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傅承灿察觉到自己害怕得甚至在分泌口水,一些封存许久的、几乎快要被遗忘的往事细细密密地涌入脑海,他舌头疼得不敢说话,第一次以求救的目光看向陈青颂。 护士是这时候走到他身边的:“打左手还是右手。” 算了。 傅承灿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一遭,豁出去似的把左手伸了出去。 他闭着眼没敢看,紧张而精神高度集中地等待针孔插进血管的那一秒,然而下一刻——有什么温热宽厚的东西握住了他伸出去的那只手。 陈青颂从护士手里接过针头,淡淡道:“我来吧。” 傅承灿倏地睁开眼,满脸写着:“你他妈开什么玩笑。” 陈青颂不作声,傅承灿非常不信任地往回抽手,陈青颂牢牢给他抓在手心,动作专业且迅速地用压脉带绑住他手腕,接着棉棒消了毒,傅承灿血管很好找,陈青颂指尖丝毫不抖地捏住针头,缓慢而轻柔地将针头挤进了他的血管里。 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熟练得仿佛亲自给自己扎过无数回。 傅承灿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上半身都瘫在了椅子里,陈青颂站起来给他调输液速度:“疼就说。” 傅承灿抬头看了眼厚厚的输液袋,这会儿不怂了:“整快点吧。” 护士临走前给陈青颂一块纸板,说不舒服的话可以用胶带缠在手底下垫着,陈青颂童年印象中记得这玩意儿是小孩专属,二话没说就给丢在了一边。 傅承灿明显对此有意见:“你扔了干嘛。” 陈青颂:“那是小孩用的。” “谁规定的?”傅承灿颇不爽:“二十五就不是小孩了?” 陈青颂:“不是。” 傅承灿来劲了:“那我是什么。” 陈青颂平静地看着他:“是小鸭子。” 第29章 傅承灿反驳:“你才是小鸭子。” 陈青颂似乎真觉得他此刻含糊吐字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幼稚小孩,破天荒和他有了斗嘴的兴趣。 “我不是你的狗吗。” 陈青颂以一种没什么波澜的语调说。 傅承灿哟一声:“你承认了?” 陈青颂看着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会狗叫吗?”傅承灿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知道什么是safe word吗。” 陈青颂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 “就是被的受不了的时候,要求对方停一下的那个词。”傅承灿说。 “....” 陈青颂有点难以接受如此直白露骨的话语,脸上又浮现出一同往日的缄默,偏偏傅承灿盯着他的耳根,笑得仿佛忘记自己舌头是为什么烂了一样:“要听一下吗?” 陈青颂摇头:“不了。”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词,”傅承灿存心说给他听:“苹果。” 苹果? 陈青颂以为傅承灿会设定诸如“爸爸”“主人”之类的词,没想到这么简单。 傅承灿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解释道:“在床上说那种词,只会更刺激我。” 陈青颂迟钝地哦了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傅承灿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 “因为让你提前记住,”傅承灿又猜到了他的心思:“别到床上一紧张,只知道喊不要,疼了就得说,别尿我床上。” 陈青颂:“.....” 傅承灿打了个哈欠:“我饿了,给我整点负的。” “什么?” “F—O-O-D,”傅承灿一字一顿地拼写,标准美式发音道:“food。” 陈青颂额角青筋一抽,没说什么,起身离开了输液室。 他出医院前没忘记戴上口罩,大街上有摆摊的夜市,人挺多,他惦记着傅承灿舌头,只排队买了份水果捞和凉拌菜,拎着袋子回到输液室时,却不见傅承灿的身影。 出门前那股警觉和不安涌上心头,陈青颂骤然惊出一身冷汗,袋子掉在地上,他冲出输液室,挨着把病房一个一个找过去。 没有,都没有。 “...妈的。” 他强迫自己保持理智,掏出手机给傅承灿拨电话,打了三遍都没打通,正欲报警,余光突然看到尽头厕所走出来个人影。 走廊昏暗,陈青颂走近才辨认出那就是傅承灿,只是傅承灿不知何时拔掉了手上的针,一股血正源源不断地从手背流向指尖,他好像完全没注意,血滴答滴答掉在地上。 陈青颂快步走到他面前,一皱眉:“你搞什么。” 所幸傅承灿面色如常,十分自然地揉了揉眼睛道:“上厕所来着,没注意,针扯下来了。” 陈青颂往厕所里面看了一眼,想往里走,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傅承灿抓住了胳膊。 他力气有点大,带着一种不允许违抗的坚决。 陈青颂想说点什么,傅承灿状似尴尬地笑笑:“上的大号,味挺冲的,别进去了。” “护士下班没?重新打吧,疼死我了。” 陈青颂看了看他仍在流血的手背,觉得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但眼下止血要紧,他点点头,说“好”,转身去找护士。 傅承灿一瘸一拐地走回输液室,护士来给他打针时,陈青颂仍要代劳,傅承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陈青颂去外边买饭冻得手僵,第一次扎偏了,说了声抱歉,第二次才成功扎进去。 傅承灿竟然离奇地没有喊疼。 护士走后,傅承灿更是出奇沉默,拿出手机刷了一会儿。 输液袋里有催眠成分的药物,陈青颂当他是困了,没心思跟自己耍贫,也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半小时后,傅承灿关上手机,没话找话似的随口问了句:“你上次说的那个弟弟,真的假的。” 陈青颂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这个,沉默一瞬,说:“真的。” “他来找你干嘛。” 陈青颂实话实说:“让我回去给我妈扫墓。” 这话题氛围听上去有些沉重,傅承灿懂事地没有追问,换了个问法道:“你弟还在上学?” “他跟我一样大,”陈青颂顿了下:“和我父亲住在一起,不在这座城市。” 傅承灿一针见血道:“你跟他们关系不好?” “是。” 傅承灿点点头,虽然从认识到现在,他从未深究过陈青颂的经历过往,但凭以上几句话,他大概能猜到陈青颂的家庭情况。 不出意外的话,父亲应该是个酒鬼或者赌鬼,总之很穷,母亲是难产而死还是被生活逼死的,他没把握,反正照陈青颂这暴力性格,小时候一定没少挨打。 打到成年,翅膀硬了,就跑了。 傅承灿起伏不定的心情这才平稳下来,他看了眼自己血迹未干的手背,毫无征兆地对陈青颂来了句:“你爸刚才来找你了。” 陈青颂猛然一惊,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死死盯着他。 然而傅承灿接下来一句话更加离谱——“我把他打了。” 傅承灿感觉这事儿办的挺尴尬的,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厕所,说:“你进去看看吧。” 陈青颂二话没说快步走进厕所,感应灯亮起,他一眼就看到便池旁边有个中年男人躺在地上,很黑,很瘦,穿着破破烂烂的黑色背心,手臂纹条盘腿黑龙,一看就是个道上不入流的混子。 男人脑袋被傅承灿抓着往便池上狠狠磕了一下,额角渗血,已经陷入昏迷。 身后传来迟钝脚步声,傅承灿推着输液架过来,看了眼不省人事的男人,悻悻解释道:“我刚才进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他跟着我,他问我认不认识你,我看他长挺恶心的,说不认识。” “然后他让我别说瞎话,说他是你爹,让你这个小逼崽子麻溜出现。” 陈青颂:“…….” 其实不用说这么一五一十的。 傅承灿见他不语,以为在生自己的气,省去那句“然后我俩就打起来了”,试图缓解气氛道:“你爸和你长得不太像。” 陈青颂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刚才心脏差点从嗓子眼弹出来,看到厕所这一幕后又瞬间松了口气,他真以为是陈骐亲自来找他了。 “你受没受伤。”陈青颂转身,用目光检查傅承灿全身。 傅承灿感觉他淡定的不像个儿子应有的样子:“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死不了。”陈青颂口气冷漠:“我来处理,你回去坐着。” 傅承灿诧异:“他真是你老子?” “是。” 陈青颂重复:“回去坐着。” 傅承灿想象不出一个人和父亲积怨到何种地步才会连生命都漠视,但毕竟是外人,他也不好多问什么,点点头,回输液室坐着了。 第30章 趁走廊上没有夜间值班护士,陈青颂连拖带拽地把昏迷男人弄出厕所,迅速收拾干净现场狼藉,一把将男人抱起,扛在肩头,从急诊后门离开,来到一处停放自行车的后巷。 巷子里有医疗废物焚烧后的焦糊味,污水管道排放口被垃圾袋遮挡,臭气熏天,蚊虫四飞,粘稠泔水留了一地。 陈青颂把男人扔在垃圾旁边,这人体重不轻,他累得口干,于是去对面小超市买了瓶罐装啤酒,回来后往墙角一蹲,撬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 他没急着咽下去,腮帮子鼓鼓的,用一种探究的眼神半眯着观察男人。 男人指尖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陈青颂捕捉到了,不紧不慢地把剩下啤酒一口口喝干净,大手捏扁瓶身,往旁边垃圾堆一抛,然后伸手薅住了男人的头发。 男人脑袋被迫仰起,本就遭到重创的头皮被二次撕裂,血源源不断地从额角一路渗到下巴,五官在昏暗巷色和血液的双重遮挡下模糊不清。 陈青颂用手给他擦了把脸,没什么情绪道:“眼睛睁开。” 男人依旧闭眼装死,只是睫毛难以控制地发起了抖。 输液室只有傅承灿自己,陈青颂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拍了拍男人的脸:“是不是陈骐让你来的。” “……….” “点点头,我当你承认,这事儿到此为止。” 男人终于睁开眼睛,微弱狭窄的一条缝中,他看到陈青颂阴郁而死气沉沉的脸:“...不是。” 陈青颂点点头,学他:“不是。” 话落,他一拳捣在了男人肚子上。 男人闷哼一声,整个上半身被揍得弓起,偏偏陈青颂死死抓着他的头发,让他在两种力道的拉扯下被迫又挺直了身子,额头生理反射地溢出细密冷汗,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滑进眼里。 陈青颂静静看着他:“三秒,把眼睛擦干净。” 男人抬手抹了把眼角,胃部疼痛火烧火燎地蔓延上来,他鼻根有些发酸。 “陈骐让你找陈青颂,我就是,”陈青颂贴近他,让他在黑暗中看清自己的脸:“下次拿钱办事冲着我这张脸来,看不清楚现在拿手机拍。” “医院里面那个,离他远点,你再跟他动手,我让你销户。” 男人眼眶猩红,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陈青颂站起身来,随手往衣服上抹了抹手上的血迹,看了男人一眼,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傅承灿打完针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他趁输液的功夫睡了一觉,回家路上吹了阵冷风,到家后已经不怎么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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