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一面走回已被烛光照亮的御案,他一面轻声地,失望地说:“齐王、魏王……有就藩之例在前,他们便也能趁机谋求外封……” - 皇帝震怒的口谕,追着沉落的霞光,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朝堂内外。 上过奏章的几人无不为之胆寒。有几人惊惧过甚,直接病倒在床,不能起身。 太子也又做了一夜噩梦。 东宫臣属集会,太子伴读庄某,便在一片死寂里愤然开口:“我早便说过,提议楚王就藩,有百害而无一利!” 他正任大理寺少卿,虽然只在三十过半年纪,怒目看向官阶高低不等的同僚,便似在公堂一般生出威势:“陛下若全无征西之心,为何会允楚王朝会提议?又为何不令晏尚书说死户部空虚,反令众臣议论开支?只要陛下之意已决,楚王西征本就无可阻拦!” “这话且不必再提!”工部尚书寇某摆手道,“陛下若真已决心西征,也不必叫朝臣商讨,又看京中各地的舆论反应了。无论如何,只要事还未定,就不能让楚王再立此功!” 他和礼部尚书,虽非东宫臣属,但今日太子会集众人,是以请宴宾客的名义,他两人一人为太子舅兄,一人为太子妃亲舅,自然也在会宴之列。 “那也不能提议让楚王就藩!”庄少卿皱眉,长叹,“从前我们都忽略了:只想到藩王之乱,今后再治不迟,先要确保殿下——”他看向太子,“可如今治理天下之人,毕竟还是圣上,而非——” 而非太子。 这番提议,便相当于先给陛下增添一个祸根,要让陛下先面对藩王之乱。 众人静心一想,更纷纷变了面色。 太子依旧不言,只是一杯接一杯给自己灌酒。 太子太傅站起身,叹着气,按住了太子还要倒酒的手。 “幸好,陛下没有详查。”他道,“没有详查,就是还不确定必是东宫所为,就是即便有所猜想,也在给殿下机会。” 他苍老的声音平稳地说:“殿下,只是一步走错,不算什么。” 太子抬起醉眼,看向他仅剩的这一位先生。 “如今殿下,只需做两件事。” 太子太傅沉吟抚须:“第一件,侍奉陛下如前,将‘孝’之一字,日夜贯彻。” “第二件,”他说,“让陛下知道,殿下还心系大周,心系大周的百姓河山。” 这话很容易理解。 不论是阻止楚王西征,还是提议楚王就藩,都会让多疑之人猜测,提议的人心里已无江山百姓,只有争权夺利。 太子是大周储君,若心中已无祖宗基业,只有个人私利,更无法叫一位励精图治的帝王,放心把江山传至他手。 知先生说得在理,太子应下,起身拜谢。 但东宫席散之后,面对空荡下来的宫殿,揉着醉后疼痛的额头,他想着这些时日的种种,忽地发出一声嗤笑。 “大周的江山。” 若他连继位都不能,还谈什么“大周的江山”! 若他事败身死,“大周的江山”,又还与他何干! - 警告过臣民之后,皇帝没有对任何一个皇子询问过“就藩”之事,只任他们惊疑慌乱。 在众皇子或忐忑、或焦虑、或平静的同时,江逾白也为自己的“终身大事”,陷入了一点烦恼。 上元前一日,楚王入宫。青雀接来母亲和妹妹,安排她们趁明日上元,再观察观察楚王新带回来的人选。 “可我已经选定弓队正了……”江逾白难得带着几分羞涩说,“再去看别人,是不是不大妥当?” 虽然弓队正很好,其余的人选或许更好,但—— “这有什么。”青雀笑说,“只是你自己心里选定而已,是行过大礼了,还是换过庚帖了?哦!原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被你选定了!你们只是见了几面,都没说过两句话,男未婚女未嫁,你就要为他守贞了?” “何况现在看着好的男人,婚后未必不会再娶一百个。”她又故意说,“女子只能趁成婚前多看看别的男人,你还不抓紧了看。” 她自己就算“二嫁”,当然不会让逾白为“贞洁”所缚,何况还是一个其实与她还没关系的男人。 “姐姐说得是!”江逾白本就只有一点点犹豫,也全被这些话劝没了,笑着说,“那明日是我再过来看,还是姐姐也逛灯会,带上他们随行护卫?” 今年楚王殿下是在家的。 “明日再说。”青雀笑道,“或许能看两次呢?” 华芳年便又展开名单, 上面详细写着军中五个人选的各项情况。 “其实看下来,也就只这两位,或许比弓队正好些。”她指着说,“这一位的年龄太大了,比逾白大了有十一岁。虽然已是四品都尉,可这个年纪了还没娶,我怕他就是在等立功之后高娶。逾白说到底,没有什么出身,只是你的妹妹,年纪太大的人,也怕婚后欺负了她,她还不知道……” 还有两名她认为不合适的人选,一个是家里长辈太多,兄弟姊妹也多,江逾白嫁过去,要费心人情繁杂,还不如嫁到高门,虽然操心也多,但至少吃穿用度,比嫁去这家要好。 另一个是从前有过婚约,只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不幸在婚前亡故,他伤心之下,无意再提婚事,所以耽延到了二十三岁还没娶妻。 “自幼定亲的情分,怎么比的过呢。”华芳年说着一叹,“活人又争不过死人。至少别人没有过这段情分,小夫妻还有可能一心一意……” 青雀听着,默默一笑。 阿娘不知道她的心事,不知她与姜侧妃的相似,这一句话只是在说逾白的人选,却竟似在劝她。 活人,大约的确是争不过死人的。 不过,姜侧妃和楚王,也并非青梅竹马、自幼定亲,算来,他们只相识了一年,而她与楚王,从相见那日起,已经相伴近两年了。 虽然若算见面的日子,她还是比不过,但只要她还活着,只要楚王没有厌弃她,迟早有一天,她会与楚王相伴得更长、更长……吗? ——这应要看,在楚王心里,她究竟是青雀,还是姜颂宁。 她自己知道,她是江青雀,不是姜颂宁。 “殿下回来了!” 随着这一声传报,不论是青雀的思绪,还是华芳年的思量,都尽皆停止。 不待三人出门见礼,张岫已忙来至窗下说:“殿下请华夫人和二娘子免礼。殿下已在东厢书房,也不必两位过去问候。只请夫人快去。” 青雀便示意母亲妹妹安心,披上斗篷,自己去见楚王。 楚王并未在书房里,而是一身亲王紫衣未换,站在檐下门边。 他的脸色又像未化的积雪一样冷,只有看见青雀时,眼中似游动着些许近乎春日的温度。 “殿下,”青雀加快脚步,“怎么了?” 见她身后无人,楚王大步迎上来,握住了她的双手。 “……抱歉。” 不待青雀再问,对她的第一句话,他先吐出了一句道歉。 青雀不明究竟,只为他突如其来的抱歉愕然。 他能有什么事,对不起她,要对她赔礼道歉? “应过你,‘若上元在京,必会同你看灯’。” 楚王握着她的手用力,眼睫微垂:“明日,不能同你看灯了。” 第97章 向他走他不能忽视。他也不愿拒绝。…… 听清楚王道歉的理由,青雀先感受到的不是失望,而是一种开心的轻松。 虽然楚王会失约。 但就在这一刻,她发现,原来她厌恶的不是失约,不是失信,而是毫无理由的、理所当然的,完全忽视她的意见和想法,还坚决认为自己毫无错处的失信。 ——霍玥那样,从来没有认真正视过、毫不在乎与她的约定的失信。 不过,她也没有很高兴。 “出什么事了?”她不免问,“难道是……” 抿了抿唇,有些不情愿地,她说出猜测:“难道是,殿下这就要走?” 他才回来不到一个月——十九天而已。 “……不是。” 楚王注视着她略有失望,但更多是涌上不舍的双眼,便觉得应该让她现在就知道清楚。 他松开手,揽过青雀的肩膀:“进去再说。” 进入东厢,楚王先给青雀解开斗篷。青雀身上一轻,也踮起脚尖,给他摘冠。 楚王顺着她的动作,向她低头。 “明日父皇会在承天门赏灯,与民同乐。”他低声说,“令皇室百官尽皆跟随,我也必要同去。” 青雀听着,转身放下他的冠,那一点失望也尽皆消散了。 “既是圣命,殿下也没有办法。”她转回来,笑着解他外袍的腰带,“不知圣人几时上城楼,几时回宫?——这能不能问?” “大约二更上楼,三更回宫。”楚王解下腰带,先带她坐,自己更衣,“确切在哪一刻不能说。” 他顿了顿:“我知道的,也未必是真。” 青雀心口微晃,沉默了一瞬。 忽然,她又一笑:“可明日灯会,直到四更末才开始散,五更才会全散!” 她站起来,又握住楚王的手:“想来,陛下不会一整夜都在承天门看灯?明日——明日我先在家等殿下,若殿下
相关推荐:
朝朝暮暮
逆战苍穹
呐,老师(肉)
老司机和老干部的日常
爱情公寓之学霸女友诸葛大力
[综穿]拯救男配计划
大风水地师
永乐町69号(H)
被恶魔一见钟情的种种下场
蚊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