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论语》《孟子》时,她读的是《孙子兵法》《吴子》《六韬》《地理志》。 她一做女红就烦躁,一拿起刀剑便精神抖擞。 她对父母说:“府里能做贤妻良母的姊妹不多我一个,但能做上战场的女将军,却少我一人,我便要做那少的一人!” 这话的后果,便是被关禁闭。 “秦家不需要女子上战场!”这是秦霜父亲的原话。 “当初护国大将军手下便有一支女子军队,里面就有女将军,为何秦家就不行?”秦霜不服。 换来的是父亲狠狠的一巴掌:“以后若是再提及护国大将军之事,你便不再是秦家小姐!你与你母亲都给我滚出秦家!” 秦霜不惧父亲阴戾的目光,可她不能不顾及柔弱的母亲。 年幼的秦楠来看她,她遗憾地感叹:“为何男子能做的事,却不许女子做?倘若能生成男儿身,那该多好啊!” 秦楠那时懵懂,只点头道:“是不公平,哥哥们每日都能随意进出,我想出去却不能。爹爹虽然也疼爱我,可娘亲说,哥哥们才是秦家的未来。” 秦霜笑着摸摸秦楠的头:“我们楠楠那么聪明,不比秦家男儿差。你且让他们好好瞧一瞧,以后秦家也要靠你顶半边天!” 秦楠用力点头:“以后我顶半边天,姑姑顶另半边,我们一起撑起秦家!” 秦霜毫无仪态地哈哈大笑,与秦楠勾了勾手指:“一言为定!” 年少时的豪情壮志与玩笑之语,在多年之后,竟都成了真——却是以另一种方式。 秦霜入了宫,成了皇帝的妃嫔。 秦楠入主东宫,会是未来母仪天下的东晟皇后。 秦家这两枚棋,走得着实妙。 秦楠的双手依旧捂着茶盏,水还温着,可散去了热意后,掌心已泛起了凉意。 “姑姑她——并不愿意入宫。”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明舒点了点头,想来秦霜是被折断了双翼,才被迫成为如今后宫里的丽嫔。 秦楠身子紧绷,眼里泛起潮意:“二叔用二婶的命,逼着姑姑入宫……” 这件事在秦家讳莫如深,却是她亲眼所见,此生难忘。 秦霜出逃,还没出帝京便被秦家卫兵抓回。 她鬓发凌乱,被绳索牢牢捆着手脚,狼狈不堪,但她不屈服。 她恶狠狠地对父亲说:“就算你送我入宫,我也还会逃!” 秦霜父亲让人扣着她的母亲杨氏过来,冷冷道:“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将你抓回!你记着,你逃一次,我便断你母亲一臂,再逃,断腿。你不顾惜你母亲的命,尽管逃便是。” 秦霜惊怒交加:“她是我的母亲,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 秦霜父亲冷道:“女不教,母之错。做错了事,自该受罚。” 秦霜气得发抖。 杨氏见女儿痛苦,夫婿无情,心如刀绞。 她趁守卫不备,柔弱的身躯爆发出此生最大的力量,一把夺过刀,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第224章 一定会遭报应的! “娘!” 秦霜想要冲过去救母亲,可她被麻绳捆绑,如何能挣脱? 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她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胸口血流如注,睚眦欲裂。 “娘没用……可娘也不愿意拖累你……”杨氏面色惨白如纸,眼中尽是绝望。 秦霜泣不成声:“快找大夫啊!快救我娘!救救她啊……” 因守卫反应快,刀子没刺中要害,府医来得又及时,杨氏捡回了一条命,却也伤了根本,此后一年里有大半时间都是病着的。 秦霜看着病弱的母亲,最终认了命。 这是世上唯一疼她怜她的人了。若她失去了母亲,任天地再大,她也不过是无枝可依、茕茕孑立的孤鸟罢了。 讲到这里时,秦楠握着的茶盏已彻底凉了,寒意由掌心渗入肌骨,冰冷一片。 一时之间,屋子里陷入沉默。 明舒开了口:“丽嫔母亲以死护她,应该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之前还发生了事,对吗?” 秦楠苦笑:“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是还有桩事,姑姑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燕栩,虎贲校尉,骁勇善战,乃是秦家虎贲军里的佼佼者。 秦霜曾瞒着父亲,找了去外祖父家暂住的借口,女扮男装入军营,想要偷偷建功立业。 燕栩是她的上峰。 燕栩练兵严,秦霜在他手下经常受罚。 挫折磨砺激发了她的韧性,她暗暗发誓:总有一日要打败燕栩,再不许他小瞧了自己。 日复一日之下,秦霜迅速成长,渐渐被燕栩重用。 秦霜骄傲之余,也发现对燕栩的感情已不知在何时变了质。 只是,她喜欢他的事,他一无所知。 而这时,秦霜父亲也发现了秦楠入军营的事,大怒之下,当夜将她带回府。 也是在这一晚,燕栩知晓了她的身份,目瞪口呆。 她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捏,寻了机会逃出府,大大方方地告诉燕栩:“我喜欢你,你若也喜欢我,便来我家提亲。” 燕栩一个七尺男儿,当场满脸通红。 一月之后,东海海盗作乱。 燕栩被封明威将军,领三千精兵出战。 秦霜不管不顾地去送他:“我准备了三坛江南春,等你凯旋,我替你开封庆贺!” 燕栩爽朗一笑,道了声“好”,策马而去。 秦霜大喊:“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可这个诺言,却变成了荆棘,将秦霜的一颗心扎得血迹斑斑。 燕栩没有回来。 他战死在了东海。 得知这个消息,秦霜并不相信,直到她亲眼见到了战亡将士的名录。 “燕栩”二字,刺得她眼前一片血红。 她知道,武将的宿命,要么是建功立业,要么是战死沙场。 燕栩,他死得其所。 但是,那是燕栩啊!是她这辈子第一个、也许也是最后一个喜欢的人啊! 秦霜在燕栩的墓前,开封了三坛江南春,一个人将它们都喝了,酩酊大醉,痛哭一场。 原以为,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结局。 他还来不及喜欢她,便战死了。 但不是。 等她清醒,她在燕栩为数不多的遗物里,发现了一只纸鸢。 纸鸢早已泛黄,骨架却是新的,燕栩的老仆告诉她:“每年少爷都会修一修纸鸢,放上一两回,再当宝贝似的,放进箱子里……” 老仆后面的话,秦霜并没有听清楚。 她耳边嗡嗡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只纸鸢……是她做的。 当时军中比试射箭,拿纸鸢做活靶。她刚入伍不久,便被安排去做纸鸢,放飞之后,让士兵射击。 燕栩……为什么会收藏着她做的纸鸢?! 答案已经在她脑中。 可她却不敢相信。 心,太疼了。 秦霜失魂落魄地回到府里。 父亲将她叫了去,说过几日宫里会来嬷嬷,教她宫中礼仪。 秦霜此时脑中一团糨糊,呆呆问了句:“为何我要学宫中礼仪?” 父亲告诉她:“明年开春,你进宫去。” 秦霜愣住了:“为何我要进宫?” 父亲不耐:“秦家的地位,不仅需要男子在战场上拼杀,也需要女子与皇族联姻。” 秦霜脱口而出:“我也可以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为什么要我入宫?!我不去!” 父亲狠狠将桌上的茶盏摔在地上,大怒:“这是家族的决定,你不去也得去!” 秦霜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一字一顿:“我不进宫。” 父亲气极反笑:“你不进宫,难道还想嫁给燕栩?他死了!” 秦霜混沌的脑子清醒起来,嫁燕栩的事,她只同燕栩说过,唯有他们二人知晓,为何父亲会这么说? 父亲见她面色发白,拍了拍她的肩,语气缓和了许多:“燕栩出征前,曾同我说,如果此战大捷,他不要任何赏赐,只希望求娶你为妻。” 父亲叹了口气,“我见他真心诚意,便允了。可世事难料啊,霜儿,你们有缘无分。既然如此,便放下吧,你入宫求一个锦绣前程,岂不更好?” 秦霜陷在一团眩晕里,耳边不断回荡着父亲那一句:燕栩希望求娶你为妻。 燕栩,竟真的来提亲了! 燕栩…… 秦霜心中大恸,无声落下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默默流了好一会儿的泪,隐隐又觉得不对。 她读过军书,也在军营里待过,东海这场战事,秦家军队打得并不漂亮。三千精兵几乎全部战亡,也只险险击退了两千人不到的海盗。 如果,海盗不仅仅只有两千人,或者海上情况复杂呢? 三千兵力着实太少了,不符秦家军队一贯求稳妥的打法。 如果,她入宫是家族里早就决定的事,那么她跟燕栩之间必须得断,有什么都比“死别”断得更干净呢? 如果,这场战事是秦家专门给燕栩安排的呢? 秦霜心若冰冻,浑身冷得厉害,她看向父亲,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从燕栩来求亲,你们就已经替他准备好了死路,是不是?” 父亲眼中闪过诧异之色,随即怒道:“一派胡言!在你眼中,父亲便是如此小人?” 秦霜不依不饶:“父亲,是不是?” “不是!”父亲大怒。 是的。 秦霜浑身发抖,喉咙处一阵腥甜。 “你们这么做,一定会遭报应的。”秦霜跪不下去了,不管不顾地走出书房。 父亲在她身后大骂她不孝。 那声音听起来遥远又缥缈,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秦霜的脚好似踩在棉花上,走得歪歪扭扭。 喉咙腥甜翻滚,她终于受不住,呕出几口鲜血。 人软软跌在地上,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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