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理解这个答案。 她还以为闻人蔺身上的毒,是遭哪个仇家或是对手暗算中招的……又怎会是至亲为之呢?这有悖伦常。 赵嫣隐约觉得,自己将触及到某个核心。 “大将军……也不喜欢太傅吗?” 可虎毒尚不食子,母后再不喜欢她,生再大的气,也只是将她逐去华阳而已。 “他虽严厉,却很爱他的孩子。” 闻人蔺轻声否定,又补充道,“每一个孩子。” “那为何要……” “嘘,殿下今天的问题太多了。” 闻人蔺拇指上移,轻轻压住了赵嫣的唇瓣,“本王倒是好奇,殿下这颗心素来堪比石子、不解风情,怎的突然开了窍?” 赵嫣被问住了。 这个问题,从她方才不受控制抱住呕血讥嘲的闻人蔺开始,她便不断地于内心自省自问。 她蹙眉思量许久,终是小声的,诚实道:“我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或许抱上一抱,闻人蔺真的会好受点。 她年幼时难受委屈,就很想有个人能抱着哄哄她。 闻人蔺显然对这惜字如金的答案并不满意,眉睫浓密的美人眸微眯,颔首道:“不怪殿下,是本王教得不够明白。” 说罢,他撑着榻沿俯身,赵嫣便被他上身的重量压得朝后倒去,忙不迭揪住他的衣襟。 在脑袋磕上床榻前,一只大手稳稳扣住了她的后脑勺,随即阴影欺身而上。 “再扣个赤珠,殿下许能明白些?” 闻人蔺凝望着赵嫣瞬间飞霞的脸颊,嘴角有了一丝缱绻的笑意。 他像是受毒性影响,整个人连那层温文尔雅的假象都懒得伪装了,情绪外放,像是暗夜里蛊惑人心的妖魔。 赵嫣惟恐他又刺激得呕血,张嘴咬了他压在唇上的指节一口,道:“不,我不想。” 闻人蔺纵容她在自己指节上磨牙,面不改色道:“换别的也可。” 赵嫣索性抬手捂住了他的唇。 两人一上一下对望,赵嫣气喘吁吁说:“我记得太傅说过,让我学习那些……隐晦的知识,不是为了戏弄我,而是为了让我能够清醒地做出不后悔的选择。现在你病了,同样并非清醒状态。” 她认真道:“你需要休息,闻人蔺。” 她第一次唤他的全名,闻人蔺涌上一股新奇。 他没有勉强,只顺势咬了咬赵嫣细嫩的掌心,这才将她的手从唇上拉下,躺在她的身边。 两人都有些累,赵嫣也随之侧躺,微微蜷起身子。 闻人蔺应是不习惯有人睡在身侧的,漆眸一直半睁着,抬手松松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赵嫣无暇顾及他,自顾自阖上了眼。 斜阳的余晖逐渐收拢淡去,时辰点滴流逝。 赵嫣是被叩门声弄醒的。 骤然睁眼,身侧已不见闻人蔺的身影,张沧刻意压低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王爷,太极殿派人来请了两次,就等您过去处置…… 还有长乐郡主得知太子遇刺的消息,执意赶去东宫探望,那边快遮掩不住了。” 赵嫣看了眼窗外迷蒙的夜色,猛然起身道:“劳烦张副将让流萤再拖延两刻钟,孤这就回去。” 说话间赵嫣摸到榻边的宦官帽戴上,匆匆穿鞋下榻。 闻人蔺已穿戴齐整,除了面色苍冷些,再看不出丝毫毒发的迹象。他走过来,替赵嫣正了正帽子,又抬指为她将折进去的衣襟翻出,一寸寸抚平。 他捏了捏赵嫣的脸颊,意义不明地说了句:“眼下朝廷的事,你不要沾。” 赵嫣一愣,便知宫里肯定出了什么事,点头道:“知道了。” 闻人蔺这才勾了勾唇,放她走。 有肃王府的马车护送,一路畅通,抄近道从北门直入东宫,前后不过一刻钟时辰。 赵嫣总算知晓为何每次闻人蔺夜访检查功课,总来得这般及时且突然了。 赵嫣刚抹黑绕回寝殿,便听庭中传来了霍蓁蓁与人的争执声。 “气煞我了!你连脾气都和柳狐狸一样,为何我讨厌的人都长着同一张相似的脸!” “我还奇怪呢,郡主为何单单和我过不去?莫非是对我太过在意,才会觉得天下人与我相似。” 这是柳白微的声音。 “不要脸!” 霍蓁蓁的声音,“以前被狐狸精拦着也就罢了,如今你个男子也要霸占太子哥哥?请你让开。” 眼瞅着就要吵起来,赵嫣只得匆匆脱了太监服,随手抓了一件外袍披在身上,轻咳着拉开了寝殿的门。 “你们在吵什么呢?” 霍蓁蓁和柳白微同时望了过来,一个大喜过望,一个如释重负。 “太子哥哥!你没事吧?” 霍蓁蓁提着裙裾小跑过来,身后跟着两排手捧托盘的宫女。 “孤没事,刺客不曾伤到孤。就是累着了,小憩了片刻。” 赵嫣眼也不眨地胡诌,望向霍蓁蓁身后两排宫人,“这是?” “噢,这些呀!是我听闻太子哥哥遇险,特意让爹娘准备的补品,给太子哥哥压压惊。” 霍蓁蓁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招手示意宫女们将东西送进去,朝着柳白微哼了声,“不像有些人,拜谒太子殿下竟然空手来,不知礼。” 赵嫣按了按额角,温声道:“多谢郡主。不过孤体虚,吃不了这些大补之物。” “啊,吃不了吗?” 霍蓁蓁眼眸一转,“无碍,赏给侍从吃也一样!他们保护太子哥哥辛苦了,理应受赏。” 赵嫣耐心说是,轻咳一声道:“天色已晚,再过片刻就要关宫门了,郡主还是先回长公主府吧。否则姑母、姑父就要担心了。” 霍蓁蓁迟疑地看着赵嫣。 太子殿下脸还是那张脸,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好像多了份若即若离的微妙距离。 她失落道:“那,太子哥哥好生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柳白微给了赵嫣一个头疼的眼神,向前道:“我送郡主吧。” “不必!” 大概觉着不太礼貌,小姑娘又微抬秀气的下颌,不情不愿补上一句,“谢谢!” 目送霍蓁蓁离去,赵嫣立即回到寝殿,从那一堆脱下的太监服中摸出半本册子。 直到现在,她才有时间好生查看这本半册子中的内容。 册中记载了与神光真人有丹药往来的人员名录,年月日和丹药名称、剂量都记载得详实清楚,可惜如今大半烧毁了,显得无头无尾。 赵嫣坐在纱灯下翻阅,还是推演处了不少端倪。譬如不少皇亲贵胄都在神光真人处求过各色延年益寿的丹药,其中不乏有朝中的肱骨重臣。 雍王世子,颍川郡王,工部尚书皆在其列。 最后一页中,她甚至发现了的字样,至此打止,剩下的内容皆被烧毁,无从查证。 “舅舅?” 赵嫣没想到连光风霁月的舅舅,居然也会和神光教道士有往来。 然而以人情度之,亦能理解。 舅母容扶月的心衰之疾,吃了多少珍奇药材都不见好,舅舅那般爱妻如命,想必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赵嫣放下册子,望着跳动的灯影,不由想起闻人蔺。 闻人蔺的解药中有烛蛇香腺为药引,是否也与神光教有关? 如今神光真人死了,那他的毒……又该如何呢? 第61章 [VIP] 第61章 撒娇(补完) “太子”刚躲过一场暗杀, 赵嫣到底要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称病卧床两日。 翌日一早,坤宁宫就来了消息。 “奴婢给太子殿下问安。” 何女史于殿外行礼道, “娘娘这两日伴驾,委实脱不开身。闻太子殿下遇险, 特托奴婢来探望殿下。” 赵嫣披衣靠于榻上, 猜想何女史定有话要传,便抬手屏退左右。 “母后有何吩咐?”她问。 何女史这才交握双手进殿, 隔着屏风低声禀告:“回殿下,方才禁军上报了摘星观坍塌的伤员情况,死一名监工、三名苦役,伤十九人。” 这还是因坍塌时正值午时饭点,其工匠、苦役大多聚集在窝棚中休憩,若非如此,伤亡人数还不知得翻上多少倍。 赵嫣松松拢着衣襟,问道:“何御史他们如何?” “何御史弹劾妖道乱世, 勾结朝臣,坚决请求圣上严惩。可神光真人在这节骨眼上死了,今晨太极殿议事,圣上大怒,将禁军统领高见褫衣杖责四十,顺带……” 女史顿了顿, 方道,“顺带连同何御史一起杖责了。” “打言官?为何?”赵嫣稍稍坐直身子。 神光真人死于禁军弓矢之下,掌管禁军的高统领被罚尚且能理解, 杖责何御史又是什么道理? 何女史摇首道:“娘娘不敢妄自揣摩圣意。只知圣上让肃王亲自监刑,百官围观, 可见是动了真格。” “何御史还好么?” “娘娘派人打听过了。何老的伤口看着骇人,但没伤到筋骨。” 那便是闻人蔺命人手下留情了。 赵嫣心中清明,思忖片刻,又问道:“父皇下令廷杖之前,说了什么?” “圣上说,摘星台刚倒,何御史的奏折就递到了眼前,莫非他有通天的本事可以预知此劫?可见是蓄谋已久,居心叵测。” “百官没劝?” “劝了,今晨朝堂跪了一片。圣上只说了一句……” 何女史看了眼四周,向前一步复述道,“圣上说,‘你们难道还要逼朕写罪己诏?’” 这句话,已然能表明父皇的态度:他一旦摧毁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神光教,就如同向天下认错,而帝王的颜面绝不允许他向臣子低头服输。 所以,他只会将雷霆天威挥向神光教以外的人,令朝臣噤声。 难怪昨夜离开鹤归阁前,闻人蔺对她说:“眼下朝廷的事,你不要沾。” 母后专程派何女史前来传递太极殿的动静,必然也是让她审时度势,莫要卷入这场君臣对峙的乱流中去。 “母后的意思,孤明白了。” 赵嫣没有什么宏图伟愿,自始至终只是想点一盏孤灯,替赵衍求个真相而已。 神光真人死了,她的路还得继续走下去。 赵嫣抱膝发了会儿呆,不自觉想起了去年长庆门下,闻人蔺一袭红衣玄氅,悠然擦拭指间鲜血的画面。 那时他便说过,公然行刑是为了震慑朝堂。 这次竟然留了何御史的命,莫非是看在她的面儿上? 这般接二连三的动乱中,他又是何种态度呢?旁观者,还是……布局者? 这个想法只冒了个尖儿,就被赵嫣摇出脑海。 流萤恰时进殿,打断赵嫣的思绪道:“殿下,孤统领去了趟大理寺,昨日行刺之人已有眉目。” 赵嫣收敛心神,忙问:“审出来了?” “两个活口,其中一个在审讯时就已伤重而亡,另一个问出的东西不多,都在这里了。” 说罢,流萤从袖中摸出一份供词,铺展在赵嫣面前。 赵嫣扫视了两眼,垂眸轻笑:“都是江湖杀手,并不知雇主是谁?骗谁呢。自我在通天台抢到半本账册,到李浮假扮的‘太子’遇刺,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哪来得及临时雇江湖杀手?” “殿下的意思是,其背后必是宴会在场的朝中之人。” “只怕是账册中涉及的哪家,狗急跳墙罢了。” 流萤立刻会意:“奴婢去转告孤统领,务必给大理寺施压,严加审讯。” “不必了,他既是死士,再审下去也审不出什么。” 交给闻人蔺或许能撬开嘴,但赵嫣并不想拿这种小事去麻烦他。她本身也并非攀附他人而生的性子,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她撑着下颌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让孤星将刺客活口关押在大理寺狱的消息放出去,就说刺客已经透露了雇主的些许线索。” 流萤疑惑:“幕后之人位高权重,若得知有活口在大理寺狱,或会如对付神光真人一样,杀人灭口。” “去灭口才好。” 赵嫣起身下榻,抻了抻躺得酸痛的细腰道,“只有他们潜入大理寺下手,我们才能顺藤摸瓜。” 流萤豁然:“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等等。” 赵嫣思忖道,“何御史被杖责,宫中太医定然不敢违抗圣命为他诊治。老家人不容易,又是在还我的情,你去拿些金疮药和血参给他送去,务必让他好生将养。” 流萤行礼道:“奴婢省得,已命李浮去安排了。” …… 夜幕降临,山腰上半轮明月低悬。 鹞鹰振翅掠过屋檐,张沧躬身上楼,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王爷,自皇帝责罚了几名言官之后,有内宦鼓吹摘星观坍塌乃为上天对大玄敬神之心不诚的惩罚。皇帝默许此言,不仅要举办一场极为盛大的悦神祭祀,还建议征发适龄少女为出家侍奉神明……” 说着,张沧咋舌叹了声,“如今国库亏空,洛州的赈灾款还未筹集齐,户部几个官员头疼得都快上吊了,哪还有钱搞祭祀?太极殿外跪了一片谏臣,连左相李恪行都来了,恐怕又得闹起来。” 闻人蔺一袭玄青长袍,灯下容颜深邃,不辨喜怒。 一切如他预料的那般,摘星观的倒塌如一根火引,必将引发燎原之势。他太懂龙椅上坐的那个男人了。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闻人蔺轻抚着腰间玉佩,语气平静得近乎漠然:“找个机会,将皇帝的想法传到洛州。” 洛州是此次洪涝的重灾区,冲垮良田万亩,房舍无数,就等着朝廷赈灾救命。若是他们知晓自己的救命钱粮被朝廷挪去祭天和豢养道士了…… 张沧打了个哆嗦,不敢深思。 “对了王爷,蔡田还说了一件事。” 张沧道,“太子殿下将刺客关押在大理寺狱的消息放出去了,似是有什么想法。” 闻人蔺笑了声。 小殿下对他教的知识总能学以致用,这么快就能将诱敌之计运用得炉火纯——当然,风月之事除外。 “暗中护着即可,不必插手。” 说着,闻人蔺望向远处灯火喧闹的宫城,视线定格在明灯高悬的东宫嘉福楼处,淡然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张沧抬头望天,摸着铁青的下颌想了想,道:“七月初七,今天是乞巧节。宫里的娘娘和女官们都在登楼拜月,故而宫中灯火较往日喧嚣些。” 闻人蔺微眯眼眸,想起了月下那抹纤细的身影,白皙精致的脸蛋蒙着月华般的柔光,漂亮得不像话。 两天不见,还挺想的。 张沧见主子一直时有时无地抚着腰间的羊脂玉佩,定睛一看,昧着良心夸赞道:“王爷这块玉雕得真好看啊!雕的这条狗两只耳朵四条短腿,有模有样的,可见赠玉之人心诚手巧!” 闻人蔺侧首看他,目光幽静:“说得好。” 张沧抬手按着颈项,嘿嘿笑道:“卑职这人吧,就爱说实话……” “扣半个月月俸禄,回去好生看看眼睛。” 说着,闻人蔺转身下了楼层。 徒留张沧傻愣愣站在平座上,挠着后脑勺不理解道:“不是……为啥啊?那玉上雕的不就是一只丑狗吗!” 东宫嘉福楼上,赵嫣亲手点燃了宫灯,以长柄勾挂在梁下。 极目远眺,夜浓如墨,京城灯火如海,望不见明德馆镜鉴楼的回应。 “太子哥哥,乞巧节不是要拜月吗?挂灯作甚?” 霍蓁蓁提着一盒子做巧果的江米面皮与红豆馅料,仰头看着宫灯上写着的两字,念道,“拂……灯?这是什么意思?” 赵嫣转身看着小尾巴般跟在身后的霍蓁蓁,无奈道:“今夜乞巧,郡主不在宫里陪姑母和娘娘们,来孤这里作甚?” “想太子哥哥了,来看看嘛!” 说着,霍蓁蓁将手里的各色巧果捧上来,“赵嫣和那柳狐狸不在,都没人给你送巧果。喏,来陪我一起做。” 赵嫣上一次做巧果,还是在华阳行宫之时。 她有了兴致,便洗净手,同霍蓁蓁一起坐在案几后,将江米团子压扁,包上馅料合拢。 霍蓁蓁用手掌根去压模具里的巧果团子,问道:“咦,太子哥哥不是素来爱吃甜口吗?怎么包的是蟹黄馅儿?” 赵嫣指尖微顿,找了个理由道:“给妹妹做的。” “太子”嘴里的妹妹,自然是远在华阳的长风公主。 霍蓁蓁有点不高兴了,噘着嘴哼道:“我就知道,你眼里心里只有你的亲妹妹!若是爹娘也给我生一个这样温柔宽厚的哥哥,处处惦记着我,护着我,就好啦。” 赵嫣哑然失笑。 她羡慕自己,可自己又何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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