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上的刻漏,低声问:“洗儿会开始了?” 身侧婢子小心翼翼答:“是。” 孟惜颜冷冷扯下了嘴角。 八月十五那日,裴云暎让禁卫们将她带走,吃了几日苦头,文郡王将她接了回来。 不知文郡王究竟与裴云暎说了什么,裴云暎终归还是放走了她。想来就算再如何嚣张,没有证据,昭宁公世子也不能随意带走郡王府的侧妃。 只是接回归接回,文郡王待她却不如往日娇怜。 孟惜颜心中清楚,文郡王这是对她生了嫌隙,因她试图加害王府子嗣。 摩孩罗是孟惜颜献给穆晟的,只说偶然获得,见土偶可爱,寓意吉祥,又怕裴云姝不喜她拒绝,才托穆晟以穆晟名义送去裴云姝院中。而裴云姝诞下女婴之后,穆晟得知摩孩罗有毒,虽接回她,看她的目光却是变了。 孟惜颜跪在文郡王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郡王明鉴,妾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加害王妃。什么‘小儿愁’,妾从未听过。这土偶就是丫鬟在城南街上一处泥偶铺里买的,妾想着王妃即将临产,才留下此物用以祝祷王妃诞下世子。” 那采买土偶的丫鬟早在事发当日“畏罪自尽”,文郡王也查不出什么,到底念着他们恩爱往昔,没再继续追究,只让她在府中禁足。 至于裴云姝中毒一事,此事并未对外声张,昭宁公府中也并不知晓,事关郡王府的脸面,穆晟保孟惜颜,也就是保自己。 孟惜颜原本还担心那位殿前司指挥使不依不饶,没想到这些日子过去,裴云暎并未有什么动静,渐渐也就放下心来。说到底,郡王府身负圣宠,裴云暎到底还是要顾及着文郡王这个名头。 今日裴云姝为女儿举行“洗儿会”,广邀贵眷,偏偏她被禁足不得外出。那些贵眷一向长舌,不知会在背后如何编排她。况且自打她进王府大门以来,哪一次盛宴不曾出席,如今故意冷落,像是在打她的脸。 想到洗儿会,孟惜颜脸色铁青。 她问身边婢女:“今日来的贵客有哪些?” 婢女低着头小声答:“有太府寺卿府上董夫人、集贤殿大学士府上、三司各使府上……”一连说了许多人,婢子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当日来为王妃催产的那位陆大夫也来了。” “陆瞳?” 孟惜颜脸色一变。 那一日寻芳园中,她没将这个女大夫看在眼里,不过是存着要对方当替罪羊的意思。谁知道偏偏栽在这女人手中。 要不是陆瞳发现摩孩罗中的“小儿愁”,要不是陆瞳替裴云姝催产,要不是陆瞳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裴云暎联手…… 她何至于此? 如今自己被禁足院中,颜面全无,更与文郡王离心,全都是拜这女人所赐。 孟惜颜冷笑:“一个坐馆大夫,也被当成王府座上宾请来,还真以为自己攀上高枝?” 婢女不敢说话。 外头宴办洗儿会,欢笑声隔着墙也掩不住刺耳。 孟惜颜走到桌前,桌上枯萎的金桂插在花瓶中,显出一种巍巍挣扎的死气。 她伸手抚过枯败花枝。 姓陆的靠着救了裴云姝母女向上爬,她却因为姓陆的关在房中哪里也不能去。明明只差一步,偏偏功败垂成,如何甘心?这口恶气淤在孟惜颜心口,怎么也咽不下。 她不能拿裴云暎怎么样,也不能拿裴云姝怎么样,更不可能拿文郡王怎么样。 但陆瞳只是个平民医女,无权无势,身份低贱,难道还动不得? 想在大户里趟这淌水,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轻微的一声脆响,手下桂枝从中被掐为两断。孟惜颜收回手,唇角勾了勾,转身走到屋中重新坐下。 “去,把人给我叫来。” 她扬眉,耳边两滴红珊瑚艳得滴血:“我有要事吩咐。” …… 天渐渐晚了。 “洗儿会”到晌午就已结束,用过午宴后,陆瞳留在郡王府,为宝珠和裴云姝重新号脉,又新换了药方,教芳姿煎过新药后,已是傍晚时分。 裴云姝叫王府马车将她送到医馆门口才走,西街邻坊有认出郡王府马车的,登时看陆瞳的目光又不一样。 之前是太府寺卿,现在是郡王府,仁心医馆招来的大人物一个比一个厉害,可见仁心医馆这位女大夫医术确实有几分高明。 杜长卿趴在柜桌前,探头直望到郡王府出了西街才缩回来,看一眼陆瞳,懒洋洋道:“不错嘛,马车都坐上了。” 阿城提着灯笼走出来,面上是与有荣焉的得意,“那是自然,陆大夫可是郡王妃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杜长卿哼笑一声,一指头弹在小伙计脑门上,“真以为救命恩人那么好当,整日见贼吃肉,什么时候你也看看贼挨打。谁知道后面不会有什么麻烦。” 阿城捂着脑袋委屈:“能有什么麻烦。” “那可就多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杜长卿接过灯笼提在手上,天晚了,医馆要关门了,他走到门前,想到什么,又回头嘱咐陆瞳:“望……” “望春山上死了个人杀人凶手现在都都没找到,我们两个弱女子没有自保之力当心被盯上。” “不等杜长卿说完,银筝就接过他话头,微笑道:“知道了杜掌柜,我们会小心注意,不会瞎跑的。” 杜长卿伸手指了指,最后道:“……知道就好。”带着阿城离开了。 银筝和陆瞳把医馆门栓扣好,进了小院。 陆瞳从郡王府回来时,还带了一篮“洗儿会”上分发给众宾客的喜篮,里头装了些象征吉祥的枣桂彩帛。银筝把果脯挑出来,又把彩帛单独整理到一边,用清水洗净,打算挑几条颜色合适的给陆瞳做绢花。 “姑娘今日去郡王府可有见着什么大人物?”银筝蹲在石台上边洗彩帛边问陆瞳。 陆瞳拿了张杌子塞到她身后,摇头:“没有。” 她知道银筝话里的意思,可是今日郡王府宴请的宾客里,没有太师府的人。 她原本参加“洗儿会”,就是想着郡王府广邀贵宾,或许其中就有戚家人。如果能借此接近对方就好了。 但眼下看来,郡王府与太师府没多少相干,此路似乎走不通。 见陆瞳沉默不语,银筝拧一把湿布,笑吟吟宽慰:“姑娘放心,现在因为‘春水生’和‘纤纤’,咱们医馆在医行里慢慢也有了地位,今日郡王府的马车送您,加之先前的太府寺卿,您的名气只会越来越大。介时那些官家也好,富户也罢,大人物还要拿着帖子求您为他们出诊呢,不急这一时。” 陆瞳点了点头:“嗯。” 彩帛很快被洗好,银筝把布一条条晾在院里的粗线上,仔细捋平上头的褶皱。 “笃笃笃——” 外头响起急促敲门声,在夜里分外清楚。 银筝奇道:“这么晚了,谁在敲门?” “可能是求诊的病人。”陆瞳道。随着仁心医馆名气越大,西街另一家医馆杏林堂进项不丰,每日早早关门,病人求诊只能敲仁心医馆的门。 陆瞳道:“我去看看。” 西街往前不远就是酒楼,每夜有军铺屋守卫巡视,陆瞳走到门口,敲门声安静下来,她一手提灯,拉开医馆木门。 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屋檐下淡红的灯笼光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夜里凉风顺着长街扑面而来,钻进人衣袖中即刻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西街上无人,安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也听得清。 银筝从背后走过来,边擦手边问:“姑娘,是谁啊?” 陆瞳回头,正要说话,冷不防一道白亮刀光从身侧刺来。 银筝瞪大眼睛,吓得尖叫一声。 陆瞳站在医馆门口,四周并无他物阻碍,眼看已来不及躲避,就要挨上这一刀——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砰”的一声,另一道剑影从斜刺窜来,挡住刺向陆瞳心口的刀尖。 有人从天而降,飞身赶至她身前。 第九十八章 礼物 夜色沉黯,浓云遮掩月光。 西街安静长巷中,刀尖相撞声铮铮入耳。 陆瞳拉着银筝往后退至医馆门口,门外两道身影缠斗不绝。躲在门口的偷袭者显然不是另一人对手,不过交手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被对方一脚踢中心口,长剑横于脖颈之上。 身穿侍卫服的男子转过头,露出一张稍显严肃的脸,问陆瞳:“陆姑娘,可有伤着?” 陆瞳摇了摇头。 银筝还没从被人偷袭的惊慌中走出来,乍一听男子叫陆瞳“陆姑娘”,愕然看向对方:“姑娘这人你认识?” 陆瞳看一眼地上被制伏的凶手,道:“进来说话。” 医馆门被关上,黑衣人被男子拖到了小院中。 银筝满脸狐疑,正欲开口,就见陆瞳从袖中摸出个小瓶,走到对方身前,弯腰捏住对方下巴,将瓶中物硬生生全灌了进去。 这动作看得那侍卫男子一怔,银筝也呆了呆。 末了,陆瞳收回手,随手将空瓶扔进院中竹篓中。 银筝咽了口唾沫,看着地上人,小声问陆瞳:“姑娘,这是要杀了他吗?” 身侧的侍卫闻言,震惊地看了银筝一眼。 陆瞳道:“只是一点软筋散,怕他自戕而已。” 银筝点了点头,一抬眼瞧见侍卫男子古怪的目光,适才察觉自己失言,忙生硬补充道:“我刚才是说笑的,咱们是医馆治病救人,怎么可能杀人……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瞳低头瞧去。 黑黢黢的院子里,行凶者也是一身黑衣,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是个陌生面孔,瞪着陆瞳的眼睛面露凶光,一看就是穷凶极恶之徒。 他用来袭击陆瞳的刀掉在地上,陆瞳走过去,将那把刀拾起来,伸指慢慢抚过刀背,语气平静。 “他是来杀我的。” “私闯民宅,试图行凶……盛京天子脚下,竟出如此贼子狂徒,”她想了想,目光一亮,“啊,望春山那具尸体的凶手到现在也没找到,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旁边侍卫欲言又止。 倒是黑衣人冷笑道:“少他娘废话,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陆瞳莞尔,轻轻摇了摇头,“私自用刑的事,我们医馆做不出来。危险之人,当然要交由官府处理。” 她把刀收好:“报官吧,银筝。” …… 郡王府院里静悄悄的。 洗儿会已结束,宾客散去,盛宴后的冷清反比平日更添几分萧索。裴云姝坐在屋里,给宝珠掖好小被子,正待让奶娘将小姑娘抱去睡觉,就见芳姿撩开门帘,轻声道:“夫人,世子到了。” 裴云姝抬头一看,裴云暎跟在芳姿身后走了进来。 他当是从外面回来,衣袍带着秋夜满身寒气,放下刀走到裴云姝面前,往宝珠面前一看。 宝珠缩在奶娘怀中睡得香甜,才满月的小姑娘,除了吃就是睡,看着也让人唇角上扬。 裴云暎压低声音:“睡了?” 裴云姝招了招手,示意奶娘将宝珠带进屋里。适才看向裴云暎,摇头:“怎么突然来了?” 裴云暎叹了口气,走到小几前坐下,边倒茶边道:“外甥女的满月酒,我这个舅舅当然不能缺席,只是路上耽误了。” 裴云姝望着眼前人,欲言又止。 今日洗儿会,昭宁公裴棣也来了,她不知裴云暎是否因此不来,他从来不耐烦见到裴家那些人。 裴云暎笑问:“怎么?” 裴云姝撇开心中思绪,故作埋怨道:“今日洗儿会上,不少夫人暗暗同我打听你。我猜真心瞧宝珠的人少,瞧你的人倒多。可惜你不在。对了……”倏尔想到了什么,裴云姝低声问:“我之前听郡王说,太后娘娘有意为你指婚,可有眉目?” 裴云暎低头喝茶,笑道:“哪来捕风捉影的事。” “太后她老人家要真有这个心思也好,你如今也不小了,是该操心操心这些事。” 他却不甚在意:“你急什么。” “当然着急!”裴云姝横他一眼,“我今日同陆大夫闲谈,才得知陆大夫也已有婚约在身。你还比人家长四岁,人家有未婚夫,你有什么?连个心上人都没有,就你们殿前司那条狗是雌的,还已经有别的狗觊觎了!” 裴云暎啼笑皆非:“怎么拿我跟狗比?” “狗都比你懂事!” 裴云暎:“……” 裴云姝望着眼前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其实她倒也不是真的替裴云暎亲事发急,裴云暎相貌出色,前途有为,这样的才俊,想要攀亲之人数不胜数。而他如今越得圣宠,站得越高,亲事就越是由不得自己。如今太后有替他指婚的苗头,恐怕再拖几年,就真是再无自己做主的机会了,就如她自己…… 她不希望裴云暎走她的老路,更何况,如今的裴云暎像是一把无鞘之刀,过于锋利犹恐自伤,若他有心仪之人,或许做事便会留几分余地,于他自己也好。 裴云姝放缓了语气,“阿暎,你告诉姐姐,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御史中丞府上那位嫡出大姑娘生得国色天香,她娘今日还问我打听起你,我见过那位小姐,天仙似的,真是仪态万端……” 裴云暎掐掐额心,语气无奈:“世上漂亮姑娘这么多,我总不能个个都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裴云姝一副不问出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裴云暎想了想,“聪明的吧。” “聪明的?”裴云姝眼睛一亮,“集贤殿大学士府上二小姐才华横溢,五岁就会作诗,聪明得很,你看……” “我又不喜欢作诗。” 瞧出他心不在焉的模样,裴云姝怒了:“你这么晚来这里就是为了气我的?”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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