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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月也连忙从马车里拿了顾迢常用的药。 沈绍没想到顾迢会变成这样,神色大变,也顾不得和她置气就翻身下马,“你……”话还未说完,就看到有只东西掉在脚边,脚下步子顿住,他弯腰捡了起来。 却是一只绣着“谦”字的……藏蓝色青竹香囊。 这里三个人,他不知道这只荷包是谁掉的,可他知道这是出自顾迢的手笔。 谦……韩,子,谦……!他抬头,看到韩子谦搭在顾迢肩上的手,还有面上藏不住的关怀神情,目眦欲裂,手上的力道重得似乎能把这只荷包撕碎,可看到顾迢发白的面孔,他闭了闭眼睛,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过去。 顾迢已经被秋月和韩子谦扶着上了马车。 车夫也怕出事,手中的马鞭一扬,连忙往家的方向赶。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只掉落的荷包,也没有注意到还站在一旁的沈绍,而沈绍眼睁睁看着那辆马车离开,终究还是舍不得,翻身上马,一路跟着那辆马车而去。 直到到定国公府……顾迢经了一路的休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过秋月还是紧张她的身体,等下了马车就扶着人往里头走,又吩咐人去找大夫。 韩家和顾家一向交好。 韩子谦生怕顾迢出事也跟着进去了。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是两刻钟之后的事了,看到巷子口的沈绍,他神色微怔,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看着这个从前的同窗好友,韩子谦低声说道:“她没事了。” 沈绍仍旧坐在马上,闻言也只是垂下眼帘,神色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他在这待那么久并不是关心顾迢的身体,手中缰绳拐了个弯,马儿乖乖地转了个头,要离开的时候,他把手里死死捏着的那只荷包朝韩子谦扔去。 半句话也没说,就策马离开了。 韩子谦莫名其妙地看着手中这只荷包,不解沈绍的意思,刚要把人喊住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韩先生?” 却是刚刚由白露扶着走下马车的顾无忧。 “乐平郡主。” 韩子谦朝人拱手一礼。 他行完礼也没久待,朝人点了点头,便转身朝巷子口走去。 顾无忧目光疑惑地看着他的身影,刚要收回视线,就瞧见远处骑马的那个人,轻轻咦了一声,问白露:“那个,是沈家舅舅吗?” 白露答道:“看着有些像,不过离得太远了,奴也看不清。” “罢了,”顾无忧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进去吧。” 第148章 给祖母请完安。 顾无忧才知道二姐生病的事,她心里着急,也顾不得再去问韩家如何,连忙给祖母行了一礼,就领着白露去探望顾迢了。 大概是病人休养需要清净,顾迢这院子并不热闹,反而显得有些冷清,院里院外都没多少人伺候。 而此时的屋子里,也只有秋月一人坐在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顾迢,低声说道:“您这又是何必?” 顾迢闻言笑了笑,她的声音比平日还要显得弱气一些,说话的时候还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我跟他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可是……”秋月还想说什么,临了却又叹了口气,换了个话头,“刚才大夫也说了,您这身子可不能再受一丁点情绪波动了,不如同徐院长说一声,书院以后就不去了,省得您日日奔波,保不准又碰到……”顾迢听懂了那未尽之言,却只是摇摇头,“我没事,而且快考试了,我这个时候不去也说不过去。” “等……”她犹豫一番,“等这学期结束吧。” 秋月知她性子,但凡决定的事便不可能更改,也就没再劝。 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顾迢没什么说话的兴致,只是跟往常似的,想把那只荷包握在自己手里。 她心情不好,或是心里没底的时候,就喜欢握着那只荷包,可伸手探了许久也没找到,顾迢心下一惊,也顾不得身子还没好全就坐了起来,翻着被子寻着,嘴里急道:“我的荷包呢?” “荷包? 什么荷包?” 秋月一愣,看她这幅着急样子,也明白过来她说得是哪只荷包了,也跟着起身帮忙去找,嘴里还说着,“没有吗? 我记得先前是跟您那瓶药放在一起,难不成……”声音一顿,她脸色一白,语气也带了几分无措,“可能是刚才我拿药的时候掉下了,要不我去外头找找? 这会出去,应该还能找到。” 听到这话,顾迢先是沉默了一会,而后才摇了摇头,轻轻说道:“……罢了,有些东西,不是我的,再强求也没用。” 她说完这话,就像是泄了一身力气,往身后靠去。 “主子……”秋月拧眉,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郡主,您来了。” 能在家中被这样称呼的也就只有乐平郡主一个人,果然下一瞬便响起顾无忧着急的声音,“二姐怎么样,我听说她刚才发病了?” “大夫已经诊治过了,小姐这会正在里头躺着,奴给您通传。” 秋月看了一眼顾迢,见她神色已经收整得差不多了,又见她点了点头,便去外头迎人,恭恭敬敬得喊人,“郡主。” 看到她,顾无忧的心定了一定,神色也缓和一些,跟着人进去的时候,问她,“好端端的,二姐怎么突然犯病了?” 这几年,二姐将养的一直很好,连她都快忘记二姐的身子其实并不好,又想到前世二姐那样的结局,顾无忧的脸色又白了一些,问她,“大夫怎么说的?” 秋月还未答话,顾迢倒是先开了口,“蛮蛮,你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顾无忧哪里还待得住? 脚下步子又迈大了一些,等走到拔步床前,好好看了看顾迢,见她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只有笑容依旧,心都跟着拧了起来,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拧着眉,语气担忧得问道:“二姐,你没事吧?” 顾迢笑笑,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都是老毛病,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会就好了,别担心。” 顾无忧怎么可能不担心? 前世二姐离世的时候,她因为一些缘故,都没能赶回来一趟,如今……她忍不住劝道:“二姐,不如咱们派人再去外头找找? 三哥不是常年都去海外吗? 或许那边的大夫有办法呢?” 顾迢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也不是没找过,你三哥这些年一直往外头跑,除了咱们家的生意,也是为了帮我找大夫。” 从小到大看过的大夫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了。 宫里的,外头的,叫得出名号的,寂寂无名的……她哪个没见过? 刚开始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一些期待,没有人不想活着,可如今……她啊,是早就被磨尽了心气。 生死有命,又怎么能跟老天爷作对呢? 看着眼前人眼泪汪汪的样子,顾迢又露了一个温柔的笑,抬手摸了摸顾无忧的头,柔声劝道:“别怕,大夫说我这病就是要静养,只要好吃好喝好睡,跟常人无异,能活上好多年。” “二姐……”顾无忧的眼眶更红了,她把脸埋在顾迢的肩上,也不说话。 顾迢倒是任她靠着,抚着她的头问道:“太阳这么晒,怎么这会回来了?” 顾无忧也没起来,就靠在人身上,闷着声音说着话,“我听说韩家的事了,想着咱们两家的关系,便来家里问问……”又道,“我刚刚还在外头看到韩先生,他看起来很不好。” “韩伯父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顾迢缓缓同她说道:“清者自清,你也不必担心。” 知道蛮蛮这么急着回来,估计也是当初听说韩家向她提亲的事。 担心蛮蛮因为这事去找上沈绍,顾迢皱了眉,后头的话带了一些严肃,“沈大人虽然是主办这事的人,可这事是陛下亲口说的,里外这么多人盯着,你可别去找他。” 又哄道:“沈大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深受陛下信任,不管这事真相究竟是什么,他一定会查清的。” 顾无忧本来是打算托李钦远去问问,或是帮着照顾一些,也没有要干什么的意思,她虽然生于闺阁,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不过听二姐语气严厉,便也打算作罢了。 心里倒是有些疑惑。 听二姐刚才那一番话,倒像是对沈家舅舅颇为熟悉。 又想到先前瞧见的那个身影。 “在想什么?” 顾迢见她拧了眉,便柔着嗓音问了一句。 “啊?” 顾无忧看着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就我刚才下车的时候,好像看到沈家舅舅了,不过隔得太远,又是背对的身影,我也没瞧清。” 秋月正端着茶盏过来,听到这话,手中的托盘一时没握稳。 茶盏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瓷声响。 顾无忧疑惑转头,看到一向沉稳的秋月此时脸色发白,不禁奇怪道:“怎么了?” “没,没事……”秋月连忙蹲下身子去捡茶盏。 顾无忧不是坏脾气的主,看她这幅手忙脚乱的样子,便吩咐白露,“去帮着一些。” 等人过去后才又看向顾迢,见她脸色也有些不好,只是不等她发问,便听二姐已开口说道:“沈家又不住在这,沈大人怎么会出现在咱们家附近呢? 估摸着是你看错了吧。” 顾无忧想想也觉得是,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晚饭是在家里留用的,李钦远傍晚时分就过来了,陪着她和家里人用完饭,又被父亲叫到书房说了会话,快到亥时的时候,两人才起身离开。 路上。 看着脸色一直不大好的顾无忧,李钦远把人揽到自己怀里,握着她的手,温声问道:“还在想你二姐的事?” 他今天过来的时候也听人说起顾迢发病的事了。 顾无忧也没瞒他,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叹了口气,“二姐这样好的人,怎么会得这样的病? 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知道她们姐妹俩感情一直要好,李钦远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也跟着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她的头,“以顾家的势力,但凡能找得到的大夫,肯定是都找了。” 就是因为知道,顾无忧才更加觉得难受。 把脸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就是心里难受,二姐因为这个病都不能嫁人,生怕自己耽误人家。” “她这样好的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李钦远听到这话又把她抱紧一些,揽着她的肩膀,抚着她的头发,柔声说,“乖,二姐如今这样也挺好的,而且大夫不是说了吗,只要她好好静养,还是能活很久的。” “你若是难受,以后便常回家陪她说说话。” “……嗯。” 顾无忧点点头,又在他怀里抬起头,轻轻喊他的名字,“李钦远。” “嗯?” 李钦远垂眸看她,笑问,“怎么了?” 因为马车的晃动,车璧上点着的烛火也跟着轻轻摇晃,可即便在这样半明半暗的环境下,依旧衬得他的脸俊美无比,像一块上好的美玉,比起从前那个恣意不羁的少年郎,如今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担起了相应的责任,也变得越发沉稳、内敛起来。 让人觉得可靠,也可信。 顾无忧就这样看着他,好一会,轻轻说道:“谢谢你。” 这个男人虽然还没有前世他们认识的时候,那么强大,可他依旧用现有的一切把她保护得很好,他们分院居住,整个院子都是她的人,他让她不必操心后宅事务,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让她想回娘家就回娘家,从来不给她一丝拘束的感觉。 只怕这世上都没有像她这样轻松的新嫁妇了。 李钦远听着这话,大抵也猜到她在想什么了,笑了笑,也没说那些多余的话,只是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我们之间,没必要说谢谢。” 若真要说。 也应该由他来说。 他们两人之间,付出最多的,明明是她。 马车的轱辘声在这寂静的夜色十分明显,而马车里的两个人却未再说话,而是轻轻依偎在一起,仿佛这世间两个孤独的灵魂因为碰到了彼此,就不再寂寞。 ……几日后。 备受关注的工部尚书韩兴昌一案也终于查清了。 其实这事,原本也同韩兴昌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受人拖累,可偏偏犯事的这些人正是他族中子弟。 韩家本家是在江西,因为觉得自己家里出了个大人物,又仗着离京城远,韩家这些子弟平时没少打着韩兴昌的名义在外行事,贪些银钱都是小事,甚至有人强占民女,把人逼到自尽……那民女的父亲上告官衙,又因为韩家在江西的势力,最后落了个不了了之。 这些事情查出来后,陛下震怒,上早朝的时候就褫夺了韩兴昌的官职,又让人把那几个涉事的人员全部收押,倒是没有拖累韩兴昌的大儿子,也算是格外开恩了。 韩家经此一事,自然是不如从前了。 顾无忧知晓后,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而此时的鹿鸣书院。 韩子谦已经和徐复提出请辞了。 韩家出了这样的事,韩兴昌精疲力尽,也不愿在京城再待下去了,他们一家已经打算回老家了……徐复虽然再三挽留,可韩子谦去意已决,这会他刚从徐复那边出来,就看到了站在树旁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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