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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金融。 但是他从到边疆的那一天,终身奋斗的理想和目标,就是石油,就是他的科研领域,又怎么可能会下海经商作生意? “行了,你又胡言乱语了,早点睡吧。”好吧,你看嘛,他还是不信。 “孙大宝怎么样了?”陈丽娜主动给聂博钊打来了水,让他洗脚,问说。 “本来他们是准备给扭送乌鲁公安机关的,但是因为里面牵扯着咱们基地的人,所以我想了想就把人截留下来了。他那木兰农场的治安小队长肯定会给撤掉,以王总工的意思,是想遣送回原籍的,但我觉得不行,他太熟悉所谓的斗争了,放回原籍,等于放虎归山,给内地输送革命战士,所以,我决定,定性他为苏修,劳动改造。” 苏修,可以是间谍,也可以是思想苏化,聂博钊搜到几分俄语宣传资本主义的资料,明知道小舅子根本看不懂,还是给定了性。 亡妻真有灵魂的话,会恨死他的! “刘汉了,是不是也给关起来了?孙小爱呢。” “刘汉给抓了,但那孙小爱,我的意思是再观察观察。”虽然说大部分的苏修,都是听风即是雨,虚惊一场,但孙小爱的来历确实有点让人怀疑。 聂博钊忽而笑的别有深意:“我那老丈母娘,估计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小陈同志,她要来,你咋办?” “咋办,凉拌,我可没忘了,咱们还有五千块钱在她那儿了。现在牺牲一个边防战士,抚恤金才五百块,孙工的抚恤金是按照北京来的那些工程师们来补的,因为其中有外国专家,才会补贴的那么高。你聂博钊视金钱如粪土,我可作不到,我这人娇气着呢,想要苏国产的最好的化妆品,还想要獭兔皮的小棉衣,外面罩大花褂子也没关系,里面必须得穿的漂漂亮亮的,化妆品也要用最好的。 而我费心费力给你养孩子,保障你的后勤,那钱就该是我的,就该由我花,我肯定得从她那儿要来。“ “怎么,你是觉得我要不来,还是觉得我太没良心了些,毕竟那些钱,可是你家孙工的卖命钱。” 聂博钊笑的很无奈:“你要真有办法,我随你去闹,只要记得在外别说出格的话就成,要跟那老太太斗呀,我是真担心你。” 好吧,她检举揭发,就把人家孙大宝给抓起来的,老太太又岂会善罢干休? 陈丽娜嘘了一声,这大姑娘是越看越漂亮,青春活泼,朝气十足:“你放心,这世上,还没我对付不了的老太太。而且呀,她不来找我,我还想去趟农场了,我姐到那儿也有一个月了,我的工作,也该谋算起来了。” “你该不会想当木兰农场的场长吧?” “可不?” “小陈同志,看来我真是得对你另眼相看了,行了,往后我作你家属吧,场长同志。” 聂博钊这句话,其实是开玩笑呢。 木兰农场的场长,是整个矿区唯一不需要门槛的一把手位置,职位可以和各个分厂的厂长,基地的一把手平起平坐。 除了没有编制,属于一步登天。 所以,大家要开玩笑,总会说:你明天走马上任,当木兰农场的场长吧,就可以和总工平起平坐了。 孰不料,陈丽娜还真就是这么想的了。 他开了个句玩笑话,准备要进小卧室。 没想到就给陈丽娜唤住了:“这火墙的火我都灭了,你是打算冻死在小卧室里?” “不是你不让我进大卧的?” “是,原来不让,不过最近你不是表现好吗,可以进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咱们的关系终于更进了一步,我得去看看,小库房里的气球,给孩子们玩光了没。” “没有,不可能,你上辈子可不叫我小陈同志,多难听啊,等你想起来你上辈子给我独一无二的称呼的时候,才有可能。” 终于,绕过了八次求婚,但独一无二的称呼又是什么鬼? “还有独一无二的称呼?” “可不,你第一次叫就征服了我。”陈丽娜想起上辈子,美滋滋儿的。 当然,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也只有想想上辈子那个多金有帅气,每天花空心思讨好她的老聂,她才能坚持奋斗啊。 “我估计,特别肉麻。”聂博钊说的时候,牙都酸了。 等他洗完了脚,出门泼水,呵,泼出去,水花在空中结了冰,落在地上居然弹了起来,跟银豆子似的在地上乱蹦。 这天儿,也是真够冷的。 第36章 炸带鱼 “小陈, 发带鱼啦,快走,抢带鱼走。”王姐在隔壁一声吼,陈丽娜立刻就从房子里出来了:“真的有带鱼?” 在这隔壁滩上,牛羊肉吃够了, 一听说有别的肉,所有的家属全部两眼放光, 但也不过几条带鱼而已。 “就在基地大门口呢,说是矿区给咱们发的额外福利,快把鱼票拿出来, 也是奇了, 去年都没有发, 走, 咱们赶紧抢去。”王姐说。 “哈妈妈, 哈妈妈, 抢鱼去啦。”陈丽娜说着, 赶紧翻腾缝纫机里的各类票,她家五口人, 但是只有三人份的鱼票,小三蛋儿是属于计划外生的,没票。 把三蛋儿一背, 提着小桶子, 拉上二蛋儿, 她就出来了。 “小聂同志, 快啊,你磨磨蹭蹭的,怎么还不走?” “鱼又不好吃。”小聂卫民慢腾腾的整理着自己的小棉袄,小棉裤。 “你当初还说牛奶不好喝了,我就问你,我烧的好喝吗?” “那是奶酪,酸奶,又不是牛奶,鱼那东西我吃过,呸,难吃死了。” 基地所有的家属们全部出动,不是提着桶,就是端着盆儿的,跑了个快。 孩子们更是,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大概只有聂卫民一个人,真佛系,慢腾腾的在后面走着。 “那你先出门行不行,我得给门上锁呢。” “哎呀,抢不到又能怎么样,慢慢走嘛,小陈同志你就不把摔倒吗?”好啊,他懒懒散散,见院子里有几根掉落的枯枝,还得慢腾腾的,给放到柴禾堆上去。 外头,哈妈妈还真给人碰倒了,陈丽娜连忙把她给扶了起来。 老太太可经摔着呢,拍拍屁股,又往前跑了。 冰天雪地的,一路上大家摔了个不亦乐乎,还真是哎,拉起了这个孩子,那个又给碰摔了,等聂家四母子赶到大卡车跟前的时候,来领的人并不多。 “一张票一条鱼,但不能挑,哎,大姐,说了不能挑,咱们这是发放的,你不能挑大的。” 王姐于是松了手,等供销社的人发给自己。 带鱼嘛,肯定有大有小,而供销社的人其实也不会偏坦谁,都是两大一小三条鱼。 领完鱼回来的路上,碰破了头的狗蛋儿还在哭呢,绿军服的膝盖都擦破了。 哈妈妈倒是抢到鱼了,但也闪到了腰,还是给陈丽娜扶回去的。 聂卫民依旧慢腾腾儿的走着:“就说嘛,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臭鱼烂虾,咱不也领到了吗?” 回到家,他依旧慢腾腾的,似乎干啥也提不起兴趣来。 “卫民,把线轱辘给我递来。”陈丽娜喊了两声,不见聂卫民的人影子,反而是三蛋儿屁颠屁颠的,就把陈丽娜要的线轱辘给递来了。 窗外,聂卫民正在和二蛋,狗蛋儿三个玩呢。 狗蛋儿因为穿着军装嘛,他天然的就是兵,而聂卫民和二蛋两个,因为穿的衣服不行,天然的就成了小鬼子。柴禾当刺刀,狗蛋儿可得意了,押着聂卫民和二蛋两个,就在院子里转悠。 大人干什么,孩子们就学什么,一会儿狗蛋儿就越发的得意了:“小鬼子,你们给我跪下。” 二蛋不嫌脏,还真就跪了。 陈丽娜心中居然猛得一怒,要不是怕吓跑了孩子,恨不能此刻就出去给儿子们撑腰。 “玩玩就行了,狗蛋,没你这样的,咱们可只是玩,你怎么能真把我们当鬼子。”聂卫民说。 “你们不想玩,我可走了啊。”狗蛋作势就要走。 好嘛,孩子总是多了在一起玩才好,再说了,人家狗蛋不是有军装嘛,大家喜欢的,就是他那身军装,二蛋连忙就说:“别呀,狗蛋,别走呀。” 聂卫民说:“走吧走吧叫他走,反正我是再也不想当鬼子啦。” 小家伙穿着他帅气的小棉服,气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好嘛,可见他也不是从小就喜欢当坏人的,心里还是有点儿正义感的嘛。孺子可教也,陈丽娜心说不错不错,这孩子呀,还能走上正道儿。 “二蛋,进来试衣服。”她一口咬断了线,喊说。 二蛋嗖的一下,就窜进门了:“妈,你真给我做衣服啦?” 聂卫民还是慢腾腾的,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毕竟他对白色的新衣服,实在没有太大兴趣,啥时候也能有一身绿军服,就好啦。 谁知道等二蛋从屋子里跳出来,狗蛋儿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口水也要掉下来了:“二蛋,你这,这是……。” “我妈妈说了,这是海军服,海军和解放军一样,也是共和国的军人,从今天起,我也是解放军了。”二蛋说着,姿势很标准的就敬了个军礼。 家里墙上的挂历上,就是一张三军齐敬礼的画报。 聂卫民挠了挠脑袋,进门不敢问衣服,先提上小煤桶和煤夹子,捡了一小桶的煤放到了墙角,主动的给火墙里添了煤,添完再洗手,洗完,就笑眯眯的站到陈丽娜身后了。 “小聂同志,你不是一直在搞消极对抗?” “没有啊,我一直很积极的,你看,今天二蛋都没有拉柴禾来玩了,全是我管着他。” “对,你还帮我捡了煤,显然,你也知道家里的火墙要燃,隔一个小时就得添煤,那为什么早不添,非得等我给二蛋作好了衣服才添?” 聂卫民歪着脖子,两只薄皮大眼睛眨巴着,唇角一抿,不说话。 “行了,一人一套,把你的也换上吧,但这是白衣服,得注意千万别弄脏了。”陈丽娜说。 蓝白条的大翻领,是拆了聂博钊一件旧的,已经穿坏了领子的衬衣,把衬衣领拆下来给缝在白布上做成的,的确凉不褪色,颜色倒是很鲜艳。 白衣服下面应该还要配条腰带,才像真正的海军服,但陈丽娜是实在变不出腰带来了,就在腰上打了几个褶子,权当包衫的腰带。 “红旗飘舞随风扬,我们的歌声多嘹亮,人民海军向前进,保卫祖国海洋信心强……” 陈丽娜哼着歌儿出了卧室,不一会儿,就见聂卫民跟颗小炮弹似的冲出去了:“现在咱们都是解放军,我们去找刘小刚,把他当鬼子,好不好?” 好吧,陈丽娜无奈叹气:这些孩子们,啥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无谓的斗争啊。 三十块钱的抚养费,随着黄花菜的大病一场,没了。 带鱼、白糖、鸡蛋,这些东西农场里的职工当然分不到。 她唯一的来源,就是从基地,聂博钊那儿倒腾,这不,伴随着她一场大病,也没了。 要知道,黄花菜可不止一个人,她们老孙家,老黄家的人全在农场里,她的小分队长没了,但她还是孙家寨说一不二的领导人啊。 在炕上躺了半个月,四个出嫁的闺女轮番伺候,整个漳县来的安家户们集体上门慰问,牛奶鸡蛋当然没少收。 老太太虽说六十了,耳不聋眼不花,还能作拖拉机手,力争为国家再干一万年。 望着乡亲们提来的土特产,孙多余在炕沿上坐着,她躺在炕上,翻看着一笔笔的账,谁家给了两颗鸡蛋,又谁家提了半斤奶子。 闺女画个蛋,那就是人送了她只鸡蛋,送两只,当然画两只。画只兔子,那就是人送了她一只大野兔,这是大人情。 “啥叫威望,病时盈门客不断,这就叫威望。啥叫温暖和关怀,他们自己快过年了,连顿打牙祭的肉都没有,打只野兔给俺提来,这就叫温暖和关怀。” 孙多余是个傻闺女,只要娘说是,她当然只会点头。但是这些鸡蛋,可没她吃的份儿,等过两天要过年,几个姐姐还会把自家的也孝敬来,那全得进孙大宝的肚子。 沙窝子外头,房梁上扔满了大白馍。孙家寨的人就是这坐木兰农场的爷,别的寨子连窝窝头都吃不饱,他们因为白面多,馒头管够,吃不完的全扔在房顶上,喂鸟。 三女婿刘解放急匆匆而来,几步下了沙窝子,就听里面老太太一声嚎叫,吓的正在沙窝子上吃白馍的麻雀都扑楞楞的飞走了。 “啥,啥叫我家大宝给治安所抓走啦?”老太太嗷的一声,立刻就从炕上起来了。 “那不是咱们大宝搞点投机倒把嘛,城里干这个的多得是,我二姐夫不也搞一点,石油基地的工人工资高,钱好挣,咱家小爱去了以后,可是着实赚了钱的,谁知道昨天夜里,他给基地送货的时候,就给人端了。” “小爱呢,她咋不给大宝顶罪呀,就算是堂妹,大宝也是他们老孙家的宝贝,她干啥呢?” “她男人也给抓了,不过目前还没动到她,估计搁基地装死了。”刘汉说。 “呸,她个苏修间谍的家属,她还有脸装死,她给我等着。”老太太都要气疯了。 “当时我大姐夫也在了,要不是大姐夫在,大宝肯定会反抗的嘛,这下倒好,大宝是因为信任大姐夫才没躲,大姐夫倒好,直接把他给弄监狱里去了。” “聂老大那还是你们的姐夫哟,自打有了那个清水骚货,他早就把俺的转男给忘了。”老太太想了想,立刻就说:“不行,俺还得再去趟基地,俺得把那个骚货给赶走,出了这口恶气。” 老太太别的本事没有,专会欺软怕硬。 “妈,您可别冲动,上一回那一场冻,您命都差点没了。”刘解放说。 “那一回是俺没准备,这一回俺就不信俺赶不走那个骚货。”老太太说着就把被子从炕上掀起来了:“领袖说的好,不打没把握的仗,俺可是躺在炕上琢磨了一个月的,而且呀,早都打听清楚那个骚货的底细了,就不信一举赶不走她。” 当然了,这一回她也学乖了,就好比地道战里的小鬼子,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这不,悄悄儿的就进基地了。 而且,她可不止一个人,她还带着自家那傻闺女孙多余呢,俩人把拖拉机停在基地门外,说是来探望亲戚,治安队的当然就把她给放进来了。 对于聂卫民的行踪,黄花菜可以说是特别特别的了解。 这孩子因为从小给孩子们打惯了,不敢走远,最多就是到自家院子后面的围墙下面玩会儿。 所以,不费吹灰之力,老太太就在小林子里把聂卫民俩兄弟给堵住了。 “大蛋儿,俺问你,那个臭老九打你了不,虐待你了不?”老太太就问。 “谁是臭老九?”二蛋还有点儿好奇。 “你家那个后妈,就是个臭老九,瞧瞧你们兄弟穿的,这叫啥,再看看你们嘴里吃的,这叫啥,这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老太太说着,还想扣聂卫民嘴里的糖呢。 钱狗蛋最贼,一见这老太太,一溜烟儿的就想跑,孙多余一把就给拽回来了。小孩子嘛,再凶他也是孩子。孙多余生的像只冬瓜,在家也跟只面瓜儿似的,在孩子们面前可凶着呢,虎虎的拽住了二蛋和钱狗蛋,就只盯着他俩。 “她是臭老九,但臭老九也是好人,给我们作衣服,给我们奶酪吃,你是个坏外婆。”聂卫民是个特别犟的孩子,当然,也非黑即白。 不过,黄花菜对付小孩子,还是有一套的:“俺就只问你,你想吃鸡蛋方便面不,你想吃炒青菜不,乌玛依你二姨家就有,但是,我现在要你跟我一起去乌玛依矿区,找矿长,检举揭发那个臭老九,说她虐待你。” “她没虐待我,还有,我不稀罕吃方便面,我们家有更好吃的东西。”聂卫民说。 黄花菜一看哄也哄不上钩,心一横,直接抱起孩子就准备要走了。 “小陈,妈,妈!”聂卫民梗起脖子,直接就喊起来了。 黄花菜来捂聂卫民的嘴巴,倒是叫他给咬了一口,孙多余赶来帮她,哟呵,俩小的夺路就跑。 只听哗啦一声,聂卫民的海军服给黄花菜扯破了。 要知道聂卫民为了盼这么一套军服,盼的那叫一个眼红,崭新的衣服,孩子才刚上身。 小家伙突然之间,就变的跟只狼崽子似的,眼睛一红,才出来的两只大门牙咬上小米牙儿,一头就顶到黄花菜的胸膛上了。 陈丽娜正在炸带鱼呢。 定量分配的年代,单位分什么,大家一起作什么吃。 带鱼可谓是最普通的鱼了,刺整齐,肉多,能炸能红烧,怎么着都好吃。 不过,考虑到仨孩子得吃的满手满脸,她没敢多放油,洗干净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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