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偷吃半碟,被江见川逮个正着。 「贪吃鬼。」少年把我扛上肩头转圈,「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桂花香混着他校服上的皂角味。 我咯咯笑着去揪他头发。 「嫁不出去就赖着大哥!」 「赖一辈子!」他把我抛向空中。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我尖叫着跌进他怀里。 「小傻子。」少年捏我鼻子,「大哥养你一辈子。」 …… 照片边缘在我指腹下卷曲。 「恭喜。」我把照片推回去。 声音稳得自己都意外。 「那镯子……」林婉云捏着断镯,眼神躲闪,「晚星回来前,你先别——」 「我搬出去。」 三个字砸得客厅骤然死寂。 江见川挑眉:「搬?」 「江家养你十八年,」他嗤笑,「说走就走?」 我弯腰从茶几下层抽出个牛皮袋。 「过去六年所有转账记录。」 「从大一开始的奖学金。」 「实习工资。」 「还有,」我抽出最底下泛黄的纸,「您当年塞在行李里的九块八毛六。」 「连本带利。」 我把银行卡压在上面。 「除去今天被冻结的副卡余额,」我顿了顿,「多出四万七千六百三十一块二。」 「零头给您买糖吃。」 江见川脸色铁青。 江淮山猛地咳嗽起来。 「浸月!」林婉云去拉我手腕,「你大哥不是那个意思——」 我侧身避开。 手腕上空空如也。 那只戴了十年的粉水晶手链,去年被江见川说「廉价」扔进了游泳池。 他说:「江家小姐不该戴这种破烂。」 后来他送了我卡地亚手镯。 镶钻的。 冰冷坚硬,硌得骨头疼。 「我的东西昨晚就收好了。」我指向玄关角落的行李箱。 二十寸,磨得发白。 「其余都是江家的。」 「包括……」我摸了摸耳朵上的珍珠,「这个。」 耳钉扯下来时带出血珠。 我把它放进林婉云掌心。 「再见,江太太。」 行李箱轮子碾过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像碾碎一捧枯叶。 身后传来江见川的冷笑: 「硬气。」 「别哭着回来求我们。」 别墅大门在身后合拢时,手机震了震。 房东的微信:「小江啊,下季度房租该交了。」 我仰头看了看天。 暮春的太阳明晃晃的,刺得眼睛发酸。 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江淮山把我领进江家那天。 也是这样的太阳。 他指着旋转楼梯对我说:「以后这是你家。」 那时林婉云还会给我扎蝴蝶结。 江见川会偷偷往我书包塞巧克力。 二哥江见屿逃课带我去游乐园。 三哥江见鸿教我弹《致爱丽丝》。 钢琴声像流淌的月光。 后来呢? 后来他们发现抱错了孩子。 真千金流落在外。 而我这个假货,占了她十八年的人生。 爱就成了扎在喉咙的刺。 咽不下去。 吐不出来。 我拖着箱子走进地铁站。 玻璃门映出影子。 洗白的牛仔裤,起球的毛衣。 帆布包带子磨出了毛边。 没有珍珠耳钉,没有限量款包包。 像蜕掉一层华丽的皮。 手机又震。 闺蜜周周发来咆哮语音: 「江浸月你疯了?!为个男人退学?!」 「那是MIT!MIT啊姐!」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来!」 背景音里导师的怒吼隐约可闻。 我戴上耳机。 地铁呼啸进站。 人群推搡着涌向车门。 我被挤在中间,像塞进罐头里的沙丁鱼。 汗味混着香水味。 有个男人紧贴着我后背。 温热的呼吸喷在颈后。 我攥紧拉杆箱把手。 指节发白。 突然想起去年冬天。 江见川带我去看珠宝展。 我被拥挤的人流吓到,下意识抓住他衣角。 「别碰。」他皱眉掸开我的手,「限量款高定。」 他让保镖围成人墙。 隔开所有「低端人群」。 那时他腕上戴着百达翡丽,表盘在展厅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像他后来看我的眼神。 地铁门关闭的警示音响起。 我猛地向后肘击! 「操!」男人痛呼着后退。 我拖着箱子挤进车厢。 门在身后合拢。 隔着玻璃,男人扭曲的脸迅速后退。 手机屏幕亮起。 江见川的短信跳出来: 「闹够了就回家。」 「晚星下个月回来,你当面给她道歉。」 我拉黑号码。 打开租房APP。 中介发来一串地址。 城中村握手楼。 房租八百。 押一付三。 银行卡余额:3200.86。 我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很久。 直到眼睛发涩。 突然笑出声。 周围人惊恐地看我。 我捂住脸。 肩膀抖得厉害。 多好笑啊。 江家养女江浸月。 MIT高材生江浸月。 现在全部家当三千二。 连下季度房租都不够。 手机又震。 陌生号码。 我挂断。 对方锲而不舍。 接通的瞬间,苏晚星的声音清凌凌淌出来: 「江浸月?」 「我是苏晚星。」 「见川哥给我看了你照片。」 她顿了顿,带着笑。 「谢谢你替我陪他们这么多年。」 「以后……不用辛苦啦。」 电话挂断。 忙音像针扎进耳膜。 我慢慢蹲下去。 行李箱倒在腿边。 周围人群潮水般退开。 留出小小的孤岛。 地铁呼啸着钻进黑暗的隧道。 玻璃窗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泪水毫无预兆地砸在手背上。 烫得惊人。 「姑娘?」有人轻轻碰我肩膀。 抬头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她递来皱巴巴的纸巾。 「地上凉。」她指指我肚子,「月份小,更要当心。」 我怔怔接过纸巾。 小腹平坦。 但上个月没来例假。 江见川生日那晚的记忆碎片般闪过。 他喝醉了。 抱着我喊「晚星」。 滚烫的吻落下来时,我挣扎过。 「浸月乖……」他含混地哄,「大哥最疼你……」 酒气混着他常用的雪松香水。 我咬破他嘴唇。 他反而更用力。 醒来时他在露台抽烟。 晨光勾勒出冷硬的侧脸。 「昨晚的事,」他弹了弹烟灰,「别让晚星知道。」 烟灰缸里堆满烟蒂。 像我碎成渣的自尊。 「拿着。」老太太往我手里塞了个热鸡蛋,「我孙女怀孕时,就爱吃这个。」 鸡蛋滚烫。 我死死攥住。 壳碎了。 黏在掌心。 到城中村时天已黑透。 巷子窄得行李箱要侧着过。 电线在头顶纠缠成网。 晾衣杆横七竖八伸出来,滴着水。 302室的门打开时,霉味扑面而来。 十平米。 一张床。 一个掉漆的桌子。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 合租的姑娘探出头:「新来的?」 她染着紫色头发,叼着牙刷。 「次卧月租一千二。」她吐掉泡沫,「押三付一。」 我沉默地放下箱子。 「钱不够?」她挑眉,「差多少?」 「三千二。」我顿了顿,「全部。」 她噗嗤笑了。 「妹妹,」她倚着门框,「这价只能住地下室。」 「或者……」她目光扫过我脖子,「借点快钱?」 我后退半步。 「不用。」 走廊灯忽明忽灭。 她耸肩:「随你。」 门砰地关上。 我在黑暗里站了很久。 手机屏光照亮墙壁。 霉斑像狰狞的爪印。 突然想起江家衣帽间里那面墙。 专门放我的包。 爱马仕铂金包挨着香奈儿限量款。 江见川有次酒醉,把红酒泼在上面。 「哭什么?」他捏着我下巴笑,「明天给你买十个。」 后来他真买了。 堆在衣帽间像座小山。 佣人整理时感叹:「大小姐真幸福。」 幸福吗? 那晚我缩在浴缸里。 搓得皮肤通红。 红酒渍像血。 怎么都洗不掉。 楼下传来炒菜的香气。 锅铲碰撞。 孩子哭闹。 我打开窗户。 冷风灌进来。 对面楼几乎贴着脸。 一家三口在吃饭。 女人给男人夹菜。 孩子把肉丸子塞进妈妈嘴里。 暖黄的灯光。 我看了很久。 直到手脚冰凉。 手机突然亮起。 周周的短信:「你导师疯了!说再不来报到就除名!」 「江浸月你他妈听见没!」 我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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