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能知道他的身份了。人证物证聚在,大半夜穿成如此模样上山,若真的是胡元中,沈瀚拷打一番,应当能问出他们到底在抽筹谋些什么。 正想着,忽然见前面的人停下来,他朝禾晏吼道:“送你个礼物!”那把弯刀便朝禾晏心口扔来,禾晏下意识的接住,握住刀柄,但见丛林里,又“咕噜噜”的滚出一个人。 夜色下,滚出的这个人,竟还穿着凉州卫新兵们红色的劲装。 山路是斜着的长坡,这新兵一路向下滚去,再往下,可就是万丈深渊了。禾晏看着蒙面人嘿嘿一笑,逃往丛林深处,一咬牙,转身去追往下滚落的新兵了。 穿劲装的新兵越滚越快,连一丝呻吟声都未发出,禾晏心中一沉,飞身掠起,横于那长坡中央,将新兵报了个满怀,二人一同往旁侧滚去,须臾,总算是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 怀中的身体尚有余温,却一声不吭,禾晏低头看去,借着星光,一张年轻的脸露了出来。 她怔然一刻。 凉州卫数万新兵,她记不得每一个人的名字,至多有眼熟的,能回忆的起来。这人的脸她记得,之前白月山上争旗,下山路上遇到的胆小鬼王小晗。 几日前还会红着脸与她道谢的少年,如今脸上再无一丝血色,他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死前充满了惊怖,衣裳是红色的,看不出什么,却湿淋淋的贴在身前,禾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满手都是血迹。她颤抖着解开少年的衣衫,胸口处,有一个巨大的血窟窿,被勾走了一些皮肉,显得有些空洞。 他死在弯刀下。 即便看过再多的生死,每一次重新面对身边人的死亡时,禾晏也不能泰然处之,她闭了闭眼,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愤怒,低声喃喃:“畜生!” 他还这样年轻,甚至还未真正的上过战场,就死在白月山荒凉的夜色里,如果不是今夜禾晏追随蒙面人而上,他连死都会悄无声息,只会在第二日的时候,被卫所的兄弟发现少了这么一个人。 少了……这么一个人? 为何要将这少年拖至山上杀掉?是他撞见了什么所以被灭口,还是另有他因? 不对,不对! 禾晏抱着少年的手一紧,中计了! 她刚想到此处,便听得前方窸窸窣窣传来人的声音,有人在喊:“有没有看到人啊?到底在哪?” 猛然间,面前的灌木丛被人拂开了,一张新兵的脸露了出来,手里还举着火把,正巧与禾晏对视。 不必想,也知道此刻的画面多狰狞。 她手里握着一把弯刀,弯刀尚带血迹,双手亦是血腥,在她手上,一名凉州新兵仰面躺着,死不瞑目,胸前一道血肉模糊的窟窿,触目惊心。 “找、找到了!”那新兵惶然大叫,连滚带爬的往后退,“杀人了!禾晏杀人了!” 迅速而来的人紧随赶到,禾晏抬起头,就见数十人,包括沈瀚梁平一众教头都过来了。他们盯着禾晏,目光惊疑不定,杜茂喝道:“禾晏,你竟然杀人?” 凶器在她手上,尸体在她脚边,深夜上山,形迹可疑,怎么看,她都像一个居心叵测,杀人灭口的奸细。 这,才是蒙面人送她的真正礼物。 第一百零九章 地牢 “人不是我杀的。”禾晏站起身,面对着他们道。 那个最先发现禾晏的新兵恐惧的指着他喊道:“不是你是谁?” “我夜里去演武场练弓弩,无意中见有人骑马往白月山上而来,当时情况危急,我便跟了上去。与他交手一番,他逃跑了,逃跑之前将这位兄弟给扔下来,我救到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你这把弯刀,又从何而来?”沈瀚沉声问道。 “是对方所有,他将刀也一并扔过来。” “他疯了吗?把自己的武器拱手相让,你说谎前能不能过过脑子?”杜茂并不相信。 “不,我认为他很聪明,”禾晏平静的开口,“现在,有了这把刀,我就成了被怀疑的人。” 凶器都给塞在她手上,岂不就是按着她的头说,她就是杀害新兵的凶手。 沈瀚盯着禾晏:“你上山时,可曾带了兵器?” “带了一只铁头棍。”禾晏道:“刚才同这位死去的兄弟滚下来时,丢在路上了。总教头令人去找一找,许能找到。” 沈瀚吩咐梁平:“你带人去找找,小心点,有事发信号。” 梁平点头称是。 禾晏觉得有些累,在石头上坐下来。她伤未好全,今日一番折腾,腰间的旧伤隐隐作痛,实在很想休息片刻。 过了一会儿,梁平带着新兵回来了,对沈瀚道:“总教头,没有找到铁头棍。” “我看他在说谎,”杜茂蹙眉,“上山就只带了这把弯刀。” 禾晏心中暗暗叹息,对方既然是冲着她而来,自然不会落下把柄。想必方才她去救新兵时,就已经将铁头棍捡走。 不过,她也算留了一手。 “我怀疑此人是胡元中,”禾晏道:“我与他交手时,铁头棍曾劈中他的右肩,只要回到卫所,查查他是否夜里外出,看他右肩是否有伤口即可。” “你莫不是在狡辩?”有个新兵怀疑的看着她。 禾晏耸了耸肩,“眼下我手无寸铁,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我一人不成。冤枉我一人事小,引狼入室事大,让真正的凶手混迹在凉州卫中,指不定下一个被暗杀的人,就是这位兄弟你了。” 她说话不疾不徐,语气却森然带着寒意,将说话的新兵唬了一跳,不敢再继续说了。 马大梅看向沈瀚:“总教头,这……”平心而论,他还是挺喜欢禾晏的,如今这样年纪的少年,各方面都如此出色,实在难得。且他性情开朗随和,没有半分矫矫之气,讨人喜欢的紧。但事关人命,草率不得。 “先带回去,看他说的是否是真的。”沈瀚转身道:“听我命令,即刻下山。” 禾晏暗暗松了口气,好在沈瀚还是个讲道理的,没有将她一棍子打死。 下山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死了一个伙伴,气氛就有些沉闷了。禾晏问马大梅,“马教头,你们怎么会上山?” 马大梅逢人挂着三分笑意,神情和蔼,待她也一向和气,纵然到了这个时候,也仍然耐心回答了禾晏的问题。 “一个新兵半夜起来如厕,看见有人骑马往白月山上去,告诉了总教头,总教头交代我们上山来查查。来之前,我们也不知道这人是你。” 这不就是同她追蒙面人一模一样的过程么?禾晏心中隐隐觉察出几分不对,没有说话。 “你既然说你与对方交过手,”马大梅问:“对方身手如何?” “很不错,如果不是我身上带伤,再拖延一刻,能抓住他。但此人狡猾残暴,以同袍尸体引我离开,自己逃走了。”禾晏说起此事,便生怒意,“今日一场,全是他安排。” 马大梅笑了笑,语气不明的问:“少年郎,虽然我一向很欣赏你,可也不得不问你一句,你有什么特别的,何以让对方兜这么一个大圈子,来污蔑算计?” 有什么特别的? 禾晏仔细回忆起来,她与人为善,同凉州卫的新兵们更无任何冲突,也无非就是前几日与胡元中“打闹”。 胡元中应该是凉州卫里唯一对她有敌意的人。 但她做了什么?她从未直接的询问过胡元中的来路,至多就是旁敲侧击的问了他几句话,纵然怀疑他是羌人,也从没表露出一丝半点。如果这就是他设计陷害禾晏的理由,岂不是此地无银? 思索着,终是下了山回到了凉州卫。 大半夜的,凉州卫热闹起来。 禾晏前后左右都有教头看着,先去了胡元中的屋子。屋里的人都在睡觉,教头让起床的时候,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小麦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句:“今日怎么这样早?还不到时辰吧。” 待看清楚来人时,惊得差点鞋子都穿反了。 禾晏没有犹豫,朝靠墙的那一头看去,只一看,心中就是一沉。 塌上蜷着一个人,正睡得香甜,被吵醒后,便慢吞吞的坐起身,睡眼惺忪的模样,正是胡元中。 他竟然在屋里。 沈瀚问屋中人道:“你们有没有人看到,今夜胡元中出门?” “没、没有啊。” “胡老弟腿伤了,每日睡得比我们早。不曾见他出门。” 禾晏看向洪山,洪山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果真没有出门? 沈瀚上前一步,看不出什么表情:“把你的衣服解开。” 胡元中一头雾水,但沈瀚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便显得有几分可怕,他犹犹豫豫的去解自己的衣裳,脱下的外裳到手臂,只见右肩上除了之前被灌木划伤的几道小口,没有任何问题。 那样一只铁头棍劈下去,至少得青黑一大块。但他右肩什么都没有。 不是他! 禾晏瞪大眼睛,非但没有松口气,脸色更不好看了。这就是一出局,胡元中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不得而知,但,既然他没问题,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不仅仅只是一个人。 凉州卫有内奸,里应外合,才能将这出戏安排的完美无缺! “沈教头,”她冷道:“那个人恐怕现在就在凉州卫里,赶紧带人去查探一番!” “我看最让人怀疑的就是你了。”一名教头盯着她道:“你先前口口声声说人是胡元中杀的,叫我们回来看胡元中伤势,眼下胡元中洗去嫌疑,你就又要换一个人,你这样拖延时间,究竟是何目的!” “我没有说谎,”禾晏皱眉,“只要去查探整个凉州卫就能知道我所言不假。” “住口!”沈瀚喝道。 争执声停住,禾晏看向沈瀚,“沈教头,你不相信我说的?”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沈瀚道:“来人,把她押进地牢!” 禾晏:“你可以将我关起来,但也要查清事实!否则凉州卫恐有大难。” “都这样了还诅咒人,”一教头怒道:“太嚣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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