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呼呼的刮着,仿如狼啸。 但屋子里暖和的就跟春天一样,放在火墙下的,大澡盆里的菜种儿,因为水多,这时候都已经发芽,破土了。 “你图啥?”聂博钊比陈丽娜更糊涂了。 陈丽娜抬起头来,一只40瓦的小灯泡儿,照着聂博钊的脸,浓眉大眼鼻刚目毅,两只眼睛略深邃,格外的清澈明亮。 当然,也没有他成年之后那般的沧桑,一件蓝工装衬衣,还是一股子的斯文气息。 后世那些当红的奶油小生们,陈丽娜不兴看,但就是她最喜欢的陈道明也没他这颜值啊。 “就图你生的帅,还图你将来宠我,宠的像公主一样。”陈丽娜美滋滋儿的说。 聂博钊嘴角抽了抽,看着这脸蛋儿生的跟只鸭蛋似的大姑娘,心说哎哟,这真怕是给人打坏了脑子,不过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又说:“肖琛说,他给伙食费,想以后就在咱家吃饭。横竖多个碗多双筷子而已。” “这是给伙食费的事儿吗,聂博钊,你咋不把这全基地的光棍汉全请来,家里开个大食堂呢?”陈丽娜伸着自己的双手:“仨孩子就够我忙的了,你自己连碗都不洗,早上扔了筷子就跑的,还想我给你作人情,没门。” “不做就不做,我推了也就是了,你这是吃枪药了,火这么大?” “那不是推不推的问题,既说是朋友,人情往来也得有节有度,他吃一顿,这是交情内的本分,要真给了钱或者是粮票,粮食之类的,天天要来吃,你给他作了好的还罢了,凑和一顿,他不说我辛辛苦苦作饭,说不定还要想,哦,我是贪图他点伙食费了。再说呢,肖琛一个年青大小伙子,我也才新嫁给你,你就不怕这基地上的人说闲话儿?” “这个,我倒真没想过。”但转念一想,聂博钊发现,肖琛是从上海那种大地方来的,基地的姑娘看不上,木兰农场的知青他又嫌土,但年青小伙子嘛,对于年青的女人,向来有种天然的兴趣,再一听陈丽娜是个大学生,又还懂车,不说别的,当然会有点儿情投知已式的好感。 哎呀,他差点一把拍在额头上,还真是自己糊涂。 “你将来可真不是这样儿的,处事可圆滑着呢,现在这样子,可真是跟个愣头青一样。”好吧,陈丽娜又提了一回将来。 她这一句,又叫聂博钊觉得,自己这新媳妇儿,她不是脑子坏了,就是真有那么回事儿,或者她还真是从将来来的。 到了晚上,终于有新的大被子了,仨孩子格外的欢喜,都抢着要睡大被窝。 但是,聂博钊分配了一下,他和聂卫民两个盖旧的小被子,让陈丽娜带着俩小的,盖大被子。 聂卫民就不高兴了:“我也想睡大被窝,这小的又薄又冷。” “行,我和你爸睡一个被窝头,你快滚进去吧。”陈丽娜笑眯眯的说。 聂卫民一个滚儿,已经钻进大被窝里去了,好吧,他完全把自己应该坚守爸爸的事情给忘记了。 聂博钊差点就要吐血,虽说他一天到了夜里也睡不着,但这陈丽娜也太大胆了点儿吧,都不知道他现在是个啥情况,就要跟他挤一个被窝儿? 因为白天没有睡,仨孩子睡着的很早,磨牙的磨牙,打咯的打咯,放屁的放屁。 跟俩特务一样,聂博钊声音放的很小,也尽量的,往墙上靠着,力争自己不要碰到被窝里那具软绵绵的,热乎乎,香喷喷的身子。 “你跟我老实说,你到底是从哪来的?” 为了说悄悄儿话,头不得不凑的近一点,女人鬓边几捋碎发,带着雪花膏的香气,简直是,能叫他神魂驰荡。 “都老夫老妻了,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我多活了一辈子,跟你呀,大概是十五年后相识的,那时候你才下海创业,干的是互联网,新兴产业,我呀,也是好不容易才离了婚,你追我追了很久,还是一顿饭把我给征服了,那时候你可会作饭呢。于是,咱们就凑了一对二锅头,不过那时候呀,你可宠我了。”陈丽娜唇凑了过来,才刷过牙,那叫一个吐气如兰。 聂博钊再往墙跟退了退,认真考虑了一下,又问了一句:“那我这仨孩子呢,你既然是从后世来的,肯定知道他们将来会怎么样,告诉我,他们将来都是个什么样子?” 陈丽娜想来想去,用最婉转的方式说了出来:“大的俩个,将来是红岩省有名的黑社会头目,严打的时候,公审,公开枪毙的。小的这个,患的是小儿麻痹,特别严重,所以不能走路了,不过他是个网络高手,俗称黑客,你将来创业啊,他发挥的作用可不小,不过把你个高级工程师弄下海,还差点弄牢里去,也是他的身手。” 聂博钊倒抽了一口冷气,想了想,说:“好了好了,我看你是真的脑子有病,你这话就当没说过,睡吧。” 陈丽娜气的,恨不能踹着这不开窍的男人一脚,顿了半天,就听他深深叹了口气。 换位想想也是,这么好的仨孩子,一个个天真活泼又可爱的,一听说他们将来要被公审,公开枪毙,谁能相信。 得,陈丽娜心说,就当是我脑子有病吧。 第20章 奶酪 乌玛依这地方到了冬天, 总是夜里一场大雪, 早晨起来连门都推不开,可等天一亮, 天那叫一个蓝, 太阳那叫一个刺眼。 聂博钊一早儿起来就去上班了。 陈丽娜今天要替仨孩子衲棉衣, 仨孩子也等着有了新棉衣,好出去玩, 堆雪人呢, 围在她跟前儿,一人一只大苹果的啃着。 “大蛋儿,出来玩呀。”陈甜甜戴着毛线编成的帽子,穿着件小红棉袄儿, 还带着几个小男孩儿,在玻璃窗外跳着, 直摆手。 聂卫民急的直拌脚:“小陈同志,麻烦你衲快点儿嘛, 我真想出去玩儿。” 陈丽娜哼了一声:“我昨天吃了懒疙瘩, 手里没劲儿,这不炕还没扫完了,等我扫完了炕才能衲。” “那,我帮你扫成吗?”聂卫民主动就抓起床刷来, 扑楞扑楞的扫了起来。 虽然手拙, 扫的也不干净, 但陈丽娜要的是这孩子肯帮自己干点活儿, 她笑眯眯的说了声可以,投桃报李,也就摊开棉衣,先拿最大的那一件出来,替他缝了起来。 二蛋一看,自己也不能落于人后呀,拿了把扫帚,扑嗤扑嗤的,厥着小屁股就开始扫地了。 但北方干燥,地上灰又多,他一扫,就是满屋子的灰,在炕上坐着玩的三蛋儿先就咳起来了。 “二蛋啊,扫地之前先要洒水,你要不洒水,可就呛着弟弟了,快把外面那半盆水端进来,一点点的洒在地上,洒湿了,等它湃到半干了,咱们再扫。” “好呐。”小家伙拖进盆子来,半盆水几乎全倒在砖地上了。陈丽娜也没责备他,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小家伙在砖地上拿着笤帚就活起了泥巴。 “哟,你还能使得动孩子帮你干活儿?”王姐夹着两只袜垫子就走了进来。 “可不。” “咱们基地上,也不尽是像我们这样不捣闲话说事非的人,这要叫别人看见,怕会说你这后妈使唤孩子呢。” 基地家属大部分没工作,平常就是收拾家里作作饭儿,带孩子,衲衣服绣鞋垫的活儿,王姐勤快,针线活儿几乎不离手的。 但是,针线活也给了她们捣闲话的时间。 陈丽娜来了好几天了,也不跟别的家属们聊天套近乎,除了两家邻居,没跟别人往来过,基地的家属们对她充满了好奇,当然,也很想嚼点儿舌根子,碍于她不出门,如今还没得嚼了。 陈丽娜笑着请她进来坐了,说:“亲妈难道就不使着他们干活儿了?我是来给他们当妈的,不是当保姆的,他们凭啥不干。” 后妈难当,不过王姐看几个孩子干的很欢实,也就不说什么了。 坐了不一会儿,只听外面叮咛咛的,一阵自行车的响声,外面玩雪的陈甜甜先就大声叫了起来:“牛奶牛奶,牛奶来啦。” 王姐也是腾的就站了起来:“哎呀,我还忘了,今天打牛奶啊,送奶员从木兰农场把牛奶给拉来了,咋,要不要我帮你带打了?” 话说到一半,她又哎哟一声:“瞧我这记性儿,你家孩子是不吃奶的。” “怎么回事儿,咱们这基地人人家都订了牛奶吗?”要说牛奶,可比奶粉便宜得多,而且新鲜的牛奶,营养怎么地也比奶粉好不是。 王姐说:“不是订的,是咱们基地统一发的福利,一家子一周有七斤奶,是你家的孩子不爱喝,这奶子呀,应该也是孙工的妈吃掉了。“ 陈丽娜心说这还叫人吗,连孩子们每个月的点子牛奶都要抢。 她一直等那送奶员转了一圈子再回来,才赶到家属区门口问:“同志,你这牛奶是定量的吗?” “当然是定量的,不过回回总能剩一点,但是家属你要还想要,要么得给钱,要么就得给票。 送奶员也是基地的人,每周两趟,从楼兰农场把牛奶拉回来,定家定点分配就行了。当然,最后肯定也有剩下的,但是剩得多不多就不知道了。 说着,他摇了摇后面的铁皮桶子,显然,里面还有奶呢。 冻的小脸蛋儿青啾啾的聂卫民带着二蛋,抽空溜出来了:“小陈同志,我们不吃奶,嫌腥。” 陈丽娜白了他一眼,说:“就是因为你不吃奶,所以个儿长不高,你看人陈甜甜,比你高多少?” 聂卫民顿时就红了脸,二蛋才四岁,因为食口泼辣,眼看都比他高了呢。 “同志,你看是这样,我们家有仨孩子,现在伙食供应又这么紧的,他们都必须喝牛奶长身体,我今天花钱问你买牛奶,但我强烈要求,下一趟送奶的时候,你得把我们家的量也给打回来,你看成吗?” 送奶员翻了翻本子,直接就说:“但是,聂工家的牛奶是在木兰农场就扣下的呀。” “是因为孙工的妈,这孩子外婆给扣了的吗,这样,你只管打奶子,她要还想截胡,你让她来找我,我顶着。”陈丽娜心说我还不信了,治不了个老泼妇。 送奶员一听陈丽娜这么笃定,当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斤牛奶一毛钱,给她打了三斤奶子,又骑着三轮车走了。 “咱们这回肯定是死定了。”回到家,聂卫民见陈丽娜在厨房里忙碌着,很不安的说。 小家伙大眼睛扑扇扑扇的,其实长的很漂亮,仨孩子,就数他和聂博钊最像了。 当然了,登报,公审,枪毙的时候,好多年青人都不相信,那么文质彬彬的个帅小伙子,会是黑社会老大呢。 陈丽娜笑眯眯的就问:“为啥?又是怕我截胡了你外婆的牛奶,她要来闹?” 聂卫民说:“本身我们不爱喝牛奶,而我小舅喜欢喝牛奶,还喜欢吃奶酪,那就给他吃呗,他可是孙家全部的希望了,我姨们所有的希望,都在他身上。” 这就对了,姐妹多,最后生个大宝贝出来,黄花菜不希罕三个大外孙,是因为自己有个大宝贝儿子,而她肯定是在儿子还小的时候,就把几个闺女全洗脑成了扶弟狂魔,以致于孙工连自己家的几斤奶子,都要送给弟弟去喝。 “为啥不喜欢喝牛奶?”陈丽娜直截了要找根由。 二蛋想了想,说:“因为腥,咦,一股铁臭味儿。” 陈丽娜明白了。牛奶这东西,要用铝锅煮,而黄花菜大概是用家里那口小铁锅煮的奶子,她的锅又刷不干净,刷完了又不擦,早上起来半锅子铁锈的馊水,煮给孩子们喝牛奶,那股子铁锈味儿,谁受得住? “今天呀,妈作个好吃的,妈保证,从明天开始,你们就会喜欢上喝牛奶。”她说。 聂卫民一听就好奇了:“那你快作,我们看着,成吗?” “不成,把我的大花棉袄披上,提上煤兜子,给我到外面捡煤去,捡完了手也不能四处乱抓,洗干净了在这儿看着,我就给你作。” “呀,捡煤去喽”小聂卫民花棉袄一披,转身就跑。 要说就用铝锅给孩子们烧牛奶,让他们尝到原本牛奶里的香气,也行。但是陈丽娜自己是个嘴叼的,而且呀,食精厌脍,她是作任何东西都要作到极致的那种人。 正好,昨天从哈萨克倒爷那儿买回来一瓶米酒。 把牛奶烧开,再把米酒里的渣子滤出来,一只小铝锅子里,滚了的牛奶正沸腾着,这时候把米酒汗给倒进去,边倒边搅和,很快,锅里的牛奶就起絮了,随着米酒越倒越多,絮花也是越来越多。 等到絮起的差不多了,这时候关火,再拿纱布把多余的水份过滤回锅子里头,然后盛到碗里,故意当着仨口水已经衔不住的孩子的面,把雪白的,像雪花似的白糖给拌了进去。 甜啊,光看着白糖,仨孩子已经在流口水了。 这时候还不给他们吃呢。 要放到窗户外面,用外面那天然的冰箱冻上一会子,等冻凝上了,才会拿进来吃。 “妈,这叫啥?”二蛋儿舔着小嘴巴,急的头上都快要冒烟了。 “奶酪,这个叫奶酪,但跟维族人,或者是哈萨克人作的不同,这是咱们汉族的奶酪,妈保证呀,就是再讨厌腥膻的人,也尝不到里面有腥气。”陈丽娜说。 聂博钊今天去了一趟2号油井,恰好要经过楼兰农场。 这木兰农场里面,全是从内地迁进来的农业户们,主要在农场里种大豆、棉花,养殖奶牛,跟内地比的话,因为土地宽,免税收,物产丰富,人口越多越不怕饿肚子,所以算是很好了。 但是,总有那么些人人心不足蛇吞象。 就比如孙转男的妈黄花菜,因为孙转男前些年的积累,以及往各部门安插自己的妹夫们,现在可谓是木兰农场一霸。 但是,就这她还不够满足了。 因为孙转男死了,在石油基地她没人了,于是就想把自家最小的闺女孙多余嫁给肖琛。 人家肖琛的老爹是上海汽车厂的厂长,就算下放,那也是来镀金的,又岂能看得上个孙多余? 于是,老太太又想把她推销给人事科的科员傅永东,傅永东也不敢要。老太太退而求其次,也不求同名族了,于是一个劲儿的,就想推销给邻居哈工。 但是因为她为人太泼辣,虽然邻居哈工对孙多余很有点儿意思,愣是不敢娶。 大解放汽车从木兰农场前经过的时候,聂博钊就看见黄花菜在农场门口站着呢。 见大车开过来,她直接双手一拦,也不怕这大解放汽车把她给压死了似的:“小陈,我问你,你们基地这个月发工资了吗?” 司机小陈一看聂工端端正正坐在后面,扯了个谎:“雪大,会计还没去乌玛依寄挂号信呢,您老再等等吧。” 黄花菜还扬高了脖子张望着,但大卡车太高,她看不见坐在后面的聂博钊。 半信半疑的,她又说:“小陈,听说你们聂工从老家新娶了,有这事儿不?” 小陈吓了一头的汗。回头扫了一眼,其实就在第二排,厚棉帘子遮住的地方,聂工程师和两个井油测试工正在后面坐着呢。 聂工一脸郁闷,挥了挥手,小陈连忙就说:“我,我也不知道。”一脚油一踩,刷的一下,他就跑了。 黄花菜站在原地,可生气着呢,她觉得,今晚等不到挂号信,她明天就该杀到基地,去问个究竟了。 第21章 棒棒冰 奶酪有多好吃呢。 聂卫民也不会形容, 就是觉得, 那一小铝锅子,他一个人吃完都没问题。 不过, 他也是最孝顺的一个, 一人端了一碗儿吃着, 见二蛋呼啦啦就刨掉了半碗,眼还望着锅子, 立马就把锅子给端到外头了。 “还有爸呢, 爸还没吃了,咱们全一人只能吃一碗,不能再吃啦。” 二蛋是真没吃够,只怪这奶酪它太滑了, 滋溜一口就溜到肚子里,猪八戒吃人参果, 味儿都没品出来呢。 “妈,我就再尝一口行吗, 我还是饿。”舔着嘴巴, 二蛋说。 三斤牛奶才出一斤奶酪,陈丽娜也想着聂博钊没吃过,要给他尝个鲜儿,自然就不肯再填二蛋这个喂不饱的无底洞。 不过, 刚才作奶酪时滤下来的水还在, 这水里有米酒的芬香, 又有牛奶的奶香味儿, 再加上白糖,里面放根筷子放到外头冻硬了,就是天然的自治小冰棍儿。 晚饭吃的是面条,不过仨孩子杂食吃饱了,陈丽娜也就作的少。 等吃完了晚饭,再总一下针角,聂卫民的小棉衣也缝好了,缝的立领子,因买不到扣子,别的衣服上的扣子又全拆下来,抵到俩小的的衣服上了,陈丽娜别出心裁,给他作的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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