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便转向了江念与,“怎一直戴着面具?我见您小时候生得尤其俊,怎今儿连脸都不肯露?啊啊……是为了掩人耳目嘛?有所耳闻!听说您江氏美人太多,出门也总喜欢戴面具,这倒也没错,只是男儿郎嘛,把脸大大方方露出来才更有英姿气概!何况江公子之容名扬四海,谁人不想多看几眼?” 未曾料,须臾间,却是在生人面前一向寡言的谢尘吾先有了动作。他向前一步站到了江念与侧前方,迎上了陆滕远疑惑的目光。 “愿意戴便戴,不愿戴的时候自然不会戴。陆兄弟管的事未免也太宽了!我倒是头一日听说气不气概,原来是靠脸来评的!” 陆滕远微微瞪大眼,像是有些惊愕,没成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谢公子!好道理!在下此番受教了哈哈哈!我就喜欢谢公子这般直言不讳的!爽快嘞!像我们朝黔人!” “现下夜已深,我们明早再去开棺,几位公子今夜便先好好休息。啊!差些忘咯!公子们此番前来可有烧过祈福香?我猜肯定没有吧?在下这就去给你们找些咱陆氏地的香,虽说咱也不能保证点了这香便有神佛保佑,但毕竟不碍事,宁可信其有嘞!” 顾於眠点头谢过陆滕远,又问:“那些无尸棺现下安置在哪呢?” “在不远处的破庙里头,那些棺材阴气太重,实在不吉利,我也担心招引些脏东西,让弟兄们沾上也不好,便让人搬到阳气重些的小庙里头了。” “都是破庙了,哪来的阳气呐……”几人面上是不同的表情,却愣是谁都没多说一嘴。 ------------------------------------- 第二日清早无雪,天色却昏沉沉的,像是浣衣后的脏水,浮沫浑浊,阴云厚重。严卿序本坐在篝火边烤手,谁知一扭头便看见谢尘吾戴着个玄色面具出来了,一时间笑得有些无奈。 “我瞧上去没气概?” 谢尘吾那双眼隔着面具恶狠狠地瞪着严卿序,岂是有气概,那是非常有气概,他觉得谢尘吾目露凶光,像是下一刻便要拿刀砍他了。 “怎么会……”严卿序笑着将怀里汤婆子给他递过去,“暖暖手吧。” “那姓陆的蠢货……”谢尘吾没接,只是抱着臂骂人。 “他本就不知内情,何必怪他,遑论是在说我,又不是你,你又何至于清早便大动肝火?”江念与将酒饱饭足的马儿牵了过来。 谢尘吾回过头去,瞧见来人却将眉蹙得更紧:“我乐意。” 言罢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严卿序只能对江念与耸耸肩。他其实自小便拿谢尘吾没办法,谢尘吾记仇,睚眦必报,但也记恩,欠了人情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还,有个又犟又别扭的性子。 偏偏是谢尘吾怒火中烧的时候,来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人只听见远远传来一声顾於眠欢快雀跃的问好——“尘吾早安,好巧,今日出门第一个碰着的就是你!” 谢尘吾冷哼一声,也没回,兀自生着没缘由的闷气走远了。 “尘吾他怎么了?你们又惹他生气了么?” 见顾於眠忍住笑走近,严卿序起身迎了过去。 昨夜的小把戏还没玩够,顾於眠又故作正经地拍了拍严卿序的肩:“严小兄弟,大清早便把自己收拾得这般好看,让拈花惹草的纨绔拐了去该如何是好?” “这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纨绔?”严卿序只是笑。 “这不,眼前就站着个?”顾於眠笑着,在严卿序脸颊落下个轻飘飘的吻,而后不忘在他耳边吹风,“严公子可要当心了!” 严卿序伸手握住他发寒的手便合在了自个掌心:“要这么说,我可要天天盼着那纨绔来了。” 还不等顾於眠再说什么,又听来严卿序有些沮丧的语声。 “阿眠,手好冰。”严卿序笑意都淡了不少,微微压着眉,“当心,莫要冻着了。” 尚是清早,有马“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接近,那匹枣红马抖落满身的薄雪,跟着主子踏雪来了。陆滕远打着呵欠,同四人招了招手:“公子们!早好嘞!走吧,我带路!那小庙距这不远,咱们走过去便好。” “这便来!” 顾於眠面上还带着笑,却不可说能有几分安心。 这陆氏地的诡事不同他处在于,寻常地方都尽可能远离各姓主城,因为各地主城皆有世家大族的术法庇佑,阳气极重。可陆氏乱事恰挨着主城——如是人犯事,则气焰嚣张,于陆氏而言是莫大的挑衅;如是鬼犯事,则必非同寻常,且也在暗示陆家已经大不同以往了。 此消彼长,倘陆家衰败了,那长的必然是他人气焰,若是渭于三世家还好说,毕竟陆、江乃世交,廉氏向来对这十五族争斗置若罔闻,而魏家自十六年前的墨门之变满门被屠后,再无过去的盛气,尚在修养,这气焰再怎么涨都不比以往了。 可令人难安的是,堵住西关口的不单廉氏一族。南廉北陆,陆家一旦有衰败迹象,安晏又防守不当,贼人必将长驱而入,南纵渭于,东开禮间。兵力强的百权在南,一时间也不可能调兵北上。但也是没办法,这渭于不似百权有群山相阻,蛮人倘入侵,渭于只能靠这四族作堵住西北来人的一面墙。 因而不单是为了帮分身乏术的陆凪一忙,为了四地安宁,顾於眠也必须尽可能拉陆氏一把。 可叹,可叹…… 天山三丈雪,岂是远行时? 凛冬至,狂风来,这场像是没有尽头的雪在世人心底延续数年,直至几年后鏖战休止那日才堪堪停下。那日,无论胜败都换不来生者笑,迷惘者掩住耳却仍旧能听见恸哭与哀嚎。 那年春,一切都被粉碎殆尽的无情春,惟余下不堪与污浊。 第114章 开棺 “封棺,平安。” 远远地, 一点泛灰的旧红先拨开了茫茫白雪映入来客眼帘。 那破庙藏在几乎被大雪掩埋的枯死老树间,停滞不动的厚重阴云蛮横地窝在那弹丸之地上空,将这惹人嫌恶的寸土遮得严严实实。他处尚且还能漏下几许天光, 惟有这庙打眼看去便给人“身担大任”之感——周遭昏得似浸在墨缸里。 果然是老天也长眼,知道哪处见得了光,哪处配不上。 四人立在门前, 最先瞧见同被虫蛀坏的木凳一般残破的门槛, 这小庙缺了佛音, 只能以这般惨淡景告诉稀客, 香火早便断了。 “这小庙看上去也太寂寞了。”顾於眠眯了眯眼, 觉得那庙像是荒郊不知谁人立的无名冢, 等来的尽是野游的浪人。 但他说的不错, 庙外昏,庙内更暗,一尊泥塑佛像孤立陋室,恰正对两扇大展的木门。几道蛛丝在佛祖的面庞边挂着, 松垮垮地延申至屋梁顶。断掉的、薄而细密的纱状蛛网随风乱荡,将梁上尘一并扫入积满旧时黑灰的香炉中。 陆氏府兵早将那小庙围起来了,几口已经打开的棺木被搁在外头。谢尘吾本就了无看世人弃佛的念头,于是兀自转过身子往那几口“无尸棺”走去,谁知不过走近几步, 一阵恶臭便窜入鼻腔。他拧起眉,耐着性子站到了那几口棺材前。 “什么鬼东西……”谢尘吾单瞅了一眼,便往后退了十余步,他默默自怀中取出块干净的帕子,掩住了口鼻。 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闻声凑过去的三人无一不是攒眉蹙眼,只见——烂肉残血这会仍在棺里头腐烂着,从白骨里钻出的一条条白蛆蠕动着在棺中乱爬,给那“空棺木”添了好些颜色,斑斑点点,看得人头皮发麻。 当真恶心…… “这玩意还留着做什么?赶快烧了,别什么都当宝……”谢尘吾艴然不悦。 “好生奇怪,满城风声皆道这“无尸棺”中空无一物,乃阎罗地府跑出了魑魅魍魉要寻替死鬼,怎么这里头还有东西?”顾於眠的面上又挂起个叫人猜不透的盈盈笑。 “等着仙师来验尸嘞!咱也不知道这棺里头是何人的肉,又有何作用,怎敢轻举妄动?” “去死人梦里验岂不更好?”谢尘吾抱着臂,神色鄙夷,“这些腐肉脏血验得出什么?验得出姓甚名谁还是验得出死因?” 陆滕远也不恼,他只耸耸肩:“在下单知道会术法的医师非同寻常,究竟厉害到什么地步,在下也不清楚,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以防万一,咱还是莫要乱动最好。这玩意的确难闻,但谁人死后能好闻?咱也不嫌这个,只是在下担心这玩意扔庙里头熏死人,才让大家伙搬出来晾晾。” 陆滕远叉着腰,他今日没戴甲,铁寒光皆被收了去,全身上下惟那张扬的猩红斗篷醒目。从他停在这庙前起,那绛红便被野蛮的风卷起又抛出,像极了安晏营外迎着眈眈虎视的破旌旗。 他敛了敛乱飞的斗篷,一脚迈过低矮的门槛领着四人入了庙。 “公子们当心些瞧,里边东西诡异,莫要受伤了。” 那庙里头有寒风侵肌,冷森森的,顾於眠合住被吹开的袍子,探头瞧见东面角落整齐放着四个未开的棺,棺上不知贴着什么。守庙的侍卫瞧着陆滕远的眼色退了出去,顾於眠顺势站近前,这才发现棺上的东西原来是祈福用的红纸。 “这玩意谁贴的?”谢尘吾觉得实在荒唐,任心里有几百个不愿意,却还是压着洁疾将艳红的符纸全部掀下递给了陆滕远。 “是在下。”陆滕远又露出两行雪白的牙,“镇住鬼魂,祈平安嘛。” “你不是懂些术法么?竟还说得出这般蠢话?”谢尘吾冷笑一声,“用这种不痛不痒的东西能镇得住什么?” “镇得住心里的鬼呐!咱们烧香拜佛也好,贴符点灯,不就图个心安么?” 谢尘吾并不苟同,因而置若罔闻,没有要接话的意思,那陆滕远却又笑着开口道:“这四口棺木忒重了,我叫了三个兄弟一起搬,搬完还是觉得身子骨要散架了似的。但这几口棺寻常术法无法开启,在下实在担心里头东西阴邪,不敢贸然启棺,奈何主家人近来都忙得不可开交,便只能托苍巡的公子们相助,此番有劳了。” “不麻烦,苍巡之责罢了。但一会启棺,为避免出现意外,还望陆兄领着府兵撤出这庙约莫一里远,千万不要靠近。” 陆滕远极干脆地点了头,他又交代了些事宜,便依顾於眠所言,领着一众陆氏府兵离开了那小庙。 四人先凭移物之术将最小的那一口棺搬至屋中央,而后四人分据四角,摆开了阵势。静寂中,顾於眠清润之声搅散了几近让人窒息的威压,只听他口中念——“缚。” 语声清朗,方掷地的刹那,虚无中出现了四条银白的铁锁,那锁链不断延长,一寸寸缠上中间的棺木。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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