的?”陶蔚连珠带炮:“她长啥样儿漂亮吗?有照片没?她家里什么情况都?你怎么才跟我说啊哥,你们现在什么阶段了?是有好感还是已经谈上了?哎我下周回去吧,你带我见见哥,我给你参谋参谋,你等我看看下周的课……” “男人。” 陶东岭跳过那一堆让人头疼的问题,只笼统地回答了两个字。 “嗯?”陶蔚没明白:“什么男人?” 陶东岭说:“我喜欢的是个男人,年纪比我大,性格比我好,长得也好看,家里什么情况我暂时不知道,他暂时也……不怎么喜欢我。” 陶蔚那边静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陶东岭把烟往床头的烟灰缸里弹了弹,又拿过杯子喝了口水,问:“傻了?” 陶蔚声音飘得有点游移不定:“哥你……喜欢……男的?” 陶东岭端杯子的手顿了顿,“嗯”了一声。 陶蔚魂儿都被抽走了:“你这是……在跟我出柜么?” “什么出柜?”陶东岭没听懂。 “就是跟我坦白……你是同性恋……” “不是……这事儿就非得是同性恋才能干吗?一个个咬着这上头不放?” “你要不是同性恋你去喜欢一个男人?!你脑子还有沟吗陶东岭?!”陶蔚炸了,这嗓门是真大,隔着手机陶东岭耳朵都被震得“嗡嗡”响,真不知道她的舍友都是怎么忍的。 “不管我是不是,我就喜欢他行不行?”陶东岭不懂喜欢一个人还非得按头给归个类是个什么逻辑。 “你只要喜欢同性,就是同性恋!再不济也是双性恋!”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陶东岭皱眉:“喜欢同性怎么了,你上学时候跟你的小姐妹勾肩搭背的,好得死去活来,闹别扭了还回头跟我哭,你也同性恋?” “我没想跟人上床啊。” 陶蔚一句话把陶东岭噎死在床头上。 “什……什么玩意儿??”陶东岭有点结巴。 “你说实话哥,”陶蔚总算知道压低声音了:“你是不是同性恋,我给你一分析就明白了,你如实回答。” 陶东岭没吭声。 陶蔚问:“你想跟他上床吗?” 这一来就问个大的,陶东岭反应了一下,瞬间臊得恨不得把枕头隔着电话扔过去砸陶蔚脸上:“你特么……一个姑娘家,怎么这种话张嘴就来,你都不知道害臊吗?” “你别转移话题,我跟我哥害什么臊!想当年我尿布子都是你换的!” 陶东岭服了:“行行行别提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陶蔚“嘿嘿”笑了几声,继续压低声音但压不住兴奋:“那你倒说啊,你想不想跟他上床,跟他做、做男女之间的那种事儿?” 陶东岭面无表情:“我俩就算做,那也是男男之间的事儿,跟女有什么关系。” “啊对对对,男男关系,哈哈哈哈……你快点回答想不想!” “我说你怎么兴奋成这样儿?”陶东岭皱眉:“你作为家人,难道正常反应不该是要打断我的腿吗?” 陶蔚干脆地说:“哥我有个秘密你不知道。” 陶东岭一顿:“什么秘密?” “我资深腐女。” “什么是资……” “你别管了,你能不能先回答我问题,我在这儿给你分析,你能不能别老东拉西扯的?!” 陶东岭不吭声了。 陶蔚轻轻敲打他的心灵:“对他,有那种想法吗哥?” “……有。” “那你就是同性恋!”陶蔚一锤定音。 “可我以前从没对男的有过想法。” “那他就是你的性向启明灯,你的真爱啊哥,你活二十多年没整明白的事儿遇见他就明白了,命中注定了这是!” 陶东岭被麻出一身鸡皮疙瘩。 “跟性向没关系,”他搓了搓胳膊,“我现在对别的男的也没想法,除他以外任何人,无论男女,一丝一毫都没有。” “哦……”陶蔚顿了一下:“只对他一个人吗?同样喜欢的类型也不行?” “我没有喜欢的类型,只喜欢他一个人,独一个。” “哥……”陶蔚怔了怔。 “怎么?” 陶蔚沉默一会儿,问:“你刚说他现在不喜欢你?” “嗯。” “他是同性恋吗?” “是,就因为知道他是,所以我才没憋着,想什么就跟他说什么了,结果他挺排斥的……不接受。” “那你怎么办哥?”陶蔚语气忽然沉下来:“你这么些年才碰上一个这么喜欢的人,你一下子把他看得这么重,他要是不喜欢你,你也换不了别人的话,你怎么办……” 陶东岭怔了许久,他不知道怎么办。 他一直以来满脑子有关的都是陈照来,一开始是这个地方,后来是这个人,他冷冷清清活了这么大,从没这么抓心挠肝地惦记过一个人,他想要陈照来,他想的是不同意就追,一直追到同意为止,但说实话,他到现在其实连怎么追都不知道。 陈照来压根就没松口。 如果到最后也不同意呢,如果自己不是……不是陈照来喜欢的类型呢? 陶东岭忽然意识到,他现在能确定的只有自己,陈照来说得对,在这件事上他从未应承过自己什么,就那些日常的相处,顶多也就是带了点纵容,而且这份纵容说实在的,或许只是因为陈照来脾气好呢。 陶东岭确实把该说的想说的都说了,他坦白得彻彻底底,可陈照来除了退避,没回应半个字。 陶东岭真的特想知道,特想听他亲口给一个答案,他想问:来哥,你喜欢我吗? 第29章 没琢磨出来怎么追人,但陶东岭左思右想,琢磨出一个道理,追人归根结底就是想让对方喜欢上自己,所以对方不喜欢的事儿要少做,陈照来最不喜欢什么?就是别人跟他闹,他说过不止一次:“陶东岭, 你别跟我闹。” 陶东岭记住了。 接触这么久了,陶东岭知道陈照来心思重,心里能压得住事儿,他不是那种好话哄几句就能找不着北的人,他能像现在这样一边抵触一边不由自主地跟自己相处着,也不过是性子里的温和,和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忍心而已。陶东岭不敢着急,陈照来这么沉稳好脾气的一个人,被他激得已经好几次变了脸,陶东岭不得不耐下性子,生怕再搞砸了。 陈照来依旧不怎么接电话,但陶东岭再没为这事儿红过脸,他只是我行我素,信息该发还是发,只要约摸着店里不忙了,电话该打依旧打,打不通也不生气,陈照来偶尔接上一两个,他在那头就会压着开心,问他忙不忙,累不累,有的没的自顾自说一堆。 陈照来很多事上还是不给回应,虽然他有时候真的招架不住这么个直男动不动在他耳边说:“来哥,我挺想你的……”但他能做的也只有生硬地转开话题,叮嘱几句“开车别分神”“晚上早点休息”之类的话就挂断,他觉得只要自己摆明态度,时间长了陶东岭觉着没意思,也就淡了。 陶东岭再次从西北回来时,给陈照来带了个东西。 那天晚上他吃完了饭,帮着陈照来忙活到打烊,跟在陈照来身后一声不吭上了三楼。 三楼陈照来隔壁这个房间如今已经成陶东岭专属了,每回来了都二话不说只住这屋,陈照来说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他赶下去。别的事儿陶东岭都挺听话,不惹陈照来生气,但就是住三楼这事没得商量,陈照来这人本来就不爱过多掰扯,拿他没辙,索性由他去了。 “来哥。”陶东岭到了自己房门口没进,叫了陈照来一声。 陈照来手搭在门把上,转过头看着他,陶东岭走过来对他笑了笑:“你先开门,进去说。” 陈照来看他一眼:“你还不累吗?什么事儿弄得这么神秘?”边说着边开门开灯,陶东岭跟着进去,顺手把门带上了。 “我这趟去新疆,给你带了个小玩意儿。”陶东岭边说便从夹克胸口的内兜里掏出个巴掌大的荷包递了过来。 陈照来愣了一下。 “这什么?”他接过来。 荷包做工很精致,上面金线绣的如意纹样,入手有点分量,陈照来一接就知道里边有东西。 他抬头看着陶东岭,陶东岭与他对视一眼,看上去有点紧张,蹭了下鼻尖说:“你打开看看。” 陈照来低头拉开荷包抽绳,往左手掌心一倒,一颗坠着红绳的籽玉滚了出来。 掌心触及一片温凉,陈照来低头看着,半天没动。 这是颗未经雕琢的籽玉原石,大概有他拇指大小,不规则但饱满的水滴形状,玉肉白润,带一层淡淡的洒金皮,陈照来手指搓了一下,油性上品。 他抬头看着陶东岭。 陶东岭说:“我去那边跑了这么多趟,也没见着有别的能带的,就这么个小玩意儿,我一眼看上了,就想送给你……来哥。” “多少钱?”陈照来问。 陶东岭说:“八百。” 陈照来嘴角挑了一下:“多少?” 陶东岭抠抠额角:“这就是块原石,没雕没刻的,不值什么钱,我就看着挺好看的就买了。” 陈照来说:“别跟我撒谎,陶东岭,到底多少钱?” 陶东岭叹了口气:“两千。”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懂这个?”陈照来嘴角的笑意消失了,眉头微压。 陶东岭被陈照来的眼神盯得有点紧张,他问:“你不喜欢吗?” “告诉我花了多少钱,我再根据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来决定喜不喜欢。” 陶东岭沉默半晌,说:“八千六。” 陈照来定定看着他,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陶东岭小心地看他一眼,又垂下目光,低声说:“我就想送给你,我觉得这个好看,那边家家店里几万几十万的石头多的是,我买不起,我就觉得这块合适。” “能退吗?” 陶东岭抬起头,看着陈照来冷静的眼神。 “退不了了,”他笑笑:“这又不是淘宝买件衣服,你没听过赌石吗?身家性命堆上去,赌中了还是赌空了,都没有反悔的道理。” “你不怕赌空?” “我甘心的,”陶东岭看看他:“再说,这也没几个钱……” “你一个月最少跑两趟新疆,长途跋涉日晒雨淋累死累活才挣几个钱?”陈照来看着他:“八千六,买这么个东西,你想干什么陶东岭?你觉得我喜欢这个?你问过我吗?你现在花这么多钱买回来,是想让我觉着欠你一份情,还是想让我收下不咸不淡说声谢谢,你到底怎么想的?” 陶东岭沉默许久,说:“我没想那么多,来哥,我就是……不知道别人追人该送点什么,这块籽料,我看了好久了,每次去那边都会过去看看,它也……一直没卖出去。” “因为它一直没碰上你这样的傻子。” 陶东岭还是没敢抬头,“我觉得挺值的,来哥,我家也没有什么家传的物件儿留给我,经我手送媳妇,那我自己花钱买一个,有什么问题……” “送谁?”陈照来给气笑了。 陶东岭反应过来,没敢吭声。 陈照来低头又搓了搓那块籽玉,问:“你就不怕上当?你又不懂这个,就敢花这么多钱买,你知不知道这行有多少骗子?” 陶东岭说:“我每回都去,那老板都跟我熟了,他说玉这种买卖,成不成看缘分,这颗石头跟我有缘。” 陈照来叹了口气,把玉上穿的红绳捋好,仔细地装回荷包里,递给陶东岭说:“你跟它有缘,你自己留着吧。” 陶东岭没接,他看着陈照来手里的荷包。 许久,抬起头说:“我给你买的,来哥,这玉没别的去处,你不要就扔了吧。” 他绕过陈照来伸手去开门,胳膊被一把抓住甩了回来,陈照来压低声音道:“陶东岭,我不吃这套,你别再乱来了行吗?!” 陶东岭这一刻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陈照来的拒绝让他什么也不愿意想了,他只有心里狠狠压制的一团火,这团火在他整个人被抓着甩到墙上的一刻砰然炸裂,他抬手抓住陈照来的肩翻身将他顶到墙上,死命按着,狠狠吻了上去。 -------------------- 他俩怎么一吵架就透着股甜是怎么回事儿呢…… 第30章 陈照来五指猛地收拢,将荷包紧紧攥在手里,他怕掉了。 但他依然抬起另只手将陶东岭一把推了出去。 陶东岭被推得后退好几步,气息颤抖。 陈照来瞪着他,蹭了一下被啃咬的嘴角,说:“我不想跟你……我态度还不够明确吗!陶东岭,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陶东岭喘着:“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行来哥,你到底看不上我什么?” “我不会跟一个直男扯这些。” 陶东岭低吼:“我不是!我说过了我不是了!” 陈照来喘息着,蓦然笑了一下:“这不是你说了算的,陶东岭,你根本不懂。” “你需要我懂什么?你连说都不说,你什么都不吭声,我说的你又全不信,你到底让我怎么做?!” 陈照来靠在墙上,手里依旧死死抓着那块玉,不再说话。 陶东岭走上前,看了他许久,陈照来睫毛颤着,喉结难以平复地上下颤动。 “来哥,”陶东岭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脖子,拇指划过他的下颌线,轻轻蹭着,陈照来扭开头。 “我真的喜欢你,”陶东岭压着声音:“我这辈子第一次对一个人上了心,我没骗你。” 陈照来不吭声,陶东岭看着他的脸,又凑了上去。 “陶东岭,”陈照来偏开头:“你、别招惹我了……” 陶东岭视线一寸一寸描摹他的眼睛,鼻尖和嘴唇,沙哑着声音说:“晚了。” “心动”这件事,有着百般浪漫的解释,但那究竟是怎么一种感觉,没经历过那一刻的人恐怕说不清楚,陈照来也说不清楚,但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了,生理上强烈的反馈正向他诠释一切。他体会着这一刻心跳加速,指尖发麻的感觉,胸口用力地喘着,可依然觉得氧气不够,他张开口呼吸,而陶东岭趁机强势侵入,大肆掠取,陈照来躲无可躲,连睁开眼睛的毅力都没有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来坚守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他自认对任何不必要的人和事做得到当断则断,他做得到坚持,做得到不后悔。可他现在只觉得恍惚,他不明白面对步步紧逼的陶东岭时自己那些原则和底线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土崩瓦解了。 他真的坚持过吗?陈照来忍不住想,被这样的陶东岭,这样一步一步逼到角落里……到了这一步,他真的有过拒绝吗…… 陶东岭吻得太笨拙了,陈照来被咬疼了好几下,他蹙着眉,终于忍不住抬手捏住陶东岭脖子。 陶东岭喘着气看他。 两人的鼻尖还蹭在一起,陈照来摸着陶东岭的嘴角,触感很软,他的拇指划过下颌,在那颤抖的喉结上按了按,低声说:“别咬人。” 陶东岭咽了口唾沫,不动了,陈照来微微偏头,含住他的下唇,用舌尖揉捻着,吻了进去…… 陶东岭脑子里轰然一片坍塌声。 他只觉得从锁骨到泛着青茬的后脑瓜皮整个一片都过了电,他整个后背,四肢,都麻得仿佛失去了知觉,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了…… 陈照来在吻他…… 陶东岭野马一样活了26年,没怵过什么事儿,他从小挨打,挨饿,挨可怜挨冷眼,他辍学四处打工,一毛一毛数着攒钱,还曾一个人在陶蔚学校门口转了好几天,把附近技校几个纠缠陶蔚的小混混堵在巷子里打得头破血流,他没怵过什么,他没觉得自己的命多值钱。 可此刻,就在这个公路边三楼静谧的小房间里,这个夜晚,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慌腿软…… 他硬撑着,哪怕呼吸哆嗦到控制不住,头皮一阵阵发紧,他依然硬撑着,站直了,他的手攥着陈照来的衣服,那层薄薄的布料就像溺水的人手里抓住的一线生机,他快活不了了,他死也不能松开…… 陈照来嘴唇与他分开时,他的头脱力地抵在陈照来肩上,再也抬不起来了。 陈照来手在他后脖子上轻轻捏了捏,问:“招惹同性恋好玩吗?” 陶东岭不吭声,他心跳得太剧烈,喘着,酥软着,根本开不了口说话。 “我不是不敢面对,东岭,”陈照来声音很低,“我也不是不想有个伴儿,但我这个人,要求太高,我想要一辈子,哪怕不能结婚,不能得到周围认可,也要能顶得住这一切,能跟我一起走下去的一辈子,如果遇不到,我宁可不要。” 他说:“东岭,我不玩。” 陶东岭抬起泛红的眼睛看着陈照来,胸口依旧起伏着,他嘶哑着嗓音说:“来哥,我能……” 陈照来看着他说:“你不合适。” “怎么、怎么就不合适了?” “你年轻,莽撞,觉得这事儿新鲜,说白了,你还没定性,”陈照来嘴角弯了一下:“你只是觉得我对你好,如果我不是同性恋,你可能压根不会把这份儿好往多了想,咱俩顶多就是个投契的朋友,更别说你本身还是个直男,”陈照来笑了笑:“直男骨子里,喜欢的还是女人,还是会把婚姻和后代放在人生规划里,你说我要是答应你了,你过个一年半载腻了,烦了,转头回去结婚,我找谁去?” 陶东岭许久都没说话。 陈照来低头拉住他的手,把那个攥了一晚上,都有点汗湿的荷包放回到他手里,说:“回去睡吧。” 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了。 俩人依旧面对面站着,谁都没动。 许久,陶东岭把荷包按在陈照来胸口,松了手,陈照来抬手接了一下。 陶东岭说:“来哥,结婚生孩子不在我人生规划里,从我妈死那年就不在了,原本……喜欢一个人这事儿也不在……可我也没成想会遇着你。” 他眼睛盯着那个荷包,说:“这块玉,不管花多少钱,你喜欢了,留下了,你就当是我的心,你不要,它就是块一文不值的石头……你扔了吧。” “东岭!” 陶东岭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陈照来,说:“同性恋了不起吗?我就偏要看看,我直男怎么就不能喜欢同性恋了。” 陈照来看着他,说不出话。陶东岭轻笑了一下:“我就喜欢你了怎么着?你不答应,那我追你一辈子,来哥,你不是想要一辈子吗?我给你。” “陶东岭,别闹了行不行。”陈照来拧着眉看着他。 陶东岭指了指他腰下。 “你不喜欢我,你硬什么?” 陈照来神色一僵。 陶东岭问他:“现在半夜十二点,来哥,你别跟我说你这晨勃呢,你对我没感觉?你骗鬼呢?” “这只是成年人的正常反应,你也是男人,你觉得这点儿东西能说明什么?” “你对我有反应,你说它说明什么?” 陈照来不再说话。 陶东岭伸手在自己裤子腹股沟处扯了一下,说:“我也是男人,我知道这种反应代表什么,我现在,此时此刻,我就是为你硬的,因为我喜欢你!我想上你!我做梦都——” 剩下的话没能说完,陶东岭整个人被一只大手攥着脖子“砰”一声砸在门上,脑袋里一刹间“嗡嗡”作响。 “你够了,陶东岭。”陈照来呼吸急促,狠狠瞪着他。 陶东岭伸手就勾住他的脖子,挣扎着狠命朝那张冷硬的嘴上亲了上去。 陈照来手上用力,陶东岭咳了一声,没能咳出来,脸憋得涨红。 “你尽管动手……来哥,”他艰难地说:“我知道你收拾我有多轻松,只要你乐意……我抱你你可以卸了我胳膊,我亲你你可以卸了我下巴,只要、只要你愿意!” 陈照来死死盯着他,陶东岭毫不退让地直视他的眼睛,眼圈红得狰狞。 陈照来胸口激颤,手上还是忍不住松了力。 陶东岭喘息一秒,撕开他的手猛地勾住他脖子把他拉低,再次用力吻了上去。 “……可只要你不打死我,我就要抱你,就要亲你……” “别再说你对我没感觉,来哥,我不信。” 第31章 头顶的热水“哗哗”冲着,陶东岭闭着眼睛站在水下,半晌,他抬手捂住心脏的位置。 不行,还是跳得厉害。 他感觉自己活这么大从没“突突”成这样过。 这应该就叫做心动吧…… 陶东岭喘着气,觉得有点奇妙,这奇妙中又夹杂着纷乱的兴奋,带点儿甜,带点儿飘。 陈照来嘴唇太软了…… 五官那么刚硬的一个人,嘴唇尝起来竟然那么软,薄薄的两片,陶东岭记着自己还忍不住咬了好几口,咬得陈照来直皱眉,低声警告他不许咬人。 陶东岭抹了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睛,一手扶着墙,使劲甩了甩头。 不知道来哥现在在干什么,心里是什么感觉,陶东岭只感觉自己身体里突突得难受。 哪儿都突突,尤其某个地方,有什么东西横冲直撞,涨得他受不了…… 这滋味太难耐了,陶东岭想,怪不得……这他妈谁能忍得了…… “陈照来……” 他把那个名字的每个字咬在唇齿间,一遍一遍品咂着,压着喘息,手伸下去握住了自己…… 陶东岭本以为这一夜会辗转难眠,结果回到房间扑倒在床上,什么都没来得及回味,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被子胡乱地卷在身上,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一晚上打了多少个滚,能卷成这样。 又快十点了,陶东岭发现自己每次来这儿都睡得特别沉,起得特别晚,连跑车多年养成的生物钟都失灵了。 来哥这人……大概有种魔力吧,陶东岭一边洗漱一边情不自禁地想。 下楼时陈照来不在厨房,陶东岭顺着后门走出去,就看到陈照来正在院子里跟人说话。 陶东岭没过去,靠在水泥台子旁安静地等着。 陈照来回头看见他,又转回去跟人说了几句,大概俩人也聊完了,对方笑着上了车,打了个招呼开走了。 陈照来往这边走过来,陶东岭看着他,嘴角就下意识露出笑。 陈照来路过他身旁说:“起来了?”脚步没停,直接进了厨房,陶东岭转身跟了进去。 “来哥,你怎么也不叫我,每回我都睡过头。” 陈照来忙活着,陶东岭就贴一边儿低声说话。 陈照来说:“你见哪个店老板挨个屋儿叫人起床的?自己起不来,要别人负责?” 陶东岭低声问:“那你负责不?” 陈照来鼻子里哼笑了一声,掀开蒸笼用夹子把滚圆的包子往外捡。 陶东岭看着他的脸,也忍不住想笑,他今天打从起床就心里透着一股子舒畅,此刻看着陈照来,那股甜滋滋的劲儿更是收也收不住,满得要从心里溢出来了。 “来哥……”陶东岭看着包子,眼睛偷着瞄着陈照来的侧脸,“你,昨晚睡得好吗?” 包子不小心烫了手,陈照来“嘶”了一声。 陶东岭立即一把抓住他手腕扯过来,仔细看他的手指,陈照来任他看了几秒,然后抽了回来。 陶东岭看着他,又问:“你昨晚睡得好吗来哥?” 陈照来说:“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陶东岭“嘿嘿”笑了两声:“就想问问,我昨晚睡得可好了。” 陈照来弯弯嘴角,没应声。 陶东岭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清了下嗓子,站直身子又凑了上去…… 陈照来抬手把装了几个包子的笸箩抵在他胸口:“赶紧去吃。” 陶东岭接过来,问:“……怎么还不让了啊?” 陈照来不搭理他。 陶东岭说:“来哥,你该不会一觉睡起来就不认账了吧?” 陈照来看他一眼:“我认什么帐?” “你昨晚不是都,那什么了吗……” 陈照来又不说话了。 陶东岭压低声音:“你都亲我了,你总不能当没这事儿吧……” 陈照来叹了口气:“快去吃饭吧,别老提了。” 陶东岭端着包子站了一会儿,一直看着陈照来,陈照来被他看得没法,转过身去忙活别的事。 “来哥,”陶东岭又凑上前去,“昨晚,你亲我……难道不是答应我的意思吗?” “不是,”陈照来说:“本是想让你个直男体会一下跟男人亲热多……” “多舒服是吧?” “多……”陈照来最终还是没能把“恶心”俩字说出口,“但你好像没领会到。” 陶东岭立马说:“领会到了,你喜欢我,我领会得没错吧?” 陈照来蹙眉笑了一声,摇了下头。 “快吃饭去吧,待会儿凉了。” “行。”陶东岭痛快答应着,凑上去飞快地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好吃。”他笑着后退一步,掂了掂手里的包子,转身往前厅去了。 陈照来又怔在原地,半晌没动。 生疏了。 离开日日夜夜训练的日子太久,身体反应都慢了半拍,总是躲闪不及。 陈照来想,一定是这样,生疏了。 那块籽玉最终锁在了陈照来的抽屉里。 陶东岭跟他说:“你留下吧,来哥,你要是非还给我,我回头指定扔掉,你不信你就还我。” 陈照来说:“我留下算怎么回事?” 陶东岭说:“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陈照来皱眉看着他。 陶东岭笑笑,半晌,低声说:“我说了要追你就会追到底,来哥,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认死理儿,我认定你了,就不可能退,你也别说什么对我没感觉,说我不定性,有没有感觉你得跟我试试才知道,定不定性也得走着看,我都不担心,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 陈照来低头点了根烟,“你不懂,东岭。” 陶东岭昨晚被捏着脖子亲了那么一通,后劲有点大,此刻陈照来的迟疑和纠结在他眼里似乎根本不算什么了,他说:“我不懂什么你就告诉我,你得让我懂,来哥,你要什么都不说,我就按我的理解来了,你喜欢男人,你单身,你对我有感觉,”他笑了笑:“这就够了。” 陈照来抬起头看着他,说:“我信不过你。” 陶东岭稳稳接住他的目光,问:“那怎么才能让你信得过,你要我怎么做,你说。” 陈照来沉默半晌,扭开脸:“你的喜欢未免也太轻易了些。” “就为这个?”陶东岭笑了。 “那我要告诉你,你是我这辈子头一个喜欢的人,你还觉得我轻易吗?我一开始想着你惦着你的时候都没意识到那是喜欢,我没经历过,不明白,我是后来跟你生了气、而且再也忍不住亲了你才明白过来的,你觉得我太轻易,我不认可,来哥。” “咱俩才认识多久?你就这么板上钉钉了?你以后要是再遇上更喜欢的呢?” “第一,我心里有你了,就绝不会再去看别人一眼,”陶东岭竖起一个指头,“你要是不信,咱就走着。第二,喜欢这个东西什么时候是拿时间长短来衡量的了?那人家那些一见钟情的算怎么回事儿?再说咱们认识时间还不够长吗?”陶东岭看着他:“我都觉得我应该认识你半辈子了,我天天想着你,走到哪儿心里都全是你,见不着你的时候我觉得时间过得抓心挠肝地慢,你还想让我怎么说?” 陈照来不说话。 陶东岭凑上去掰着他的脸又亲了一口。 “你他妈……”陈照来有点恼了,一把推开他,往过道那边看了一眼,“别仗着我不跟你动手就蹬鼻子上脸。” 陶东岭说:“那我等你亲我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给个话。” 陈照来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把装好的包子塞到他怀里:“赶紧走吧,都几点了。” “走可以,”陶东岭被推开也不恼,脸上还笑着:“但我要把话放这儿,你就是块石头,我也能把你亲热乎了,来哥,我就不信你不喜欢。” 第32章 不知不觉中,陶东岭在陈照来这儿,早就不再以一个住客自居了。他每次一到这儿就恨不得抓紧一切时间帮着忙活点什么,做菜他不会,其他能干的都抢着干,他手脚麻利,什么东西学得也快,每次只要他过来住一晚,这一晚陈照来就无比轻松。 陈照来每次都说:“你别弄了,开一天车你歇着去。” 陶东岭就笑:“车上坐一天骨头都僵了,正好活动活动。” 陈照来拦不住,说也不听,只好由着他去。 陶东岭愿意这样,他喜欢陪着陈照来忙活的这种感觉,他不会追人,但他一门心思,用这种自己能想到的最简单直白的方式来对陈照来好,他想靠近他,融入他,想尽可能多的参与进他的生活。陶东岭比谁都明白陈照来不是块石头,他能感觉到对方心里有一块独属于他陶东岭的柔软,只给他的,别人谁都看不到。陶东岭确定陈照来对自己的纵容里面不可能没有喜欢的成分,可他为什么不承认,到底要回避到什么时候,陈照来虽不肯说,但陶东岭觉得自己能等,他觉得自己现在耐心大得不得了,每次看着陈照来拿他没辙的样子,他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 “来哥,还有什么要做的吗?碗我都洗完了。”陶东岭擦着手走过来,站到吧台前问。 陈照来把旁边晾了半天的温茶水递过去,陶东岭笑着接过来一口气灌下,陈照来伸手接杯子,陶东岭没给他,拿着进了吧台。 这个点儿已经没人了,陶东岭放下杯子朝外看了眼,回过头来伸手搭着陈照来颈侧,吻了上去。 陈照来后背“哗啦”抵在格架上,身体绷紧之间,唇舌就被顶开,带着茶香味的舌头就钻了进来。 陶东岭是个糙人,他顶多能记着陈照来的话,不许咬人,但要他在此刻温柔和缓,柔情蜜意,他做不到,他只想尝陈照来的滋味,心如擂鼓,鼻息间愈发汲取不够,他对这个人实在着迷得有些上了瘾。 陈照来一瞬间不是没想过捏着陶东岭的肩膀反手一个背摔将他扔出吧台,但他脑子里扑腾了半天,最终还是半闭着眼睛,纵容了他的撒野…… 陶东岭吻得有些激烈,手伸进陈照来腰里,用力揉攥着。 “好了……”陈照来抓住陶东岭的手腕扯出来,微微用力捏着,推开了他。 “怎么了来哥……”陶东岭呼吸不稳,“你不喜欢?” “别这样,东岭。”陈照来声音很低。 陶东岭看着他:“你不喜欢吗?” 陈照来没说话,低头收拾了一下吧台,绕过他出去把前边卷帘门拉下来,径自上了楼。 陶东岭平复了一下呼吸,关了前厅的灯,跟了上去。 陈照来打开自己房间门,陶东岭抬脚就迈进去了,陈照来看着他:“累一天了,你还不睡吗?” 陶东岭说:“好不容易忙完,想跟你待一会儿。” 陈照来嘴角似是无奈地笑了一下,他现在是真的拿这个人越来越没辙了。 他转身边往卫生间走边脱掉夹克外套,扔进洗衣篓里,洗了把脸,回到沙发前坐了下来。忙了一天身上不干净,没洗澡之前他不想挨床。 陶东岭早就知道他这些习惯了,也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仰着头靠在沙发背上说:“来哥,我感觉你是不是有点洁癖?” 陈照来笑了一声,没说话。 “是不是?” “以前在部队,内务查得很严,被子怎么叠,个人物品怎么摆放都有严格要求,检查卫生的时候,地板缝都是用餐巾纸蹭过去的,有一点灰都不行。” 陶东岭“啧”了一声,“这不成了强迫症了吗?” 陈照来笑笑:“时间长了就习惯了,我出了部队这几年已经懒散多了,要还按那个标准,我这儿哪哪都不合格。” 陶东岭笑:“你要还按那个标准,你这店就没法开了,我们这种长途司机,你都想象不到有多邋遢,要真洁癖到那个程度,你都忍不了他们住进来。” 忍不了也忍了,而且在有些事上,甚至容忍度越来越高……陈照来笑笑,闭着眼睛没吭声。 陶东岭等了一会儿,见陈照来不再说话,便试探着又凑了过去。 陈照来原本仰靠在沙发背上,感觉到脸畔越来越近的呼吸,刚一睁眼,便又被陶东岭吻了个正着…… 两股呼吸胶着纠缠在一起,那粗重的气喘声冲进耳朵,冲得人头脑都有些不清醒了,陈照来喘得克制,而陶东岭野蛮强横,按着陈照来的肩膀用力撕咬舔舐着,越吻越深,唇齿间不肯退让半步。 疯了…… 这是要疯了,陈照来隐隐感觉到失控。 他抬手推了陶东岭一下,扭开脸,“好了……你怎么……”他勉强坐起身子,胳膊肘撑住膝盖,“你怎么没够儿似的。” “我不够,来哥,你够了吗?”陶东岭喘着看着他。 陈照来说:“回去睡吧,不早了。” 陶东岭视线在陈照来腰下扫了一眼,问:“你掩饰什么呢?” 陈照来垂着头没吭声。 陶东岭伸手就上去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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