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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多年前那个晚上,寝室熄灯之后接到安鹤笙的?信息,叫他去游泳馆。 他已经习惯了安鹤笙的?突发奇想,以及想到什么就一定要?做的?任性,于是什么也没?问,直接溜出寝室来?到游泳馆,看到安鹤笙正在泳池里游泳,自?在放纵得像一条白色发光的?鱼。 游泳馆的?顶棚是透明的?,月亮从上面掉下来?,落在水面上。那条白亮的?鱼一次次从中游过,月影碎成一片一片,再一次次重圆。 虞在渊在安鹤笙的?召唤下脱掉衣服跳进水里,和他一起在水中畅快淋漓地嬉闹。水很?清凉,他的?心却像阴暗的?火山口,溢满蠢蠢欲动的?岩浆。 他被安鹤笙按进水里,即使在黑暗的?水下,他也能听到令自?己心旌荡漾的?笑?声?。他湿淋淋地从水里钻出来?,猝不及防地听到安鹤笙的?命令:吻我。 水珠顺着额发淅淅沥沥。他像在雨中,思绪有些空白,仿佛无法理解人类语言的?野生动物。 安鹤笙以为他不愿意,一如往常要?花钱买单。 “不够的?话,再加上这个。”安鹤笙把手?探入月影覆盖的?水面下方,捧了满手?的?水,月亮就落进了他的?手?掌。 他看着安鹤笙脸上势在必得又带点撩拨的?笑?容,感到心脏在剧烈鼓动,内心深处的?呼喊在驱动自?己。 他将嘴唇贴上少年含笑?的?嘴唇,像受到灯火引诱的?飞蛾,像暴风雨中驶向灯塔的?船…… 因为心动的?时?刻格外美好,所以破碎的?疼痛才锥心刺骨。 虞在渊在安鹤笙身后静静伫立了许久,咀嚼着胸口不断传来?的?钝痛,直到看到安鹤笙掏出烟准备点燃,才走近几步道?:“让我来?吧。” 安鹤笙垂下眼?睫看向虞在渊手?中的?打火机,不是那只用旧的?金色打火机,而是一只修长扁平的?、四边环绕金框的?黑色打火机,看上去十分崭新?,上面刻着的?logo显示它价格不菲。 虞在渊看着安鹤笙的?烟亮了起来?,低声?说:“对不起,我让你不高兴了。” 安鹤笙趴在栏杆上,望着沉郁的?海浪道?:“我以为这就是你今晚来?这里的?目的?。” 虞在渊深吸了一口气,满腔咸涩的?海风。他将手?里的?打火机递到安鹤笙面前,说:“送你的?。” 安鹤笙不屑地失笑?道?:“虞老师是觉得我买不起打火机,所以随手?给我一个吗。” “这本来?就是给你的?。”虞在渊深深地凝望着安鹤笙,声?音在海风中轻轻抖动,“是给你的?18岁生日礼物。” 安鹤笙的?手?在舷边颤了一下,烟雾像幻影般在风中盘旋消散。 “那段时?间每次放假离校,我都会外出兼职,给初中生补课,在便利店打工……终于攒够了钱,去专柜买了这只打火机。”虞在渊的?语气很?轻,宛如一场铿然崩塌的?梦境在醒来?后余留的?平静残响,“就算那天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我也打算晚上回?去给你过生日的?。” 始于病狂(15) 虞在渊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 家里的孩子除了他,还有?一个小?他四岁的妹妹。一家四口原本过着平常的日子,条件算不上多好但也不差。可是在他爸沉迷赌博之后, 他的家就像掉进?了沼泽, 不断被泥淖吞没下陷。 家里背负了大笔债务, 他爸整天东躲西藏,他妈起早贪黑打工赚钱,经常在夜里以泪洗面。 那些要债的时常来家里骚扰。为?了保护担惊受怕的妈妈和妹妹,虞在渊不止一次抄起菜刀挡在门外。 他之所以上那所寄宿学?校,是?因为学校为他提供了减免学?费的待遇,奖学?金也是?其他学?校不能比的。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 他每一天都全力以赴, 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在学?校格格不入, 整日被?那些富家子弟嘲笑欺辱, 但不管别人怎么对他,他都一言不发地?忍耐,只等考上理?想的大学?, 彻底摆脱这一切。 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他从没反抗过, 每次都把那些人甩在他脸上的钱拿回去补贴家用。可家里的债务就像无底洞, 那个不负责任的赌狗逃得无影无踪, 任由他们母子三人在被?抵押出去的房子里一点点窒息。 那时他的世界, 既单纯又脆弱, 除了活着,和为?了活着而挣扎, 就只剩下无人倾诉、无声下坠的麻木。以及在那样阴郁的麻木中,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嘶吼。 直到有?一天, 那个少?年蹲下来对他说:现在我?让你站起来,一个一个打回去。打到我?再也听不见,那些烦人的笑声为?止。 少?年的声音像远方的浪潮一样传进?他的耳朵。那张脸透着不健康的苍白,洋溢着他所没见过的、特别的笑容,乍看上去骄傲又张扬,却隐隐给人一种神经质的脆弱感,好像随时会撕裂崩坏。 从此虞在渊死气沉沉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明亮的身影。少?年无论面对什么人、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理?所当然,说话时从不带一丝迟疑的模样,让他深深着迷。他感觉自己像个阴暗卑劣的跟踪狂,视线无法控制地?追随少?年。 在那时狭窄、黯淡,不辨方向的视野里,唯有?那个人的轨迹熠熠生辉。 每当少?年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充满兴味地?看着他、用奇妙的眼神磋磨他的灵魂时,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安鹤笙以为?虞在渊跟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花钱买来的服务。殊不知他给了这个“跟踪狂”一个接近自己的理?由。 他不知道那个神情冷得吓人的男生,每次靠近他的时候,心脏跳得多么剧烈。 泳池的初吻之后,虞在渊无意间得知了安鹤笙的生日,想送他一个礼物。 在商场的专柜看到那只打火机时,虞在渊就觉得它很适合安鹤笙。 这只打火机的价格对安鹤笙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当时的虞在渊来说,看一眼都要肉疼。 平时放假回家,虞在渊都会去市场帮母亲卖东西,或是?做家务,检查妹妹的功课。下定决心要买那只打火机之后的几周,他挤出时间给妹妹的同学?补习,在便利店上夜班,把赚来的钱都攒了起来,终于赶在安鹤笙生日之前,买下了那只昂贵的打火机。 接到安鹤笙电话的时候,虞在渊正在打工的店里做最后一天工,准备等工作结束,就回家拿上礼物返回学?校。 安鹤笙空洞无望的语气令他胸口狠狠一紧,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这不仅是?因为?他喜欢安鹤笙。 在他因为?家里的状况,每一天都拼尽全力隐忍压抑的日子里,他也每一天都想逃离这叫人窒息的生活。 只有?和安鹤笙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畅快地?呼吸。 挂断电话后,虞在渊脱下制服跑出店门,一路向家里飞奔,耳畔的风声激颤狂躁,一如他的心跳和混乱的心绪。他跑得几乎喘不过气,仿佛身后有?一只庞然巨物在追赶他。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雀跃。他不敢听内心深处的诘问——如果你抛下一切一走了之,妈妈和妹妹该怎么办? 快点,再快点。在大脑清醒过来之前,就让身体做决定吧。 但人生就像一条苦难的河流,充满未知的险恶波澜。而人只是?一粒沙,在生命的苦楚中,看不到整条河的流向。 当虞在渊满身大汗狂奔回家,发现家里大门开?着,虞山眠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楼道。 他迈进?遍地?狼藉的屋里,找到了缩在墙角大哭的妹妹,发现她披头散发,脸颊红肿,嘴角都破了。 他问发生了什么事,虞山眠大哭着告诉他,妈妈病了,经常浮肿、浑身乏力、呼吸困难,也吃不下饭。可她一直咬牙硬撑,直到前不久在市场干活的时候晕倒,送去医院检查出了尿毒症。而那些反应,才只是?早期症状,需要尽早做透析治疗。 以家里的状况,根本负担不了长?期透析的费用,更别说深入治疗或是?肾脏移植。妈妈不想让虞在渊担心,影响他学?习,就让妹妹什么也不要对他说。 没想到今天那个赌狗突然回来,家里只有?虞山眠一个人在。他问她,妈妈把钱放在了哪。虞山眠不肯说,他就开?始翻箱倒柜。 虞山眠急了,上前阻止,结果被?赌狗揪着头发狠狠打了一顿。最后赌狗找到母子三人辛苦攒钱的存折扬长?而去,就在虞在渊回来的几分钟之前。 说完这些,虞山眠抱着虞在渊嚎啕大哭,不停地?问怎么办,妈妈要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虞在渊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的时候,手里已经拿起尖长?的菜刀追了出去。他在通往街道的小?巷里追上了赌狗,二话不说,一刀捅了过去,然后从倒在地?上的赌狗口袋里翻出了染血的存折。 之后他自己报了警。在警局做笔录时,得知赌狗没死,他还有?点遗憾那一刀捅得太轻了。 警察同情他,说他不该这么冲动?,他是?好学?生,万一赌狗真?的死了,他这么做不是?自毁前途吗? 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想,他本来也没有?前途。如果家里没出事,他以后步入社会,会去给学?校里那群蛀虫打工,他还是?要看他们的脸色,为?他们拿钱办事,和现在的日子没有?区别。 现在那个赌狗把家毁了,母亲得了重病,妹妹年纪还小?,学?费生活费治疗费……这些沉重如山的东西压在他身上,他无法任性地?去考自己理?想的大学?。 他得出去赚钱。钱,钱,钱。 痛苦的浓度达到顶峰的时候,虞在渊想给安鹤笙打个电话,想听到他的声音。想问他,自己现在不能跟他走,他愿不愿意等自己。 虞在渊知道这个问题很蠢,有?种绝望的天真?,可他还是?想问。 就在这时,一个西装笔挺、一脸精英相的男人出现在虞在渊面前,自称是?雷家的律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虞在渊不知道雷家是?哪一家,感到茫然疑惑,直到男人说,雷先生是?安鹤笙的父亲。 男人表示,晋盛集团可以为?虞在渊的母亲安排治疗并负担相关费用,也会资助虞在渊和他妹妹未来的学?费。 条件是?虞在渊现在要立刻转学?,并且不能向安鹤笙透露这次对话的内容。 看着面前厚厚的文件,虞在渊听到自己溺水的声音。 他亦如溺水濒死之人。 自己在树下窥视的少?年,明媚张扬的笑容,与众不同的、能呼吸的日子,母亲浮肿的脸,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声,刀尖四周晕开?的血……在他眼前如死前的走马灯一般交错飞闪。 他第?一次感到笔是?那么沉重的物件,要拼尽所有?力气才能握住。 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改变现状,想为?在乎的人做些什么。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但是?那一刻,所有?的不甘都被?碾成?了齑粉。 他连不甘心,都不配。 残酷的现实让他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他和学?校里那些人,和安鹤笙,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世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是?讽刺。我?爸以前是?开?赌场的,你爸竟然是?赌鬼。”安鹤笙从趴着的栏杆上直起身,转头面向虞在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染上了斑驳的阑珊,“也许我?也是?。是?在一次又一次赌博中输得一败涂地?的赌徒。”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对视的时候,虞在渊眼中略带迷惘又透着坚定意志的愤怒眼神,让他体会到了心动?的滋味。 可是?现在,虞在渊眼中没有?迷惘,也没有?愤怒,只有?绵延不绝的深刻的疼痛。 安鹤笙嘴角小?幅度地?抽动?了一下,突然夺过虞在渊手里的打火机,轻轻一挥手臂,打火机在夜色中划下金色的弧线坠向海面。 虞在渊一惊,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却只能徒劳地?看着那小?小?的影子在浪花间转瞬即逝。 然后他听到安鹤笙语气平淡地?说:“我?知道。你说的那些,我?全都知道。” 虞在渊错愕地?看向安鹤笙,发现他神情疏淡,毫无波澜。 安鹤笙徐徐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上学?期间的一举一动?,都被?雷家监视着。我?爸既不愿承认我?,也不愿我?脱离他的掌控。否则有?一天,他的私生子上学?的时候和一个男生私奔这种事传出去,他的脸要往哪放啊。” 虞在渊目不转睛地?盯着安鹤笙,眼眸像是?被?风吹动?,不住轻颤。安鹤笙脸上却没有?沧桑,没有?遗憾,只有?从烂熟的痛苦中绽放出的冷静。 “我?精神崩溃后,被?送进?国外一家疗养院治疗。那时我?不断想,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安鹤笙微微勾起嘴角,很清醒地?说,“后来我?得知真?相,就慢慢释怀了。即使没有?人阻止,你也不会跟我?走。你能抛下生病的母亲和刚上初中的妹妹,义无反顾地?跟我?离开?吗?对家人那样薄情寡义,就不是?你了。” “鹤笙……”虞在渊听到自己痛苦愧疚的声音,在海风里模糊地?飘到远处。曾几何时,令年少?的自己痛苦不堪的无力感,在这一刻又回到了他身上。 没有?能力救自己,也没有?能力救爱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自己一起溺水,却隔着无法冲破的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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