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习,或者去打篮球。老寒体能并不算好,在班里跑的比较慢,而且在跑完之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气来,然后才慢慢走回课室。 几个被老寒得罪过的男生约好,拼尽全力早点跑完,然后一溜烟回到课室里。趁老寒还没有从操场回来,开始翻找老寒的私人物品。 他们在老寒的书包和抽屉里翻出了大叠已经画好或者还在绘制中的漫画原稿纸,兴高采烈地对他的画工评头论足。他们不知道什么叫透视,不了解漫画的夸张与形变,只顾挑刺说这里眼睛画小了,那里胳膊画粗了。 他们用他画好的稿纸折成纸飞机,在课室里飞着玩,撕成一条条扎在一起问像不像拖把。然后拿出油性笔在画了一半的稿纸上信笔涂鸦,然后大笑着把它们揉成一团。 老寒回到课室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群魔乱舞的场景。 他呕心沥血,一页打过三四版分镜草稿,一笔一笔画了大半个学期的漫画。被人折纸揉团,撕成碎片,胡乱涂画。 他所有的课余时间、所有的周末和假期。每时每刻消耗的精力,对找到知音的期盼,和对故事被人欣赏的幻想。 全都碾碎在这里了。 他还有三四页就要画完了。 他已经报名参加全国最出名的杂志社举办的,今年的新人漫画赛,后天就是最后的截稿日期了。 他的好同学们见到他回来,哄堂大笑,推推搡搡,你一言我一语,他也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其中一个男生将自己手里揉成团的漫画原稿往背后藏,另一个扒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藏起来,硬是将稿纸从他手心里抠了出来。 他大声笑着,将稿纸展开给老寒看,上面用粗黑的油性笔画满了乌龟和男女性的器官:“老寒你看!这是他帮你画的,你看是不是比你画的好多了?多有神韵啊!抽象派!” 说完,旁边的男生们还热烈地给他鼓掌,呼喊着“大画家”、“艺术家”、“梵高毕加索再世”之类的话。 老寒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捡那些已经散落在地上的漫画稿纸。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他们还在哄笑,笑得前仰后合,根本停不下来,好像遇到了天底下最令人快活的事情。 然后他们又说起了他漫画里的剧情,说他莫名其妙,满脑子都是神经质一般的想法。他们高声对他喊,你别画漫画啦,画得太烂了,人体比例好奇怪啊。不如改行画人像吧,给一人画一张肖像画送给我们怎么样?要是画得好,我们可以把亲戚朋友都推荐过来给你画,一块钱一张,你还能赚点零花钱! 他觉得自己应该非常愤怒,但是整个人忽然特别麻木,脑袋里耳边都嗡嗡作响,没有了任何感觉。 男生们叽叽喳喳的嘈杂声变成了一片白噪音,嗡——平稳地持续着,眼前的景象模糊发花,手脚和脸都发麻。 他们还在笑啊闹啊。 “哎呀,你看他气哭了。” “别哭啊,我们不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嘛。” “你画画那么快,我们撕几张有什么关系?撕了你重新画就是了,反正很快就能画回来的嘛。” “诶不是,你们怎么还安慰起他来了,不是说好给他一个教训的吗?” “行了人家都气哭了……噗,撕几张纸就哭了,怎么这么娘们啊。算了,我们也都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这就算扯平了吧。” “你以后少管闲事。不然我们对你,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他们似乎达成了目的,百无聊赖地丢下了手里的垃圾,朝他嬉笑。 他忽然也朝他们笑了笑,然后向他们走过去。 他笑起来,他们反而不笑了,表情困惑,面面相觑。 “他该不会气傻了吧?” “还笑什么笑,我看是教训没给够他吧!” “这狗娘养的……” 他的步速很快,还喘着气,肺叶因为刚才经历过长跑,一呼一吸间撕裂地疼。几步从高中生们之间穿过,他来到自己的座位前,将手伸进书包里,快速地掏弄了一下。 “……他想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满脸泪水的少年猛然转身,面带微笑,抓住刚刚在他漫画稿纸上涂画的男生的手,使了死劲按在桌面上。 在尖声惊叫中。 他高高举起用来削笔的裁纸刀,一刀扎穿了那只手。 第98章 剧本六·隐鬼·二十 “我终于明白,我和这些一般人类,始终是没有办法共处的。即使在同一屋檐下,我们也已经身处不同的世界中。他们的言行我不屑理解,我说的话,他们也一个字都懒得去懂。” 两行字,像刀刻一样,深深地被刻在日记本中。 过于用力的笔画,在纸上刻下了凹痕。这一页日记纸张几乎被划破,以至于接下来连续两三页纸,都印下了他写这两行独白时的痕迹。 “我不奢望赞美,但偶尔还是会想要被人认同。后来我觉得认同也很奢侈,可至少,得到一些尊重应该不难吧?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尊重在这个世界上,也是这么稀罕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就各过各的日子。我不会搭理你们,你们也别来烦我。” 高二男生用裁纸刀将同班同学手捅穿一事,在校内引起了剧烈的轰动,甚至于惊动了校外的媒体。 出于对未成年人的保护,老寒的个人信息没有被曝光,但是学校对他的处理,程度明显比之前对待那些校园霸凌的学生更重。 受伤学生的家长闹到学校来要说法,女人又哭又闹,男人言辞愤慨,叫嚣自己儿子受了委屈,不叫老寒家赔到倾家荡产绝不罢休。老寒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去,命令他给受伤学生的家长道歉。 他已经懒得朝这些人摆出好脸,不咸不淡地说:“是他活该。我不道歉又怎样,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噎得众人哑口无言。 班主任厉声责怪说再是这样的态度学校会让你退学,他也是一脸无所谓,说退吧,我很稀罕你们学校吗? 他油盐不进,发起狠来又吓人,也没人真的敢逼他什么。说要请他家长,他家长也联系不上。最后只能让他记大过,赔偿医药费,停课一周自己在家反省,这事就算是不了了之。 等老寒结束了停课反省期,重回校园时,很明显地能够感觉到,班上的气氛变了。 当他走进课室的一瞬间,所有人怪异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然后一瞬间,强行转移开。 然后该聊天的聊天,该赶作业的赶作业,该整理文具的整理文具。硬是装作一幅没看见他的样子。 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问同桌今天要交那些作业,同桌却只顾着和他前桌说话,完全不理会他。他耐心地又问了几遍,同桌都对此毫无反应,直到他听见有人在角落里憋不住地偷笑,然后又强行忍住,才意识到,这可能是怎么一回事。 他彻彻底底地,被孤立了。 同学们早就以为他过去种种不合群的言行举止,看他不顺眼,认为他和自己这些人不是一国的。一开始或许还有人想过给他贴纸条,课桌上画大便,或者趁他回答问题时抽走凳子什么的,用一些低级的恶趣味骚扰他。但在他捅伤同学手的事情传开之后,大家的态度变了。 风言风语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里流传。 “你知道那件事吗,就是隔壁班有个人,拿刀捅了别人。” “真的假的?太吓人了吧。为什么要捅人,他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卧草,还好我不是他们班的,不然得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这种人,大家都小心一些,离他远点吧。不要和他说话,也别总是盯着他看。万一他受刺激了,说不定就会杀人。神经病杀人,是不犯法的!” 大家不喜欢他,听说到他曾经犯下的事,又害怕他,不敢招惹,于是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们十分默契,齐心协力地约定好,都要把他当做透明人,像对空气一样对他。 他们装作没有看见他,听不见他说的话,不理会他的所有举动,完全忽视他。 但这对老寒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可以不用再费尽心力地考虑如何对同学们客气,怎样做不会让他们尴尬了。他省下了大笔用在无效交际上的时间,拿来画画、画画、画画。 课代表不会收他的作业本,因此他也不用再花课后的时间,去做那些他们本来就是靠抄答案完成的作业。他甚至开始翘课,最开始只是在自习课和午休的时候去美术活动室画自己的画,后来美术课、音乐课、体育课这样的辅课,他统统都不参加了。甚至早操和升旗礼也不再出席。 班主任找过他几次,都找不到他人在哪里。即使找到了,软硬兼施,也不能让他有分毫的改变。拿他没办法,于是只好彻底放弃他,随他去了。 老寒渐渐淡出了同学们的视线。 他的位置总是空着,桌面上甚至落了一层灰。他也从来不交作业,班主任把他的名字从花名册里划掉了,任课老师也不会点到他的名字。一开始大家是刻意地忽视他,但是半个多学年过去,他们逐渐真正地把他忘记了。当有人提起他的名字,他们露出困惑的表情,反问一句:“我们班有这个人吗?那个位置,不是一直空着的吗?” 他像一个幽灵,真正变成了一个不存在于班级中的人。 当众人将他遗忘时,他正在地下室最深处的美术社团活动室里,创作他自己的作品。 老寒这一届学生,只有他一个美术特长生。前一届的美术特长生都已经离校,开始参加封闭式的集训了,因此美术活动室成为了他一个人的地盘。老师将唯一一把可以开启美术活动室的钥匙交给了他,方便他自由进出活动室,做基础绘画练习。 但凡不在教室的时候,他都会去美术活动室待着。 偌大一个美术室,足足两三间课室那么宽敞。有明亮的灯光和宜凉宜暖的空调,各种品类各种牌子的颜料、画笔,以及应有尽有的静物道具。这一切都只属于老寒一个人,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堂。 他可以待在美术室从早画到晚,甚至不介意盖一块衬布在这里过夜。每当进入美术室,他就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纯粹、美好、安全的,只属于他的,没有任何干扰的永无乡。 他和美术室外的世界彼此相安无事,一直到了学期末。 高一学年已经接近尾声了,暑假马上就要开始。学期最后一天散学之后,学校保安会将校内所有建筑的房门全部上锁,学校从此禁止任何人进入,直到新的学期开始为止。 临封校的最后一天,老寒将所有的静物全部收拾整理好,丢掉放了太久已经干瘪坏掉的苹果和梨,把石膏像全都摆放整齐。然后他把颜料一盒盒叠好,准备带回家去。水粉的颜料放置太久,会干裂乃至发霉,所以他假期要将它们带回家去用。 收拾完这一切,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他把东西放好,就躺在沙发上,准备小睡一会儿,等午觉睡醒就离开学校。 只是很短的一觉。他醒来的时候,钟表才刚刚走过一刻钟。 他将颜料盒都搬到门边,将钥匙插进门锁孔里,转手拧动。 ——门打不开了。 美术室的门锁很特别,只要关上,就会被锁死。无论是从里面还是从外面,都必须要用钥匙才能打开。钥匙可以在锁孔里转动,老寒也听见了锁扣打开的咔哒声,这说明门锁没有坏。 老寒用力地撞门,但是撞不开。把画架折起来用力砸门,门也纹丝不动。他找遍了整间美术室,可以用的工具都翻出来试了一遍,全都是做无用功。 美术室的门虽然漆成旧木板的颜色,实际上是不锈钢材质的。以老寒的力气,最多将它砸出一些凹坑,却绝无可能将它砸开或者砸破。 他以为所有人都会像忽视空气一样忽视他,像他无视他们一样将他遗忘,但其实并非如此。有人对他怀恨在心,嘴上说着不要理他,当他不存在,实际上心中一直记恨着,时刻准备向他复仇。 被他捅穿了手掌的男生一直心中愤愤,在学期的最后一天尾随他,看着他进了美术室。然后趁老寒午睡的时候,那个人用什么东西堵住了门,或者把门给焊死了。 也许他只是想做一场恶作剧而已,把老寒困在美术室里一段时间,让老寒感受一下惊慌和恐惧。毕竟等到晚上八点,学校封校的时候,保安会来检查所有的房门是否锁好,那时候老寒就可以被发现,然后放出去了。 但是他不知道,美术室是全校唯一一间,只有一把钥匙的活动室,而这把钥匙在老寒手里。 因此,这间活动室,也是唯一一间,不会被保安检查到的房间。 老寒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他尝试了砸门、大声呼救、寻找通风管道或者其他出口,但是都没有成功。 晚上八点,保安开始巡逻,校园中年复一年的平静和安逸让他们松懈了检查,他们也很坚信急着回家享受假期的学生们不可能无故滞留在校园里。于是他们没有深入地下室检查,只是锁上了最外层的几间活动室的门,以及体育馆通向地下室的大门。 因此也错过了,地下室最深处的美术室里传来的求救声。 晚上十点,老寒靠在门板上,抱着膝盖喘气。 也不知道那个人是用什么办法将门堵死的,总之,他已经用尽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法,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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