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走到柜台前,目光在琳琅满目的簪子上游走。 突然,她被一只镶嵌珍珠的发簪吸引。 正当犹豫是否请傅怀溪帮忙相看时,却瞥见他站在不远处,盯着一支翡翠蜻蜓簪,神情专注,晦暗不明。 “怀溪哥哥,我拿不定主意,你能帮我看看这只吗?”王书瑶走过去,将发簪递到他面前。 傅怀溪收回视线,扫了一眼面前,敷衍道:“不错,很衬你。” 王书瑶心中一喜,刚要交给掌柜,便听见傅怀溪又道:“把那支翡翠蜻蜓簪给我看看。” 掌柜照办,傅怀溪接过簪子,表情瞬间凝固。 眼前这簪子,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他曾亲手为虞苏挑选的礼物。 世间只此一件。 她曾当掉过一次,自己费尽周折赎回后,又亲自还给她,未曾想,竟再次见到它。 细细数数,那紫檀匣子里的其他首饰也突兀地出现在这。 傅怀溪的眼神霎时阴冷,心底的怒火猛然升起。 虞苏竟将他的一番情意弃之如敝,丝毫不顾情分。 “怀溪哥哥?”王书瑶察觉到他的异样,小心翼翼地唤他。 傅怀溪猛然回神,却再无心思替她挑选簪子。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你们自己选吧,记在我账上。” “啊?” 王书瑶和曲含章愣了愣,却见傅怀溪大步流星离开了。 傅怀溪脸色阴沉,快步回到侯府,一路上怒气未消,仿佛谁都欠了他银子。 刚踏进自己的院子,还未坐下喘口气,云生就急匆匆跑了过来。 “世子爷,有虞小姐的信。”云生将一封信笺递上。 傅怀溪眉梢微微一挑,冷哼一声,“不收。” 话虽如此,心里却忍不住一阵波动。 虞苏已有一月未曾传信,他口上说不愿收,可从未真的断了二人间的联系途径。 只要虞苏想联系自己,信笺便能悄无声息送出。 云生跟随多年,哪能不知世子爷这口是心非的脾性? 他垂眸轻声道:“世子爷,您真不看看?” 傅怀溪瞥了他一眼,“就你多事,下去。” 云生哎了一声,将信放在书案上。 待云生走后,傅怀溪俊逸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浅浅的愉悦。 他迫不及待拆开信笺。 越往下读,他眉梢越拧紧。 啪,信笺被扔到书案上。 傅怀溪脸上的表情阴沉至极。 “岂有此理!竟敢肖想我的人!” 第30章 何晟被赶出虞家后,便在京城的一家客栈落脚,暂时未回冀州。 身边的小厮不解:“少爷,咱们不回冀州吗?” “回什么回?”何晟冷哼一声,脸色不悦,“张氏那婆娘收了我家的好处,却迟迟不给我办事,回去岂不是白送了脸?” 小厮垂下眼睑,识趣地不再言语。 做下人的哪敢轻易议论主子的决断。 何晟心中郁闷,越想越气,便干脆在京城四处游荡。 他素来好这一口,京城的烟花之地更是频繁出没,花柳巷、烟花船坊走遍无数。 今日,他又带着小厮直奔京中最负盛名的销金窟凝香楼。 阁楼高耸,飞檐斗拱。 院中红灯高挂,寻欢作乐的人充斥其中。 何晟一进凝香楼,便大手一挥点了几名姿色出众的妓子。 带着小厮进入了最奢华的厢房,饮酒作乐,荒唐了一夜。 到了次日,晨光微曦,何晟还沉浸在温柔乡里。 几名妓子环绕着他,轻纱帐子随着风微微飘动。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声震屋宇,帷幔抖动,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几名妓子惊得尖叫一声,纷纷抓起锦被遮掩身子,脸色煞白。 何晟被这一脚声吵醒,仍有些迷迷糊糊,睁开眼不耐烦地骂道:“混账,谁敢扰我好梦!” 门口站着几名气势汹汹的年轻男子,其中一人冷笑一声,双手抱臂,怒视何晟:“你胆子不小,竟敢强占我包下的小春花,爷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人动不得。” 何晟一愣,脑中混乱。 小春花是谁啊? 他怎么完全没印象。 那几名妓子见此情景,识趣地捡起地上的罗衫。 穿好衣物后,匆匆退出了房间。 临走前甚至还贴心关上了房门。 “喂,你们干什么?”何晟刚从醉梦中清醒,头脑还有些昏沉,就见几道黑影逼近。 话音未落,他便被几人从床上粗暴地揪了下来。 “哎哟!你们……啊!” 话未说完,拳脚便如暴雨般落在他身上。 何晟哭天喊地,毫无半点办法。 屋外,他的随从早已被几名大汉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凝香楼里的喧闹丝毫没被他们的求救声打扰,一时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饶命啊……别打了……” 何晟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头脸早已被踹得模糊不清,血从嘴角淌了下来,身上锦缎长衫也被撕扯得破破烂烂。 原本养尊处优的少爷,此刻狼狈不堪。 过了许久,老鸨才扭着腰肢姗姗来迟,摇着帕子装模作样地劝道:“几位爷,别再打了,我这可是正经生意,万一闹出人命,官差来了可不好办。” 领头那人,衣冠楚楚,文质彬彬地理了理袖口,语气平淡如常:“放心,只是教他个教训,好让他明白,什么人是他惦记不起的。” 话音刚落,他轻轻踢了踢瘫倒在地的何晟,瞥了一眼那张被打得肿如猪头的脸,露出一丝讥笑。 何晟早已神志不清,口中不住喃喃着不成句的音,眼神涣散,浑身抽搐,仿佛下一刻就要去见阎王。 几人动作干脆利落,收拾完毕后便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 凝香楼的侍从看见,纷纷避让,无人敢阻拦。 毕竟,这几人皆是京城有头有脸的权贵子弟,得罪不起。 老鸨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何晟,啧啧叹道:“也算你倒霉,招惹谁不好,偏偏撞上这些少爷。” 她叫人找来何晟的随从,指挥着将他抬了出去。 随从看着自家少爷被揍的半死不活,连连叫苦,却也不敢多言,只得硬着头皮将人送回客栈。 而那几人转身走进了隔壁的包间。 推门而入时,屋内的琴声悠扬,傅怀溪端坐其中,眉目如画,风光霁月般淡然。 傅怀溪摆了摆手,歌姬识趣地抱着琴恭敬退下。 几人行礼后,带头的那位恭敬道:“世子爷,您吩咐的事儿,咱们已经妥善办好了。那小子被揍得没了半条命,至于子孙根嘛……也被踢废了,这辈子别想再逍遥快活了。” 傅怀溪轻哼一声,目光冷漠如霜,“有劳了。” 那带头的贵公子忙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能为世子爷效劳,咱们荣幸之至,哪敢劳您谢呢。” 说话间,他眼中带着一丝隐晦的打量。 能叫世子爷动这么大怒?那倒霉蛋究竟干了什么? 傅怀溪抬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目光波澜不惊,但那茶杯却在他的指尖缓缓转动,似乎心中有思量。 “此事我不便明着出手,才托你们去办。” 妓院动手打人,传出去难免会有损名声。尤其与王家定亲了更不能徒增话柄。 可他实在气坏了。 虞苏是他的人。 一想到她差点被玷污,傅怀溪心底的怒火就无法遏制。 二人在私下续私情时,傅怀溪压根就没想到虞苏对自己有这么大影响。 直到分开他才意识到,他爱虞苏。 然而,这份爱,并不妨碍他按照世俗的轨道去娶妻生子。 爱与欲是分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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