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龙行商行的万鬼旗分旗,一共三支,每支内都有千鬼之多,威力无穷。若是我等修行魔道的弟子得到此物,就能利用其中诸多邪祟之气,炼就魔门神通,当有一日千里之功。” 他露出一个狞笑,便道:“底价,一百三十万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十万下品灵石。请诸位……叫价罢。” 魔道大汉话一说完,居然抓起其中一支千鬼旗,就手一摇—— 霎时间,黑漆漆的旗面上突然出现了好几个阴森森的鬼头,猛然张口,就想要立刻扑出,择人而嗜! 同时,一种无形的压力,如水波般溢了开去。 徐子青见到那三面魔旗,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极为不安之感。 那黑云里似乎极为不祥,即便其处于台上,好像也能勾吸魂魄,尤其是鬼头探出时,仿佛有极恐怖的气息冲出,让他一瞬间就觉得有些晕沉起来。 他立刻一咬舌尖,头顶一股清凉降下,才驱逐这种感觉。 但他的心里,却不由得大为震惊。 同时就在下一刻,在三层对面的房间里,猛然有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鬼灵门的东西,自然要由我鬼灵门的人收回。” 244 244、 ... 这声音里充满森森鬼气,语气中更是满布阴寒,仿佛若是不依其所言,就要杀人害命、甚至摄魂炼魄一般。 如此大的脾性,如此毫不顾忌、放肆狂妄的性情,果然就正如他所言语的一样,应该就是鬼灵门的人了。 鬼灵门位于北域之地,与血神宗同为魔道巨擘。可说北域之所以妖魔横行,与这两个宗派绝脱不了干系。 而血神宗弟子好享用血食,鬼灵门则擅于囚人魂魄,二者也算互不相干,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也因才能够保持一种平衡局面。 徐子青不由放出神识,后想起对面房间能阻隔神识,又立刻收了回来。 略作回想,他忆起自个曾经见识过血神宗的威风,其派遣了一众大小魔头出来作乱,不过是一夜工夫,就让一个偌大的三品宗门死伤惨重,更是连累了无数仙道的名门俊杰。即便其中有内应的缘由在,也足见他们的实力强横,凶残狠毒。 至于鬼灵门,单单只看一张千鬼旗,就能知道内中定然炼化了许多魂魄,还不知是何等可怕残酷的手法,更不知那些魂魄受了多少罪去,当真是让人一见之下,便毛骨悚然。 这两个宗门,于仙道修士而言都是必除的门派,但哪个仙道弟子见到他们,力所能及之下,总是要将其杀死,以免继续为祸一方。 可如今这鬼灵门中人大喇喇来参加这拍卖大会也就罢了,偏偏还能如此傲慢,难不成,是要闹事么? 如他们这类邪魔道中人,也未必做不出这等事来。 待这鬼灵门弟子将话放出后,顿时满场寂然。 众多修士听闻,心头都是大骇,方才放话之人气息绵长,气势也十分可怕,莫非是一位元婴老祖么! 随后众人又想,若是自己族中弟子被人杀死、其法宝还给拿来拍卖,他们想必也不能有多么冷静的。 鬼灵门的魄力很是惊人,发话后,就无人出言竞拍,而是与相熟之人传音讨论,一面又对后事发展战战兢兢,或是生出许多兴味来。 而徐子青所在房间里的天成王轩泽,便是脸色微变以后,就多了一些兴致。 不过虽然的确有人惧怕鬼灵门,可龙行商行却是不畏惧的。 那鬼灵门一句话扰了竞拍,那魔修大汉却扬声喝道:“鬼灵门诸位阁下如此行事,莫非是不把我等龙行商行看在眼里么?” 他说话时通体魔气翻涌,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出手伤人了。 然而那密闭房间之内却传出“桀桀”笑声:“我鬼灵门人来到此地,只是为买回门中秘宝,无意与贵商行交恶。”说罢,就叫了一个数字,“鬼灵门报价,一百三十万下品灵石。” 这鬼灵门权大势大,还作恶多端,寻常人是不敢惹的。故而即便有许多魔修对那千鬼旗十分觊觎,一时之间竟也无人竞价。 眼见情景冷落至此,魔修大汉双眼微眯,心里很不爽快。 虽同在一家商行做事,并不代表彼此之间就亲如兄弟了,他主事之前,气氛很是热烈,可轮到他来主事,就变得如此……而且千鬼旗可是极好的东西,原本应该要翻上数倍的价格拍卖出去的,但如今给鬼灵门一搅和,恐怕要以底价成交了——这想必正是鬼灵门的主意,可损失的却是他这主事的利益! 鬼灵门中人笑得阴寒,他们失了此宝,心里原本就很是不甘,如今若是能以底价买回失物,才不至于太过憋屈。 然而那魔修大汉却再发话了:“既然诸位有缘参加此次拍卖大会,我等龙行商行自然也要略略护持一二。但凡用度在三百万下品灵石以上之人,便可得一件匿息影衣,一旦披上,可隐匿三日气息,神识亦不能穿透。” 此言一出,那鬼灵门中人气势更盛,声音里更带着透骨的寒意:“龙行商行竟然这点面子都不给我鬼灵门么——” 话中威胁之意,几乎喷薄而出。 魔修大汉冷冷一笑:“我等打开门做生意,有钱者来,无钱者莫捣乱。天下诸多同道,在我等龙行商行里,上门者都是客人,不过是贵客还是恶客,便端看来客如何行事了。” 他的意思,竟是不肯让鬼灵门如此霸道了。 霎时间,鬼灵门那房间里,便隐约要透出一股煞气来,内中之人,似乎不能忍受如此态度,就要破门伤人。 魔修大汉却也不惧,昂然不动,全无收回话语之意。 一时间,气氛僵冷,似乎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开口叫道:“一百五十万下品灵石!” 顿时满场大哗,居然是有人不管这一个冲突,竟叫起价来。 魔修大汉的面上,就露出笑容来。 他的确达到了目的,千鬼旗是何等宝物,凡是修行魔道之人,哪有不动心的?而他再提供隐匿气息之物,一旦自这拍卖大会出去,就将匿息影衣披上,到时就算是鬼灵门人再如何凶戾,莫非还能轻易捉住人么? 如此便是只有三成机会,只消不是必死之局,也能让人奋力一搏了! 果然有人开了这个头,随后又有数人报价。 “一百六十万下品灵石!” “老夫出一百九十万下品灵石——” “我有两百万下品灵石!” “两百三十万——” 这叫价之人,竟然不少,多数都是三楼密闭房屋中人所报,而天成王所在的房里,也有一个元婴老祖忍耐不住,报出了“两百五十万”的数目。 徐子青听得骇然,他满身所有灵石加起来,也只合五六万下品灵石之数,可此时这些老祖报价起来,往往数百万灵石抛出,毫不计较,着实让他心惊。 他摇了摇头,不由在心底暗叹自己家底薄弱。 鬼灵门本来想要少些破费、寻回宗门的秘宝,不想那魔修大汉仗着龙行商行威势,不给面子,反而弄巧成拙。 如今他们倒是不愿善罢甘休,可到底是在他人地盘之上,只好恨恨收回威势,也继续竞价起来。此回,他们再要想得偿所愿,恐怕非得大大出血一番才行了。 转眼间,下方报价已达五百万下品灵石之多,可竞价却未停止。 徐子青只觉那千鬼旗力量可怖,却不晓得会引得众多魔修如此追逐,心里有些好奇。他便想着,不知是什么法宝,能到这个地步?再一想,百鬼旗可晋为千鬼旗,千鬼旗自然也可晋为万鬼旗,而万鬼旗能成为一个大宗镇门之宝,绝非寻常法宝可比,若是得到手里,好生培养,那前景的确不可限量。念头如此转过,又不觉得如何奇怪了。 只是这鬼旗的威力,不知师兄昔年下山斩妖除魔时,可曾见过…… 他想到此处,就看向了云冽。 云冽微微颔首。 徐子青双眼微张:“师兄见过?” 云冽沉声说道:“唯有金丹以上修为,方能操纵鬼旗,我曾见一鬼灵门人,手持百鬼旗,操纵数百魂魄,布下九阴大阵。” 徐子青心里一跳,当下明白。 鬼灵门人那般凶狠,师兄能说得这般清楚,想必不仅见过,更是与其对上了罢。而那时师兄不过化元修为,甚至还为凝练剑意,一旦对上操纵百鬼旗的金丹真人,其险难之处,不消言说。 徐子青只稍稍想象,已是变了脸色。 若是寻常人,只怕是根本不能从那人手中回来…… 事情与徐子青所想,也的确无甚差别。 云冽并不忌讳此事,就与他讲来。 原来那时正是云冽刚刚下山的第三年,初次历练,遇上不少磨难,见到的邪魔恶妖,也并未有十足之数。 一日云冽正要赶往一处荒绝岭,斩杀一头作恶多端、嗜杀吃人的五阶妖兽,途经一个小镇,却感知魔气冲天,嗅到血气刺鼻。 以云冽性情,自是要一探究竟,不想就在镇外荒野之处,见到有一黑衣人擎起一面黑旗,煞气滚滚,正祭出索魂阵法,要杀灭一镇之人,挑选其中精壮魂魄,炼入旗中。 这一面黑旗,自然就是百鬼旗了。 邪魔道中人,往往屠戮众多,一个小镇的人口,自不会看在他们眼里。 可云冽乃是仙道剑修,杀气虽重,却杀心端正,修的是以杀止杀之道。当即云冽便要除魔,而那鬼灵门真人见到云冽,也是十分欣喜,想要杀死云冽,将其神魂剖出,祭炼成百鬼旗中的主魂。 于是双方都有杀念,就是一场大战。 云冽当日不过是剑道上很有领悟,又因磨剑多年而心智坚忍罢了,论修为,论神通,都不是鬼灵门真人对手。 而后不出意外,就被其人将他收入九阴大阵之中,要以那些阵中厉鬼消耗云冽法力,消磨云冽意志,最终驯服云冽神魂,拘入百鬼旗内。 可云冽并未屈服,他立于阵中,抱元守一,同厉鬼相抗,便是不能杀灭厉鬼,却以阳刚剑罡消耗厉鬼阴气,护持极深。 如此坚持了七日七夜,外头的鬼灵门真人消耗不少灵石,也没能催动厉鬼打破云冽心境,这般僵持不下,已是让他大为肉疼。 最后那真人心一横,干脆让众多厉鬼一扑而上,凶狠撕咬,竟是不顾能否顺利得到云冽神魂,而是要直接让他神魂俱灭了。 但云冽却因这些时日的顽抗而使剑心更加通明,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领悟了剑意! 这剑意,正是无情杀戮剑意,剑意领悟瞬间,杀念爆发,如若洪流。 一瞬间,就将这大阵冲开了。 245 245、 ... 剑意乃是无形之物,而云冽筑基时所悟本是庚金之道,故而剑意里也有极强的阳刚之气,再同正杀之力相合,就能斩杀恶鬼。 因此九阴大阵破开之时,便有数十厉鬼被剑意杀死,从此魂飞魄散,再也不能被那鬼灵门真人利用害人了。 也是那鬼灵门真人太过贪婪,以他金丹期的修为,原本法力在云冽之上,如若初时就放出自己的神通来,未必不能将云冽杀死,到时候再来拘魂,也只是魂魄力量逊色一些,煞气也稍稍弱些罢了。 可他为能困住云冽、活活收取他的神魂,偏偏布下了大阵,便是一步错,步步错。这大阵不仅耗了他大半的法力,还成就了云冽领悟剑意。 于是此时反而显得两人的力量颠倒,让鬼灵门真人落在下风。 云冽却是个从不迟疑的,他自认定此人该杀,就绝无手软。 当下他便借助刚刚领悟的剑意,同鬼灵门真人一场大战。如此一个气势正盛,一个却越打越是心慌,所得结局,一目了然。 酣战半日后,云冽斩杀鬼灵门真人,便将其储物镯缴获,那因着无人操纵而落在一边的百鬼旗,自然也归了云冽之手了。 而这一位鬼灵门真人,也正是云冽出山之后,所斩灭的第一位金丹真人。 待云冽道完,徐子青不由睁大了眼,而后一定神,才很快恢复平常。 如此说来,师兄手头里岂非就有一面百鬼旗么?他倒不会怀疑那魔旗归了别处,毕竟此为邪魔道之物,若是师兄拿去易物,定然也会落到邪魔之手,以师兄的秉性,断然不会愿意如此。 故而那百鬼旗,必定仍被师兄保管,又或是送到什么妥当之处。 徐子青心里好奇,便悄然发问。 云冽略点头,答道:“我将其送往普陀寺,交予寺主。有十八位金刚护法看护,另有四十九位青衣僧日夜念诵经文,以度化其中恶鬼,洗净戾气,使其能归于天地轮回。” 徐子青恍然。 他的确听闻这修界仍有一类特殊修士,是为“修佛者”,又名“侍佛之人”。此类修士不修长生修轮回,将轮回之道奉为佛主,以参禅打坐修持其身,积功德,聚愿力,渡人渡己,最终坐化,成就佛果舍利。 可说但凡精诚于此道之人,都是有大善功大毅力之人,其修得佛门金光,能克恶鬼,对魔道许多功法亦有克制之用。不过此类人并不杀生,因而也不能成为对抗邪魔道的主力,且不论其修行如何精深,也不能逃脱凡人命数,往往至多不过二百余载,就要重入轮回。 百鬼旗上,越是厉害的恶鬼,生前死后受过的折磨越多,也越发怨气冲天。如若不将厉鬼的恶念洗净,它们根本不能重入轮回,就连转世的机会也没有了。 云冽虽于对战时对厉鬼毫不容情,可杀戮之后,却不会非要生生将恶鬼魂魄打散。才会有此一举,也算是给了这些被拘魂魄的一条去路。 对于此类特殊修士,徐子青倒是颇有几分好感,只是他们数目极少,多半都是隐世修行,因此难能见到。其最为可贵之处,乃是不分仙凡,一视同仁,所汲取的愿力除却加持自身成就功德金身外,更有许多是取之于凡人,用之于凡人,此品德高洁之处,正是修道之人所不能匹敌。 早在徐子青所在前世,各处亦有寺庙等地,只是内中僧人比起这修界中来,不论是在德行还是修为上,都要相差太远了。 心里嗟叹一阵,徐子青再度注目到那千鬼旗的争夺上来。 若是金丹真人才能操纵百鬼旗, 246 246、 ... 可这熟悉感归熟悉感,徐子青极尽思索,却总也不能想起来。于是他便留了个心,即便此事不算什么,也要有些防备才好。 再说叫拍之物有了得主,就有元婴老祖取了千鬼旗,要送到丁酉房中去,那鬼灵门中人气急败坏,房中竟是溢出许多鬼气,就要暴起。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两道极强的气势爆发出来,死死锁定鬼灵门所在的“乙卯”房室,那般恐怖的压迫力,几乎是立刻镇压出内中所有的蠢蠢欲动,这外溢的气息之可怕,就连旁观之人的贪婪、垂涎之意都不由得生生掐灭了妄念。 所有人脑中都骤然闪过一个念头:“化神期!”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心头一滞。 难怪龙行商行有恃无恐,这样一次拍卖大会上,居然随随便便就有两位化神期的绝强高手镇守,就算有人胆敢闹事,怕是也只能是将性命送在此地了。 霎时间,鬼灵门中人再如何不甘,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但是他们心中作何想法、大会之后又要如何行事,可谓众所皆知。 徐子青就听闻一旁有人叹道:“此人同鬼灵门结仇了。” 又有人道:“怕是一出这拍卖行,便有性命之虞。” 可不论众人如何议论,丁酉房中之人居然也不曾利用这机会遁出,仍是留在拍卖大会之上。此举或是要借助化神强者避祸,也有可能是当真不把鬼灵门看在眼里,但众人俱是不看好此人,也只当他是拖延时日罢了。 这千鬼旗的叫拍卷起这样大的浪潮,使得气氛越发火热,余下几件魔器论来并不及千鬼旗,可也是珍奇之物,不多时,就全数售卖出去。 到第三批则拍卖一些天材地宝,有芝人芝马、万年灵药,又有一些珍稀矿石、炼器良材,更甚至还有堪比元婴老祖的七阶妖兽内丹、生机旺盛的灵兽卵等物,每一件都是无比珍贵,很快被人竞拍了去。 徐子青也是叹为观止,这许多东西,他往往都只在玉简内看过,如今在拍卖大会上见到了实物,也算是增长见识了。 而最后一批,则是秘境所得,也算是一种暗拍。 这倾陨大世界十分广大,多少年来也不知出过多少遗迹密地,又有多少上古洞府、陵墓,无数修士前赴后继,在其中寻到不少东西。若是能得用的宝物,众多修士自然拿去用了,可也有些看着不凡的,或是有上古禁制、只能开启一次便要损坏的。前者因上古之时太过久远、曾经秘录遗失,让人并不认得,只好售于拍卖行;后者则不知内中究竟何物,被有些急于得到某种事务之人拿来同拍卖行交换所需之物……故而这些东西就成了一种“暗宝”,被拿来暗拍。 至于拍下之人最终能得到什么,就全靠各人运道了。 曾经有炼器师以一块无名矿石炼制了上品宝器,却也有人血本无归,拍得的不过是如今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东西,更有人得到上古兽卵,却可叹其生机早已断绝,无法孵化出来。 此间各种悲喜,都是一言难尽。然而上古之物太过诱人,即便如此,仍是有无数修士,心甘情愿地竞拍。 不过拍卖大会上也不是次次皆有暗拍,因此那主持拍卖的元婴老祖刚刚道出“暗拍”之事,已然有许多修士蠢蠢欲动起来。 ——但凡是有些地位的修士,都有自己的渠道,他们之中多数早已得知此回大会有暗拍之事,也早已准备了足够的财物。 徐子青侧头一看轩泽,这位天成王虽说双手仍在覆在膝头趴伏的女子雪背上游移享受,实则他的双眼之中,目光却是凝重了些许。 他如此劳师动众,果然也是冲着暗拍而来! 暗拍之时,规矩与明拍又有不同。 但凭主事怎么定价,每回加价则不得少于一千下品灵石,同时所拍之物用途不明,因此介绍之时,也都十分简略,从不详述。 很快,那一身花袍的元婴老祖手掌一抹,掌心里就出现了一个匣子,约莫一尺长,半尺宽,三寸厚。 他便言道:“此物来自三百八十二年前长阗陵,元婴修士方可破开禁制,底价十万下品灵石。” 那匣子样式极为古朴,着实看不出什么好坏来。 可下方报价之人却并不少,几乎花袍老祖话音刚落,就已是此起彼伏。 “十万一千下品灵石!” “十一万!” “我等可出十三万五千下品灵石,诸位还要同我等争抢么?” “十三万五千算得什么?我出十五万下品灵石!” 几乎只过了半柱香工夫,价位已至“二十一万三千下品灵石”,毕竟众人并不知晓那匣中何物,只是凭借一些推测和自己的眼力来进行判断。说到底,却是有些“赌”的意味在其中了。 不过想一想,既然是元婴的修为才能破开禁制,那么至少其中之物应不会太差才是,因此才有这个价位。 说来暗拍之事虽是极受众人追捧,可除非十分特殊之物,价格却不太高,不至于和明拍时一样炒出那般高价。 而暗拍更与明拍不同,其往往是随性抛出各类被禁之物来吸引众多修士,就让许多人不得不从头至尾地枯坐,以防与所要之物失之交臂。 只是饶是暗拍比明拍出价低,以徐子青的身家,仍是无法参与其中。但轩泽也好,追随于他的诸多门客、客卿也罢,却都纷纷出价,也得到一些物事了。 暗拍大会行到此事,已有八十余件可拍之物流出,据说总共有百件物品,剩下的,则是不多了。 徐子青一件件看过,只觉每一件都的确是神识不能穿透,所谓的暗拍之物,也的确名不虚传。 那台上花袍修士再度拿出一物,才刚刚抹去他布下的一层防护、将其暴露于众人眼前,徐子青的面色忽然变了! 此时他的丹田中一片翻江倒海,居然是容瑾躁动,似乎想要自那处钻出一般。自打徐子青修为越发精进之后,苦竹笛相助之下,容瑾已然许久不曾这般不听话了,可是今日,却是怎么回事? 这种反应,分明是它再度被本能操控…… 徐子青心中大急,却是立刻调动心神,将容瑾强行压制,同时头顶清凉之意顺头皮倾泻而下,一瞬混入丹田,同容瑾相触,安抚于它。 这时候,容瑾的意念方才零零碎碎传了过来。 “娘亲,要要……要!” “要要要要……” ……好强烈的念头。 徐子青心思微动,立刻看向花袍老祖手心,在那上头,托着的正是个图纹极为精致的绣花锦囊。 此物之上毫无灵光,若说是储物袋,则似乎并无那种灵光内蕴之感,而若说只是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却好像又有些不同。 因此一时之间,倒是让人猜不出那是何物。 不过很明显,不论那是何物,能做得那般精巧美观,必然不会是男子所有,其曾经的所有者,多半是一位女修。 那花袍老祖续道:“小羽天秘境所出,金丹期修为可破开禁制,底价两万下品灵石。” 此言一出,便又有许多人没了兴趣。 上古之时男女修士比之如今更加凶横,而因着女子先天所限,除非是自幼便投身名门,否则她们往往前期修行艰难,更要躲避男子加害,所以低阶的女修手里,是难得存到什么好东西了。但到了后期便很不同,既然初时受到迫害,修成之后自是百般报复,反而是那时候能搜刮出无数的好东西来。 眼前这个锦囊,能得自名门女修的可能性太小,其禁制只在金丹,足见那女修也非是极为强大之人。 这就让许多修士猜测,这锦囊,说不得只是一个女子类似妆奁之物,兴致自不会太高的。 可徐子青却觉得,那其中定然并非如此简单。 若真是女子妆奁,容瑾这一尊上古凶物,断不会这般兴奋,居然连本能都压抑不住了。这就让他想着,莫非,这里头的东西对容瑾有极大的帮助么? 容瑾是他徐子青的本命之木,它的力量越强,于徐子青而言,也是越加有利的,他经过三年苦修,更是隐隐明白,自己今后必然要收取众多从木,到时候,容瑾同他的意志就在一处,可说容瑾更是代他发号施令之人,自然是不能再同从前那般亏待了。 略思忖一瞬,徐子青当机立断,叫价出来:“两万一千下品灵石。” 如今众人对此物不甚感兴趣,便是他的机会,他总共五六万的下品灵石,才有可能能将此物竞拍到手。 然而他却没有料到,即便大多数人都不爱此物,却也有许多财大气粗的修士,宁可将其拿到,也不愿放弃机缘,居然同他竞起价来。 短短片刻,已是有人叫出“四万下品灵石”,徐子青暗暗皱眉,也只得尽力而为:“四万二千。” “四万三千……” “四万五千。” 又有个蓝衣公子模样的青年修士彬彬有礼:“我出四万八千,此物我有心送与小师妹,诸位若只是瞧个新鲜,就莫要与在下相争了罢。” 其余之人笑了一回,也就作罢。 只有徐子青,并不能放弃此物:“五万。” 那蓝衣公子面色微变,但随即继续叫出价来。 徐子青目光沉静,也不相让。 终于,那蓝衣公子叫出“六万”的数字来。 可徐子青此时,已然没有更多灵石了。 他心里暗叹,已是尽力而为,看来,此物果然无缘…… 有一瞬静默后,那蓝衣公子眉头微挑,神色略有自得,以为已是他囊中之物。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道冰冷的嗓音响起:“十万。” 247 247、 ... 此言一出,就像是冷天里又结了霜一般,顿时让那蓝衣公子打了个哆嗦,那得意的笑也僵在了面上。 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让他一瞬放下了争胜之心。 ……杀气。 不过,是有杀气而无杀意。 可是蓝衣公子向来谨慎,深知世事变幻莫测。正如这杀气,此时虽说并无杀意,安知继续下去是否生出杀意来? 只是一件多半无用的拍卖之物罢了,着实不必拿来结仇,蓝衣公子亦是金丹真人,能修行到这地步,早已不会将诸事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上。 故而察觉到那人乃是他所不能应付的之后,他便不同于之前与徐子青对峙那般强硬,反而不再继续僵持下去了。 余下之人更早在蓝衣公子和徐子青竞价时就已放弃,此时也再无人开口。 待蓝衣公子噤声后,那锦囊自然就归了出价之人所有。 徐子青先是愣住,随后心中一暖,侧头看向云冽:“多谢师兄相助。”他略想了想,就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储物袋来,内中装着一兜灵石,递出去要交到云冽手里,“此中约莫能合五万五千下品灵石之数,还请师兄收下。另四万五千的数目,我日后定然聚齐,再还与师兄。” 他的确情愿与师兄不分彼此,只是心中所想如此,行事则不能如此。他虽说对师兄生出妄念,却自信心意至诚,情愫纯粹,故而即便师兄对他亲厚若此,也不能视为理所当然,师兄对他诸多襄助之情,他亦是感恩在心。 云冽看他一眼,开口说道:“且存于你处。” 徐子青微微一怔,刚要说话。 云冽又道:“你修为尚弱,灵石可供足灵气。” 徐子青手指一顿,才将储物袋收回。 他心里暗暗苦笑,师兄一旦提及他修为不足,他便无话可说了。 自从爱慕了师兄,他就越发察觉自身与师兄相差之远,即便那般刻苦修行,也难以将两人差距拉近,因而有时亦会遗憾,自叹生得太晚,不能于最初便与师兄相识。可转念过后,他更明白若非如此,他也不能遇上师兄,就算当真遇上,也无法同他相熟,才又将这遗憾压下。 在王府修行时,灵气的确旺盛,可惜此处同五陵仙门不同,轩泽的确拥有一条三阶灵脉,只是那灵脉并未遍布全府,而是盘踞在天成王所居宅院之下,周遭几处院子,则是让给那些个散修元婴老怪。如徐子青这般同师兄一处的,自是不能享受那般待遇了。 徐子青从前跟随云冽居住于小戮峰,择取的是其中灵气极为旺盛的灵窍之处开辟洞府,而今天成王府中灵气虽也不差,到底是不如灵窍中的灵气更加精纯。 因此,他也得将灵石打出、布下聚灵阵,方才能够聚集王府里的灵气,使得灵气更加旺盛。 想到此处,徐子青自觉又欠了师兄一笔,饶是他明白身为男子不应在细处计较,也有心日后定会好生对待师兄,到底是一直只受了照顾而未有能力回报,心中如何能够安稳?叹了口气,他不觉想道:我若是女子,还能对师兄以身相许,可既是男子,此事就当仔细斟酌了。 何况他本来就对师兄有心,即便是以身相许,也不过是遂了自己的心愿,算不上对师兄如何好了。 也不怪徐子青这般纠结反复,皆因他前世缠绵病榻,就算再如何性情平和,也难免觉得拖累家人,觉得从来只在家人身上索取,而无法回报一二。长此以往,心思自然要比寻常男子敏感些,对事也更多思量。 到今生他难得有了具健康的身子,也顺利踏上仙途,本想要自行苦修,却一直深受师兄庇护,可说始终身在师兄羽翼之下——若无师兄照顾,恐怕尸骨早寒。不知不觉的,他就如同前世那般,一边满心眷恋欢喜,一边总觉做得不够、对师兄有所辜负。 如此前世今生,念头翻转。 一时之间,徐子青便想得有些痴了。 忽然间,一道冷哼直传入识海之内,振聋发聩。 乃是他师兄唤道:“子青。” 徐子青一个激灵,便如冷水淋头,清醒过来。他再抬眼,就见到云冽递给他一个绣花锦囊,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云冽眼见徐子青怔怔收起储物袋,居然面色平静,发起呆来。 虽然旁人见到他的神情,定是以为同平常无异,可云冽多年来看徐子青生长到今时今日,自比旁人更能看清他此时目中怅然。 云冽并不惊动徐子青,直到龙行商行差人已将暗拍之物送到而他仍未醒转,方借助赠送锦囊的机会,将他叫醒。 徐子青赶紧接过锦囊,装入储物袋中。 轩泽等人见到,都觉这一对师兄弟感情深厚,尤其那些门客都是散修,一生不曾败得师尊,见到此情此景,自是心中羡慕。 更有人想道:我若有师门,也有师兄弟在,应当也如他们一般,互相敬爱,携手互助罢! 然而这时,徐子青脑中再度响起云冽的嗓音,同以往一般无波无澜,冰寒刺骨,却也是让他觉得十分安心,如擎天之柱。 只听云冽传音道:“你步入修行,已有几载?” 徐子青不明所以,但也老实答道:“十二载了。” 云冽又道:“我自炼气始,已修行六十四载。” 徐子青点了点头,他也记得。 师兄长他这许多年岁,对修士可能算不得什么,可自打他动心之时,于他而言,便已如天堑,让他越发片刻不敢放松。 云冽却再开口:“我同你相交几载?” 徐子青一窒,正色回答:“也是十二载。” 云冽略点头,又言:“金丹真人寿数几何?” 到此时,徐子青心里隐约有些明了:“金丹真人寿八百。” 云冽静默片刻,续道:“我修行无情杀戮剑道,数十载过,从无知己好友。” 徐子青不知为何,竟不由微微而笑:“我虽说也交过朋友,可自始至终,也只有曾经的‘云兄’、如今的师兄最为紧要。” 云冽终是说道:“你修行日浅,我修行日长,且不论化元金丹,于仙途上仅如水中浪花,不值一哂。仙路艰险,今日有我助你,来日未尝不有你助我之时。子青,你不可浮躁。” 徐子青听得,心中酸软,几乎眼眶发热。良久,他略低了低头,轻声说道:“师兄,是我让你担心了。” 以云冽的性情,今日一言,堪称推心置腹。 徐子青早年虽也时时提醒自己,要待境界更高时对师兄有所报答,可到底心里仍有忐忑——他不担忧自身资质不足,只担忧师兄走得太快,让他追赶不及。 而今师兄即便七情冻结,却还能宽慰于他,如若他再那般郁结下去,便是白费了师兄的一番心意了。 到了此时,徐子青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 欠罢,欠罢,欠得愈多愈好。 除却师兄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外,欠下的这些情分,也未尝不是他与师兄的牵绊。最坏的结果也只是以命相付,而于他而言,若真到了需要以命相付之时,亦是一种圆满。 他们修仙之人,不论顺天、逆天,其实俱是夺天地造化以求长生的自私之辈,纵能结交友人,地位总是在自身之下。 徐子青愿意将性命交付至亲师兄,实属不易,心境亦因之有几分超脱。从此他行事将更为谨慎,却也更加无所畏惧。 拂去心上那一缕尘埃,徐子青眼中亦带上笑意。 他刚才同师兄一番问答,暗拍大会却未停下,这时候已是刚刚拍出了最后一件物事,大会也已终了。 轩泽此回带来的一众门客、客卿们,也都纷纷拍下了一些东西,此时就各自搂住美婢,一同回去了。 云冽与徐子青也是起身,并不引人注目,他们两个从头到尾却只拍下那一个锦囊而已,至于其中何物,则不会在此处查探。 出去大门后,徐子青犹记得之前鬼灵门之事,也一面行走,一面略略观察打量,有心要凭借他那未知的直觉,去寻找那让他感觉熟悉之人的踪迹。 可惜他始终并未寻到,直至走到门外,他心里才忽然一动,不由得就往某个方向看去。 “咦。”那处空无一物,就让徐子青不由轻疑。 然而不等他仔细去看,就发觉后方有几个鬼气森森的黑衣人走了出来,那一身恶意,几乎相距数丈也能察觉。 徐子青微微皱眉,不欲惹事,更不愿被鬼灵门盯上,当下趁无人发觉,立刻收回视线,只作不觉。 随后,他加快步子,与云冽并肩而行,立刻离去。 回去天成王府之后,轩泽想必也是要回去看一看他所拍之物,并不同众人叙话,其余人等也同样有些急切,各自心照不宣,都告辞而走。 徐子青就跟随云冽回去他的院子里,两人此时正是要将锦囊上的禁制打开。以徐子青此时修为不能做到,自然还是要云冽相助的。 进得院中,挥退了前来伺候的婢子僮仆,师兄弟两人相对而坐。 徐子青摊开手掌,上头光芒微闪,已有一件极精致的锦囊显现出来。 云冽见状,伸出一根手指,往那处点下。 248 248、 ... 他指尖一缕剑气闪过,就有一道锐风极快穿透那锦囊上的禁制,一丝一毫都不曾伤到其中之物。如此精妙控制,当真极为少见了。 只见锦囊上头那层濛濛微光就像被什么锐物捅出个窟窿,一瞬卸去了上头的力道,随即,这锦囊的真正面目也呈现在两人面前—— 倒不是突然焕发出什么奇特的光芒,而是比之方才更有华彩,气息也越发灵动起来。 徐子青面色一动:“……木气?” 的确,那锦囊之中,即便隔着一层精致布料,亦是能让人察觉到内中有一股十分混杂的木气溢了出来。 如此反应,似乎只有一种可能。 这锦囊之中,或许盛装的乃是一些不同种类的种子,而当年拥有这锦囊的女修,说不定便是上古修士看守药园的婢子。 徐子青这般猜了,心中微微有些喜悦。 他现下最缺的,也就是得用的种子——以便于让他收为从木的。这些种子既是上古流传下来,说不得就有他所需的种类。 似是在证明他这想法,徐子青丹田里被他好容易压制下去的容瑾再度跃动起来,他甚至感觉自己手心里微微发热,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立刻钻出来! 容瑾的反应,居然这般热烈…… 徐子青看一眼云冽,投去询问的神色。 云冽并不出言,只是屈指点住眉心,放出一道金光,霎时将整座院落笼罩起来,随即散布于虚空之中。 这是布下了一道禁制,让院落中的景象不至于泄露到外面去。 而后他身形一晃,已是飘到了一丈开外。 徐子青才放心下来,登时不再克制,竖起手掌,任凭容瑾簌簌窜出。 眨眼间,他左右手心俱是窜出一根极粗壮的血藤,再不是如从前那般雪白,而是透着一种邪异的殷红,正如饱食鲜血后一样晶莹剔透,仿佛有血液在其中流动一般。 这些血藤窜出之后,立即散出数十条分支,齐刷刷冲击而去。 那急切之态,在场两人皆是前所未见。 不过好在容瑾对云冽仍有惧怕,它调动藤蔓,才要接近云冽之时,就被他就手释放的剑气逼退,生生地停留在距离他只有半尺之处——只差一点,就要彻底触碰上了! 可想而知,如若不是云冽此时对它有绝对克制之力,以容瑾这时本能占据上风的状况,只怕要不管不顾地闹起来了罢。 徐子青见到容瑾摇摆藤蔓,十分迟疑,它似乎很想要窜下去,却又时不时向后缩缩,倒显得有几分可爱了。 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徐子青开口唤道:“容瑾,回来!” 容瑾的众多“手脚”都很是僵硬一番,最后终于还是听了话,很是委屈地倒飞而回。但紧跟着却像是撒娇似的,两条藤蔓“刷刷”将徐子青缠了个结结实实,余下的三十条,也在旁边晃荡晃荡,一定要跟他挨挨蹭蹭的,若非实在没地方了,竟是恨不能也跟着缠上去才好。 徐子青哭笑不得,伸手摸了摸胸前垂落的叶苞,叹道:“若是有你想要的东西,我岂会不给你?莫要胡闹了。” 而后不消他多说,云冽已然悄无声息地,又端坐在他的对面了。 勉强安抚了容瑾,徐子青对锦囊中的种子,也多出了几分好奇。 他抬头看了云冽一眼,随即,就伸手将锦囊顶端的两条细带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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