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搬家一样开始往废品站搬东西了。 他们最先搬过去的是一个摇床。 那摇床是王平原家里给做的。 床架子用的是他们家存了好久的老榆木，上面的藤篮是王平原父亲亲手给编的。 老人家的手艺据说远近闻名，编得是又细致又精巧。 用的藤都是泡软又经过仔细捶打的，整个藤篮硬是看不到一个接头。 这是生怕哪里没做好再把孩子给划伤了。 沈玉瑶量了藤篮的尺寸，阿娘让人给做了全套的铺垫，还亲自选了最细的纱，给做了个蚊帐。 拿过去的时候，几个小家伙看着都惊叹极了。 一个个都把手背在了身后，连摸都不好意思摸一下。 紧接着，两人开始准备孩子吃的东西了。 这么小的孩子，当然还得以母乳为主。 但奶粉总也要准备些，以免有个赶不及的时候。 这事儿程立言没让沈玉瑶管，自己亲自出马。 也不知道他到底都找了谁，反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接连收到了好几个包裹，足足收到了六包奶粉，还有一堆各种适合产妇还有孩子吃的营养品。 加上知道沈玉瑶要上班了，叶师长和刘副政委家的两个阿姨也各送来了一包奶粉。 江阿姨多送了一兜子适合婴儿吃的奶糕，林阿姨则给沈玉瑶送了一包红枣还有一块阿胶。 有了这些东西，小毅的口粮差不多也凑齐了。 转眼就到了上班的时候。 哪怕再舍不得，母子俩也得分开了。 这几天，沈玉瑶每回去废品站都会特意把小毅带上，为的是让他能够提前熟悉一下环境。 虽然说不到三个月的婴儿还不认人呢，但沈玉瑶还是怕孩子忽然被一群不认识的人包围着会害怕，会不安。 而这几天，陈星陈冰兄弟俩陪着小毅的时间是最多的，沈玉瑶也把照顾孩子所需要注意的事项都给两个人说了说。 其实接触多了之后她才发现，论起照顾孩子，她大概还没这两个小子经验丰富呢。 说起来，顾大夫把小六接回来的时候那小家伙也才一岁的。 那时候的小六身体羸弱，奄奄一息，跟个婴儿也没多大区别。 真就是一点点的照顾起来的。 所以，当初兄弟俩确实没说瞎话，他们照顾孩子很有经验。 看连陈冰都会很熟练的给小毅拍奶嗝，会哼着歌把孩子哄睡，沈玉瑶真觉得没啥不放心的了。 上班的这天早上，两兄弟按照约定的时间骑着三轮车过来了。 沈玉瑶将儿子交给坐在车上的陈冰，陈冰动作熟练的把孩子护在怀里，外面还用个小抱被给捂了个严严实实。 看弟弟坐好了，陈星才骑着车开始往家走。 而沈玉瑶也骑着自己的自行车随着兄弟俩一起，她要先把三个孩子护送到废品站，然后再去单位报到。 沈玉瑶到了单位后先去了后面的办公楼。 看到她回来上班，单位的领导全都表示了欢迎。 王主任这会儿没事儿，更是亲自把她带到了新的柜台。 按照之前承诺的，大楼领导没有让沈玉瑶再去原先的服装专柜，而是把她调到了二楼的钟表柜台。 钟表专柜自然是卖表的。 除了手表外，这里还卖座钟，闹钟，还有大家现在用的最多的马蹄表。 这些东西虽然也都是家家户户少不了的，可毕竟不是消耗品，买的人肯定没有买布买衣服的人多。 一天能够卖出去一两件都顶天了。 所以在这个柜台工作，真的是单位对沈玉瑶的照顾了。 王主任把沈玉瑶带到了那个柜台，然后对着柜台里面站着的一个年轻女人说：“小李，你去服装柜台替小沈两个月，让她先在这边上班。 现在就交接，你看看有什么要交待的跟小沈说一下，然后你就下去吧。” 如今服装柜台还是以丁师父为主力。 沈玉瑶不上班的这段时间，丁师父改上了正常班。 中间不在的那段时间则由附近两个柜台的人帮忙给照顾着。 所以沈玉瑶回来上班对于丁师父来说，也可以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个被叫做小李的女人应该事先就被领导叫过去谈过话了，此时并没有显得惊讶。 她笑着答应了一声，就冲沈玉瑶招了招手，示意她进去交接。 当初培训的时候，其实各个柜台应该学的大家都学过，再说这钟表柜台也没啥技术含量。 无非是认识一下品牌，熟悉一下价格，沈玉瑶很快就跟小李交接好了。 然后小李就下了一楼。 虽然说起来楼上楼下都是一个单位的，可其实沈玉瑶跟二楼的这些营业员们也不是很熟。 就都只是认识而已。 毕竟平时打交道的机会少，大家都还是习惯和自己一个圈子里的人玩。 所以，沈玉瑶只是和邻近两个柜台的营业员打了个招呼。 左边卖文具和体育用品的是一个姓赵的男营业员，小三十的年纪，之前都没和沈玉瑶说过话。 此时面对她的招呼，小赵也冲她友好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 右边那个柜台是卖百货的，什么热水瓶，搪瓷缸子，搪瓷盆，打气筒……这些都归这个柜台卖。 此时柜台里面坐着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短头发女人，手里正拿着一个织了一半的线裤在打。 面对沈玉瑶的招呼，她连眼皮都没抬，只用鼻子哼了声就算是回应了。 那样子就像是谁家欠她八斗粮食一样。 看她这样，沈玉瑶愣了愣。 先是在脑子里回忆自己以前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这个人了？ 可回忆了半天，只记起了这人姓孙，叫孙秋芳，别的完全没有印象。 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上次和孙秋芳打招呼是什么时候了。 想不起来沈玉瑶也没去纠结。 反正也干不了几个月，大不了就谁也不搭理谁好了，那又有什么关系？ 想清楚这一点，她也在柜台里坐了下来，拿起小李留下来的价格表认真看了起来。 第277章 糊涂蛋 十点钟的时候，陈星和陈冰带着孩子来了。 按照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兄弟俩先去找丁师父把他们带到小房间，然后再上楼来找沈玉瑶。 今天是丁师父亲自上来的。 看到师父沈玉瑶立刻站了起来。 丁师父没先和她说话，而是冲文具柜台的男营业员喊了声：“赵平民，你帮忙看着点啊，我带玉瑶下楼一趟。” 都知道沈玉瑶这是刚出了月子，孩子还没断奶。 听了这话赵平民立刻说：“行啊，赶紧去吧，这边我看着不用管。” 沈玉瑶道了声谢，就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 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啪地一声。 然后就见孙秋芳将一本收据啪地一下摔在了柜台上。 看沈玉瑶朝她看来，孙秋芳倒也不怯，鼻孔朝天冷哼一声，朝着这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呦呵，孙秋芳，你哼谁呢？” 丁师父一向是个暴脾气，她可不会惯着这人，当即就冲过去一掌拍在了孙秋芳所在的百货柜台上。 那一巴掌拍得巨响，将那本收据硬是拍得弹起来，又重新落了下去！ 孙秋芳显然没想到丁师父会直接冲她过去。 先是吓得朝后退了一步，然后才反应过来，立刻红了脸。 看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孙秋芳顿时梗起了脖子，冲丁师父喊道：“你干啥呢，干啥呢？好好的你过来找啥事呢？” “我找事？我就找事了！孙秋芳你跟我说清楚，你刚才哼谁呢？谁得罪你了？有种哼你别没种承认！” 看这边闹了起来，其他几个柜台的营业员赶紧都出来劝阻。 楼上的顾客虽然不多，但也有十好几个。 看到营业员们自己吵起来了，全都围过来看热闹。 而楼下的人听到动静后，也有人好奇地开始往上走。 看人越围越多，沈玉瑶赶紧过去拉自己师父：“师父，小毅还饿着呢。” 她压低声音说道。 听徒弟提到孩子，丁翠珍的声音顿了下。 她拍了拍沈玉瑶拉着她的手，说：“你先下去，我跟她理论清楚了就来。” 沈玉瑶哪里敢就这么下去？ 师父这是替她出头呢。 她死拉着丁翠珍的胳膊不放，央求道：“师父，咱先下去，有事儿回头再说。我今天第一天上班。” 沈玉瑶的话没有说完，但丁翠珍听明白了。 ——徒弟是不想刚上班就出状况，怕影响不好。 丁翠珍虽然自己什么也不怕，但想想徒弟现在这情况也确实不合适引起领导们的不快。 于是咬了咬牙，冲着孙秋芳放了几句狠话，就气哼哼地拉着沈玉瑶下楼了。 别看刚才孙秋芳阴阳怪气地不行，可显然她对丁翠珍还有所忌惮。 这会儿被指着鼻子骂，也只虚张声势地喊了几声：“你说啥？你厉害什么？” 却也没敢再有其他的动作。 师徒两个来到小屋的时候，小毅已经饿得吭吭在哭了，沈玉瑶连忙过去接过孩子喂奶。 陈冰和陈星兄弟俩避了出去，丁翠珍却留了下来。 自从沈玉瑶休产假开始，丁翠珍很久没有和徒弟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也没什么机会好好看看她徒弟的宝贝儿子。 此时，她干脆搬了个板凳坐在了沈玉瑶的旁边。 被人这么盯着喂奶沈玉瑶其实还挺别扭的。 不过她也没法说让师父回避，只能硬着头皮找话题。 她问：“师父，那个孙师傅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觉得她有点针对我？” “切，什么师傅不师傅的，孙秋芳她也配！” 丁翠珍显然还耿耿于怀，听了沈玉瑶的话立刻啐了一口。 然后才解释道：“你别搭理她，那人就不是个明白人。” 听师父话里的意思，那孙秋芳还真是针对自己呢。 亏沈玉瑶之前还觉得大概齐又是师父的暴脾气之前得罪人了…… 她只能再问：“我哪儿得罪她了啊？” 丁翠珍翻了个白眼，神情很是一言难尽：“这事儿多少跟你有点关系，就之前钟表柜台那个小李，李兰，你知道吧？” “知道，我就是接的她啊！” “嗯，孙秋芳看上李兰了，想让李兰做她儿媳妇。她天天跟着李兰的屁股后面转，这刚觉得有点希望了，结果你回来上班了，李兰下一楼了……孙秋芳可不就迁怒你了？” 沈玉瑶：“……” 这才是无妄之灾！ 她之前对这俩人都不熟悉！ 沈玉瑶嘴巴张了又张，半天才憋出来了一句：“这要是换个柜台就谈不下去了，那也算不上有什么希望吧？” “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丁翠珍也是气不过：“而且我看李兰下来的可高兴了，那样子就跟终于摆脱骚扰了一样。 我跟你说，没准儿回头你申请调回来的时候，李兰都不一定愿意。” 从师父这里沈玉瑶知道，那孙秋芳有俩儿子一个女儿，女儿今年才十三岁，年纪太小，不符合下乡要求。 大儿子已经结婚了，也不用下乡，唯独二儿子今年二十，还没正式工作，如果不在近期内结婚，那板上钉钉肯定就要下乡了。 孙秋芳和李兰的柜台挨着，知道李兰家庭条件不错，个人条件也挺好，然后就相中了这个姑娘。 她想尽了法子撮合李兰和她二儿子的事儿，可显然李兰并不是很热情。 结果，她这边还在想法子呢，沈玉瑶就回来上班了。 看着李兰乐呵呵地下了楼，孙秋芳怎么能不气？ 她不觉得人家是没看上她儿子，只把这份不满记到了沈玉瑶的头上！ “她儿子一个待业青年，还比李兰小一岁。人家李兰正正经经的正式工，家里条件又好，怎么会看上她儿子？ 我都想不通孙秋芳是怎么想的？她有功夫在李兰身上使劲儿，还不如另外替她儿子想想办法。 这不是耽误时间吗？下半年的知青下乡登记又快开始了。” 丁翠珍真是越说越气。 弄清楚事情原委后沈玉瑶就不纠结了，反倒安慰起了师父。 丁翠珍摆了摆手：“不用劝，我才懒得搭理她那么多，只要她不找你事儿，我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说罢，她将凳子又朝沈玉瑶拉近了一点，问：“对了，你知不知道任局长的事儿？” “任局长？任局长什么事儿啊？”沈玉瑶茫然地摇了摇头。 第278章 呼救 “任局长据说要回京城了，你不知道啊？”丁翠珍说。 沈玉瑶无语地看着师父：“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我哪儿会知道。” 丁翠珍笑了声：“还以为任局长会跟你说。王主任那天还说可惜了，说任局长一直对你很重视。说要是任局长再晚两年走，没准儿能直接把你调到商业局去当干事。” “怎么可能。” 沈玉瑶摇头：“师父，这话你也信，都是开玩笑的话。” 丁翠珍瞪了瞪她：“开什么玩笑啊，任局长确实对你另眼相待。” 任局长确实对自己另眼相待这一点，沈玉瑶是承认的。 她生小毅的时候，也不知道任局长听谁说了，还特意让司机给家里送去了两盒麦乳精，两包点心，另外还给送了五斤肉票，说让她买点肉养养身体。 就连沈玉瑶看着那些东西，都必须承认任局长确实高看她一眼。 沈玉瑶不清楚她是怎么投了这位领导的眼缘，她自认自己也没做出多少让领导长脸的事儿。 不过既然知道人家要离开了，那就必须得去看看了。 如果说以前还会因为人家是领导而有所避讳，沈玉瑶觉得如果现在再不去就是没良心了。 “任局长是为什么调走啊？”她问。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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